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我，我其实完全没有想过管理员小姐您居然不是人类……”陆的声音多少带了点迟疑，但是在谨慎思考之后，她还是觉得管理员小姐既然愿意与她分享这些秘密，自然就是没有把她当做外人，或者说真如她所说的一样，即使是并非人类，但是她对人类文明的爱从未减少半分。“但是，我愿意相信您！人类如今获取的科技进步是造不得假的，您的确推动了人类继续前进，在人类绝望的时候走到台前——您那么多年默默无闻，在这个时候出现承担责任，光是这点就足以让我钦佩了，这和您是否是人类毫无关系！”
“感谢你的信任，不得不说，我隐藏在人类之中也不是故意的，其实我花了很多时间来学习如何更像是一个人类，我当初第一次接触到你们人类文明的事后，虽然我们有相似的外貌，但是内核却完全不同。其实……泰拉才是我的母星，或者说，我是从泰拉之上【出生】的，和你们人类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进化竞争不一样，泰拉直接孕育了我。但是……我得说，我是一个不太孝顺的孩子。”
管理员说起自己的故事的时候，总有一种讲故事的感觉。
"泰拉是我的摇篮。"管理员走向深蓝之树，实验服的衣摆扫过地面，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这里的每粒砂砾都记得我诞生时的啼哭。"
她的手掌贴上观察窗，深蓝之树的脉络突然明亮起来，像在回应造物主的触碰。
"那时的我能用念头重塑大陆架，让海洋倒流...现在想来，不过是孩童摆弄积木的把戏。"
管理员指了指深蓝之树，如此叙述道。
"而阴阳巨兽……也就是深蓝之树的原型之一。"管理员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仿佛从深海传来，"是我最傲慢的造物。赋予它们生命时，我甚至没想过这对它们是否公平——就像人类不会询问工具是否愿意被使用。我就这样随意创造了他们，然后也随意的搁置了他们，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我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有过感情和自我意识。而就在我犯下了罪过，完成了创世纪之后，我才遇见了你们人类文明，大概是一艘在亚空间之中迷航的科研船，落在了泰拉之上——这也是我和你们人类文明结缘的开始。”
“您……曾经身为神灵？”陆有些迷糊了，“真的有神啊？”
——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聆听一个可能比人类文明更古老的存在讲述创世纪的故事。而最荒诞的是，这位"神明"此刻正用谈论天气般的语气，说着人类从未接触过的权柄，创造和毁灭，甚至是赋予死亡。
“我更愿意称呼自己为星之子，我的力量基本都来自于泰拉，当然……现在已经退化了，我离开母星太久了，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现在的我最多也就是比人类体质稍微强一点，然后活得更久一点罢了。”管理员解释道，“除此之外，我和人类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什么区别……吗？”陆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管理员，“您一出生就长得那么……和人类相似吗？”
"现在的我确实和人类相差无几。"管理员突然转身，叉着腰，就像是在故意展示自己的身体一般，"现在的我会饿，会痛，会被紫外线晒伤。"
她还摘下手套，露出手背上淡淡的烫伤疤痕，抱怨道。"你看上周煮咖啡时还打翻了杯子，还挺疼的。"
在看到管理员抱怨烫伤很疼的时候，陆突然理解了什么——当你发现神明也会被热水烫伤时，某种神圣的距离感确实会土崩瓦解。
"至于相貌……"管理员歪头的动作意外地充满了人才会有的俏皮，"或许宇宙审美也存在同一性？就像你们的神话总把天使描绘成带翅膀的人形——虽然我打赌那绝对不符合空气动力学。"
“我倒是觉得您的存在本身就是最不符合常识的……”陆小声抱怨道，“我本来以为深蓝之树已经足够颠覆我的三观了，没想到还有高手，管理员小姐，您应该晚点告诉我，我今天听到的东西我也需要时间去消化啊。”
“慢慢来，陆，我们并没有那么着急——虽然我们面对的是人类的末日，但是哪怕是在末日里，我们也必须要保持人类该有的理性。”虽然自己并非人类，但是管理员确实太像是人类了，除了永生之外，管理员的一切都完全和人类一模一样，“况且，我们还没输呢，现在还只是战前备战罢了。”
