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诺雅猛地抬头：“会杀了她？”
观察者沉默地点头。这个动作让诺雅感到一阵眩晕，她抱紧阿米娅，额头抵在少女的发间。阿米娅的呼吸变得急促，睫毛不停颤动，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阿米娅？能听到我说话吗？”诺雅尝试用意识沟通。令她惊讶的是，这次她感受到了微弱的回应——不是语言，而是一系列破碎的画面：拉特兰的街道、沉睡的萨科塔们、教堂尖顶上的蓝色光晕……这些画面如同雪花般在意识层面飘散。
地下空间里，凯尔希敏锐地注意到两位少女的晶体茧壳发生了变化。原本均匀的蓝色光幕开始出现脉动的纹路，这些纹路从阿米娅胸口辐射而出，逐渐覆盖整个茧壳表面。
“Mon3tr！”凯尔希再次呼唤，结晶怪兽这次成功地在失重环境中抓住了固定物，缓慢地向悬浮的茧壳移动。但就在它的利爪即将触及茧壳的瞬间，一道蓝色电弧突然迸发，将Mon3tr狠狠弹开。
在意识空间深处，诺雅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阿米娅体内的系统正在尝试与她建立更深层的连接。“不行……”诺雅咬紧牙关抵抗着这种牵引，“如果继续这样下去……”
“已经来不及阻止了。”观察者阿米娅叹息道，她伸出手，轻轻按在诺雅肩上，“系统选择她不是偶然。阿米娅体内的‘文明的存续’特质与源石权限产生了共鸣，这为PCS提供了完美的运算平台。”
诺雅突然明白了什么：“就像……你当初的进化？”
观察者点头：“但过程会更加……剧烈。普通人类的躯体无法承受这种量级的信息冲击。”她看向痛苦蜷缩的阿米娅，“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共享她的负荷。”观察者的目光变得锐利，“你的灵魂基底足够强大，如果能建立双向通道……”
“那会导致什么？”
“……她会成为你的附属品，换而言之，和你灵魂里的特蕾西娅差不多，不过我们谁都不知道，把她抽离出这段记忆，这段可能性的结果如何。”
观察者解释道。
“最坏的结果，可能连你都会陷入其中……”
“……但是这样可以保护住她？”
“……当然。”
“那就去做。”诺雅毫不犹豫地说道，“把她和我绑定，拜托了。”
“……”观察者似乎并没有意外，不如说，她早就想到了诺雅的选择。
无论在什么世界……你的选择果然还是一模一样。
观察者说到底……也是阿米娅。
“如你所愿。”
第六十八章·半观察者
纯白平台上的时间似乎恢复了流动。观察者阿米娅的裙摆轻轻飘动，她将双手分别放在诺雅和阿米娅的额头上。诺雅感到一阵微凉的触感从接触点扩散开来，那感觉既像是冰水渗透，又像是某种更高维度的能量在重组她的意识结构。
“放松你的思维防御。”观察者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在意识空间中产生奇异的回响，“让我引导你们建立通道。”
诺雅尝试按照指示放松下来。她感受到观察者的力量如同细丝般探入她的意识深处，那些丝线在接触到她的核心记忆时自动避开了最私密的部分。这种精准的控制力令她惊讶——观察者似乎对她的灵魂结构了如指掌。
年轻的阿米娅在诺雅怀中不安地扭动。她的胸口处，蓝色心脏的跳动频率正在加快，皮肤表面的数据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诺雅能感觉到少女的痛苦，她轻轻抚摸着阿米娅的后背，试图给予安慰。
“会很疼吗？”诺雅抬头问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观察者阿米娅的表情变得柔和：“对你不会，但对她……是的。PCS系统正在与她的身体融合，这个过程本就痛苦。我们进行的绑定会让这种痛苦稍微减缓一些……但是绝无法避免。”
诺雅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低头看着阿米娅苍白的小脸，少女的睫毛上已经凝结了细小的汗珠。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她不得不扪心自问，但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阿米娅的死亡会导致整个可能性世界的崩塌，如同诺雅是特异点一样，这个可能性世界是因为阿米娅而存在的，如果想要稳定住可能性世界，想要保住面前的这个阿米娅，她只有这个选择了。
似乎读懂了诺雅的犹豫，观察者继续说道：“但这也是唯一能保住她意识完整的方法。系统运算完成后，她的自我会被乜完全重构。而我们的绑定……至少能保留她作为‘阿米娅’的部分。”
地下空间中，凯尔希注意到晶体茧壳的变化。蓝色的光幕开始分层，最外层逐渐变得透明，让她能隐约看到内部的情况。她看到诺雅紧紧抱着阿米娅，两人的额头相贴，而第三道白色身影悬浮在他们上方。这个画面让医疗干员想起某些古老的宗教绘画——三位一体，圣子，圣灵，以及圣父组成的三角。
纯白的光芒在意识空间中流转，诺雅感到观察者阿米娅的手指传来奇异的触感。那不是单纯的温度变化，而是某种超越五感的深层接触——仿佛有人直接触碰到了她的灵魂边界。阿米娅在她怀中轻轻颤抖，少女的睫毛上凝结的汗珠在静止的时空中保持着将落未落的姿态。
