作者：品托阿
“啪”地一声，怪虎在一击不成后立刻向后退去，牙齿和守志长诗的剑身发出一声响亮的碰撞，但它的另一颗头颅却是随着再度前扑，而突然调转方向，咬向了另一边的玛丽。
“觉得我的剑更细是吗？”玛格丽特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面对这样的偷袭，她的脚下如同蝴蝶在花丛中穿梭般变换步伐，海歌之刃却如同是马蜂的螫针般凌厉，随着她侧身避开了那一咬，刺剑的剑尖登时点在了怪虎的肋下，痛得它不由得咆哮起来。
但留给它几乎吵闹吼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雷斯劳弗的黑炎大剑此刻正好由方才的攻守交换中再度转为攻势，正反刃交错之间，连续两次斩击一上一下地随着他前逼的步伐踏来，封死了这头怪物的所有退路。发现自己无法再度腾挪的双头巨虎被迫激发出了所有的凶性，向着只穿着内衬的雷斯劳弗迎了上去，发起如同搏命一般的攻击。
这在寻常野兽身上是非常不常见的，那些有足够智力的怪物往往也不会如此，只有夹在其间的生物，才会像这样一般舍生忘死地迎击。
但它这次却是挑错了对手。当它凶的时候，雷斯劳弗只会比它还要凶！雷斯劳弗的黑炎大剑在空中崩裂出劲风，甚至扭曲了篝火和光亮术的光线。片刻交锋后，随着双头巨虎左侧头颅撕咬而来，他突然松开左手，任由剑柄在掌心旋转半周，反手握住小枝下的未开刃部分倒转，焰浪般的反刃顿时精准地卡进了怪物的下颌，直抵其咽喉。
出自野性的本能惊恐地警告着怪虎死亡的逼近，它慌忙向后退去，但雷斯劳弗却并未将剑锋递出，反而朝着自己的方向向回收割，一抹血光随着两道身影的分开而化作单色的弧线跃过半空，而当巨虎落地之时，它左侧的头颅下颌赫然已经被撕裂成了左右两瓣，鲜血淋漓地外翻耷拉下来！
“安妮！记住，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继续向前递，知道吗？”而和已然受到重创的怪物相比，雷斯劳弗却显得云淡风轻，甚至还有闲情向安格丽塔说教，“长度是一种优势，但这份优势的来源在于收放自如，如果一味地只放不收，力量就会无法抵达末端，反而让优势变成了劣势，明白吗？”
“如果我这一剑继续递上去，它却是向回缩的，那么它再度前扑的速度必然会比我收剑收力的速度要快，并且它攻击的落点将会由它来决定，我的主动权就会丧失！”
雷斯劳弗的目光继续锁定在怪物身上，他并不在意自己刚才那一击是否得手，那不过是顺其自然的反应而已，就算对方真的躲了开去，这一撤身也能为他存留继续拼杀的资本。
但既然他得手了，那胜负便足以预料。
尽管一颗头颅已经几乎丧失了战斗能力甚至生存能力，然而眼前的这头怪物却依旧没有撤退的打算，它仿佛是发了狂一般，完全舍弃了自己的速度上的优势，只想靠着蛮力和雷斯劳弗决一胜负，但左头和肋下受伤的它又怎么可能是雷斯劳弗的对手？不过是两个交手，雷斯劳弗便再度获得了战果，一剑砍下了它伸出来的爪子。
只是，随着双头巨虎失去平衡地趔趄了一下，雷斯劳弗的余光却忽然瞥见，在不远处的林子深处，一对亮蓝色的光芒正在缓缓亮起。
那是什么？
雷斯劳弗下意识地被吸引了过去，他必须弄清楚那究竟是威胁还是他们要寻找的目标，但还不等他看清楚，周围的光亮倏地一暗，旋即便有滚滚的黑暗将他周身上下都包裹了起来，别说那什么蓝色，就连身后的篝火都在这一刻被捻灭了所有的光芒！
“老雷、别看那眼睛！”身后黛西的声音急促地响了起来，“所有人都是！我先把大家罩起来了，不要慌！”
“那是石化蜥蜴的凝视！”
不是施法者的敌袭，这个消息无疑让众人松了一口气，但旋即他们便反应了过来不对劲的地方。
