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陆瞪大眼睛。这听起来确实像是艾德会干的事。
"最可气的是，"预言家揉了揉太阳穴，仿佛回忆这段往事让她头疼，"当安保部长亲自来赶人时，这家伙居然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真正的科学家都该有点冒险精神'。"她模仿着艾德那种懒洋洋的腔调，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夸张的弧线，“不过当时的他已经被实验失败炸的满脸桃花开了，没什么说服力。”
普瑞赛斯突然插嘴："别忘了他在你生日那天送的'礼物'。"
预言家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一箱21世纪的'典藏版'黑胶唱片。"她咬牙切齿，"全是重金属摇滚。还附了张字条——"她深吸一口气，模仿艾德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听说你喜欢安静？这些能治好你的性冷淡。'"
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但你说得对，"预言家的语气突然柔和下来，目光落在陆身上，"那家伙虽然是个无可救药的怀旧癖，可眼光毒得很。"她轻轻敲了敲桌面，"他这辈子主动推荐的人不超过五个——上一个被他这么夸赞的学生，在自杀前也是顶尖的生物学家。。"
普瑞赛斯突然凑近陆，压低声音："知道吗？他管艾德叫'人类文明最后的浪漫主义者'。"
她眨眨眼。
"虽然我们私下觉得，他更像是'人类文明最后的麻烦精'。"
预言家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某种陆读不懂的怀念："可如果没有这样的'麻烦精'……"她的目光越过实验室的穹顶，仿佛看向某个遥远的星空，"这个即将熄灭的文明，该有多无趣啊。"
"你们的故事一定很精彩……"陆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向往，手指无意识地在实验服上摩挲出细碎的声响。那些被翻到卷边的纸质档案、全息投影里反复播放的学术演讲、甚至预言家用过的草稿纸拍卖品——所有关于偶像的痕迹都被她像圣物般珍藏。"您主导的第三次数学革命，您重构的时空拓扑模型……"她的眼睛在提到这些名词时亮得惊人，"我能在梦里默写出您论文里的每一条公式。"
预言家突然伸手按住了陆的肩膀。这个动作让年轻的研究员浑身一僵——她碰到偶像的防护服了，那上面可能还沾着来自最尖端科技实验室里的气息……不，那是完全无菌的实验室，她在想些什么呢。
"陆，"预言家的声音罕见地褪去了所有戏谑，像是剥离了镀层的金属，露出原本的质地，"你看到的纪录片里永远不会展示这个——"
她伸出手，在虚空中操纵个人终端，调出一段全息记录，画面里是二十岁的预言家正对着满屏报错代码崩溃大哭，"看，这就是你崇拜的天才第一次独立建模时的样子。"
普瑞赛斯突然笑出声，也伸出了手，往数据库里调出更多画面："还有这个！某人在实验室里不好好吃饭，用嘴巴煮泡面——"
"喂！"预言家耳尖发红地去捂同伴的嘴，但更多影像已经自动播放：深夜实验室里互相抛掷的草稿纸团，写在餐巾纸上的灵感突现，某次重大突破前全体研究员在走廊打地铺的狼狈模样。最震撼的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预言家站在巨人般的初代粒子对撞机前，渺小得像个误入神殿的孩童。
"科学从来不是单枪匹马的冒险。"预言家轻轻敲了敲陆胸前的工作牌，金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现在佩戴的量子编码器，核心算法来自三百年前某个被嘲笑的疯子；你用来观测虫洞形成的扫描仪，用了火星殖民地某个技工发明的校准技术。"她的指尖划过空中浮现的专利树状图，无数陌生名字像星辰般闪烁，"没有这些'普通人'，我们甚至无法迈出第一步。"
预言家看着那些流动的光点，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知道吗？最伟大的发现往往诞生在咖啡洒落的瞬间，有些时候是一颗苹果砸在了一个人脑袋上——有些时候则是在睡前突然的灵光一闪，很多时候……真的都只是巧合。"
陆怔怔地望着那些名字。她从未在教科书里见过他们——那个因坚持"荒谬理论"被学院开除的清洁工，那个在殖民地维修间偷偷做实验的少女，那个至死都没能等到实验结果的老人……
"但历史只会记住最后按下确认键的人……"陆不自觉地攥紧了实验服下摆。
