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我凉得有点早了 第235章

　　缪尔赛思突然凑近，栗色长发扫过鸿羽的颈侧：“教授耳朵红了哦？”

　　她的呼吸带着热可可的甜香，“是因为帐篷里太热了吗？”

　　鸿羽猛地站起身，差点撞到低矮的帐篷顶。

　　他背对着缪尔赛思整理加热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睡吧，我去检查一下外面的设备。”

　　“外面零下三十几度诶！”缪尔赛思的声音里带着狡黠的笑意，“教授该不会是想躲我吧？”

　　鸿羽转身时，缪尔赛思已经整个人缩进了睡袋，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那眼神让他想起湿地公园里偷到鱼的水獭，得意中带着几分天真。

　　“我是去给发电机加防冻液。”他故意板起脸，灰蓝色眼睛里却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还有，把你那些到处乱跑的水分身收回来，别浪费体力试图跟着我。”

　　缪尔赛思吐了吐舌头，帐篷角落几滩可疑的水渍立刻渗入地面消失不见。当鸿羽掀开帐帘时，她突然轻声唤道：“教授……”

　　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鸿羽回头时，看见缪尔赛思裹着毛毯坐起身，火光在她翡翠般的眼眸里跳动。

　　“如果……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个遗迹和我想的不一样……”她的声音轻得像雪落，“你会陪我找到其他答案吗？”

　　“当然会。”他听见自己说，“我答应过你的。”

　　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朝着缪尔赛思晃了晃，“这是盖过章了的约定。”

　　帐帘落下的瞬间，他看见缪尔赛思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阴霾里突然透出的一线阳光。

　　暴风雪在深夜达到顶峰。

　　鸿羽第三次巡视完营地回到帐篷时，发现本该睡着的缪尔赛思正抱着膝盖坐在篝火旁。

　　“怎么还不睡？”鸿羽拍落肩上的积雪，眉毛上结的冰晶在篝火旁迅速融化。

　　缪尔赛思抬起头，翡翠般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光：“睡不着。”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教授陪我坐会儿？”

　　“刚好我要休息了……下一趟是其他人巡逻。”鸿羽点了点头，自然的坐在缪尔赛思身边……刻意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可缪尔赛思却立刻贴上来，冰凉的手指钻进他的外套口袋：“那个独眼巨人……她是不是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

　　“你已经问过一遍这个问题了。”鸿羽别过头去。

　　“……是啊，那一瞬间我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么逃避呢……”缪尔赛思有些苦涩的干笑了两声，“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想要听一听你的回答，或许我也该正视一下我自己的内心，做好失望之后再快速重新振作起来的准备呢？”

　　“她说……”鸿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要找的答案，可能不会是个好结果。”

　　缪尔赛思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在鸿羽掌心留下几道浅浅的月牙印。

　　“哦……”许久，她轻轻应了一声，把脸埋进鸿羽肩头，“其实我大概也猜到啦……”

　　鸿羽惊讶地低头，看见缪尔赛思嘴角挂着苦笑：“这些年我查过所有能查的资料……在这片大地几千年的历史里，先民还有残留，可神民（精灵，羽蛇等等）就消失得太彻底了。有时候我在想，或许……”

　　她的声音哽住了，喉头滚动了几下才继续道：“或许我真的是最后一个。”

　　鸿羽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缪尔赛思的身体先是僵硬，随后像融化的雪般软下来。

　　他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浸透肩头的衣料，水精灵的颤抖通过相贴的肌肤传来，无声却震耳欲聋。

　　“不会的。”他轻抚缪尔赛思的后背，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坚定，“明天我们就能到达坐标点。不管结果如何……你还有莱茵生命，还有……”

　　还有我。

　　这句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但缪尔赛思似乎听到了，她抬起头，湿润的眼睛在火光下如同雨后的翡翠。

　　“教授。”她突然说，“如果……如果明天真的找到的是坏消息……”

　　鸿羽等着她继续，却见缪尔赛思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要负责给我买一个月的蜂蜜糖。”

　　紧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鸿羽哑然失笑，伸手揉了揉她乱蓬蓬的栗色长发：“趁火打劫？”

　　“这是精神损失费！”缪尔赛思理直气壮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冰凉的脚丫又贴上来，“还有取暖费！”