“黛西！”玛丽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怕不是个（听不懂的俚语）！还能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我看——”
黛西的声音突然便消失在了空气当中，她所维持的黑暗术也随之消散，而在众人的后面，却是多了一具栩栩如生的吟游诗人石像。
“黛西！该死的，你怎么——”玛丽猛地顿足，“雷斯劳弗阁下，我去杀了那畜生！”
“我和你一起！”贝拉挥动木棍间，两侧的树木枝桠顿时疯涨起来，将她和玛丽托举而起，朝着远处的林中凌空驰去，“雷斯劳弗，小心那怪物的涎液，黛西现在可没法再维持你的护盾了！”
“用不着你提醒！”雷斯劳弗嘶吼一声，突然抡起巨剑朝着怪虎另一个还算完好的头颅砸了下去，而就在它扬起仅存的一只爪子，准备将横砸而至的剑身拍开时，都卜勒却突然舍了巨剑，整个人一头撞进双头巨虎的怀中，探入其胸膛的双膀于这一刻猛然发力！
“给我开！”
第558章 海刃之歌
手掌的尖端刺进皮肉，伴随着都卜勒的两肩如同钢铁机械般向着两侧猛然打开，怪物在他的掌握之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一刻，它不再是一个形容，而是它的整个胸腔，都被雷斯劳弗向着两侧活活撕了开来！两扇抱拢的肋骨松垮得如同根本没有附着在任何部位上面，被它面前的敌人一扯即开，连带着里面的脏器也纷纷扑了出来！
难以形容的腥臭气息顿时将雷斯劳弗裹了个严实，而直到巨虎被雷斯劳弗撞得仰面朝天砸落在尘埃之中，它还兀自尚未死亡，试图继续用正在渐渐冷却的牙齿和爪子撕咬抓挠，给这个根本无法匹敌的对手身上留下些许纪念。
但它注定是做不到这一点了。安格丽塔抢上前来，翠绿色的剑光连续闪过两次，将巨虎的两颗首级尽数都割了下来，随着整个人都砸进巨虎体内的雷斯劳弗一把扯断它的心脏，这头凶猛的巨兽于这一刻终于彻底停止了它的心跳。
而在另一边，贝拉和玛丽也堵住了在阴影之中偷袭的第二头怪物——黛西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一只石化蜥蜴，而且很大可能，就是露易丝一队追逐的那头。
但就像那头巨虎一样，它此刻也摆脱了身后的追兵，只剩下卡在背部鳞甲间的几根箭簇还能证明他们的存在。
“绕到它的侧面和后面！”贝拉一跃而起，腾空间化作一头恐爪龙，凌空扑上了这只八足生物的后背，她一眼便看到了几处被砸得周围龟裂的结痂血洞，当下不再犹豫，立刻踢出利爪，狠狠地凿在了上面。
吃痛的石化蜥蜴顿时开始剧烈摇摆了起来，试图将背上的掠食者甩下去，而玛丽则看准了这个间隙，探出刺剑尝试先行刺瞎它的双眼。
只可惜面对这比那怪虎还要体型庞大的家伙，她手上的海歌之刃很难锁定精准的落点，剑尖一次次地向前突出，又一次次地错位而归，只在石化蜥蜴的头部和脖颈肩胛等处留下深浅大小不一的小小创口。
“该死的，贝拉！你能不能让它安稳些？！”玛丽有些着恼，不由得抱怨起来，“它这样我根本没有办法瞄准！”
化身为恐爪龙的德鲁伊不满地咆哮了一声，但却正在这时，石化蜥蜴猛然向着侧面翻身，看架势似乎是要将贝拉压在身下，对此无计可施的贝拉只得高高跳起，随着落地的一瞬间重新化身回人形，同时向前驱使周围的荆棘藤蔓，朝着那石化蜥蜴的八条腿和躯干头颈捆缚而去。
“这家伙像个乌龟一样地四脚、八脚朝天了！”贝拉说话间，束缚着石化蜥蜴的几条荆棘却随之崩裂开来，“快着点儿，这里土质太差劲了，养不出像样的藤蔓来！”