"所以我们要自己记住。"预言家突然打开储物柜，取出个老式金属盒。里面杂乱地堆着泛黄的便签纸，每张都写着日期和陌生名字。"这是'被遗忘者档案'，"她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些字迹，"每个参与过项目的人，都会在这里留下痕迹。"
普瑞赛斯突然插话："包括那个总在深夜给我们送宵夜的机器人——它现在在博物馆当解说员呢，它的记忆模块损坏了，不过还好，我们尽可能修好了它，虽然有些东西的损坏是不可逆的，但是它也帮助我们保存了珍贵的数据。
星光透过穹顶洒在三人之间。陆突然意识到，她正站在由无数微光汇聚的银河里——那些不被记载的失败、那些被埋没的灵光、那些平凡却不可或缺的支撑，才是真正托起星辰的力量。
"下次写论文时，"预言家眨眨眼，"记得在致谢部分留一行空位——给未来那个可能从你的错误中获益的'傻瓜'。"
这可能是陆听过的，最浪漫的故事了。
那些被遗忘的人们，此时已经超过了预言家，成为了她心目中最酷的那帮人。
而提醒她这件事的预言家，也在她心目中跟上一层，如果过去她崇拜预言家是因为她取得的成就，亦或是她被各种宣传成科学的领军人物的话，此时的她让陆羡慕又崇拜的就是她的品性了。
“好了，我们该走了——希望下一次，我们能在某个项目里合作，陆。”普瑞赛斯看了看手表，提醒道，“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博士，你还不能休息哦。”
“……见鬼……你每次说这句话，我都感觉心里一凉，你下次能不能换一个说法？你是不是故意在造成我的PTSD？”预言家无奈，“还有，以后给我设置闹钟的时候不要把这句话当闹钟，我的小心脏真的受不了这些！”
“那可不行，你这辈子都不能忘记我的话，也不能忘记我的体型。”普瑞赛斯玩味地摇头拒绝了，两人和陆告别，并肩离开了大厅，陆还看着两人的背影，但是她并没有待太久，她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她的优秀已经可以让学院专门给她准备一个实验室了，而她到达实验室的第一时间就是重启实验。
实验室的自动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陆的指尖还残留着与预言家触碰时的温度。她将手掌贴在冰冷的实验台上，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渗入血脉，却浇不熄胸腔里那团越烧越旺的火。全息屏上停滞许久的实验模型正在重新加载，淡蓝色的数据流像星河流转般在她眼底闪烁。
"错误代码：47B..."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陆的嘴角却扬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弧度。三个月前，这个报错曾让她撕碎了整整一沓草稿纸；而现在，她几乎是雀跃地点开了错误详情——那些曾经令她绝望的红色警告，此刻像被拆解的密码般迷人。
"原来在这里……"她的笔尖在空气中划出流畅的弧线，修改后的公式悬浮在操作台中央。某个瞬间，她忽然理解了预言家展示的那些失败影像——那些被历史剪掉的镜头里，或许藏着比成功更珍贵的真相。
培养舱里的特殊菌落突然迸发出异常的光斑。按照教科书，这该立即终止实验。但陆却调大了观测倍数，任由那些叛逆的光点在培养液中绘制出违背教科书的图案。她的瞳孔里映着这些"错误"的辉光，突然笑出声来。
"你们也很不甘心吧？"她对着光斑轻声说，手指划过控制面板，将实验日志命名为《异常47B观测记录：未定义现象1-12》。保存时，她特意在致谢栏留了行空白——给未来某个可能从她的"错误"里找到方向的傻瓜。
窗外，城市霓虹的投影正在夜空中舒展枝桠，她在这个实验室里呆了整整三天三夜。
陆想起那些不曾被记载的名字：大卫，克菲尔，洛斯达，还有无数个在错误中前行的"失败者"。她的实验服口袋里，那张老式光盘正微微发烫，像是某个时代的余温穿透时空而来。
"继续。"她按下重启键，培养舱里的光斑突然连成一片。这次，她没有选择纠正误差，而是任由它们野蛮生长——就像所有不被看好的疯狂念头。错误？那不过是尚未被命名的正确。
一次又一次，原本疯狂的错误在此时已经无关紧要，任何一行数据都值得被铭记。
在近乎疯狂的试错之下，在不知道多少次实验开始的时候，她的放手一搏终于有了成效——在实验器皿之中，一个疯狂吞噬周围一切有机物的古怪病毒，正在成行。
“我该给你取个名字……你一直在发红光，但是却又是黑色的……要不，我叫你黑光病毒吧？”
她看着培养皿之中肆意生长的原型体，终于露出了疲惫又兴奋的笑容。