　　“到底是谁给谁取暖啊……有没有点自知之明？”鸿羽无奈地摇头，却纵容了她的小动作。

　　帐篷外风雪依旧肆虐，但此刻篝火旁的一方天地却温暖得不可思议。

　　片刻后他向着来接班的科学考察队成员点头致意之后，抱着终于熟睡过去的缪尔赛思回到了另一个较为舒适的休息帐篷之中。

　　缪尔赛思靠在他肩头，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鸿羽轻轻将睡着的缪尔赛思放回睡袋。

　　他的指尖拂过她眼角的泪痕，灰蓝色的眼眸里盛满复杂的情绪。

　　“早安，教授……”缪尔赛思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手指，在唇边蹭了蹭，“再睡五分钟……”

　　鸿羽僵在原地。

　　水精灵柔软的唇瓣擦过他指节的触感像道电流，顺着脊椎窜上后脑。

　　他小心翼翼地抽回手，却在转身时听见睡袋里传来一声轻笑。

　　这破丫头……又在试图戏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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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章4000多字把萨米要写的内容强行压缩了一下……莱茵生命想写的东西太多了，萨米这边只能该取取该舍舍了。

　　下一章就结束萨米然后回哥伦比亚找冒失的蕾缪乐小姐……

　　什么？为什么在拉特兰那一卷没有写蕾缪乐反倒是跑到莱茵生命这一卷写她？

　　拉特兰的时间线开太早了，直到结束了阿能都是小萝莉，下手了的话我估计会被沈河制裁，所以干脆一点就挪到莱茵这边来写了……至于阿能是怎么到哥伦比亚再和鸿羽扯上关系的嘛……那就是我该思考的问题了。

399，反正我还有你

　　事实证明，鸿羽提前给缪尔赛思做一点心理辅导是正确的。

　　因为在第二天，缪尔赛思就得知了她所寻找的所谓“精灵族留下的痕迹”，指的并不是水精灵，而是选择寄宿在萨米身上的“木精灵”。

　　也就是说，缪尔赛思找错老家人了。

　　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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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里边是个什么情况？”看着从入口出来的缪尔赛思以及鸿羽，留在外边接应的马里亚姆开口询问着。

　　因为萨米的默许，鸿羽和缪尔赛思得以前去见到避世不出的精灵族，但是马里亚姆几人可就没有被允许了……大部分人都被一股莫名的屏障挡在了外边。

　　虽然马里亚姆也不觉得他们两个可以有什么收获……因为看着缪尔赛思一脸失落的拉着鸿羽手掌的动作差不多就知道结局了。

　　“嘛……没有什么研究结果也不用这么难过啦……缪尔赛思主任。”

　　马里亚姆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热可可递了过去，留在这边接应闲的没事干的时候就顺带着在这边建了一个超小型的临时营地。

　　缪尔赛思的指尖在鸿羽掌心微微收紧，翡翠般的眼眸低垂着，像是被霜打过的水蕨。马

　　里亚姆递来的热可可在她手中氤氲出白雾，却驱不散她睫毛上凝结的寒意。

　　“生态样本……很丰富。”水精灵的声音轻得像冰层下的水流，“但确实不是我要找的……”

　　缪尔赛思的指尖在鸿羽掌心轻轻挠了挠，翡翠般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她张了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呼啸的寒风吹散了声音。

　　鸿羽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转头对马里亚姆笑了笑：“发现了一些古代铭文，但保存状况很差。我们先回营地整理资料吧。”

　　他的声音平稳得像是实验室里汇报数据，只有缪尔赛思能感觉到他拇指在自己手背上安抚性的摩挲。

　　“嗯……那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哥伦比亚？我这边的数据收集得差不多了。”马里亚姆转移了话题。

　　“马上就可以。”鸿羽点了点头。

　　默默的走在鸿羽身边，缪尔赛思在他耳边小声嘀咕：“教授撒谎的样子好熟练……”

　　“这是善意的隐瞒。”鸿羽用气音回答，余光瞥见马里亚姆正专注地调试探测仪。他悄悄从口袋里摸出颗蜂蜜糖塞进水精灵手里，“而且你也不想被追问种族问题吧？”

