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眸
第三百六十七章 来拉钩吧
克丽斯腾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凝固在眼眶边缘。
她仰头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白发青年，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自己小小的身影，像是把整个世界的重量都装了进去。
“真、真的吗？”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的雨声淹没。
鸿羽没有立即回答。
他蹲下身，视线与克丽斯腾平齐，然后伸出小拇指。
这个动作让克丽斯腾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做约定时的样子——那时她还够不到父亲的手，总要踮起脚尖才能勾住那根温暖的手指。
“来拉钩吧。”鸿羽说，声音比落在屋檐上的雨滴还要轻，却比任何誓言都要重。
克丽斯腾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她的手指纤细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断的嫩枝，却在触碰到鸿羽的那一刻突然有了力量。
他们的手指轻轻勾在一起，像两个相互依偎的齿轮，严丝合缝地咬合咬合着。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鸿羽轻声念着，拇指贴上克丽斯腾的拇指，完成了这个幼稚但又古老的仪式。
他感觉到小女孩的指尖冰凉，却在接触的瞬间传递来不可思议的温度。
克丽斯腾突然扑进他怀里，这次她没有压抑自己的哭声。
泪水浸湿了鸿羽的衣襟，像是积蓄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鸿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感受着这个小小身躯里爆发的所有悲伤、愤怒和希望。
“我答应你，”他在她耳边说，“不仅会继续你父母的研究，更会和你一起走到更远的地方。比天空更高，比星星更远。”
他的承诺向来许的轻描淡写，但无一例外的是……他都会尽全力去做到。
克丽斯腾在他肩头用力点头，金发扫过他的脸颊，带着阳光和泪水的气息。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他们交握的手指上——这里，一个小小的约定正在生根发芽。
……
……
……
哥伦比亚的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实验室，鸿羽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旁边是几块被削成各种形状的木料——给塞雷娅做的新玩具零件。
他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轻微的响声。连续三天了，白天陪塞雷娅在林荫道“偶遇”，教她一些学术上的知识也顺带着带她训练一**能……她到现在都在惦记着自己那天丢石头的“技巧”。
至于晚上嘛……帮克丽斯腾整理她父母的研究资料，带着克丽斯腾学习……这小丫头太聪明了些，学校里的东西她看两眼就会了，所以自己也只好顺带着也教一教她。
这一点塞雷娅倒也差不多……她也聪明到鸿羽怀疑人生。
自己这是开了挂才学的这么轻松的，但是你们两个……这叫怎么一回事？这是也开了的意思？
这种双线生活让他想起在罗德岛应付多位女性时的疲惫，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两个小女孩。
“至少不用被逆推……”鸿羽自嘲地笑了笑，随后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接下来去给克丽斯腾做做早餐吧……那小丫头一学起来就没完没了的熬夜，自己昨晚要是不去劝几下的话估摸着现在她都还没有睡觉。
虽然自己也昨晚一整个晚上没睡觉就是了……不对，是连着三四天没有睡觉。
嗯……花了几个晚学完了整个大学时间该学的内容，明明是一种非常难以理解的知识，但这些东西在鸿羽的眼里却像是小孩子学搭积木一样……或者说比这更简单。
这就是挂哥吧？
晃了晃不算太晕的脑袋，鸿羽起身就要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但就在这个时候，门却先一步被敲响了……
“羽先生？”克丽斯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晨起特有的软糯，“我做了早餐……”
鸿羽赶紧把小车藏进抽屉，起身开门。
金发小女孩捧着托盘站在门口，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金色的马尾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穿着明显过大的围裙，袖口卷了好几道才露出纤细的手腕。
上面摆着两片烤焦的面包和一杯牛奶，面包虽然边缘有些焦黑，但能看出她已经尽力了。
“我按照食谱做的，”克丽斯腾将托盘放在桌上，仰起脸看着鸿羽，灰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期待，“虽然第一次尝试不太成功……”
“你起得比我还早？”鸿羽眨眨眼，有些意外。
鸿羽拿起一片面包咬了一口，焦苦的味道立刻在口腔中蔓延，但他还是露出了鼓励的笑容：“很不错，比我第一次下厨强多了。”
克丽斯腾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很难吃。”
她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围裙边缘，“我只是……想试着也给你做点什么。”
在她看来，鸿羽在这间屋子里住下，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教导她学校里教不了的知识已经算是为自己做了很多了。
但是……自己却貌似没有什么能为他做的……
鸿羽放下面包，轻轻揉了揉她的金发：“嘛……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受用了……要不下次不过下次我们一起做？我还能教你炒两个菜？啊不，还是算了吧，你大概会更乐意去学两个公式……”
“也不是不能学其他东西啦……”说着克丽斯腾踮起脚尖，突然伸手抚平鸿羽衬衫领口的褶皱，语气一变：“不过……羽先生你昨晚又没睡？”
她的指尖触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色，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明明昨天晚上还在劝我要早点睡呢，结果自己却……”
“嗯……就是整理了点一些资料嘛，我是大人，而你还是小孩子，当然不能像我一样。”鸿羽轻描淡写地带过，却见克丽斯腾已经搬来凳子站上去，从橱柜里取出咖啡罐。
“今天只许喝一杯。”小女孩的语气不容置疑，像个小大人似的量着咖啡粉，“大家都说连续熬夜会……”
“会猝死，我知道。”鸿羽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呸呸呸！嘴里没有一句好话！”克丽斯腾朝着鸿羽吐了吐舌，“你要的糖就自己加吧，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加多少……”
“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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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独立不是独自抗下一切
最后还是鸿羽去做了一顿早餐……克丽斯腾自己做的东西鸿羽虽然吃得下去，但是她自己却吃不下去。
阳光透过纱帘在厨房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鸿羽看着克丽斯腾吃早餐时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下午我要去见个朋友，可能回来得晚些。”
“是那个银头发的小女孩吗？”克丽斯腾头也不抬地问道，手中的勺子却微微一顿。
“你怎么知——”
“你外套上有银色的头发。”克丽斯腾指了指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语气有些许微妙。
鸿羽哑然失笑。
这孩子敏锐得可怕，不愧是莱特夫妇的女儿。
“她叫塞雷娅，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住在橡树街那边。”鸿羽接过克丽斯腾递来的咖啡，“要不要一起去看——”
“我还要整理爸爸留下来的笔记。”克丽斯腾快速打断他，转身时金马尾甩出一道弧线。
“而且……”她的声音突然变小，“我不擅长和同龄人相处。”
“那种东西我来整理就好啦……不过既然你不想去我也没辙，”他轻轻按住小女孩的肩膀：“那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看《星空图鉴》？”
克丽斯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暗夜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真的？”
“拉钩。”鸿羽伸出小拇指。
两根手指再次勾在一起，这次克丽斯腾的指尖是温暖的。
......
