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歌冰丽月
这是一个十分神圣的词语。
神曾与人立约，立下了不止一个约。
早在世界初创，人类还生活在伊甸园中的时候。神就与人立下了最初的圣约，其中包括类在伊甸园中的责任管理大地、使用其中的资源，以及遵守一系列的禁令。
后来，灭世大洪水发生之时。神又与诺亚及其家人立下了新的约定，它标志着新世界的开始，以及人类的繁荣与昌盛。
时过境迁，最后一位与人类定下圣约的神明是那位背负着救世之责的弥赛亚——他在耶路撒冷的科各各他山上与门徒立下了新的约定。这个约定超越了之前的所有圣约，成为信徒得救和永恒福祉的保证。
那也是【圣堂教会】的起源。
作为一名骑士，阿尔托莉雅理所当然的知晓那些神圣的誓约——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会成为与神明立约的“圣者”。
或者，更加确切地说，根本不会有人能够想到。在这神代即将消亡的末世里，还会有神明能够与人类立约！
“所以我之前才会说，明明是在最不可能发生奇迹的时候，却发生了最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啊！”
站在不远处的魔术师感叹着命运的奇妙。
一个是在末世之中诞生，注定会成为末代君主的王。
一个是本不应该在这个时代出现，已经没有任何发育空间的神明。
这两个伟大的存在如果独自发展、互不影响的话，那他们的结局完全是可以预见的——无非是与那即将消失的神代一同埋葬罢了。
可现在，这两个伟大的存在却偏偏联系到了一起。
有了神的保证，王的力量就不再是浪潮中的无根之萍。；而在有了王的支持，神的威光也不再是虚幻的空中楼阁。王以神为后盾，建立起坚不可摧的国度；神以王为触手，将自己的意志延伸到世俗之中。
这两者，相辅相成。
“所以，我和你立约，立永世的约。”
“阿尔托莉雅·潘多拉贡。”
“只要你还是这个国家的王，只要你还愿意做这个国家的王。那我便愿意为你撑起你的理想之国——我向你许诺，在那崇高的国度内，生灵涂炭的末世永远不会到来。”
铿锵有力的声音，像是山岳一般落地。
不止是阿尔托莉雅，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誓约，并且在下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这誓言中蕴藏着的伟力。
“这，这是……”
感受着那忽然从自己体内涌现的力量，凯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力量翻了两倍不止。
怎么回事？他突然变强了？
“不，不是。”
在仔细感受了周围环境的变化之后，凯已经找到了原因：
是周围空气中【以太元素】的浓度，忽然变高了。
原本应该是随着神代终末而流失殆尽的神秘，如今尽数回到了这片土地上——慢慢的，它们竟然恢复到了神代鼎盛时期的浓度。
当然，这样的浓度是有范围的，大致就是这个小镇——因为阿尔托莉雅的影响力现在只局限于这个小镇。
神的许诺，只在王的理想国中生效。
“这便是神明的重要性了。”
“神明是支柱，连接着天与地，也连接着世界的表层与里侧。只要有神明存在于世，这些以太元素就会自动地聚集到祂的身边，而不是白白流失到世界的里侧。”
“虽然不知道长此以往会有什么后果……但至少在短时间内，末世的危机的确是被暂时解除了。”
梅林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但仔细看他脸上的表情就会发现——此刻的他，一点笑容都没有。
……
暂时不管魔术师的想法。
总而言之，在所有骑士的见证下。神与王再次定下了誓约，要为这座岛屿带来真正的和平。
但是，怎么说呢。
相比起其它人眼中那或是震惊，或是狂热的目光。阿尔托莉雅看天空中那只“白龙神”的目光总是有一种……荒谬的怪异感。
好吧，梅林其实早就告诉过她的。他是神，只是以龙的姿态呈现于这个世界上罢了。
但在阿尔托莉雅的眼中，白泷的形象一直都是拥有一颗醒目大脑袋的白色幼龙——她两个月前还和那只可爱的幼龙一起干饭来着。
因此，看着眼前这只体型庞大到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的白色巨龙，少女的心中根本没有一点真实感。
她总觉得这好像是一个幻象，是那个调皮的幼龙特意搞出来的，专门用来哄人的东西。
但是，很遗憾。
她尝试着伸出手，去触摸白龙的身体。可那光滑且冰凉的白色鳞片却告诉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虚假，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于她眼前的。
“怎么样，要我带你去兜兜风嘛？”
白泷伸出爪子，将少女碰到掌心中——他那庞大的身躯与少女王者那娇小的体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与此同时，旁观者们又发自内心的认为，这其实是两个体态相等的庞然大物在互相“对视”。
“好。”
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坐在了白泷那在进化之后依旧是很大的脑袋上。
下一瞬间，白龙振翅，直接带她飞向万米高的高空。
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她站在高处向下望去，原本在她印象中应该是广袤无边的不列颠竟然成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岛，孤零零的垂悬于世界的极西之地，四面都被大海所包围。
“好小。”
她看着那座岛屿，沉默了良久，最后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与这广袤无边的世界相比，那座小小的岛屿，似乎真的不值一提。
但也就是在这小的不值一提的岛屿上，却存在着她倾尽全力也要去守护的东西。
“我们回去吧。”
“生活在这座岛屿上的人们还在等着我们去拯救呢！”
阿尔托莉雅笑着催促道。
不管最终的结局如何——至少在这一瞬间，这个少女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真的找到了拯救这个岛屿的方法。
第二十五章 王比异族更可怕！
