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眸
没有打算回答菲亚梅塔的问题,鸿羽只是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书籍,问道:“你在找什么?”
菲亚梅塔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我只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鸿羽挑了挑眉,随手打开一本厚重的书籍,“这些书可不像是什么‘随便看看’就能看懂的东西。”
菲亚梅塔沉默了片刻,在微微叹了口气后抬起了头:“我……只是在找办法,找能让你留下来的办法。”
这个回答鸿羽的表情微微一僵,对于这个结果他虽然有猜测,但是那也只是猜测。
毕竟在他的视角里,他和菲亚梅塔最大的交集,也就只有那个“梦境”,他自认为仅仅只凭借这单纯的一个梦境还不足以让菲亚梅塔对自己抱有很大的好感。
可菲亚梅塔为了“拯救”自己而废寝忘食的阅读古籍的事实,却在现在已然摆在自己面前……
那个梦……对菲亚梅塔的影响当真就这么大么?
想到这的鸿羽轻轻叹了口气:“可是,菲亚梅塔,你已经找了很久了,不是吗?”
“可我还不想放弃!”菲亚梅塔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哽咽。
她当然知道鸿羽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想要让自己放弃,可是……
“我不想就这样看着你离开,看着你消失……我不想忘记你!”
鸿羽的不请自来让已经维持高压状态许久了的菲亚梅塔情绪忽然崩溃,她在喊出这句话时,她的声音很大。
菲亚梅塔的尾音在空旷的档案室里激起回响,月光穿过彩绘玻璃的裂隙,在她泛红的眼尾投下细碎的蓝。鸿羽的影子在地板上微微摇晃,像是被风吹散的烛火。
“你知道吗?萨卡兹对于灵魂的研究更加深厚!”她突然抓起一本古籍,泛黄的羊皮纸页在颤抖的指尖沙沙作响,“第十七页记载的……”
“菲亚梅塔。”鸿羽握住她手腕的力度很轻,却让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些都是没有用的。”他摇了摇头,直接撕碎了少女的幻想。
菲亚梅塔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书架。
灰尘簌簌落在她肩章的金穗上,像是给燃烧的羽翼蒙了层灰。
“没用……?”她喃喃自语着。
“没用?!”
她突然抓住鸿羽的领口,手套上的金属纽扣硌得掌心发疼:“那你要我怎么办?像阿尔图罗那样假装释怀的演奏提琴?!像莫斯提马那样假装轻松地吃甜品,吃蛋挞?!还是像蕾缪安那样烤着苹果派等你消失?!”
她的呼吸扫过他锁骨处的裂纹,蓝光在肌肤下诡异地脉动,这个动作让鸿羽能闻到她发间的香味……
“至少她们……”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至少她们在尝试创造可以有概率回想起新的回忆。”
“可我要的是现在!”菲亚梅塔突然拽着他的领子迫使他低头,“我要你活着站在这里,要我记得你的样子,要我记得……”
未尽的话语湮灭在交叠的唇齿间。
这次不再是梦境里绝望的掠夺,而是带着薄荷清香与墨香的触碰。
她的牙齿磕到他的下唇,铁锈味在舌尖漫开时,鸿羽尝到她眼角咸涩的湿润。
书架在纠缠中倾斜,古籍如雪崩般倾泻而下。
菲亚梅塔的泪水滑落到鼻尖,虹膜在月光里像是收缩成了两道炽热的金线。
许久后,菲亚梅塔松开了鸿羽的衣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你可以说我矫情,可以说我傻,只是因为一个单薄的梦境而喜欢上了你……可是……可是……”
少女的泪珠像是断了线一样不断的滑落。
“可是我就是这么傻啊……我不想失去你,我……我想用我可以找到的办法去记住你……去救你啊……”
“我知道那只是个梦,可是……可是……”
“无论是梦里,还是什么时候,似乎……只有你可以理解我了啊……”
菲亚梅塔的声音在档案室里回荡,带着轻微的颤抖和哽咽。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鸿羽的衣领,仿佛这样就能将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鸿羽的衣襟上,浸湿了一片。
鸿羽静静地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他轻轻抬起手,指尖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动作温柔而细腻。