橡树街的林荫道被午后的阳光镀上一层金色。
塞雷娅站在他们常碰面的长椅旁，银白短发上别着个橘黄色发卡——那是鸿羽前几天送给她的。
“我迟到了？”鸿羽几步走到塞雷娅身边。
“你也没有和我约定什么时间吧？”塞雷娅轻笑一声反问道，橙黄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是在为自己以及鸿羽之间不言说但却都相互心知肚明的默契而窃喜。
她今天穿着一身便于运动的宽松服装，看起来比初见时精神多了。
“也是。”鸿羽点点头，习惯性地揉了揉塞雷娅的小脑袋，短短几天相处，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前几天的体能训练做得怎么样？累吗？”
塞雷娅骄傲地挺起胸膛：“一点都不累！我每天都有按照你说的做俯卧撑和跑步！”她突然压低声音，“而且……我把贝尔的链条抢过来了。”
鸿羽挑眉：“哦？”
贝尔就是之前那个带头欺负赛雷娅的小孩哥……一个佩洛敢带着一个沃尔珀堵着瓦伊凡打……
谁给你的勇气？
也就之前那段时间的赛雷娅还是软弱小塞而不是之后那个钻石一般坚硬的女人，不然鸿羽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帮他们叫救护车了。
而果不其然，在赛雷娅在经过短暂的几天训练又因为鸿羽那一句“我替你撑腰”而不再“软弱”之后，她打那些小孩哥跟玩孙子一样的。
“他想要用链条抽我，我就……”塞雷娅做了个擒拿的动作，“像你教的那样，抓住他的手腕一扭，链条就掉地上了。”
她的小脸上写满得意，“然后我当着他的面把链条扔进了下水道。”
“干得漂亮。”鸿羽忍不住笑出声，“那你今天打算学点什么？”
“唔……”塞雷娅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忽然想起鸿羽那天的惊世一丢。
这几天时间她也知道那不是鸿羽的“源石技艺”而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于是她干脆直接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那天的——”
“咳咳咳，啊哈哈哈……要不我今天再教教你一些其他的防身术，像是拳击啊什么的……还是说你想学点知识？”敏锐的察觉到塞雷娅想学什么东西，也同样意识到自己压根教不了的鸿羽赶忙岔开了话题。
毕竟那不是技巧……是外挂来着。
塞雷娅狐疑地眯起眼睛，眉毛微微挑起：“你又在转移话题了，如果我学不会的我肯定不会强求什么的啊……”
自己像是那么刁蛮的人吗？
唔……好像有点……？
明明自己之前和羽还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关系，现在自己却时不时就想着怎么去依赖他……
好像……自己没有什么理由要求他再为自己做些什么啊……
父亲的话总会时不时的在自己耳边回荡。
独立，自主，不依赖其他人……
和鸿羽的接触让她有些沉迷，但是来自自家父亲的教导却又让她感到矛盾……
所以，在这一时间，塞雷娅塞雷娅有些迷茫了。
她的小手攥紧了衣角，橙黄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银白的短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羽先生不愿意教的话……也没关系啦。”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叶擦过地面，“爸爸说过……不能总是依赖别人。”
鸿羽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他注意到小女孩指尖微微发白，那是她用力攥紧拳头的结果。
“你爸爸说得对。”出乎塞雷娅意料的是，鸿羽点了点头，“但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独立吗？”
塞雷娅眨了眨眼，摇摇头。
“独立不是拒绝所有帮助。”鸿羽捡起地上一片落叶，放在掌心，“就像这片叶子，它可以选择独自飘落——”
一阵风吹来，落叶从他掌心飞起，却在半空中被另一片叶子撞上，两片叶子打着旋儿一起飘向远方。
“也可以选择和其他叶子一起飞得更远。”鸿羽看着塞雷娅若有所思的表情，轻声道：“接受帮助不意味着软弱，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帮助——这才是真正的坚强。”
塞雷娅的眉头渐渐舒展，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拳头，慢慢松开手指。
“那……如果我以后变得很强很强，”她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就能帮到你了？”
鸿羽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当然。不过在那之前——”
他伸出小拇指，“先学会保护好自己怎么样？”
塞雷娅郑重地勾住他的手指，这次她的动作坚定有力：“拉钩！我一定会变得超——级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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