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某次课后，艾德往陆手里塞了杯手工热可可，他其实已经注意了陆很久了。
陆是个特别的孩子。
其实很多伊甸园的人都这样想，她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对于大部分知识都是一学就会，甚至过目不忘，在人类基因优化技术成熟的今天，人造的天才其实并不少见，但是奇妙的是……所谓的人造天才往往都只是一群生体计算机，他们有着很强的记忆力，计算能力，学习能力——可以说，他们的面板是正常人类的几倍。只是，这些人造天才们却极少引领时代的前进。
陆似乎是不太一样的孩子……她是一个自然出生的孩子，没有经过人工试管的干预，她的诞生源自于她父母的对于爱的一次验证活动，很显然，他们忘记了保险设施，于是陆出生了。
在这个出生率极低，甚至需要各种技术来弥补新生儿数量的当下，一个自然出生的孩子自然是特别的。
艾德知晓这些，他看过所有人的档案，这个酷的不行的中年人在看到陆的档案的时候，惊讶于她档案的简洁，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奖项罗列，也没有大量的辞藻堆砌，干净的有些特别……还有那张相当标准的蓝底格式动态照片。
“喜欢看电影吗？”
“……什么是电影？”
“就是我昨天在捣鼓的那个东西，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博物馆里借出来的，那个胶片电影放映机。放的是《阿拉伯的劳伦斯》，那是一部讲述了地球过去的某个国家的起义的故事，我觉得，它是整个1k时代出色的电影之一，我看了它好几遍，甚至偶尔也会试着扮演他。”
“您现在的样子就是在扮演……劳伦斯吗？”
“不不不，这个形象是【亚瑟·摩根】，那是2k时代最伟大的电子游戏之一里的形象，是一个西部的神枪手。”
“……好吧。”陆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堪称整个人类世界最伟大的高能物理学家会在这里和她聊一部1k时代的电影，和一部2k时代的电子游戏，众所周知，历史是螺旋上升的，回望过去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行为，所有老师都会让他们看的更远，要有更广阔的视野，只有这个老师——他让陆试着回头看看。“这和我的作业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孩子，没有。那只是一部电影，我最多让你交一份观后感，两千字就够了，顺便告诉我你最喜欢其中的哪个角色——”艾德摇了摇头，他拔出一把有着古怪纹理的刀，用那把刀刀刮着自己的胡茬，这种行为在如今的人类社会实在是太奇怪了，很多人一出生就可以决定自己长不长胡子，哪怕是需要刮胡子，也有更专业的设备，一个看着像是小手电筒的东西，只需要照一照，胡须就会直接脱落，还不会伤到皮肤。
用一把可能1k时代就已经算是老古董的刀来刮胡子，实在是一种奇怪又有风险的事情。
“这是一把大马士革刀，已经停产了……哪怕是你想要，我也不会给你的。”
“我也没想要。”陆小声说道，“观后感，两千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可以通过博物馆的官网来观看那部电影——这电影应该已经留档了才对……”
“不不不，用那种东西看电影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可以借你……DVD。”
“……什么是DVD？”
“这个很难和你解释，不过你就当做是一种旧时代的播放器就好，用来播放这个——我们叫它光盘。”
于是，艾德把一张四四方方的黑盒子放在了她的面前，称之为【光盘】。
“我该怎么使用这个……光盘？”
“打开它，陆，打开它。这是个光盘盒，是包装，里面才是光盘。我会借你DVD，我在上面做了一点小改装，让它可以兼容你的播放设备。毕竟这个协议已经是1k时代的眼泪了。”
陆握着手里轻飘飘的光盘，不知所措。
她的手里，像是握着一个时代。
第三十八章·预言家
陆盯着手中这个被称为"DVD"的古老塑料圆盘，指尖摩挲着盘面上细密的同心圆纹路。在这个量子存储技术普及的时代，这种依靠物理凹坑存储数据的介质早已被扫进博物馆的角落。
"《阿拉伯的劳伦斯》......"她轻声念出封面上褪色的烫金字体，按照艾德教她的方法将光盘塞入驱动器。播放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全息投影仪挣扎着将画面投射到墙壁上——首先出现的不是影像，而是一连串雪花噪点和跳动的色块。