“就这样决定了，黑光病毒。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第四十章·我们要前往泰拉
黑光病毒的问世似乎理所当然的……并没有在世界上引起什么轰动。
一方面，黑光病毒本质上只是一种方向性的尝试，并没有实际的应用意义，而且在这个时代，人类其实已经在无数星球都设立了研发站，在全盛时期更是堪称你所肉眼能见到的每一颗恒星上多半都有一座正在运行的科研站的程度，从吞噬有机质的猩红菌毯到改写硅基结构的晶体瘟疫，数据库里早已塞满比黑光病毒更危险的样本。那些在培养舱中扭动的异种生命，有些能撕裂碳纤维骨架，有些会分泌反物质孢子——相较之下，黑光病毒不过是又一段会自我复制的蛋白质代码罢了。
学术委员会的光幕上，关于黑光病毒的评审意见简短得近乎刻薄："第47号方向性验证实验，特性与天仓五γ-9原始毒株高度重合。"底下附着的对比图谱里，两条基因链像孪生兄弟般重叠。这意味着它甚至够不上"新发现"的门槛，只能被归档到"变异体补充资料"的次级目录中。
更讽刺的是，在人类文明极盛时期建立的"万物标本库"里，连编号都显得多余——当你已经收集过能腐蚀中子星外壳的量子病毒时，谁还会为一段只能重组哺乳动物DNA的序列侧目？
项目负责人最终在报告结尾潦草地写道："建议转入基础理论组继续观察。"这行字很快被系统自动翻译成更官方的表述：该成果不具备优先资源配置价值。
于是黑光病毒就这样沉没了，沉没在人类科学鼎盛时期的**里。就像往马里亚纳海沟倒入一杯水，连最精密的探测器都记录不到水位的变化。
——说实话，连陆本人都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发现。
不过，她或许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在她都快要把黑光病毒遗忘在记忆角落之中的时候，在顺利毕业之后的毕业旅行之中，她收到了来自于自己导师的通信，这个时候，她还在给自己的朋友买一些当地的纪念品，毕竟毕业旅行……也算是一生一次的体验了。
但是当他听清楚了导师满怀激动的话语之后，她瞬间僵住了。手中的纪念品——一颗封装着开普勒-22b大气样本的晶球——从指间滑落，在飞船甲板上弹跳着滚向角落。
"管理员要见你。"导师的声线扭曲得不像人类，每个音节都在颤抖，"伊甸园的创立者！她看了你的黑光病毒论文！"
陆感到自己的膝盖撞上了什么坚硬物体，却察觉不到疼痛。她听见血液在耳膜里轰鸣，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您确定……不是重名？"
"你那个见鬼的病毒模型！"导师的全息影像激动得开始失真，"听着孩子，我刚刚收到的是三重加密的量子通讯——管理员亲自签发的邀请函！"
老师用激动的声音如此叙述道，“那位创立伊甸园的管理员小姐！指名想要见你！她看了你的论文，认为你有才华！虽然她还没说的很清楚！但是她很可能是想要将你吸收进伊甸园之中！”
什么？黑光病毒？那个被学术委员会评价为"缺乏应用价值"的附录，那个连她自己都快遗忘的疯狂猜想？
“……真的假的……老师您别蒙我，那……那可是伊甸园啊……”
伊甸园这个名字在这个时代，可不只是一个顶级科研组织那么简单，不夸张的说，伊甸园是人类的希望，是全世界所有研究员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在她毕业的那段时间里，她听说了预言家，普瑞赛斯，艾德等人加入了伊甸园。
而横空出世的管理员小姐，用最短的时间，平息了所有的质疑。
每一个与管理员小姐直接交流过的学者都用尽可能多的华丽辞藻来描述管理员的学识和才华，她简直就像是一部行走的人类智库。
而关于那位神秘的管理员，校园里的传闻比超弦理论还要离奇。
实验室的师兄说，管理员曾在三分钟内解开了天鹅座戴森环的坍塌方程——用的还是餐巾纸背面。
天文台的学姐发誓亲眼见过管理员同时操作七个平行时空的粒子对撞实验，就像普通人浏览网页标签页。
最夸张的是物理系主任喝醉后的爆料：当年人类文明面临"大静默"危机时，是管理员独自在量子计算机上模拟了十二万九千六百种逃生方案——恰好对应《周易》所说的"一元之数"。
——诚然，这些传闻大多源于对管理员的过度崇拜而被夸大的演绎。真实的她其实是个极为严谨低调的学者，发表的论文数量寥寥，但每一篇都能在相关领域掀起革命性的浪潮。那些突破性的构想与解决方案，甚至被同行形容为"超越人类认知维度的智慧闪光"。
扎实的理论根基、颠覆性的创新思维，以及近乎非人的解题视角——这才是陆认知中真实的管理员形象。
但能被如此神化，恰恰印证了她在学术界的崇高地位。而此刻，这位引领人类文明前行的灯塔，竟然主动提出要召见自己？
