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翼魔王
笑话，区区残缺之人，若不是陛下的恩宠，怕是早就已经饿死在了哪一个街头边上吧。
而这群白眼狼大多没啥见识，更是不会有取而代之的念头，哪怕退一万步说成功了，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世家乐意见到残缺之人坐在皇座上。
既无法服众，又无杀主之能……岂会生出贼胆呢？
曹操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但是刘备却是有几分眉目。
按照卢夫子先前所言，这天下摆在明面上的神秘力量，便是这赤霄和天道的碎片，前者是刘氏血脉专属，而后者无从知晓。
那蹇家能诞生出如此狼子野心，并且还屡次无视皇威……莫不是，得了此等宝物？
若果真是如此，那么就不是陛下在养蛊，而是蹇家在幕后操纵朝政了。
唉，情报还是太过稀缺了，无法窥见事情的全貌……
而此时马夫的回答声也从前方传了过来:
“哦，这是蹇硕先前的提议，就是让几十个壮士站在那边吹风……据说可以让气候更加宜人。”
“他们最近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点行动，现在也是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曹操先前的确听过这个传闻，当下松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但一扭头便是对上了刘备的那双异样眼神，不禁面露几分疑惑。
然后。
细长眼徒然瞪大，她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得，惊呼道:“莫非，这几十名‘吹风’的粗汉，便是那蹇家的刺客……”
“若真是如此，那之前所有的行动都能得到解释了。”
先是刺王杀驾未遂，接着是蹇硕拼死护驾、禁军封山……乃至于避水亭被毁，城防调换与雒阳令极速卸任。
甚至包括那群义士们的到来。
这些所发生的事情都并不是巧合，而是早有所图谋。
雒阳果真是场局。
他们已然深深陷入其中了，无人可置身事外，恐怕就连那老狐狸司马防都是‘被迫’行事。
曹操眉头蹙的更深更深了，她的想法十分超脱同时又并不知晓‘碎片’的事宜，因此只得猜测道:
“这么大的布局恐怕很难瞒住陛下，除非陛下……已被那贼子囚。”
刘备微微沉吟，知晓接下来不可能真的去正常‘上班’，因此提议道:“我们现在赶回去报知司马防先生，周异他现在还是雒阳令，可调兵前来镇守内殿。”
“这恐怕不行。”
曹操立即摇头否认了这个提议，叹息道:“雒阳更换城防这么大的事情，他岂会真的不做任何防备呢？恐怕其所收到的‘陛下调令’另有其他指示。”
“而司马防这个老狐狸深知保身之策，即使心中对陛下调令起了疑心，也必定不可能会抗旨不遵。”
既然这道旨意是从皇宫内传来的，那么无论其真伪，司马防都必定会选择老老实实遵从。
因为若旨意是真的，那么就有了抗旨不遵的罪名，而若旨意是假的，那么等陛下回过神来便会觉得‘你司马防今天能认为这个旨意是假的，他日也可能认为朕的旨意是假的’从而起疑心。
而遵从旨意，即使真是假的，事后陛下也必定不会无端起祸心。
此为保身之法。
不求立功，但求无过。
“……”
该说不说，果然不愧是司马懿的亲爹吗，虽然个性看起来十分端正严肃、清廉公正，但标标准准公务员思想。
刘备也不由蹙起了眉毛，继续问道:“那么，你作为北部尉能调动大概多少个兵力？”
“操虽然身为北部尉，但正规调令仍然需要上边点头才行，没法私自调兵……不过，我曹府有护卫百人，可随时调遣。”
刘备斜了她一眼，提醒道:“调动曹府护卫去雒阳城外接应你是一码事，你调动曹府护卫去皇宫又是另一码事……即使最后真的破了蹇家，朝廷也可能为此罪责于你啊。”
