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歌冰丽月
他只看结果。
“我也同意。”
加荷里斯——这个忧郁的王子看着天空中的黑色巨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其实才是最像摩根的那个孩子。
他继承了摩根的高贵，同时也继承了摩根的忧郁。
可正因为相似，他才能更加清楚的知晓自己的母亲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要以这种方式与我们告别吗？”
“母亲？”。
第二百八十七章 母亲的野心是孩子
加荷里斯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战场上的风声吞没。但他的表决却异常清晰，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高文深吸一口气，圣剑上的光焰剧烈波动。作为太阳骑士，他本应是最恪守骑士道的那一个——但此刻他的目光却越过莫德雷德，直视着天空中那道盘旋的黑色阴影。龙翼掀起的飓风里，他仿佛看见卡美洛的城墙在摩根诅咒下崩塌的模样。
“……附议。”
这三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时，莫德雷德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猩红雷光突然暴涨，将整个圆桌映照得如同血池。十二道刻痕中的道经亮起刺的光—好过半。
于是，决议通过。
决议通过的瞬间，圆桌上的十二道刻痕骤然爆发刺目的红光，猩红的雷光如锁链般缠绕上每一位骑士的武器。莫德雷德站在圆桌中央，灿然辉耀之王剑高举，狂笑着迎接这股01汹涌而来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这才像样！”
她的铠甲被染上赤红的光辉，仿佛燃烧的叛逆之火。高文的太阳圣剑、加雷斯的火焰长枪、阿格规文的锁链魔枪、加荷里斯的清光圣剑——所有骑士的力量化作流光，汇聚于她的剑刃之上。
“诸卿的力量，本王收下了！”
得意到忘乎所以的叫嚣声，令骑士们恨不得直接将手中的武器对准她的后脑勺。
但与此同时，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一刻，当骑士们的力量通过那张圆桌，同时汇集到莫德雷德身上时——这个叛逆骑士的身躯里，竟然真的爆发出了一股可以和天空中的那尊黑色君王所媲美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真名解放。”
“我的名字是——莫德雷德潘多拉贡！”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不需要所谓的【宝具解放语】。
只需要呼唤出自己的名字就够了。
只需要呼唤出这个名字，整个世界就会知晓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因为这个名字，便是那【叛逆】的证明。
“看好了母后，这可是你教我的！”
莫德雷德的声音在战场上炸开，真名解放的瞬间，猩红雷光如狂潮般席卷天地。她的身影在光芒中膨胀，铠甲与王剑融为一体，化作一柄通天彻地的赤红巨刃——那是【灿然辉耀之王剑】的真正姿态，亦是叛逆这一概念的具现化。
弑君者，弑母者。
这绝对的【叛逆】，让莫德雷德的力量又上了一个台阶——这一瞬间，莫德雷德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单挑手持圣枪的阿尔托莉雅
潘多拉贡。
“对端丽母后的……华丽叛逆！！！”
红色的巨刃从莫德雷德的手中向外延伸，与天空中的君王碰撞到一起。巨刃斩落的轨迹上，空间开始扭曲崩裂。黑王发出震天咆哮，龙翼掀起毁灭性的魔力风暴试图抵抗，但在接触到雷光的瞬间，那些足以摧毁城池的力量竟如薄纸般被轻易撕裂。
高文下意识抬手遮挡刺目的光芒，透过指缝看到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莫德雷德的斩击并非单纯的物理破坏，而是直接斩在了摩根作为君王这个概念上。圆桌纹章在剑锋处具现，十二道刻痕此刻全部染上猩红。
那，就是“人理”的力量。
并且，是这个世界的“人理”的力量。
一件很讽刺的事情，人理的力量出现在了一个甚至连“守护者”都算不上的叛逆之子的身上……这件事说起来莫德雷德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
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她有着怎样的私心，但至少在这一瞬间，她的确是为了这个世界而战斗。
人理认可了她。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但也就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黑皇帝尼格霍德——这个在千万年间都主宰者这颗星球的最高统治者，受到了一次甚至是比四大君王的刺杀还要严重的多的攻击。
——皇帝，被否认了。
又或者说祂其实早就被否认了，甚至出现在这里的祂完全称不上是真正的皇帝。真正的皇帝另有他人，现在的祂不过是一具背负着皇帝愤怒的躯壳。
但即便如此，在这之前，也从未有人真正否认过祂——包括这个世界。
——直到今日。
猩红的剑痕烙印在尼格霍德的胸膛，漆黑的鳞甲如脆弱的陶片般剥落。祂的咆哮不再是威严的龙吟，而是某种近乎于野兽的嘶吼——那是被否定的存在发出的悲鸣。
哈......哈哈！莫德雷德单膝跪地，剑刃深深插入焦土。她的铠甲布满裂痕，嘴角渗出鲜血——单看外表，现在的她甚至比天空中那只摇摇欲坠的黑色皇帝更加狼狈一些。913但是她在笑，痛快的大笑。
“母后……你看到了吗？”
她笑自己的胜利——这或许是她自诞生的那一刻起，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看见了吗？母后......你的野心......也不过如此！
然而——
“野心？”
突然传来的声音，在天空中淡漠的回响着。
“你是说，这样的家伙，是我的野心？”