玛丽连忙抢上前去，看准了怪物的眼睛便是一剑，然而就在她已然将剑刺出的瞬间，那怪物却突然再度释放出了它的凝视能力——它在被掀翻在地的情况下，依旧将那双散发着亮蓝色光辉的眼睛对准了玛丽！
“不好！”贝拉和玛丽几乎同时叫出声来，但这一刻未免已经太迟了，玛丽顿时觉得，自己的血液仿佛开始了凝固一般，整个人的动作都随之迟钝了下来。
难道说，她也要步黛西的后尘了？但诗人她起码保护了其他人，她……又做了什么呢？
玛丽感到自己的思维似乎都开始停滞了，这就是被石化的感受？原来黛西刚才就是遭遇了这个？那对她的脑子来说一定很不好受……
刺剑停滞在了仰面朝天的石化蜥蜴眼睛前仅有一二公分处，却再也不能寸进，贝拉惊慌失措地看着已经绝大部分身躯都被石化了的玛丽，这短暂的失神却又让她束缚石化蜥蜴的荆棘又断裂了数根，眼看着它就要重新恢复自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几乎已经完全凝滞的玛丽的脑海中，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悠扬动听的歌声。那歌声不是黛西的，但悦耳程度却不相上下，而且在这歌声的背后，似乎还有着水花的拍击声，一浪高过一浪。
恍惚间，玛丽似乎看到了一片蔚蓝的汪洋大海，天空之上阴云密布，昏黑的云层几乎要和海面严丝合缝的相接。但就在这个时候，随着水波反涌，一条人身鱼尾的妙曼女性突然踏浪而出，她双手推动着浪潮，朝着玛丽视角的方向破浪而来。
而在这一系列的声音之中，玛丽即将陷入完全黑暗的视野却看到了那位人鱼张开了嘴唇，她即将陷入静默的听觉里却听到一声高亢却陌生的呼喊：
（水族及人鱼语的混合）“Vasha rel'enth thalassar，zhoth'velen dorn! Iliath marenthiel zhoth'vundu，Sylvanash ir'inthael dor'undomar.Zhar'vundu thalassar primordis zhoth'meira! Vashanar il'korthis zhoth'dor'undu venash! Zhar'vundu... Melukina——Ith'vundar！”（译：饱受压迫的凡人啊，汝等已踏足于我无垠的海域，理当享用绝对的自由。我是自原始之海的第一滴水中诞生的子裔，我是一切枷锁与压迫之敌，我是，梅露琪娜——醒来！）
前面的一切歌声、幻景和言辞仿佛都是为了最后一个发音做铺垫。随着那人鱼口中如同电闪雷鸣般绽放出最后一个读音，本来已经渐渐归于沉寂的玛丽在这瞬间清醒了过来！
甚至还不仅仅如此！
石化蜥蜴的瞳孔骤然缩紧，它不过是一个兽类而已，根本无从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已经被它用凝视定住石化，只能沦为其猎物的两足生物，她体表的坚硬石头在短短几秒的时间之内完成了彻底的逆转——她重新活过来了！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玛丽原本就已经刺出的海歌之刃继续向前，剑尖从它头颅的一侧进入，又从另一侧刺出，径直刺穿了石化蜥蜴的双目，让这头怪物彻底陷入了剧痛和癫狂。
它的八条腿在空中胡乱挥舞，虽然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但却并不能将身体翻转过来，而玛丽也不准备给它这个机会。
下意识的，完全是出自于刚刚幻象中的错觉，她带着三段式的奇异咏叹，呼唤出了一串祷词：
“Thalas'shar……zhoth'vundar！”