说完这些，管理员伸了个懒腰，她似乎也有着人类应有的疲倦感，这也不像是一个神灵该有的东西，神灵不应该是那种不眠不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的永动机吗？诶……不对，当初基督教的上帝创造世界之后还定了个休息日呢，神或许真的会累吧。不过，陆是真的不觉得管理员身上有什么神性，她完完全全就是个人，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的人罢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安心，管理员似乎还是那个管理员，没有任何差别。
“好了，老朋友也见了，话也说开了，我一会就走了——在那之前，我们一起去食堂偷吃点东西怎么样？”就在此时，管理员突然提议道，这个提议实在是太接地气了，刚刚还在聊创世纪，神灵，人性之类的高深议题，然后下一刻就立刻转变成了我们去码头整点薯条的家长里短，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点了点头，随后就被管理员拉着手拖出了实验室。
甚至于到了食堂之后，她看到管理员非常熟练地刷卡进门，左右打量，像是老鼠偷食一样的举动，都觉得有些梦幻了。
“其实我们可以正正经经地进门吃夜宵的……又不是禁止吃夜宵。”陆小声吐槽道，不过很显然，管理员不这么想。
“夜宵肯定要偷着吃才香啊，陆你是真的不懂啊，当初我和博士一起偷吃夜宵的时候，她也觉得偷吃的夜宵比光明正大吃的香多了——虽然后面我们都被普瑞赛斯抓到了，还被训了一顿。”
“噗……博士居然也会和你一起偷吃夜宵啊。”
“她还会在嘴里用开水泡面呢！虽然我努力努力也能做到，不过我还是觉得她这手也算是特技了，一般人类应该搞不定。”管理员还爆了一个猛料，一想到伊甸园的科技天才们居然一个喜欢在晚上偷吃夜宵，一个喜欢在嘴巴里用开水泡面，陆就觉得有些好笑，仔细想想，可能这就是天才吧，人类就是没办法想象天才的兴趣。
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些小缺点，他们才显得更像是人类。
“那普瑞赛斯小姐呢？她有什么怪癖吗？”此时的陆就像是守在瓜田旁的猹，恨不得把整个伊甸园的瓜吃个遍。
“普瑞赛斯啊……别说是我说的啊……”管理员压低了声音，“她啊……”
“对啊，我怎么了？”
“……她……”管理员刚想说什么，可是刚刚的声音好像不像是陆的，她转过头，当场就冷汗下来了。“普……普瑞赛斯，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知道你的卡在这里刷过之后，我就直接跑过来了，那么晚，你肯定在食堂偷吃东西，我等你好久了。”普瑞赛斯笑眯眯的脸，但是话语却充满了寒意，当时管理员就知道，自己估计是没好下场了。“你都是伊甸园的一把手了，你就不能改掉你这个偷吃的坏毛病吗？说出去丢不丢人啊，堂堂伊甸园一把手，吃个夜宵也要偷偷吃——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
“……啊这。”陆虽然很想赞同普瑞赛斯的说法，但是她好像也被管理员小姐裹挟了，所以也没这个立场。
“咳咳……普瑞赛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管理员此时也汗流如注了，如果只是偷吃也就算了，被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她刚刚还嘴边没有把门的，直接打算在背后说普瑞赛斯的坏话了，这可就不是被打一顿能消气的了，于是这位泰拉的星之子，立刻就怂了，当场开始道歉，完全没有任何的偶像包袱。
“错了？晚了！”可惜，普瑞赛斯不打算饶过她，“你消失这段时间的文件，我都给你留好了，你放心，这几天绝对不会让你闲到可以来食堂偷吃的！”
陆全程围观着管理员被普瑞赛斯拖走的画面，感觉刚刚那个神秘，博爱，智慧的管理员形象当场碎了一地。
原来……神灵大人也会被人类给威胁啊……
第四十四章·属于陆的生活
当管理员被普瑞赛斯一把拽走之后，陆也没有在食堂久留。她潦草地扒了几口夜宵，便匆匆回到实验室，重新投入那似乎永远做不完的工作中。
实验室的灯光在深夜依然明亮，陆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全息屏幕上不断刷新着复杂的参数。对她而言，这并非枯燥的劳作——在如今这个时代，工作早已超越了谋生的范畴，而是成为了【自我实现】的途径。每一行代码的编写，每一个实验数据的分析，都在构筑着她对世界的理解与改造。
然而，当她偶然抬头，看到艾德正用实验室的全息投影系统玩着《星际争霸2》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突然涌上心头。那是一款来自二十一世纪初的古老RTS游戏，画面在她看来简直原始得可笑。
"你又在用公物打游戏？"陆忍不住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艾德头也不回，手指在全息界面上快速点击着："别这么严肃嘛，陆。这可是人类文化遗产！再说了，我这叫'研究古代人机交互方式'。"他操纵着一队机枪兵，嘴里还模仿着游戏里的单位语音："'需要更多高能瓦斯！'"