“哈哈哈……玄德太过小看于我了。”
曹操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其语气坚定而无半点奸邪:
“大丈夫行于世间，若危难关头还拘泥于规则条例而无有作为，此举又与那蹇硕有何异呢？”
这话听着刘备有些愣神，连瞅了眼前女子好几眼，这才失笑着摇头:“如此说来，反倒是备的不是了……但是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孟德不必以身犯险。”
“哦？如此说来，你有更好的妙计？”
“这就要看孟德的胆子大不大了……知道了，你不用给腰挺那么直，知道你的胆子特别大好了吧。”
刘备看着这个故作姿态的女子，无奈叹道:“昨日在刑场那会儿，不是有许多人都目睹了‘佩剑者’公然准备劫刑场吗？”
“…哦？你是说你的那些……”
“打住。”刘备连忙嘴硬道:“备实乃毫无背景的遵纪守法之民，岂会与那群居心叵测之徒有所染呢？”
“哼，就当如此吧……”曹操半点都不信的耸了耸肩，随即双眼一亮，也是终于回味了，“如此说来，这是妙计啊。”
曹操很快就明白了刘备的意思，接着说道:“只要皇宫周边真的当街出现了‘佩剑者’，那么操身为北部尉，自当要第一时间前往查探。”
“没错。”刘备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但曹操显然还有些顾忌:“可即使真有歹人出现，操又有什么名义可进皇宫内搜罗呢？届时只是徒增混乱罢了。”
“那若是那歹人出现在曹北部尉眼前，并且逃进了皇宫内部呢？”
曹操恍然大悟:“如此，操职责所在，又因‘一时气急’，必定要跟着那歹人，将之绳之以法！”
“如此，可计成。”
曹操肯定了这个提议，但又蹙眉道:“最后一个问题，宫内禁军无数，更有诸多暗卫……你，真的能进入其中？”
刘备哑然失笑:“说起来有些惭愧，备先前对世道颇感绝望，欲自刎于陛下身前，以此来警醒他悯人之心，所以提前派人踩过好几次点了。”
“…你倒的确是个怪人。”
“你也差不多吧，聚众成军可是反贼，而孟德却能与备这等‘反贼’公然谈论不敬之事，谁才是真的怪呢。”
“玄德此言差矣，操绝非古怪之人，”曹操摇头失笑，“我眼中所看见的是心上人刘郎，而绝非什么反贼，所谈论的也不过是男女之事罢了，有何怪哉？”
这么直白……反倒是我有些遭不住了。
刘备没有回话，笑着伸手打开窗，朝外边做了个手势，接着等待了大概一分钟，这才扭头对曹操说道:
“那么事不宜迟，无论咱们的猜测是真是假，备现在都需要立即动身前往皇宫，嗯…如果到时孟德真的抓住了备，那还望手下留情，放我一马。”
“那可要看你到时的表现咯。”
“应该会让孟德满意的。”
刘备笑着打开了还在行驶中的马车，接着将手伸向外边，大概两秒后便是有一只手将缰绳放于其手心。
“备，先行告辞了。”
刘备朝曹操点头示意后，便是双脚一蹬，整个人迅速飞出马车内，稳稳落到了马背上。
然后，数道骑着马的身影从暗处跑出，极速来到刘备两侧周边。
“备爷。”
“备爷，行装已经准备好了。”
刘备接住从左边扔来的青铜面具和黑色长袍，随后立于马背上，以极为娴熟且迅捷的速度换装。
片刻之后，雒阳街道上便是冲出了几道黑色身影，其目标朝向为皇宫！
仁善篇 : 第四十七章:闯宫
与此同时，那数十名粗汉们越过外宫门，由一名宦官领路来到了皇家密林之中。
他们皆是身负‘吹风’之权，又是近日陛下所恩宠的好汉，所以无论出现在哪里都实属正常，宫廷禁军也懒得上去自找不快。
更何况，今日宫内传来调令，说是要‘驻留其岗’，并停止一切巡逻，乃至于撤掉了大半暗卫。
也不知道宫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整个皇宫上上下下都充满着阴霾，就连深宫中的姬妾们察觉到了不对劲，个个都待在闺中不敢外出。
“陛下，还是不肯见我吗……”
而在主殿之外，宫廷将领独自跪在门口，头上两条横眉都快要蹙到一块儿去了。