不列颠岛，威尔士王国，埃克托领。
此时此刻，距离那所谓的“选王之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在来自全国各地的骑士们的见证下，天生就背负着崇高使命的少女终于成为她梦寐以求的王者。见证了奇迹的骑士们纷纷归附在王的身边，一边心悦诚服的高呼着王的威名，一边尽心尽力地为王前驱，共同建设他们美好的家园……虽然阿尔托莉雅真的很想这么说啦。
但真实的情况其实是：与之前相比，阿尔托莉雅的生活基本没有任何变化。
那些骑士在见证了神明与圣王立约的奇迹之后，并没有向普通人预想中的那样，向阿尔托莉雅这位“天选之王”表示效忠——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保持了沉默，并且在悄无声息之间离开了这个小镇。
“就像是凯哥说的那样，不会有人想当那个【神的代言人】，也不会有人想要在【神的代言人】下讨生活。”
对凯尔特人来说，潜伏在北方高原上的皮克特人和来自南方海岸的撒克逊人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但对于不列颠岛上的诸王与贵族们来说，这些异族加起来的威胁，也绝不会比一个“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王”的威胁更大。
那些异族只是想抢他们的粮食和土地而已，可阿尔托莉雅……那是想夺他们的权，要他们的命啊！
什么？你说阿尔托莉雅并没有凌驾于这些诸侯王之上打算？她的初衷是联合这些诸侯王一起讨伐伏提庚，然后再共同统治这座岛屿？
不，不可能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哪怕最开始的阿尔托莉雅真的是这么想的，但当白泷与她立完那“理想之国”的圣约之后，她与其它那些诸侯王就注定不可能和平相处了。
“神的恩赐，只在王的理想内传播。”
自此之后，被神明承认的真王只有一个，那就是【阿尔托莉雅·潘多拉贡】。而那些窃据高位的伪王们……要么主动投降，俯首称臣；要么奋起反抗，然后被王消灭，绝无第三条道路可选。
“那你猜猜，第一个来此的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还用想吗？肯定是奋起反抗啦！”
“那我赌一条鲑鱼，他会选择俯首称臣。”
“成交！”
闲暇时，白泷和凯打了一个赌。
相比起那个明明一丁点领地还没有，但是却已经忙得要死的王……他们两个的空闲时光倒是非常多，完全可以大把大把地挥霍。
“对了，你再猜猜，阿尔那个家伙现在在做什么？”
“她啊？八成正在被当成什么稀罕物，被人们围着参观吧？”
……
阿尔托莉雅最近有些苦恼。
不，应该说，是非常苦恼。
作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王，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开始招揽人手，扩充地盘，竖立起自己的王旗征讨四方了。
但是可惜，她的梦想“死”在第一步。
招揽人手？在这里吗？这个她生活了十年的村庄？招揽那些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
“啊，这不是小亚瑟吗？几天不见出息了啊，都成不列颠的王了？”
“怎么样，看在原先我偷偷给过你蜂蜜的份上，也封我一个领主当当吧！”
“得了吧，你个只会吹牛的糟老头子也想当人上人了——你连你家里的那几只牲口都管不明白！”
“不过，亚瑟，我听说你有一只很威风的龙……”
那些村民围拢了上来。
有热情的，有好奇的，有白日做梦的……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阿尔托莉雅头顶上的那根呆毛都蔫巴巴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年轻的王者进退维谷的时候，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为她解了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活都干完了吗！”
在这些村民们的心中，这个上了岁数的老头明显要比那个年轻的新王要有威望的多——他们在埃克托爵士举起马鞭之前便“呼啦”地一下，做鸟兽散去，只剩一地鸡毛。
“爵士……”
少女用一种充满感激的目光看着这个养父。
而年老的骑士则是尽可能的绷着一张脸，想要像原先那样教训她——但他失败了，因为他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少女不再是他的养女，她已是一个真正的王。
王，自然要有王的威仪。
“不要对那些人太宽容了，应该像对待牲口一样对待他们。该用鞭子的时候就狠狠抽打他们。”
“还有，你最好不要在这里招揽你最初的人手。他们和你太熟了，这绝不是一件好事。你应该去一个崭新的地方，那里才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不过凯那个臭小子你倒是能够带上——虽然他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但至少他足够能干，也足够滑头，能帮你省不少事。”
埃克托不停的絮叨着什么。
这些话语梅林其实早就和阿尔托莉雅讲过，但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差不多意思的话语，从这个年老骑士的口中说出来之后却给了她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阿尔托莉雅有些诧异地发现，这个在她印象中总是很硬朗、很精神的骑士，似乎突然变得苍老了许多。
“对了，还有这个，也一起给你吧。”
似乎是想到什么的老骑士，将少女带到了他们家的“藏宝库”中。
——说是藏宝库，但这里面其实只摆放着三件东西。
一把枪，一套盔甲，以及一件深蓝色的骑士披风。
“枪和铠甲不能给你，那是留给那个混小子的……这件披风倒是挺暖和的，你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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