第二个音节伴随着她喉部的震颤，激荡起本不存在于此地的力量，霎那间，整把海歌之刃的剑身上涌现出了浓郁的水雾，而雾气很快便凝结成水滴，进而化作水浪，它随着玛丽口中的旋律螺旋盘转，并在末尾“ar”的发音延长至第三个节拍之时陡然膨胀了起来，顷刻之间，将已然被刺瞎了双眼的石化蜥蜴整个头部都炸成了漫天的血雾和碎片！
第559章 石化蜥蜴的胃
这未曾设想的变化将玛丽惊得手腕一抖，险些拿不住手中的剑，但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石化蜥蜴已经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其头颅连同大半个脖子都已经消失不见。
“玛丽？！”贝拉不由得吃了一惊，玛丽并没有太多魔法的天赋，这他们都是知道的，况且就算用，恐怕也不该是这样的表现方式。
因为她出身自倾樽城，所以就更擅长操纵水流吗？哪里有这种道理？
况且她眼睁睁地看到，玛丽刚才已经中招被石化了！
“不是我，是这把剑！”玛丽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向后倒退两步，一边举起手中的刺剑，“是这把剑的力量！”
“黛西拿了它那么久，居然完全没有发觉里面的魔法？！”贝拉愣了一下，但旋即便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对了，黛西！”
“快，把这家伙的肚子剖开！”德鲁伊连忙指挥道，“我们需要它的胃——希望能够从里面弄到足够多的分泌物！”
当此之时，雷斯劳弗已经赶了过来，他没空关心这头怪物究竟是怎么死的，在听到贝拉的话后便立刻将面前的无头尸体翻了过来，并举起手中大剑：“你确定这能管用？”
只有被炼金术士们处理妥当的提取物才能作为商品售卖，但现在他们显然不是为了拿这个卖钱，因此这样也能勉强接受。
“石化蜥蜴本来的进食方式，就是把被它石化的物件吞入胃中转化，只有恢复成原本的形态后，它的猎物才能够被它消化，”德鲁伊连忙道，“有效成分是没有差别的，只不过会有些其他的——但那都不重要！”
雷斯劳弗手上的动作原本就没有停止，此刻闻言便更是加速了动作，很快便刨开了石化蜥蜴的肚子，伸手在里面寻找需要的脏器。
这并不困难，石化蜥蜴的胃和牛羊有些类似，只不过额外膨胀出来的只有一个腔室而已，也正是在这里，那些被吞下去的石头会被还原软化，以免坚硬的茬刺伤害到它真正的、相对更柔软的胃部。
“肯定就是这个了！”随着雷斯劳弗将那块腔体连同上下连通的一大截都割下来，贝拉连忙接了过去，飞奔向正在由安格丽塔守着的黛西，带有强烈腐蚀性和刺激气味的黏稠液体灼烧着她的手，而且接下来也会灼伤黛西，但现在显然不是顾这么多的时候。
贝拉伸手探入那只“还原袋”中，捞出其中的油液涂抹在黛西那石化的身上——重点是其皮肤上，安格丽塔也上前帮忙，尽可能将所有的部位都涂抹到，就连她手上的马特琴都没有放过。而这样的涂布效果也非常明显，不到片刻的工夫，吟游诗人那在物理意义上“如同石塑”般的面容便开始重新柔软了起来，而她的整个身体也是一般无二。
“呼——”脱困后，她第一件事便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接着眨动着几下眼睛，虽然姿势依旧保持不动，却是看向了周围神色焦急的同伴们，“我这一觉睡看起来没有睡很久，是吗？”
“天都还没亮呢。”
“你还是不能动？”相比于诗人，德鲁伊和安格丽塔可没有这种打趣的闲情逸致，紧张地看着明明外表已然完全恢复了的黛西，甚至准备上手帮忙，“要不要我们帮你活动……”
“别、别动，让我稍微缓一会儿，”黛西连忙出声阻止，“我有点儿睡麻了……”