陆揉了揉太阳穴，实验室的其他人似乎也都各忙各的——如果把用分子打印机做手办、拿量子计算机挖虚拟货币这些事也算作"忙"的话。伊甸园的同事们，未免太会给自己找乐子了。
她叹了口气，重新埋首于工作中。至少，这些"不务正业"的家伙们确实证明了人类社会已经进步到可以让人们自由追求各种形式的【自我实现】——哪怕是以打二十世纪的老游戏这种方式。
陆看着艾德兴致勃勃地对着投影屏幕指指点点，忍不住扶额："那也不能用实验室的投影来打游戏吧……我们这里还需要工作呢。"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亲爱的学生。"艾德头也不回，手指在全息界面上灵活地划动着，"这里现在并不是工作场合，况且——"他狡黠地笑了笑，"管理员也没规定不能用实验室的大银幕打游戏吧？"
他一边操作着游戏单位，一边煞有介事地侧过身，冲陆挤了挤眼："你知道吗？我平常的装扮多少都有参考《星际争霸2》里的吉姆·雷诺哦。谁能想到——当人类真正进入星际时代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动力甲，而是大规模应用了无人机呢？从这方面来看，《战锤40K》反而更贴近现实一点……"
"第一，我对你那些中古游戏的设定毫无兴趣。"陆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第二，那只是科幻作品，又不是预言书。"她叹了口气，"你难道指望那些游戏作者真的能预见未来？"
艾德耸了耸肩，手指依旧没停下操作："嘿，别这么扫兴嘛。科幻作品本来就是人类对未来的想象，虽然细节可能不准，但至少——"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星舰，"我们确实造出了比这更厉害的东西，不是吗？"
陆张了张嘴，本想反驳，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转身走向自己的终端。算了，反正这家伙歪理一堆，根本说不过他。
"陆，你现在比我都像个老头子了。"艾德懒洋洋地往后一仰，智能座椅感应到他的动作，缓缓调整成近乎平躺的姿势。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造型复古的游戏手柄，看那粗糙的焊接痕迹，八成是他用21世纪初的技术手工DIY的——这家伙居然闲到去研究2k时代的芯片焊接工艺。
"放松点嘛，就算是世界末日要来了，我们也得好好享受生活不是？"他晃了晃手中的自制手柄，全息屏幕上的机枪兵随着他的操作灵活走位，"要是连这点乐趣都没有，人生该多无趣啊。就算是爱因斯坦，不也爱拉小提琴吗？"
陆头也不抬地调试着实验数据："得了吧，要是变得和你一样，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嘿！"艾德夸张地捂住胸口，"这话可真伤人。我说真的，你才多大啊？整天泡在实验室里，连娱乐都要精打细算地计算'性价比'。"他故意模仿陆平时说话的语气，"'根据数据分析，休闲娱乐的时间投入产出比太低'——这样活着不累吗？"
陆终于抬起头，瞥了眼屏幕上激战正酣的星际战场："至少我不会用宝贵的实验室设备玩二十个世纪前的古董游戏。"
"这叫情怀！"艾德理直气壮地反驳，手上的操作却一点没停，"再说了，这台投影仪平时利用率连30%都不到，我这是在帮它'热身'。"
陆摇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重新埋首于工作中，实验室里只剩下艾德时不时的"Need more minerals！"，不过艾德说的没错，她从来都不像是个年轻人，她总是在逼迫着自己前进的更快一些——让自己能跟上伊甸园其他人的脚步。
她知道自己年轻，但是她真的担心自己跟不上他们，辜负了管理员小姐的信任。
为了这份信任，她真的不敢有任何懈怠，深蓝之树计划交给了自己，她绝不能掉链子。
不过显然，艾德不喜欢她这样。
艾德是拜访这里次数最多的人，从第一次上任，到现在，他来这里不下十几次了，基本上一星期至少来一趟，陆不讨厌艾德的来访，很多时候艾德都会给与自己一些帮助，这也让深蓝之树的计划进度相当喜人，甚至已经开始改造其余的四艘生物方舟了。
在陆的预想之中，四艘方舟改造完毕之后，人类对于伐木工的威胁至少有了【逃】这一个选项了。
生物方舟本就是为了播撒生命而存在的，在深蓝之树实验室里，有人类收集的整个地球生物DNA的序列，这本就是一份种子，他们被记录在这些方舟的DNA之中，如果人类真的输了，至少还有这么一份复活币在。
她的确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艾德估计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一直来帮助自己吧，毕竟他多少算是自己的老师来着。
“喂——接好。”
“？”