她是真的感觉自己是被牛爵爷的苹果用第一宇宙速度砸了……
“我立刻回来！”此时的她只觉得自己回学校的速度太慢，哪怕是最快的跃迁设备也需要再48小时内才能回到学院。
如果归心似箭指的是火箭的话，那多半才能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
挂掉了自己导师的电话之后，她先是原地来回转圈，然后原地蹦了蹦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随后立刻掐了自己一把——
"嘶——"神经末梢传来的尖锐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迸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她像个第一次获得零重力体验的太空游客，整个人弹跳着扑向床铺。防重力纤维制成的床垫随着她的起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而她就借着这股反作用力越跳越高，活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吗喽。
"伊甸园！管理员！黑光病毒万岁！"每个音节都裹挟着抑制不住的颤音，她的兴奋可见一斑。
只是，她有点过于兴奋了，兴奋到没有注意到酒店工作人员发来的体型，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房间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更没有注意到招之来门前的那个带着面具的黑发少女，正是她口中高呼万岁的……管理员小姐。
管理员冷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在床铺上又蹦又跳的少女，隔着面具，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此时在她身后的预言家已经开始捂着脸了，她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在知道陆完成了黑光病毒的研究之后，是他把论文推荐给管理员看的。
没想到管理员这人的行动力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高得多，在扫了一眼论文之后，她就立刻排版要见陆一面了，原本是打算去学院的，但是陆的导师告知了他们陆正在毕业旅行，而闲不住的管理员立刻就切换了航道，通过他们的特殊通道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里——开普勒-22b号。
在和酒店的工作人员报备之后，她在学院领队的同意之下拿到了陆的房卡，这才有这样的……戏剧性的相遇。
“……万……”在不知道第几次万岁之后，陆终于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自己的私密小房间里了，她转过头，看到了靠着门框等待着什么的管理员小姐，以及她身后的预言家和普瑞赛斯两人的时候，她僵住了——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抒发你的激动之情。”管理员开口，但是那语气里多少有点忍俊不禁，“是我们唐突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关门，你可以再跳个两三分钟，不碍事的。”
她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投影。床垫最后一次回弹的吱呀声中，陆保持着单膝跪地的滑稽姿势，瞳孔里倒映着门口的三道身影——那个倚在门框上的黑发少女嘴角含笑，那张面具只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并没有剥夺她的笑容。
"理论上..."管理员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静质感，指尖轻敲面具边缘，"我们该在会客厅进行初次会面。"
她侧身让出空间，好让陆看清她身后憋笑到肩膀发抖的预言家，以及正在光速拍照记录的普瑞赛斯。
"但艾德坚持说..."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弯了弯，"'真正的天才都该有点突发状况'。"
预言家突然从指缝里发出闷闷的哀鸣："上帝啊...我早该想到这孩子的导师是艾德..."