“开始了。”观察者的话语在意识层面回荡。诺雅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的意识被拉入某种更高维度的视角。在这种状态下，她同时看到了三个存在：紧紧相拥的自己与阿米娅，悬浮在旁的白色身影，以及——最令她震惊的——一条贯穿三者之间的银色丝线。这条丝线由无数闪烁的光点构成，每个光点都是记忆的碎片。
阿米娅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诺雅低头看去，少女胸口的蓝色心脏正以危险的速度跳动，那些数据纹路如同活物般向脖颈蔓延。“坚持住！”诺雅下意识收紧双臂，却发现自己无法真正触碰到阿米娅的身体——她们的实体正在虚化，转化为纯粹的信息流。
现实世界中，凯尔希看到晶体茧壳完全透明化了。被困在失重环境中的医疗干员拼命想要靠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茧壳内部的三道身影逐渐模糊。最让她不安的是阿米娅的状态——少女的身体正在分解成蓝色光粒，这种情况在凯尔希看来……是一种不可逆的崩溃，可能是源石技艺的失控，亦或是pcs系统正在强行抽取文明的存续导致的结果。
“不……不该是这样的……”凯尔希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Mon3tr发出尖锐的嘶鸣，结晶构成的躯体不断撞击着无形的力场屏障。
意识空间里，诺雅感到某种温暖而粘稠的液体正从接触点渗入她的灵魂。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液体，而是阿米娅存在的本质——她的记忆、情感、乃至作为“阿米娅”这个个体的全部定义。诺雅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扩展，无数陌生的画面涌入脑海：属于阿米娅的那些记忆……这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却带着鲜明的实感，仿佛本就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这就是……融合吗？”诺雅在思维层面颤抖着发问。
观察者阿米娅的声音如同远处传来的钟声：“不完全是。你正在成为她灵魂的容器，同时也在共享她的权限。”随着这句话，诺雅突然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新获得的感知方式——无数平行世界线的分支，每条分支上都存在着不同的阿米娅。有的世界线里她是冷酷的军事指挥官，有的世界里她早早夭折在矿场，还有的……诺雅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些信息量已经超出了人类大脑的处理极限。
“集中注意力在你怀里的阿米娅身上。”观察者指导道，“系统正在将你们重新编码。”
诺雅强迫自己聚焦。怀中的少女此刻已变得半透明，蓝色数据流在血管般纤细的通道中奔涌。最令人心惊的是阿米娅胸口那颗蓝色心脏——它已经膨胀到原来的三倍大小，表面布满跳动的纹路，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意识空间产生涟漪。
“她承受不住了！”诺雅惊呼。阿米娅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纹，就像超负荷运转的电路板。
观察者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波动：“比预计的更快……诺雅，现在必须完成最后一步。”她突然抓住诺雅的手腕，将其按在阿米娅心口的蓝色心脏上，“接受她，全部的她。”
接触的瞬间，诺雅感到一股信息洪流顺着指尖冲入她的灵魂。那不是简单的记忆传输，而是某种更为本质的东西——属于阿米娅的灵魂。这些灵魂所化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神经，在意识深处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记。诺雅发出无声的尖叫，她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全息投影般的画面：阿米娅的过去与未来，源石的诞生与终结，万千生灵化为回忆。
但是仅仅只是一瞬间，诺雅的灵魂就将阿米娅的灵魂捕获——虽然这个可能性世界无法承受观察者的全部，所以阿米娅晋升之后必然会被世界而排斥，但是诺雅取了个巧，诺雅的灵魂本来就设计成了可以承载整个世界的人类灵魂，可以说是容量无限大的一块硬盘，而现在，诺雅就像阿米娅刻入了硬盘之中，从而保留了阿米娅的灵魂。
而这样的代价就是阿米娅基本要和自己完全绑定了……
诺雅闭上眼睛，尝试改变自己的灵魂形态。她不再把阿米娅的记忆视为入侵者，而是想象自己的意识边界正在扩展，如同宇宙膨胀般为新的星辰创造空间。奇迹般地，疼痛开始减轻。那些奔涌的记忆不再横冲直撞，而是如同归巢的鸟群般找到各自的位置。她感到某种古老的机制在自己灵魂深处苏醒——那是管理员为自己所铸造的不朽灵魂所拥有的包容力，为了留存全人类的灵魂，诺雅灵魂的兼容性是最优秀的，毕竟她自身就是灵魂的方舟。
