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眸
塞雷娅重重地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拽了拽鸿羽的衣角：“你……你明天还会来这里吗？”
鸿羽本想拒绝，但看到小女孩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如果我有空的话。”
“那说定了！”塞雷娅伸出小拇指，“拉钩！”
鸿羽失笑，配合地勾住她的小手指。
阳光下，小女孩的笑容纯粹而明亮，与未来那个严肃的塞雷娅判若两人。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鸿羽站起身，拍了拍白大褂上不存在的灰尘。
塞雷娅指向林荫道尽头的一栋砖红色公寓楼：“就在那边！不过……”她犹豫了一下，“爸爸说不能带陌生人回家……”
“正常正常，父母都这样……”鸿羽赞许地点头，“那我送你到楼下就好。”
“嗯。”小小的女孩点了点头，情绪莫名的就高涨了起来……
这还是她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莫名的友好，又很奇怪的人。
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塞雷娅时不时偷瞄身边的陌生人。
他的白大褂在阳光下白得晃眼，身上有股好闻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丝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雨后森林的气息。
“到了！”塞雷娅在一栋五层公寓楼前停下，指了指三楼的一扇窗户，“那就是我家。”
鸿羽抬头望去，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是否有人。
“快上去吧。”他轻轻推了推塞雷娅的肩膀，“记得用冷水敷一下脸上的伤。”
塞雷娅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脸颊有点红，明明刚刚人家还做过自我介绍，结果自己下一秒就忘记了……不对，是压根没有认真去记……
“羽，塞雷娅你可要记好了啊。”鸿羽笑了笑，“快去吧，你爸爸该担心了。”
“他才不会担心呢……”小声默默的抱怨着，塞雷娅这转身跑进楼道，木质小车紧紧抱在胸前。
跑到一半，她突然回头，银白的短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明天见，羽先生！”
鸿羽挥挥手，看着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天空之中的太阳忽然隐去，而片刻之后第一滴雨水也随之袭向了鸿羽的面门。
摸了摸脸上的湿润鸿羽愣了愣。
“下雨了？”
明明刚刚还是大太阳天来着……？
等等……淦！我是不是忘记问塞雷娅这附近哪里有卖实验设备的店了啊！
我……他妈的还没带伞！
……
……
……
当顶着暴雨的鸿羽怀里抱着一堆实验器材奔跑着回到自己记忆中常去的实验室时，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了。
“嘶——呼……”
他下意识想用能力蒸干水分，却在调动能量的瞬间感到一阵刺痛——这个时间线对他的限制比想象中更严格。
十一月末的天气是寒冷的，早上太阳还在的时候倒还好，但现在可是下雨了啊。
“孩子，我说过多少遍了？在进行实验之前你应该注意好自己的身体……你的导师他也不会想在他离开之后你会是这一副样子吧？”
有人在这？
突如其来的温柔女声让鸿羽迅速扭头看去，而在看清楚来人之后，记忆的突然涌现让他将对方的名字迅速脱口而出：“玛，玛丽安娜小姐？！你怎么在这？”
来者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面容清丽，但却带着点点皱纹。
玛丽安娜……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但换成雅拉或许会有一些人认识……好吧，或许也不多，但是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位可是克丽斯腾某种意义上的母亲就好了。
“……你这破孩子，都说了我已经退出演艺圈了。”雅拉无奈扶额，“你现在该叫我雅拉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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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我陪你走你要走的路
至于雅拉口中的，自己的“导师”……
鸿羽试着回忆了一下，而果不其然在自己这一段记忆的深处，有两个人的身影是比较深刻的……
那两人就是自己的导师——莱特夫妇，也就是……克丽斯腾的父母亲。
而他们，在前几天的一次实验事故中逝世了。
雅拉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干燥的毛巾递给鸿羽，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关切和一丝无奈。
“擦擦吧，别感冒了。”她的声音中夹杂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你导师他们……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的。”
鸿羽接过毛巾，默默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低头看着那些水渍，思绪却飘向了记忆中的莱特夫妇。
伤感吗？
有一点点，毕竟在记忆里……那对夫妇对自己其实还蛮照顾的。
虽然不久前自己还完全没有想起来来着……有点人渣了。
“我知道。”他轻声回答，声音有些沙哑，“只是……有些实验数据需要尽快整理出来。”
雅拉的目光落在鸿羽怀中那一堆实验器材上，眉头微皱：“就算是为了完成他们的研究，你也不能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克丽斯腾还需要你照顾。”
提到克丽斯腾，鸿羽的动作微微一顿。
莱特夫妇研究的东西是不被大众以及哥伦比亚官方所理解的……天空什么的，在他们看来完全没有武器来得实在。
而此时鸿羽也想起了克丽斯腾……那个金发的小女孩，那个在自己的记忆里总是对实验室的东西保持着最充足最热忱的好奇心的女孩，此刻正独自一人面对失去双亲的痛苦，以及外界对他们研究的质疑和嘲讽。
“她……还好吗？”鸿羽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担忧。
雅拉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不太好。那些报纸上的言论……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酷了，尤其是……那天你没来对吧？但是她来了，她亲眼见证了自己父母的死亡……”
鸿羽微微握紧了手中的毛巾，随后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些许波动。
“我会去看看她的。”他说道。
雅拉点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鸿羽的肩膀：“你一直都是个可靠的孩子。莱特他们……很信任你。”
鸿羽扯出一丝笑容，没有回应。
他转身将湿透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开始整理那些实验器材。