陆抬起头，却发现艾德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罐可乐，往空中一抛，陆身边可都是高精密的仪器，她只能立刻放下手里的所有工作，伸出双手，在接住可乐的那一刻，冰凉的触感让她恍惚了一瞬。她想起上次喝可乐是什么时候？好像......已经很久了。
易拉罐开启的"嗤"声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碳酸气泡欢快地炸裂着，就像某种久违的，名为"生活"的声音。
"吨吨吨——"艾德仰脖灌下大半罐，喉结剧烈滚动，糖水顺着下巴滑进衣领也浑不在意。他抹着嘴打了个响亮的嗝，四十多岁的人却笑得像刚恶作剧成功的少年，眼尾炸开的笑纹里盛满星光。这个永远穿着做旧皮衣、会为二十世纪游戏彩蛋欢呼的男人，身上有种不合时宜的浪漫。
得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艾德突然打了个响指，实验室的全息投影系统应声切换成私人影院模式，"待会儿给你放一部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动画——《星际牛仔》！"
陆挑起眉毛："又是牛仔？你的审美取向简直像老式唱片机一样——永远卡在同一个调调上。"
"牛仔怎么了？这可是星际牛仔！"艾德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般跳起来，全息投影在他身后展开，"知道吗？1998年的动画师们用赛璐璐胶片描绘的宇宙，比现在量子渲染的星图更有灵魂！"
"就算加上'星际'前缀，也改变不了这是部上世纪末的老古董。"她转身走向角落的制冰机，碎冰落进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过既然你非要耗在这儿——"
她将浮着冰山的杯子推给艾德，在他身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得了，我陪你，不过没有冰的可乐，不过是廉价的糖水罢了。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懂。"
"哈！我就知道你这丫头骨子里......"他急不可待地把可乐浇在冰块上，碳酸气泡在冰晶间炸裂，发出让人舒适的声响，当第一口混合着冰渣的液体滑入喉咙时，他满足地叹了口气："看吧，有些经典就像这杯冰可乐——"
他晃了晃杯子，冰块碰撞出好听的声响。
"历经多少个世纪，依然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一般我们称之为生理反应。"陆的嘴角微微上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上的水珠。今天确实是休息日——虽然这个概念在深海实验室里早已模糊不清。和老师看一部老动画，似乎也不算太出格的事。毕竟等艾德离开后，她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埋首于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数据堆中。
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她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加了碎冰的可乐像液态的闪电，从喉间一路灼烧到胃里，却又在食道留下清冽的余韵。这种矛盾的**，或许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工业糖水能跨越无数世纪依然存在的秘密——总有人需要这样简单粗暴的感官刺激，来对抗这个越来越复杂的时代。
也总有人需要这么一口刺激来度过自己的夏天的——
舷窗外，深蓝之树的荧光在漆黑的海水中晕染出诡谲的蓝绿色调。那些发光菌丝构成的网络在高压下缓缓脉动，像是某种沉睡巨兽的毛细血管。陆突然意识到这个场景的荒诞性：他们头顶着足以压垮潜艇的数千帕水压，坐在人类最前沿的生物科技实验室里，却用价值连城的全息投影系统播放着两百年前的动画片。
或许，这就是艾德想要教会她的，被称之为浪漫的东西？
或者说，该称之为浪费才更为恰当？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在她那重复性过高的水下实验室里的生活之中，艾德的到来反倒像是一种点缀，让她多少还能记得，她还只是个年轻人。
——
“这里的数据——重新测算一下比较好。”除了艾德之外，最常来的人，大概就是博士了，她比起艾德要靠谱的多，来这里的主要原因也是来看看陆的演算有没有问题，这并非是不信任陆，反而是一种照顾。
毕竟想要让预言家亲自来帮你修正公式，除了伊甸园这种天才过剩的地方，估计也没有第二家了。
“我明白了——博士。”