阿米娅的立方体突然全部静止。接着它们以更有序的方式流向诺雅，每个立方体在接触她皮肤的瞬间就完美融入。诺雅惊讶地发现，自己开始能分辨这些记忆的类别：淡蓝色的是日常片段，金红色的是强烈情感，深紫色的是源石技艺的算法……她甚至能像查阅档案般主动调取特定记忆。
“很好。”观察者露出赞许的神色，“现在尝试反向连接。”
诺雅试探性地向阿米娅残存的意识伸出思维触须。出乎意料的是，她感受到明确的回应——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温暖的情绪脉动，像是黑暗中相握的手。随着连接加深，诺雅惊觉自己正在获得阿米娅的某些能力：她能看到拉特兰每个萨科塔的位置光点，能感知PCS系统的运算进程，甚至能隐约捕捉到其他世界线的涟漪。
“这就是……观察者的权限？”诺雅在思维层面低语。
“只是雏形。”观察者警告道，“完整的权限会烧毁人类大脑。所以系统选择将负荷分配给两个容器。”
阿米娅最后的立方体此刻也完成了转移。诺雅怀中的少女形体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她胸口浮现的一个蓝色光核。这光核以稳定的频率脉动着，与诺雅自己的心跳逐渐同步。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感笼罩了她，仿佛生命中缺失的某块拼图终于归位。
意识空间里，观察者阿米娅的身影开始模糊。“绑定完成了。”她的声音带着疲惫，“PCS系统会继续完成运算，但阿米娅的自我意识将在你的灵魂中得到保存。”
诺雅低头看着胸口的蓝色光核，那里传来细微但清晰的思维波动。她尝试在内心呼唤：“阿米娅？”
光核立刻给出回应——不是语言，而是一段发自灵魂的触动，就像是阿米娅在安慰自己一般。
“她会保持这种状态多久？”诺雅问道。
观察者已经透明得像晨雾：“直到你们找到方法重构她的身体。不过要注意……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会是命运的共同体，你和她，再无分别。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等等！”诺雅试图抓住即将消失的观察者，“这种变化会——”
“不可逆。”观察者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在空间中回荡，“从今以后，你们将是彼此的倒影。”
随着这句话，整个意识空间开始崩塌。诺雅感到强烈的下坠感，胸口的蓝色光核传来安抚的脉动。在彻底坠入黑暗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无数世界线收束的奇景——所有可能性终点的阿米娅都在对她微笑。
——
黑暗逐渐褪去，诺雅感到自己的感官正在一点点恢复。最先回归的是触觉——坚硬冰冷的地面贴着她的脸颊，然后是听觉——远处传来模糊的说话声，最后是视觉——刺眼的白光让她本能地眯起眼睛。
“她醒了！”一个沙哑的女声喊道。诺雅辨认出那是凯尔希的声音，但比平时更加紧绷。
诺雅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双戴着医疗手套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帮助她慢慢坐起来。视野逐渐清晰后，她看到凯尔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凌乱的白大褂。医疗干员身后，教宗和几名公证所职员正紧张地注视着这边。
“阿米娅……阿米娅在哪里？”诺雅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她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传来熟悉的脉动——蓝色光核还在。这个认知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凯尔希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先别说话，你的生命体征还不稳定。”她示意助手拿来检测仪器，“至于阿米娅……我们只找到了你。重力恢复正常后，那个晶体茧壳就……溶解了，连同阿米娅一起……”
诺雅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地下空间一片狼藉，PCS主机冒着青烟，合金地面上散布着冷却的蓝色结晶。最令人不安的是，所有萨科塔——包括教宗在内——头顶的光环都比平时暗淡许多，像是能量被过度抽取后的状态。
“过去了……多久？”诺雅轻声问道。
“十七小时三十八分钟。”凯尔希精准地回答，同时将听诊器按在诺雅胸前。她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这是……什么？”
诺雅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胸口正透过衣料散发出微弱的蓝光。那光芒与心跳同步脉动着，形成奇妙的光影效果。她能感觉到——不，是确切地知道——那是阿米娅的存在形式。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感让她无需言语就能感知到阿米娅的状态：疲惫但安稳，就像过度玩闹过后熟睡的孩童。