此刻档案室死寂得可怕,只有她的喘息在书架间回荡。鸿羽脖颈处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看着我。“鸿羽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他轻轻捧起她的脸,“菲亚梅塔,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记住我。“
菲亚梅塔愣住了。
鸿羽的指尖擦过她眼角的泪水,那些游动的蓝纹在他脸上流转,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河。
“还记得你第一次打中移动靶的样子吗?”他轻声说,“你当时明明已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了,却还兴奋得像个孩子,拉着我去甜品店庆祝……那天你点了双份糖浆的松饼,结果甜得直皱眉。”
那是那些梦里的记忆……
菲亚梅塔的表情一滞,她不知道鸿羽为什么要在现在提起那些梦里的内容。
明明……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个不痛不痒的梦……
“还有那次任务,你为了掩护队友,一个人引开了整群源石虫。”鸿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却还惦记着给我带了一朵野花。”
“那朵花……”似乎是被勾起了回忆,菲亚梅塔哽咽着说,“第二天就枯萎了。”
“但它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鸿羽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就像你分享的每一个故事,你为我烤的每一个焦糖布丁……虽然那些布丁不怎么对我胃口。”
菲亚梅塔突然扑进鸿羽的怀里,额头抵在他的胸口,战术手套下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他第二颗纽扣。
那些蓝纹在他脖颈处闪烁,像是即将熄灭的星光。
“还记得那个暴雨夜吗?”鸿羽的声音突然穿透压抑的呼吸声,“你浑身湿透地撞开我家的门,说在训练场捡到只受伤的黎博利雏鸟。”
菲亚梅塔的脊背再次骤然绷紧,那又是梦境里十岁的雨季,现实中从未发生过的情节。
“你非要给它搭个窝,结果把教宗赐的丝绸领带全撕成了絮。”鸿羽低笑时胸腔的震动让她耳膜发麻,“最后雏鸟拍拍翅膀飞走了,你却在壁炉前哭得直打嗝。”
“那只是梦……”她闷声反驳,泪水却洇湿了他胸前大片布料。
菲亚梅塔知道他全都知道,他也都记得,他也在乎,可是……
他就要死了……
“可你教会它飞翔时的笑容是真的。”鸿羽的指尖穿过她汗湿的红发,“就像现在这个为了我而固执得要命的菲亚梅塔——”
他突然捧起她的脸,裂纹的蓝光在他瞳孔深处流转:“也是真实到让我挪不开眼的模样。”
书架投下的阴影在月光中微微摇晃,古籍散落的羊皮纸上还留着菲亚梅塔凌乱的笔记。
鸿羽的拇指抚过她眼尾的泪痣,那里正泛着湿润的绯色。
档案室的月光忽然暗了下来,菲亚梅塔感觉到鸿羽捧着自己脸颊的指尖在发烫。
“我承认我最开始在故意忽视些什么,”鸿羽的鼻尖蹭过她湿润的眼睫,呼吸里带着薄荷糖的清冽,“可那天隔着狙击镜看到你戴着我送的戒指——”
菲亚梅塔猛地攥住右手,战术手套下的金属戒圈硌得掌心生疼。
“原来你早就……”她的尾音被吞没在突如其来的吻里。
不同于梦境中自己对他那近乎疯狂的掠夺,他对自己的这个吻轻得像黎博利初生的绒羽,温柔,细腻。
鸿羽的唇瓣在松开时擦过她嘴角的泪痕,他淡然的笑了笑,“我会回来找你的,这是我的承诺。”
“而到时候,你想要对我讨到什么样的利息,就是你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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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律法的后手
此时,律法所在地。
“你居然会在最后的时刻过来见我,而不是和那几个小姑娘或者是她们之间的其中一个人待着?”
“……我倒是也想过这样,但是吧……我不大喜欢应付离别的场面,刚好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所以就来这了。”面对律法的疑问,鸿羽只是耸了耸肩,没有解释更多什么的意思。
“是什么问题?”