她伸出手拽了拽管理员的衣角，处于同情，她小声说道。
"我们是不是该先……关上门？"
话音未落，普瑞赛斯已经贴心地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拍摄设备——
“我已经拍完了，我一会发群里。”
黑光病毒的研究者此刻正经历着比病毒变异更剧烈的生理反应：从耳尖到锁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红。还好，管理员不是一个喜欢抓着别人的痛处疯狂输出的变态，那一般是艾德的工作，她给了陆恢复了时间，在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之后才开口道。
“我对你的研究很感兴趣，特别是【黑光病毒】的构想。”管理员微笑着看着她，她向前倾身“那些在培养皿里跳动的黑色光斑……你赋予了它们近乎贪婪的进化欲望。我看完了你写的论文，你将实验过程写的很详细，我注意到了……你记录了很多传统生物学家会称之为'错误'的数据，而你……"
管理员小姐那戴着面具的脸转向陆的方向，"你为它们预留了整整三页的观察日志，你似乎在用你的直觉你的天赋特有的敏锐在引导着你的实验方向，这还是你天赋的展现，同样……这也是我对你感兴趣的理由，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您……您的意思是。”陆的脸上还留着刚刚的潮红，有些纠结地开口道，“您是在邀请我加入伊甸园吗？”
管理员微笑着看着她，“你有一种天赋，那些浸淫生物学多年的学者们都难以设计出如此……疯狂的点子。无止境的生存欲望和进化速度，你对基因改造的理解非常深刻……我相信你有这种天赋，而且正好……我们需要一个生物工程师。”
"您是说……伊甸园？那个收容了预言家、普瑞赛斯和……"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甚至艾德教授的……"
“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需要你。”管理员小姐情真意切地伸出手来，“只要你愿意，把你的一生都投入到这项工作之中来，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一切，包括你的人生，智慧，以及你的天分。”
“……我……”陆抬起头，望着管理员的黑色面具，她突然有些迟疑，一般人肯定会直接点头同意，但是她在这些话语之中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她有一种感觉……如果她真的在这里答应了的话，那么她的人生会走向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但是……管他呢……
她回想起当初看的《阿拉伯的劳伦斯》之中让她印象深刻的画面，劳伦斯喜欢用手指熄灭火柴，而这并没有什么技巧。
技巧只是……不怕痛。
而现在，她也有相同的想法。
“我愿意，我愿意把一切都献给您……”
毕竟她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有一种魔性的魅力，别说是她了，她认为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在她的面前说出一个不字，难怪预言家，普瑞赛斯，艾德都会在她的麾下，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而站在门外的两人，此时很放松，实际上她们完全没有想过管理员会失败，只要是她亲自出面邀请的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拒绝她。
哪怕是普瑞赛斯和预言家，也无法抵御她的魅力。
“我说真的……我们的管理员小姐真不是什么魅魔成精吗？”普瑞赛斯都忍不住吐槽道，“她真的可以靠三言两语就让人忠心耿耿诶……”
“谁知道呢……而且哪怕她是真的魅魔，我们也下不了船了。”
预言家微笑道。
“我们，要前往泰拉了。”
第四十一章·伊莎玛拉（前文明版本）
泰拉，这颗悬于人类星际边疆的孤独星球，在浩渺星图中不过是一粒微尘。与地球的遥远距离让它长期处于科研档案的阴影处——尽管早在人类文明鼎盛时期，它就被列入研究名录，却始终未能引起学者们的真正兴趣。
在这颗环境温和的行星上，名为【缇卡兹】的原生文明已悄然萌芽。他们建立起独特的信仰体系，发展出迥异于人类的审美标准——那些扭曲的角质结构、不对称的生理特征，在人类眼中显得怪异而狰狞。但正是这种差异，让缇卡兹文明保持着令人不安的纯粹性，未被任何外来文化污染。
泰拉真正的奇观并非这些原始种族，而是游走于大陆间的庞然巨物——人类将它们命名为【巨兽】。这些如山岳般巍峨的生物，其生态习性至今仍是未解之谜。它们时而沉睡数百年，时而突然改变地貌，仿佛整个星球都是这些远古巨兽的梦境剧场。
当人类文明在群星间节节败退时，管理员将目光投向了这个被遗忘的角落。没人理解她为何选择泰拉——这颗既无战略价值又缺乏资源的行星，连殖民评估分数都排在末位。但历史证明，这个看似任性的决定，恰似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这些质疑者之中，并没有陆。
现在的陆对于管理员的崇拜已经到达了一种堪称狂热的地步，连她原本的老师艾德都怀疑管理员是给陆灌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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