作为开局……这黑屏是不是太长了点？这真的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电影？
陆皱眉看着模糊的画面，画质差得像是透过毛玻璃观察世界。当长达三分钟的黑屏伴随着交响乐持续时，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播放器出了故障。
在这个全息影像触手可得的时代，这部拍摄于地球公元20世纪的电影简直像出土文物般粗糙。没有沉浸式体验，没有神经交互，甚至连最基本的4K分辨率都没有。但奇怪的是，当劳伦斯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画面中时，陆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
电影主演，或者说，主角劳伦斯——有一双迷人的蓝色眼眸。
胶卷特有的颗粒感让每个镜头都像流动的油画，实景拍摄的沙漠在抖动中呈现出惊人的质感。当劳伦斯用手指捻起一撮沙任其随风飘散时，陆恍惚闻到了干燥的热风裹挟着沙粒的气息。这种原始的感染力是当代全息电影永远无法复制的——就像手工锻造的刀剑永远比流水线产品多一分灵魂。
其实陆完全没有看过所谓的电影，在这个时代，电影大部分都偏向于艺术片，毕竟人们已经不靠电影赚钱了，现在拍电影的人基本都是为了自己的艺术，属于是孤芳自赏，完全没有求着观众看的意思，所以大部分电影根本不在乎票房惨淡，最多考虑考虑要不要评奖，毕竟在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电影本就是一种思想的表达方式。
这个时代，没什么人去看电影，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导演愿意迎合观众，爱看看不看滚的想法早已充斥了整个社会。
不过在电影工业还不算是巅峰的时代，也就是2k左右的时期，人类的电影就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就比如这一部三个小时多小时的《阿拉伯的劳伦斯》，是用落后的胶卷形式拍摄的，几乎没有特效可言，大部分镜头都是实拍，而在镜头之中展现出来的沙漠，风沙，阿拉伯地区的风貌，却可以吊打后世大量靠特效剪辑的片子。
其实陆完全可以找一个电影解析，或者说是那种专门考古的电影学家的论文来看，把别人的理解嚼碎了，然后重新组合，就完全可以写一篇两千字的读后感了，相信她的同学们大部分也是这样做的。
那是她不愿意，陆是个执拗的人，她虽然对艾德颇有微词，但是毕竟艾德是她的老师，她不愿意敷衍。
于是她耐着性子，熬了三个小时，将这部电影完整地看完了。
在这个时代，电影能超过五个小时也很正常，很多电影导演的表达欲就是强大到会无视一切，但是大部分导演的电影之中多少都有一些为了情节发展而【水】，或者说是过度的桥段，但是在这部电影之中，陆没有看到这一点。相反，每个镜头，每个角色，每一句台词，都是有用的。
其实电影的剧情并没有那么复杂，怀才不遇的劳伦斯先生按照阿拉伯局的命令来到了正在和土耳其开战的阿拉伯地区，这里有着大片的沙漠，各自为战的阿拉伯部落，甚至于他的向导在路上只是多喝了一口其他部族的水井里的水，就被一枪爆头，更好笑的事，这个向导和对方同为阿拉伯人，是同一个民族，而他却对同样喝了水的劳伦斯另眼相看——因为他是英国人。
整部电影几乎都是在描述劳伦斯从怀才不遇，到意气风发，到自诩神灵，最后信仰破碎——最后踏上回到文明中心，也就是当时的日不落帝国的故事。
而自诩救世主的劳伦斯，在陆看来是相当幼稚的，没错，他有战术眼光，他能打胜仗，但是他不懂政治，也不懂他的祖国可不是为了什么阿拉伯民族的解放而来到中东这块区域的。
他的天真毁灭了他的一切，他自诩救世主的傲慢也在一个糟糕的夜晚崩塌，从那一刻开始，他的脊背佝偻了——
他的信念被毁灭，他被丢在泥水之中，他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
电影的结局，定格在他坐着军用吉普回英国的画面上，他的身边还经过一辆运送新兵的卡车——似乎象征着这片区域并没有因为劳伦斯的到来而改变什么。
这是一场悲剧……
劳伦斯是个好人，无论从他为向导争辩，还是打算为阿拉伯人的起义而努力，都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他也是一个有自毁倾向的人……从他一开始喜欢用手捏灭火柴就可以看出来。
毕竟……秘诀只是不怕痛。
他是个复杂的人，他渴望被接纳，认同，私生子的身份让他对英国并没有多少的归属感，让他在这片沙漠之中，被打磨，晒黑的更像是一个真正的阿拉伯人。