石化的状态下，时间对于被石化者来说几乎是静止的，因此如果抛开被石化那一刻的种种情感变化，其实更像进入了黑甜无梦的睡眠，而作为事事都不走寻常路的黛西小姐，她此刻的反应也是可以预见的——
她已经从石化状态摆脱出来了，但是……有点儿抽筋。
“你……”贝拉无语地走到了一边，“我去弄个能盛装它的容器，这里面还剩点，不能全都浪费在你身上。”
如果按照常见售卖的那种石化蜥蜴油来说，只要食指大小粗细的一小瓶就足够让一个人恢复过来了，但毕竟这是他们的同伴，而且未经提取的物质也不好确定效果究竟如何，因此她们用掉了绝大部分的分泌物，如今里面只剩下了一点点。
但终究总还是有一些的。这头石化蜥蜴块头不小，它的这部分器官也同样如此。
“雷斯劳弗先生，您来看看这个……”接下来贝拉和黛西为她们三人互相治疗自不必说，而在另一边，玛丽却叫住了雷斯劳弗，她此刻取代都卜勒站在被开膛破肚的石化蜥蜴面前，脚下则是被剑尖挑开的破碎胃袋。
里面是石化蜥蜴之前吃下去、并且被重新传话回原本模样的食物，以及包裹着食物的“包装”。
而玛丽想要让雷斯劳弗看的，正是一片还没有腐烂完全的破烂麻布。
“就算是将它复原成最美好的模样，它也是最便宜的织物，农家自己纺织的那种布料，”玛丽相信雷斯劳弗也能认出来，但她还是解释道，“如果它来自于露易丝·斯特朗曼或者卡提那伯爵的随从，那它的主人恐怕穷困得过分了。”
“而我还没有在这里找到比这更加完好的织物或者甲胄碎片。”
“迪特尔第一次来咱们家里的时候甚至要用红毯铺道，他的姐妹绝对不会比这个更节俭，”雷斯劳弗明白了，“而至于那个伯爵，据我们所知，跟着他到这附近的已经只剩下了的几名骑士，那可都是贵族老爷。”
他们又回去打开了那头怪虎的肠胃，得到的结论和这次基本相仿。因此差不多可以得出结论——他们要寻找的人，至少还没有到怪物们的肚子里。
就算它们只是准备杀死那些人，也总不至于一口都不吃吧？
“真有意思，”此时黛西已经能够再次行动，她带着一只水瓶过来，在雷斯劳弗洗手的同时顺便为都卜勒也治愈身上和手上的伤口，不过雷斯劳弗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它们身后应该是有追兵的，但现在那些追兵呢？”
“恐怕我们还是得继续追下去才能知道了。”
第560章 山上的陷阱
猎物已死，继续追逐它们的脚步就变得毫无意义，但好在人类的痕迹依旧在那里，仍然是有价值的目标。在继续休息了的一晚后，众人才再度踏上了路途。
但黛西却非常不开心。
“你是说，我作为一个施法者，拎着这东西那么长时间，结果完全不知道它上面居然附着有三环的潮涌和五环的高等复原术？！”黛西费了大力才将海歌之刃从玛丽手里抢过来，仔仔细细地检查着，“简直不可思议！”
“这真是难以置信的可能性！你们知道吗，即便是在现在，我也看不出来它究竟有哪些能力！如果不是你们都这么说——坏了，该不会是我已经挂球，你们全都是我的幻觉吧？！”
吟游诗人瞪起那双美丽但好像不甚聪明的眼睛，求助似地看向玛丽：“快，你们会不会有什么蓝色小药丸之类的东西让我清醒过来……”
“啪”地一下，贝拉面无表情地站在抱头蹲防的黛西背后，收回手里的棍子：“药丸没有，棍子倒是有一根。你要是觉得自己还没醒，我不介意把你敲到清醒为止。”
还幻觉，她那从石化蜥蜴的“还原袋”里掏分泌物的手现在都还通红着，这也是你黛西的幻觉？