“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忘记吃饭了。”就在博士还在帮陆审查的时候，普瑞赛斯无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博士和她基本是秤不离砣的，只要博士来了，她肯定就在博士的身边，很多时候陆都觉得这已经不是暗恋了——这是纯明恋。
不过两人似乎一直没有捅破那么一层窗户纸，所以陆也只好闭上嘴巴了。
“她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陆还记得，当时艾德把啤酒杯砸在吧台上的那个画面。
的确，这两人无论是什么时候宣布结婚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就等一个契机而已……
不过在那之前，陆也只能看着干着急罢了。
"咳咳，都这个点了？"博士和陆同时从数据流中抬起头，全息屏幕上跳动的荧光数字显示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14个小时。这两个工作狂凑在一起时，时间仿佛被装上了曲率引擎——连向来严谨的陆都没发现窗外的人造光照已切换成了夜间模式。
普瑞赛斯抱着胳膊站在实验室门口，面色不善地看着两人。她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门框，像在给两人的拖延症倒计时："我是不是该在你们脑机接口里装个强制断网闹铃？"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博士讪笑着挠头“而且我们也不觉得饿，我再检查一个公式就去吃饭。”
“对对对，又是‘最后一个’。”普瑞赛斯大步上前，大力又精准地同时弹在两人额头，发出清脆的"咚"声，她对待这两颗对人类而言相当重要的脑子的时候相当暴力。她太熟悉这套说辞了——上次这么说的人最后被发现在实验室低血糖昏迷，手里还攥着半块能量饼干。"上个月医疗部刚更新规定，连续工作超12小时要强制注射葡萄糖——你们想体验新型营养针的副作用？"
陆条件反射地捂住额头，却瞥见博士偷偷把计算公式保存到加密文件夹的小动作。这个细微的默契让普瑞赛斯气极反笑，她直接拔掉主控台的量子密钥，实验室所有设备瞬间陷入待机状态的蓝光中："现在，立刻，移动你们的生物躯体去食堂——除非你们想尝尝我新调的镇静剂配方。"
全息屏熄灭前的最后一帧，是博士刚推导到一半的方程。陆看着漆黑屏幕上自己疲惫的倒影，突然意识到普瑞赛斯的手刀精准度又提升了……这次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敲头了，她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小声说道。
“好疼……”
虽然被敲头已经是十多秒之前的事情了……
第四十五章·安娜·莱特
实验室的蓝光熄灭后，陆揉了揉发红的额头。普瑞赛斯的手刀精准度确实又提升了，这一击快得连她强化过的神经反射都没能躲开。
“活该。“普瑞赛斯双手叉腰，”你们两个工作狂，非得我用强制手段才肯休息是吧？”
她的目光在陆的额头上停留了一瞬，表情松动了一瞬，大概是察觉到自己下手可能有点太重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喷雾，“低头。”
冰凉的药雾喷在额头上时，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消肿剂的薄荷味钻入鼻腔，让她想起小时候摔倒后妈妈给她擦药的情景。
——不，她已经成年了……为什么总感觉普瑞赛斯把她当孩子看？
“别动。”普瑞赛斯按住她的肩膀，手指轻轻拨开她的刘海，“肿得不算厉害…不过下次再让我抓到你们连续工作这么久，我就让医疗部给你们上静脉注射。”威胁的话说得很凶，但上药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跟着她来的艾德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被普瑞赛斯瞪了一眼后立刻举起双手：“我作证，这两个家伙从早上八点就开始对着一堆公式较劲。要不是我来'监督'，他们连水都不会喝一口。”
“你所谓的监督就是占用实验室设备打游戏？”普瑞赛斯挑眉。
“这叫劳逸结合！”艾德理直气壮地拍拍投影仪，“再说了，这台机器平时利用率……”
“低于30%，我知道。”普瑞赛斯翻了个白眼，“你每次都用同一个借口。”
她转向博士，“还有你，身为前辈就这么带头加班？”
博士正偷偷摸摸想把数据终端塞进口袋，闻言僵住了。普瑞赛斯眼疾手快地抽走终端，在博士可怜巴巴的注视下锁进了墙上的保险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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