到了电影的最后，陆已经不需要再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电影上了，甚至于有些台词她会反复拉回去看，虽然还是无法认同艾德所说的，这是人类最伟大的电影的说法，但是无论如何……这是一部能载入史册的电影。
——
第二天，当陆再一次登上艾德的飞船的时候，那个宛若旧时代牛仔打扮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尤其在她眼角的泪痕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他玩味的一笑，招呼所有人学生走上飞船，而他就慢悠悠地来到了陆的身边，开口道。
"交作业前先过我这关。"他压低声音，牛仔帽的阴影遮住了狡黠的笑容，"现在，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别用那些从论文里抄来的漂亮话糊弄我。"
舱内突然安静下来。其他学生假装忙碌，实则竖起耳朵——毕竟能让陆打破完美优等生人设的机会可不多见。
"劳伦斯……"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轻得像羽毛，"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艾德擦拭枪管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摘下牛仔帽，这个罕见的郑重姿态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继续。"他的蓝眼睛在晨光中亮得惊人。
"他以为自己是救世主？"陆突然提高音量，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衣角，"连殖民地的游戏规则都看不懂！那些阿拉伯部落把他当枪使的时候，这个白痴还在为自己新做的阿拉伯长袍沾沾自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越说越激动，甚至连脸庞都染上了鲜红的关系，艾德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舱壁嗡嗡作响。
“哈哈哈哈，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表达出自己的意见，没错，劳伦斯的确是个蠢货，他不懂政治，不懂英国，甚至不懂阿拉伯！他的愚蠢造就了他的悲剧，你说的没错！你说的非常正确，当初我看完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也和你有了相同的想法，如果当时我是劳伦斯，我会怎么做，我甚至写好了一整套解放阿拉伯民族的战略规划！”
艾德是个傲慢的人，打从一开始陆就知道，他我行我素，不在乎社会的评价，就像是那些完全不管观众是否爱看，就喜欢狂暴输出自己观点的当代电影人一样，他绝对是一个可以在自己的电影里塞两个小时演唱会，放他最爱的摇滚乐的那种糟糕导演，他自诩为真正的怀旧者，活的像是在现代社会里开荒的牛仔，他大口喝对自己身体有害的白兰地和龙舌兰，他听那些音质极差的CD和黑胶唱片，他甚至会在兴致来的时候在飞船的舞池里跳迪斯科，他生活放荡不羁的样子，对于陆而言尤为刺眼。
陆厌恶他的一切。厌恶他飞船里昼夜不停的蓝调音乐，厌恶他坚持用老式投影仪播放画质粗糙的黑白电影，更厌恶他面对末日时那种近乎挑衅的从容。当其他学者在实验室通宵达旦时，艾德会突然中断会议，带着学生们去甲板烧烤——用真正的木炭，真正的烤肉架，甚至还有他专门从牧业星球买来的真正的牛肉。
他应该是最伟大的高能物理学家，他应该为人类的未来而努力，在这个绝望的时代，他依旧在浪费他的时间！
他的生活不应该如此颓废！他拥有才能，他理应为了人类而努力！
陆讨厌艾德。
但是她也终于开始理解艾德了……
在这个充满了虚幻的时代……艾德可能是活的最真实的人。
“艾德教授，人类会毁灭吗？”她发问，在这个时代，似乎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迷茫，对陆而言，她的迷茫就是这个。她无法笃定人类的胜利，她看了无数的报告，无数的记录，甚至于很多教授的演讲，对于如今的境遇，人类几乎束手无策，所以她不知不觉之间终于意识到了人类可能真的会彻底毁灭的未来。
“我不知道。”艾德用夹子给牛排翻面，油脂被火焰融化，在牛排上缓缓流动，加上艾德撒上的孜然，香气扑鼻。“就像是我也不知道宇宙的尽头在哪里一样。”