　　“那倒也是啦……”缪尔赛思反手握住鸿羽的手掌，将其变为了十指相扣的状态。

　　“……我以为你会更难过点……刚刚的沮丧都是在演我的吗？”

　　“还是有点的啦……但是……”缪尔赛思的顿了顿，“托某人的福，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悲伤了……吃糖吃糖。”

　　她将掌心的那块蜂蜜糖拍在鸿羽手背上。

　　“教授帮我剥。”缪尔赛思故意拖长音调，冰凉的指尖在他手腕内侧画着圈，“手指冻僵了嘛~”

　　马里亚姆的探测仪适时地发出刺耳警报，掩盖了鸿羽无奈的叹息。

　　他熟练地剥开糖纸，却在递过去的瞬间被缪尔赛思就着手指叼走糖块。

　　“唔……好甜……”水精灵的舌尖不经意扫过他的指尖。

　　鸿羽收回手指，表现出已经有点习惯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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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程的考察车在冻土上颠簸，防滑链碾碎冰晶的声响填补着车厢内的沉默。

　　缪尔赛思将额头抵在结霜的车窗上，呵出的白雾模糊了窗外掠过的黑色针叶林。

　　“还在想遗迹的事？”鸿羽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温和得像融化的雪水。

　　缪尔赛思转过头，翡翠般的眼睛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她摇了摇头，栗色长发扫过鸿羽的肩膀，带着淡淡的水生植物清香。

　　“不，我在想回去后怎么跟克丽斯腾解释我们带回来的‘生态样本’。”她故意在最后几个字上咬了重音，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上的数据板——上面空空如也。

　　“不用担心……有些数据我顺路就做了，而且克丽斯腾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鸿羽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蜂蜜糖。“给，最后一颗了。”

　　缪尔赛思接过糖果，却没有立即吃掉。她的手指在糖纸上摩挲，突然问道：“教授，你说我们这趟算失败吗？”

　　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冰岩，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

　　鸿羽下意识伸手扶住缪尔赛思的肩膀，她的体温透过厚厚的防寒服传来，比往常要温暖许多。

　　“科学探索从来没有失败一说。”鸿羽收回手，灰蓝色的眼睛望向窗外飞掠而过的黑色针叶林，“我们验证了一个可能性，这就足够了。”

　　“看。”说着，鸿羽突然指向远处，“极光。”

　　青绿色的光幕正在铅灰色云层间流淌，如同被无形画笔抹开的颜料。

　　缪尔赛思的瞳孔微微扩大，倒映着这片突然降临的光之河流，她下意识抓紧了鸿羽的衣袖，翡翠般的眼睛在极光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比生态园模拟的漂亮多了……”她的声音轻得像雪落。

　　鸿羽从座椅下摸出保温杯，热气在杯口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尝尝，马里亚姆特制的防寒饮料。”

　　他故意晃了晃杯子，杯底传来糖果碰撞的轻响。

　　缪尔赛思接过杯子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她低头看着杯中沉浮的蜂蜜糖，在轻轻抿了一口之后突然把脸埋进围巾里，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好……”

　　“好喝？”

　　“好难喝……”闷闷的声音透过羊毛织物传来，“就算加了糖都比羽煎的药还苦……”

　　鸿羽的嘴角抽了抽，转头对驾驶座喊道：“马里亚姆！下次别往饮料里加苦精了！”

　　“啊？我明明加的是枫糖浆——嗷！”

　　车轮碾过冰坑的颠簸打断了对话。极光突然大盛，青白色的光芒透过车窗，将整个车厢染成幻境般的颜色。

　　缪尔赛思悄悄将手指钻进鸿羽的掌心，冰凉的指尖在他生命线上徘徊。

　　“教授。”她的呼吸在玻璃上晕开一片白霜，“回去之后……”

　　“蜂蜜糖什么的糖果管够。”鸿羽收紧手指，“我实验室里新买的水族箱也归你。”

　　“……还要陪我去湿地公园看水蕨。”

　　“我有空的话，每周六下午都可以。”

　　缪尔赛思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冰晶，却在光影变换间突然笑出声来。

　　她伸出小拇指，在变幻的极光中勾住鸿羽的手指。

　　“拉钩？”

　　鸿羽的拇指郑重地贴上她的拇指，两人交缠的手指在光幕中投下纠缠的影子。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