“算、算啦，”吟游诗人讪讪地揉着脑袋起身，但将海歌之刃重新递给玛丽的时候，嘴里却仍旧嘟嘟囔囔的，“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她可不是一个人在看这把剑，她的背后还站着一个魔鬼呢！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其中的力量？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把刺剑上的力量非但强大，而且使用的条件苛刻且隐晦，”琤泠的声音慢慢地响了起来，“以至于我们完全没有发现。”
“还记得它护手内侧的铭刻吧？‘海歌之刃——献给驾驭风暴的尊贵子裔梅露琪娜’。我托关系查了一下梅露琪娜其人，她是这个世界上人鱼的第一位公主，也是第一位女王，在很久之前将人鱼这个种族从克拉肯等邪恶生物的奴役下解救了出来，号称是自由之灵、一切枷锁与压迫之敌。啧，多么自大又盲目的称呼。”
琤泠对于这些都不怎么感冒，但紧接着，她则提到了更重要的一点：“无论远洋还是深海，魔鬼的信徒都不算太多，因此我所能得到的信息也是少数，但其中却仍旧有一条指出，梅露琪娜很有可能是你们这个世界掌管风暴和海洋的神明，原始之海法库斯的子裔、选民或者化身。法库斯被认为是这个世界亘古以来存在的最原初海洋的具象，而梅露琪娜则从祂的第一滴水中诞生，因此也具备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那把海歌之刃是一件神器吧？”
“你们又不是没见过真正的神器，况且梅露琪娜本人都不是神明，”琤泠嗤笑，“但那把写明献给她的刺剑，现在看来绝对不是寻常的奉献了。”
“但你们也用不着担心会被找过来，人鱼虽然也能够两栖，但让她们深入内陆还是太难为这个种族了。”
“那这把剑我们应该怎么使用？它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力量？”
这一次，魔鬼的沉默稍微长了一些：“这个，我也没办法知道，你打算让我一个身处赫炎地狱的家伙研究和海神有关的魔法物品？”
“不过我倒是有点推测：玛丽不是说，她是在被石化后才触发了其中的力量吗？说不定那就是解放其力量的正确方式。”
吟游诗人愣了愣，但最后却也只能接受这样的解释：“枷锁和压迫之敌……你早把敌人秒了还哪来的枷锁压迫……”
“啊，至少我们能在这点上达成共识。”琤泠顿时笑了起来。
由于这力量难以捉摸的特殊性，海歌之刃最终还是由玛丽继续使用，而随着时间从早至晚，一行人也终于正式踏入了前面的山中。
相比于周围茂密得几乎风雨不透的林子，露易丝等人走出的路径几乎像是黑夜中的昼明术一般鲜明可辨。雷斯劳弗很快便再度找到了他们留下来的痕迹，并且一路朝着半山腰追寻了过去。
只是在这里，枯燥乏味的行路终于出现了些许变化。在绕过两棵被伐倒的拦路树木后，他们抬起头来，却见一匹猎马和两名随从正深陷一片高高吊起的捕网之中，鲜血在下方的地面上溅落点点暗褐色的斑驳。
没有人打算将他们放下来，那一切不过是徒劳——他们都已经死了。
“我认得那匹马，”安格丽塔仰着头，看向那全身上下毛色赤红、不带一丝杂色的骏马，“这是那个卡提那伯爵的坐骑。不过那两个人我不清楚……”
“都是雇佣兵，应该是受雇于露易丝，”雷斯劳弗摩挲着下巴，“有意思，看来他们两家的确会合到了一起。”
“不过这个陷阱又是谁做的呢？总不可能是他们自己抓自己吧，如果那样的话，未免蠢得有些惊天动地了。”
贝拉变身成巨猫头鹰，向前飞了数百米后再度转了回来，面色不太好看：“而且就算真的有这么蠢，也不大可能连续蠢上三四五六七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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