“那，人类的未来在哪里？”陆再次发问，她是真的想要从这位可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高能物理学家口中了解到人类的未来何去何从，但是艾德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依旧如此回应，“我曾经有过好几个学生和你问过一样的问题，我都回答了一样的答案。然后他们有几个自杀了，有几个转业去研究哲学，还有一些干脆进了精神病院。这是个危险的问题，你也是个危险的孩子，作为我的学生，你很优秀，我看过你的研究课题，也看过你推导的公式——如果你早出生个几百年，你可能会成为比我还要优秀的科学家。”
“我现在也可以，我没有那么脆弱。”此时的陆皱了皱眉头，对艾德将其和他的那些学生相提并论感到不满。“他们没有觉悟，更没有继续前进的勇气，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放弃。”
“对，你又聪明又固执，巧了，我又固执又聪明，所以我才那么看重你——来尝尝我的手艺，这块肉太厚了，我感觉外面都有点焦了里面还是粉红色的。”
“那就切薄一点，或者划几刀。”陆建议道，只不过她只是随口一说，一旁的艾德就笑着点破了她的秘密。
艾德的牛仔帽檐下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烤肉叉，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有意思。"
他拖长声调，像发现猎物的老猫。
"我们的理论物理天才居然偷偷研究过烤肉秘籍？"
“……偶然看到的，不算研究。”陆的耳尖微微发烫，她的确只是稍微扫了几眼，毕竟这几天天天吃艾德的烤肉，总会有些好奇的，现在全完了——艾德这个老狐狸总能看穿她精心维持的优等生面具。
"哈！"艾德突然大笑，震得烤架上的肉排都颤了颤。他变魔术般从马甲口袋掏出一本翻烂的《德州烤肉百年秘笈》，书脊上还沾着可疑的酱汁痕迹。“来来来，别客气，新时代也需要会烤肉的人。万一我们倒回了石器时代，会烤肉会让你成为部落的先知的。”
“我不觉得会烤肉会成为什么先知，不过的确……我们应该去思考，如果人类倒回石器时代——我们该做些什么。”
陆咬了一口艾德递给自己的烤肉，果然，外层焦了，内层没熟……但是味道不错，调味料拯救了它。
——
第二个学期，艾德的课消失在了课表上，陆回到了原本的生活，她偶尔也会想起那飞船上响彻的摇滚乐，以及那些偶尔会让她拉肚子的那些半生不熟的烤肉，虽然说不上怀念，但是奇怪的事……在上过艾德的课之后，她的研究变得相当顺利，她也养成了偶尔看电影的习惯，看的都是2k时代左右的老片，也会定期写点观后感。
虽然没有人要求她写，但是她总是会用这种方法来梳理思路。
艾德之所以从课表上消失，其实是因为这个老牛仔似乎对教导学生失去了兴趣，开着他那艘被改的面目全非的小飞船跑去干其他大事儿去了。
艾德临走前给她留了加密通讯频段，但陆一次都没联系过。不是不想，而是每次打开终端，那些亟待解决的方程式就会占据她全部注意力。直到毕业前夕，当她埋首于毕业论文的最后验算时，校园论坛突然被一条消息引爆：
【"预言家"明日来访！量子大厅限时开放！】
陆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在这个崇尚理性的时代，拥有专属称号的科学家屈指可数，而"预言家"更是其中传奇。她立刻扔下写到一半的公式，刷新了整整三小时才抢到前排座位——这比她破解十一维空间方程时还要专注。，比起艾德这种狂放不羁类型的，她就像是一个标准的模版，也是陆最崇拜的科学家。她就像是过去那种期待偶像演唱会的铁粉一般，兴奋地睡不着觉。
比起艾德，预言家似乎符合她对科学家身份的一切认知，有远见，有开创性——她走在时代的最前沿，堪称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科学家。
在看这场演讲会的时候，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这才是她心目中科学家的典范——理性中带着诗性，严谨却不失创造力。当预言家演示如何用声波共振在真空中创造微型虫洞时，整个量子大厅的空气都随着她的音调微微震颤。那些曾被陆视为天书的方程式，此刻在预言家的演绎下竟有了交响乐般的韵律美。
"她让数学看起来像艺术……."陆在笔记本上潦草地写道，墨水因为颤抖的手指而晕开。突然理解为何艾德总用那种复杂的语气提起预言家——这个女人确实能把相对论讲成情诗，把量子力学谱成十四行诗。
“那是一个可以让人嫉妒的女人，她的天分能把大部分同事嫉妒到想要移植她的大脑。”艾德的评价言犹在耳，这是一个能让艾德这种老家伙都嫉妒的人，是真正的悬挂于天际的那颗星星。