“我究竟是谁?或者说……我究竟是什么东西?”鸿羽的指尖触碰到圣所冰冷的金属墙壁,那些游动的蓝纹突然剧烈震颤,像是被唤醒的古老符文。
律法的投影在数据流中明灭,最后祂化为了普瑞塞斯的幻影垂下眼帘:“你曾是承载人类最后火种的方舟,是文明墓碑上唯一鲜活的铭文。”
“你……”鸿羽指了指律法化为的普瑞塞斯虚影,嘴唇蠕动几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又憋了回去,只是叹了口气。
空气突然泛起涟漪,全息投影在鸿羽周身编织出浩瀚星图。
他看到自己悬浮在培养舱中的幼年躯体,无数管线如根须般扎入苍白肌肤。
随后他又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普瑞塞斯在废墟之中隔着手套抚摸他的轮廓,泪水在防护面罩上凝成雾气。
“救世主计划第0号产物。”律法的声音裹挟着数据风暴,“塑造一个神明,来拯救这个被另一个神明威胁的文明。”
圣所穹顶突然坍缩成漆黑的虚空,全息投影在鸿羽脚下铺展出血色实验室。
他看到三百个培养舱像蜂巢般悬浮,每个舱体内都蜷缩着不知为何鸿羽|总感觉与自己面容相似的胚胎。
机械臂精准刺破胎膜,幽蓝的源石溶液注入脐带时,那些尚未睁眼的婴孩突然发出凄厉的啼哭。
“他们剖开三十万具胚胎,将星海的重量压在你尚未发育完全的嵴椎。”悬浮的星图突然扭曲成DNA螺旋,那些幽蓝的光点分明是冻结的眼泪,“可你终究不是完整的容器——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失败了。”
“最开始?”鸿羽皱眉,他似乎捕捉到了关键词。
“是的,最开始都失败了。”律法点了点头,
“毕竟试图从低维度去创造一个更高维度生命体的存在,还指望这个生命体可以来拯救自己的文明,这种想法从本质上就是愚蠢至极的,但是在那时‘伐木工’的威胁悄悄悬挂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就算据推算,‘伐木工’灭亡前文明的时间还有一百多年,可在这样的前提下领头人会带头做出这等不理智的行为也着实可笑。”
“你想要冷嘲热讽些什么的心情我感受到了,所以你能说重点吗?”鸿羽的嘴角抽搐几下,“你再说谜语的话我就要掏风筝了啊……”
“后来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那个离谱至极的计划却在文明被覆灭的最后一刻成功了。”律法说着,手指轻抬朝着鸿羽的眉心一点。
霎时间,碎片化的记忆再一次涌入了鸿羽的脑海。
“额……”有些晕眩的捂住自己的额头,鸿羽后退了两步。
他看到了前文明的最后时刻——天空被撕裂,大地在崩塌,无数人在绝望中尖叫。
这和很久之前普瑞塞斯给予他的记忆没什么不同。
前文明的覆灭在的记忆中扎根很深,而自己的身份,此时也在律法的解释之下清晰了起来。
“所以……我其实是一个‘人造神明’?”松开手掌,鸿羽的声音有些虚弱。
“你可以这么理解。”律法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你的存在远比神明更加复杂……毕竟在你之前被视为神明的‘伐木工’早已被你轻而易举的抹除。”
“……那我还真是厉害啊……”鸿羽耸了耸肩。
啪啦……
这是鸿羽的手臂上所发出的声音。
那原本被鸿羽竭力压制的蓝色裂纹终于不再仅限于作为裂纹,而是……整个崩裂开。
眼眸中倒映着自己忽然炸裂开来的手臂,反应过来了什么的鸿羽微微的叹了口气,“看来……我的时间是不多了啊。”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律法的虚影再次开口问道。
“不……没什么了。”深吸了口气,鸿羽的眼眸四处乱撇了几下。
“你在犹豫要不要去见她们最后一面么?”
“呸呸呸,什么最后一面,我之后还会再来找她们的。”鸿羽摆摆手,“只是……不知道需要过几年吧。”
鸿羽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蓝色的裂纹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那些裂纹,仿佛在感受着最后的温度。
“看来……真的到时间了。”鸿羽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释然。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圣所的穹顶,仿佛能看到外面的天空。
拉特兰的夜晚依旧宁静,月光洒在教堂的尖顶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辉。
阿尔图罗、莫斯提马、蕾缪安和菲亚梅塔此刻或许正在某个地方,做着她们平常的事情,或许还在想着他。
“她们……会忘记我吧。”鸿羽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律法诉说。
律法的投影在他身旁微微闪烁,普瑞塞斯的幻影依旧平静。
“遗忘或许是一种解脱。”祂的声音依旧机械,“她们不会记得你的离去,也不会记得你的存在。对她们来说,你从未存在过。”
鸿羽的嘴角微微上扬,倒是带着几分庆幸:“是啊,这样也好……至少她们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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