他听着殿内的‘龙凤’过蛟河之声，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明明老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连忙上书求见陛下，可却被那蹇家的宦官告知，陛下今日公事繁忙，不见任何人。
宫廷将领心中还是有疑心，于是孤身上殿，结果却被扔在外边听了一中午的……迷乱声音。
怎么办？
体制保障安全的同时，也在限制于人的活动。
而这便给了怀有狼子野心之人，看似能成功的一线机会。
密林之中。
一袭黄衣的中年男子端坐于地，他望着眼前这数十名粗汉穿甲胄，一时心有所感触，开口说道:
“…想我蹇家，世代卑微，幸得从兄入宫为陛下宠，方有今日之权贵。”
“然今天下昏暗无道，此皆乃世家豪强的贪欲之罪也……而近日世家竟意欲阴谋图杀陛下，蹇思远不才，愿为大汉，除害乎！”
“我等愿追随主公，誓死讨贼！”
粗汉们这会儿也都穿好了甲胄，他们个个都是不信这些狗屁话，但是正所谓师出有名，哪怕没有人相信，嘴皮子上也要这么说。
因此他们当下也都抱拳行礼。
“好，我蹇家事成必定与诸位共享富贵！”
蹇思远毫不遮掩自己的财富:“本大人已经遣人将黄金送到诸位府上了，待会还请奋力向前。”
“唯！”
前面那句话是虚言狗屁话，后边这话才是真真切切能吃到的饼子，这些粗汉们也就真的士气高涨了。
但蹇思远本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意思。
当年从兄长进攻得宠开始，他便已经在布局了……甚至还做了多套方案，乃至于两手准备。
若此举成功，那么这天下未必不可姓蹇，而如若失败……他的计划专人专事，甚至就连蹇家都尚且不清楚。
陛下虽然因为受到‘碎片’的影响，昏了脑子，但其余的人也都深知若真对宦官大动干戈，根基必定有所损。
当然，这仍然是一件极有可能会掉脑袋的事情……即使自己手中握有‘天道碎片’，但若真的面临围攻，也仍然逃脱不得。
蹇思远也想过放弃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反正依靠兄长就可得一生富贵……只是这权利，真叫人心生异态啊。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谁能抵御这八个字的诱惑呢？
即使最后真的身死，名亦可留于青史，哪怕是坏的名声。
“诸位，且随我入宫面圣！”
“唯。”
——
刘备等人再次拐过一处街道，再次出现时都换成了步行。
接下来便是脱离曹操所管辖的‘区域’了，再继续骑马怕是还没到皇宫就得被射成筛子。
“…按照先前的计策行事，”刘备一边走，一边对他们下令道，“你们负责牵制与惹人耳目，我独自进宫去。”
“蹇家那边传来情报，蹇思远午后便进了宫里去…刚刚那几十名壮汉似乎也去了…”有道黑影略显担忧道，“此时恐怕宫内无有安，备爷可要多多提防。”
“哈哈哈，说的好像他们不在的话，宫内对我来说就会有多安似得。”
“那是当然，以备爷的能力，此世间您皆可来去自如。”
“我等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是你们太抬举我了，我是人，不是神仙。”
“啊！”当即就有黑影吐槽，“原来备爷不是神仙吗，我一直都认为备爷是老天派下来拯救世人的……”
“那如此说来，或许是吧。”
刘备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接着肃然道:“但无论我到底是人是仙，我们接下来都要闯入的是皇宫，若有欲退者，可尽早退之，备绝不会就此事而心生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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