在演讲会散场之后，她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她一定要拿到预言家的签名！她一路小跑到量子大厅外的一个侧门，很快，预言家和一个她不熟悉的黑发女科学家一起走出了侧门，两人似乎很亲密，一直在探讨着什么，而陆抱着一个签名板小心翼翼地靠近两人，真正面对自己的偶像的时候，她宛若少女一般——不对，她就是少女的年纪。
而那个黑发女人似乎先发现了她，她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预言家，开口道，“你的小粉丝，可能是要签名的。”
“哦？”预言家似乎一直沉浸于某种思考，在被对方提醒之后才转过头来，和陆面对面，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那个……”陆感觉自己现在一定蠢爆了，但是她还是递出了自己手里的签名板，“我想要您的签名，您的演讲真的让我受益良多。”
“这样啊——你听懂了？我还以为我说的太深入了，还在反省呢。”预言家尴尬地一笑，“在那种高校场合讲这些，的确有些不合时宜。”
“也没有全部懂……不过我有看过您的最新论文，所以多少了解一些。”陆立刻解释道，“您的研究，很精彩！”
“噗——你还真是会召小姑娘喜欢。”一旁的黑发女人轻笑道，不过这已经算是挖苦了，预言家尴尬一笑，先在陆的签名板上留下了签名，然后才饶有兴趣地询问道，“你的名字是？”
“陆！我的名字是陆！”
第三十九章·去做不被铭记之人吧
陆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她几乎能听到血液冲击鼓膜的声音。当偶像准确叫出自己名字的瞬间，她感觉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陆，你好。"
预言家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和。
"你可以叫我预言家，或者博士。"说完这些，她突然微微蹙眉，转向身旁的同伴，"普瑞赛斯，我总觉得……陆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你这记性！"普瑞赛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手指轻点着太阳穴，"昨天是谁捧着份论文赞不绝口，说'这孩子前途无量'来着？"
她转向呆立的陆，促狭地眨眨眼。
"看吧，天才之间果然存在某种引力场。"
"我……我的论文？"陆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她确信自己近期没有在任何权威期刊发表过成果，"可是……我最近应该没有……"
"不是在正式期刊上。"预言家温和地打断她，眼中闪烁着学者特有的热忱，"是艾德带来的——他说发现了个有趣的学生。虽然只是部分手稿，但..."她与普瑞赛斯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我们都认为论证角度非常新颖，逻辑架构也相当漂亮。"
预言家向前倾身："更重要的是，你拥有最珍贵的资本——"她的嘴角扬起鼓励的弧度，"年轻，就像……用古地球的话说，**点钟的太阳。"
“倒也没有您说的那么厉害……”陆脸红的厉害，能被自己的偶像如此夸奖，她着实有些飘了。“艾德教授……也教了我很多东西，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和您很熟。”
预言家闻言却轻哼一声，眼睛闪过一丝促狭的光。
"艾德？那个老古董？我可没有和他很熟。"
她转头看向普瑞赛斯，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你记得他上次来实验室干了什么吗？带着他那把该死的古董左轮，非要给我们演示什么'西部牛仔式科研精神'——结果触发了三级安全警报。"
普瑞赛斯正在调试仪器的手突然一抖，差点摔了数据板："别提了！安保系统把他列为危险分子，整整好几个月不让他靠近核心区。结果这家伙就在走廊支了个野营帐篷，天天用煤油炉煮火锅——"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在无菌实验室里！用明火！我听到了安全主管发出了好几次尖锐的爆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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