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世音
可能是那条透明鱼的作用还在，眼里所见的一切在不断扭曲。
宫雨似乎不再是宫雨。
一个穿着黑色武士服的女人出现在那个位置，她身型笔直，提着刀，脸上皮肤依旧如少女，却满头银丝。
那对漂亮的湛蓝眼瞳清晰可见，满是执拗，满是锋芒。
那双眼睛像是要刺穿人的刀。
她扬手，扔掉手中的刀，以一种质问的语气在说些什么。
那些话语一开始只是模糊，最后越来越明显，在耳里逐渐变得清晰。
野见山感觉喉咙有些痒。
第一百八十三 还有谁会爱你？野见山风早
“你什么都不想说吗？”
野见山将她的身体放平，悬空，看一眼她闭着的眼睛后，扭头，看向她的妹妹。
说什么。
雪之下优子咬牙，往前两步：“姐姐死了，你什么都不想说吗？”
野见山平静看着她的妹妹。
死了就是死了，需要说什么。
转身，他带着她往那座山走去。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姐姐成年后的所有时间都给了你！”
野见山脚步不停。
三十年，很短。
“你为什么不救她！你明明可以救她！”
野见山停下脚步，低头看一眼她，声音平静：“她自己就可以做到长生，她自己选择了死亡。”
雪之下优子冷眼看着他：“然后呢？你难道不能阻止她？你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野见山不再多说，只是带着她继续走，往自己的大山走。
“把姐姐放下。”
雪之下优子眼里寒芒大盛，大踏步朝他而去。
“姐姐是雪之下家的人，跟你无关，我要把她埋在祖坟。”
野见山觉得她的妹妹有些多嘴，于是回头看了过去。
一阵风平地掀起，直冲对方。
雪之下优子一丝犹豫没有，拔刀立于身前，斩开那阵大风。
下一刻，风更大，她表情不变，握刀的手更紧。
再下一刻，一个与她同样持刀的黑影出现在场内，同样的黑色武士服，同样的刀，同样的凌冽。
野见山不再看，一步一步，不紧不慢，朝着自己的山走，带着她一起。
他没有再回头。
......
“来来来！下注下注！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黄泉摇着骰子，一脸兴奋。
她的身前是下注的赌桌，周围是脸色惨白，缺胳膊断腿的死人。
只不过现在这些死人没有排队，而是各自露着兴奋表情，纷纷下注。
他们用来下注的也是钱，家里烧来的，没用的纸钱。
黄泉摇着骰子，几下反复后，大力将其拍在桌上。
“大！大！大！”
“小！小！小！”
“都下注完了吧？”黄泉扫视周围，确定没人还想下注，扬着嘴就准备开。
手停住，她扭头，眼里露出高兴。
“大姐头！你怎么来了！”
手一扔，她没再管骰子，转身跑开。
雪之下雪晚看一眼缺了一大排的长队，伸手揉揉她脑袋，眼里露出些笑意：“小心你姐姐生气。”
黄泉毫不在意：“她管天上，我管地下，大家几千年没见面了，生什么气，这里啥都没有，总要找点乐子的。”
“嗯。”雪之下雪晚应一声。
“大姐头是来找我玩？你提前跟我说声就好嘛，我可以上去的，下来干嘛，这里空气又不好。”黄泉看一眼争抢纸钱的那些人，挥手，“回去排队。”
下一刻，赌桌消失，所有人思维停滞，愤怒与笑容停顿然后消失，他们重新变得麻木，僵硬着身体回到各自的位置，组成那条长队的一部分。
“不，过来是跟你道个别，我准备走了。”
雪之下雪晚沿着队伍往前走，伸手摸出两坛酒，递给她一坛。
“走？去哪？”黄泉接过酒，喝一口，她眼睛亮了亮，“你终于决定离那家伙远点了？”
“是啊。”雪之下雪晚擦擦嘴边的酒，笑得轻松。
“不陪他了。”
“咚。”
响起的声音沉闷。
一坛酒掉落地上，它没有碎开，只是滚动着。
黄泉手微抖，她擦擦眼睛，好像是想要看清楚。
半响后，她声音微颤：“大姐头，你怎么，是魂下来了...”
雪之下雪晚收起酒，伸手，揉揉她脑袋，没好气：“当然是因为我死了啊。”
一把抓住她的手，黄泉有些急：“你怎么会死！长生这种事，你应该早就可以做到才对！”
雪之下雪晚想了想，确定般点头：“长生不好玩。”
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好了，我走了，小黄泉以后照顾好自己哈。”
迈步，雪之下雪晚重新摸出一坛酒，悠悠然走向尽头那扇光门。
黄泉连忙迈步，准备跟上。
走出一步，她停在原地。
眼里神色更急，她步伐更大，却依旧停在原地。
她不再动，只是看着越走越远的人。
“是因为他对不对？”
雪之下雪晚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摆摆手：“好啦，不重要，最后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再见。”
黄泉确定自己没法靠近她，确定自己拦不下她。
于是她抬头，看向那黑雾翻涌的天空，眼里开始流动怨愤。
下一刻，她拔地而起，直刺天穹。
雪之下雪晚没再理会身后的事，她只是走着，微笑着，轻吟着。
“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诉你。”
“我不回头...”
她的身体渐渐散出晶莹光点，渐渐透明。
她一直没回头。
......
野见山带着她一路走到了山顶，他看看周围，确定这里风景不错。
于是他伸手，在地上破出一块大坑。
一颗巨木朝他飘来，在过程中渐渐切割组合，最后变成一口切口平滑的棺。
木棺落入坑中，野见山伸手，准备让她躺进去。
手顿住，他再次低头，看着她。
她最后说还会再见，那就是还会回来。
伸手，他点出一指。
还会回来的话，身体还是帮她维持下好了。
“野见山风早！！！”
天地炸响，女孩的声音满是怨恨，从远处传过来。
野见山看向那边天空。
飘浮着的不再是云，而是滔天的河水，它们冲碎云层，朝这边汹涌而来，河水前方是她那个朋友，在地下管死人的那个。
黄泉之水天上来。
“你该死！！！”
黄泉将三途川砸向他的山头，自己也砸了下去。
野见山看一眼遮住天空的河水，将其停住，然后他看着朝自己脑袋蹬来的脚丫，没说话。
黄泉身体被他停住，但还是持续加大着力道，她脚下空间逐渐扭曲。
“为什么不救她！”
野见山安静不语。
“说话啊！”
野见山没回应，只是侧头，看向自己左边。
下一刻，一把剑出现在那里，离他只有十几公分。
再下一瞬，刀、枪、剑、戟...各类武器凭空出现在他身体周围，仿佛是要将他切成碎肉。
“所有人，都想你死。”
黄泉的声音更加怨恨：“你不该存在，一开始就是！现在更是！”
野见山终于有了反应，他扫视周围的武器，抬头，看向天空。
“死吧。”
下一秒，天空开始波动，一道道流星划过，星落如雨。
那些武器开始寸寸龟裂，化成无力的灰。
野见山看一眼遮天河水：“回去。”
河水倒归，平缓在天空流动。
伸手，抬起，他看着黄泉，像是要触碰。
黄泉看着他，只是冷眼。
野见山瞥过身旁的她，收回手，只是开口说：“一千年。”
镣铐出现黄泉手脚，锁链从远边大地出现，一瞬间栓上镣铐，随后开始发力，将她拖向后方。
黄泉没法反抗，只是在半空中，怨恨看着他。
“野见山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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