【我在这里。】一个稚嫩的声音直接在诺雅脑海中响起。那不是听觉意义上的声音，而更像是思维本身的震颤。
【阿米娅？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诺雅在意识中试探性地回应。
【嗯……有点困……】阿米娅的意识波动如同梦呓，【好多星星在转……】
诺雅抚摸着胸口的晶体，小声说道——她就是阿米娅。
第六十九章·两个凯尔希
“这不可能……”凯尔希的脑子里有预言家灌输的大量知识，她对前文明也有很深的了解，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无法理解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阿米娅这样一个大活人居然会变成……一块晶体？而且这块晶体也不像是源石……
“我知道可能一时半会很难接受。”诺雅叹了口气，“但我也只能让你相信我了。我不会伤害阿米娅，现在也只是无奈之举。”
PCS系统的暴走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还好，在PCS系统转移掉大部分的AI模块之后，其本体依旧还能维持住萨科塔光环的网络，不至于让拉特兰彻底崩溃，教宗也理解了这种情况属于不可抗力，并没有追责诺雅和凯尔希两人。暴走事件也被归为最高机密，除了教宗，诺雅，以及凯尔希以及Outcast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诺雅也花了很长时间来适应和阿米娅的链接，观察者阿米娅也说过了，她们的晋升是不完整的，准确来说，是阿米娅和诺雅两个人结合在一起才是观察者，观察者的力量被一分为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们才没有被世界所排斥——像是观察者阿米娅就已经无法真正本体进入任何世界了，只能使用投影。
观察者这种位阶的存在，光是进入物质世界，都有可能造成世界的毁灭，自然会被世界本身排斥，这就是观察者阿米娅无法正面帮助对抗伐木工的主要原因，这就像是人可以摧毁蚁穴，但是很难在不破坏蚁穴的情况下抓到蚁穴里的蚁后。在冻结了无数世界线之后，观察者阿米娅已经知道自己无法真正扭转每个世界的悲剧。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世界上应该没有出现过像是诺雅这样的【半观察者】，诺雅的情况是特殊的，她拥有了一部分观察者的权限，却没有被世界排斥。
这毫无疑问是在观察者阿米娅从未见识过的情况，而这个变数，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呢？
诺雅也没有想到，能在一次回溯之中获取这份力量……不过代价却高昂的让人难以接受。
阿米娅变成了她的一部分，虽然并非她的本意，但是这已经是事实了……哪怕是她现在脱离这个可能性世界回到原本自己的世界，这份联系也不会因此而被斩断，她们的灵魂已经彻底绑定，即使是世界的隔阂也无法切断，在进行了不完整的晋升仪式之后，诺雅的确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观察者的视角。
用一个比较好懂的比喻来形容的话，观察者观察现实世界的时候，是必须非常小心的，因为现实世界的一切在观察者眼中都是易碎的，观察者的任何行动都可能会导致现实空间产生崩塌和BUG，就像是人在面对一个非常复杂的毫无注释的代码，任何一处改动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果然只有成为观察者之后……才能理解观察者阿米娅……
凯尔希的手指在诺雅的胸前轻轻颤抖着，那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晶体似乎有生命般随着诺雅的呼吸而脉动。医疗干员的理性思维告诉她这完全违背了医学常识，但眼前的事实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这……这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凯尔希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她摘下听诊器，她的手在抖，这对于她而言是极少见的情况，也足以证明她的难以置信。“阿米娅的意识真的还在这个晶体里？”
诺雅轻轻点头，她的手掌覆在胸前晶体上，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温暖脉动。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阿米娅的存在——不是通过五感，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连接。阿米娅的意识像是漂浮在温暖海洋中的光点，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着。这种体验对诺雅来说既陌生又奇妙，就像突然多出了一个感官。
【我在这里…】阿米娅的意识再次在诺雅脑海中轻轻震颤，【凯尔希医生看起来很担心…】
【是的，她很难接受这个状况。】诺雅在意识中回应道，【但我会解释清楚的。】