莫德雷德的笑声突然被一阵诡异的寂静打断。天空中的黑皇帝停止了挣扎，破碎的龙躯凝固成扭曲的剪影。战场上的风停了，连飘散的尘埃都静止在半空。
高文突然发现自己的圣剑变得无比沉重——不，是整个空间都在凝固。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摩根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悬浮在尼格霍德残骸上方，十二道猩红刻痕正在她脚下冉冉升起，仿佛是在组成新的圆桌。
我亲爱的孩子们。
摩根的声音同时从四面八方响起——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你们是不是有些太小看你们的母亲。”
“以及……太小看你们自己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Mother
摩根站在天上，从高空中俯视着那些身形多少有些狼狈的骑士们。
她的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无限的哀怜。
她不是真正的摩根，她不是真正的他们的母亲——但至少在这一瞬间，她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从这些孩子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辉。
那些光辉，正是那个“妖妃”摩根一生心血的证明。
“高文。”
她开口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能够精准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甚至是每个人的心里。
“你是最优秀的孩子，最完美的骑士。”
摩根首先对高文做出了点评。
她的点评不可谓不中肯，因为高文的确是圆桌骑士中最耀眼的存在。太阳般的金发，无可挑剔的武艺，以及那颗恪守骑士道的心——他几乎继承了摩根所有的优点，却奇迹般地避开了她所有的阴暗面。
又或者说，在培养这个名为高文的孩子时，那个名为【摩根勒菲】的女人，还不是后来的那个妖妃。
她坚信着，自己的孩子是潘多拉贡家族唯一的后代，是未来那个将要从白龙王伏提庚手中拯救不列颠的红龙王。
至于后来的结果……嘛，最忠诚的骑士遇到了最完美的王，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吗？
“加雷斯。”
高文之后，摩根又点加雷斯的名字。
这是她的长女，也是她最心疼的孩子。
摩根的目光落在加雷斯身上，那总是充满算计的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柔软。
“当骑士很辛苦吧？”
加雷斯握紧长枪，指节发白。
但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成为骑士什么的当然很辛苦——但她也因此而收获了成为公主而无法获得那些快乐……当然，还有哀伤
随后，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加雷斯举起了手中的骑士长枪，枪尖上散发出来的青色火焰在风中不停地摇曳——摩根认识那青色的魔力，更知晓她与这魔力之间的渊源。
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青色的魔焰，定是那个“摩根”亲手为这个心爱的女儿点燃的。
“是这样啊。”
“原来，我也曾想成为一个骑士么？”
“公主骑士……”
“然后是你，加荷里斯。”
摩根的目光转向忧郁的王子，声音忽然柔和，你总是想得太多......这点倒是像我。
沉默寡言的加荷里斯习惯性地保持着沉默——他是作为“王子”被培养出来的孩子，彰显着红龙公主的高贵与神秘。
“至于你，阿格规文。”
“我想你应该是最聪明的那个——因为她其实从来没有教给过你出了刺杀之外的任何技能，对吧？”
阿格规文沉默地站在原地，漆黑的铠甲上流淌着幽蓝的魔力残痕。他的眼神如同深潭般平静，却又蕴含着某种近乎偏执的锐利。
摩根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最特别的那个。
高文是太阳骑士，加荷里斯是忧郁王子。而他，阿格规文，从一开始就被塑造成了一把纯粹的武器。
一把为了杀死“王”而存在的武器。
他的母亲，那个已经堕落为妖妃的魔女根本没有教过他出了刺杀之外的任何技巧——换而言之，他目前所掌握的所有技能，不管是处理政务的技能还是配置魔药的技能，都是他跟随在母亲身边一点一点“模仿”出来的。
最后，他的确是如他的母亲所愿，成为了最锋利的武器——但武器的使用者，却已经不再是他的母亲。
“然后是……”
“是我是我，轮到我了！”
还没等摩根点名，莫德雷德就发出一阵激动的呼喊声。
她抬起头，有些期待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很想知道自己能够在这个母亲口中得到一个怎么样的评价。
——但在凝望她良久之后，摩根却仅仅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算了。”
“你……开心就好了。”
……
对莫德雷德，摩根没什么好点评的。
因为从始至终，这孩子的身上都未曾承载过她的“理想”。
——那个时候的摩根已经彻底疯癫，她是因为愤怒与绝望而制造出来的莫德雷德。
所以，就像是那个“黑贞德”一样——从诞生的最初，这个孩子也是一个“不受祝福”的生命。
她的身上，只承载摩根勒菲——或者是不列颠【岛之主】的愤怒与绝望。
不过这孩子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不，应该说，是她下意识的排斥这件事情。”
莫德雷德是聪明的，不过与常人认知里的聪明不同，她的这种聪明更加接近于“野兽般的直觉”。她知道什么事情是对自己有害的，所以会尽可能地避开它们，甚至是连想都不会去想。
——只要她不去想，她就是母后的乖宝宝，父王的继承人。
当然，这其实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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