雅拉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她只是轻声说道：“别太勉强自己。”
“嗯。”鸿羽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雅拉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门关上的瞬间，鸿羽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器材，思绪再次飘远。
接下来……是不是要试着领养一下那个叫做克丽斯腾的女孩呢？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暂时压下。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需要先确保克丽斯腾的安全和健康。
将器材放好后，鸿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拿起伞走出了实验室。
雨依旧下个不停，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辆车驶过，溅起一片水花。
克丽斯腾的家离实验室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达。
鸿羽撑着伞，快步走在雨中，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安慰那个失去父母的小女孩。
……
雨滴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像某种单调的鼓点。鸿羽站在克丽斯腾家的门前，发现门廊的灯没有亮——这在阴雨天显得格外昏暗。
他抬手按响门铃，等待的十几秒里只听见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比自己在游戏记忆中的克丽斯腾要稚嫩太多，却带着同样锐利的目光。
“羽先生？”小女孩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鼻音。她穿着过大的黑色连衣裙，金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苍白的脸颊边。
“克丽斯腾……”鸿羽蹲下身，平视着女孩的眼睛，“我很抱歉……”
克丽斯腾突然扑进他怀里，瘦小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鸿羽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但始终没有哭出声。
“他们说……爸爸妈妈的研究没有意义……”她的声音闷在鸿羽肩头，“说他们是……是疯子……”
鸿羽轻轻拍着克丽斯腾的后背，感受到她单薄的身躯下压抑的颤抖。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门廊的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该拿什么去安慰这个女孩？他完全不知道……在他的人生里，起码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遇到过自己珍视之人死亡的事情，这……大概算是第一次？
鸿羽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只能一个劲的轻轻拍打着女孩纤细而又脆弱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雨声渐歇，屋檐滴落的水珠在门廊的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鸿羽轻轻拍着克丽斯腾的后背，感受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
“要进来吗？”克丽斯腾松开环抱的手臂，后退一步让出通道。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但已经恢复了那种特有的锐利目光。
鸿羽收起伞，跟着克丽斯腾走进屋内。
客厅里堆满了各种科学期刊和笔记，茶几上散落着几张被揉皱的报纸——上面赫然印着诸如《著名科学家实验事故致死》之类的标题。
克丽斯腾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那些报纸扫进垃圾桶。
“我不需要看这些。”她的声音很轻。
鸿羽注意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莱特夫妇站在中间，克丽斯腾站在父亲身边，而照片角落里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似乎是他自己？
“爸爸妈妈的研究资料我都整理好了。”克丽斯腾突然说道，打断了鸿羽的思绪。她指向书房，“按照爸爸的分类方式，都在那里。”
“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会去努力的去学着怎么看懂的，羽先生，你……”
女孩顿了顿，似乎是为自己接下来的话而感到了些许的难为情：“你会继续我爸爸妈妈的研究吗？”
这是她的细小试探，就算年幼，她也知道鸿羽既然是以特里蒙大学为目标的话，那么重新选择一个导师跟随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她就是想问问。
她想要知道鸿羽会不会支持她，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接触最多的人除了她自己的父母，雅拉之外，就是只有鸿羽了。
雅拉不是科研人员，这一点克丽斯腾是知道的，所以她不会去问她些什么，但是鸿羽不同……他是自己父母的学生。
所以……她想知道鸿羽会不会支持自己。
克丽斯腾看着鸿羽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执着的期待。
“我想我……大概率是不会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的。”沉默片刻，鸿羽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是，是吗？”
鸿羽的回答让克丽斯腾眼中的光芒逐渐消失，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快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也是啊……羽先生你是以特里蒙大学为目标的，不应该陪着我胡闹，也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把自己的人生赌在……”
越说越委屈……不知名的委屈……不被认可的委屈……
就在她的眼泪背叛了她轻描淡写的神情，即将顺着脸颊滑落时，鸿羽的手指忽然堵住了她的嘴巴，“你先听我说完啊……”
他的表情在克丽斯腾看起来似乎有点无奈。
“我是不大可能会一直顺着你父母留下的路子走了，但是……”他顿了顿，“我打算和你一起走。”
“……欸？”克丽斯腾瞪大了眼睛。
“你总不可能一直顺着你父母的路走吧？总有一天你会走出自己的路。”
“就是这样我才说，我不会一直走那条路的，我会和你一起走你想走的路，所以……别哭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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