“我能听到阿米娅的声音，”诺雅轻声说，她的手指在晶体表面轻轻描绘着某种图案，“不是用耳朵，而是在这里。”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就像……思绪的共鸣。”
凯尔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拿出便携式扫描仪，开始对诺雅进行全身检查。屏幕上的数据显示诺雅的生理指标完全正常，除了胸口的能量读数异常活跃外，没有任何病理变化。最令她困惑的是，那块晶体似乎与诺雅的神经组织建立了某种连接，但它既不是源石，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生物材料。
“从医学角度来说，这简直是个奇迹。”凯尔希喃喃自语，她的眉头紧锁，“没有任何排异反应，没有组织坏死……就好像这块晶体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出乎意料的东西现在还少吗……”诺雅叹了口气，“凯尔希，现在我们也必须坦诚布公了……毕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绝非我的本意，但是或许这也是一次机会。”
诺雅握紧了手掌，她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有了能对抗伐木工的方法……在和阿米娅融合的时候，阿米娅也获取了诺雅的所有记忆，包括自己其实本质上是在回溯一段属于观察者阿米娅的记忆。而阿米娅却非常迅速的接受了这个情况，或许是因为两人的链接让两人不在有秘密，又或许是因为两人本来就互相信任，总之……阿米娅和诺雅的想法是一样的。
虽然现在的情况不是两人所希望看到的，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把这也当做新的筹码。
“你想要做什么？”
凯尔希看着诺雅的表情，迟疑片刻之后才询问道。
“我想……合作。”诺雅对着凯尔希伸出手，“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
在诺雅的脑子里，一个从未想过的宏大计划正在铺开，如果一个世界对抗伐木工是几乎不可能的，那么……如果去平行世界寻找可能性呢？
现在诺雅已经掌握了不同时间线跳跃的能力，理论上来说，每个世界的发展是不一样的，而他们可以统合这些发展，将所有的优势全部集中起来，以前，所有世界是无法互相联系的，不同的世界之间想要通讯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一个能介入每个世界，而且不会被世界排斥的存在——也就是诺雅这个半观察者，每个世界之间就得以建立起联系。
如果一个世界之力无法对抗伐木工，那么就集合所有世界的力量……
这个想法一开始出现的时候，诺雅还觉得有点异想天开，但是越是思考，她就越是觉得可行……
“平行世界联盟？”凯尔希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你是在提议组建一支跨维度军队？”
诺雅的手指轻轻抚过胸前发光的晶体，她能感觉到阿米娅的意识正在专注地倾听。这种奇妙的连接感让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不完全是军队。”诺雅斟酌着词句，“更像是……知识库。每个平行世界的发展路径不同，科技树、社会形态、源石技艺应用都会有差异。如果我们能整合这些信息……”
凯尔希突然打断：“等等，你确定这种跨维度信息交换不会引发蝴蝶效应吗？”她的医学背景让她本能地担忧可能的连锁反应，“改变历史节点可能会导致更糟糕的结果。”
【凯尔希医生总是考虑得很周全呢。】阿米娅的意识波动传来，带着温暖的笑意。
诺雅微微点头，她转向凯尔希：“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我这样的半观察者。我能看到世界线的分支点，可以精确控制信息交换的节点和范围。”她停顿了一下，“简单来说，真正的观察者就像行走在薄冰上的巨人，每一步都可能让冰层碎裂，而我……更像是一个穿着特制冰鞋的小孩，虽然也能看到冰下的世界线，但我的‘重量’不足以压垮冰面，反而能更灵活地在上面标记位置。”
这个比喻让凯尔希挑了挑眉。她抱起双臂，白大褂因为之前的混乱而皱巴巴的，但这丝毫不减她的威严。“证明给我看。”她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你真能看到平行世界，告诉我其他世界线的凯尔希现在在做什么。”
“……真要说吗？”诺雅眨了眨眼，“我先说好，不同平行世界的你经历不一样，所以可能会做出你这个世界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哦。”
“你先说，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自有定论——”凯尔希不以为意，她这种长生种基本上什么情况都见过，是真的货真价实地见得多了。
“那……我说了哦？”诺雅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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