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歌冰丽月
她偏过头，看着旁边白龙的大脑袋。她也不知道这只白龙究竟能不能听懂——又或者说，听不懂最好。
“哪怕我拥有那个名为【让娜达尔克】村姑的全部记忆。”
“甚至知晓她所有的想法与感情。”
“但我知道的，我不是她。”
“那个女人……她从未产生过任何愤怒与绝望的情绪，更从来没有诅咒过这个国家，诅咒过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
“她甚至在临死的时候，还在为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做告解，希望神明能够宽恕他们的罪孽。”
“——可笑吧。”
黑贞德扬起了嘴角。
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嘲讽的笑容，可她的眼中又没有丝毫的笑意。
她甚至连憎恨那个女人都做不到。
因为她清楚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她只是那个女人的影子——是太阳照射了那个女人的身躯之后，在地上形成的阴影。
这样的她，甚至连“赝品”都称不上。
“促使我诞生的根源是【愤怒】……我的愤怒将会毁灭这个世界，也终将毁灭我自己。”
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十分好骗的女人，其实比谁都要明白自己的真实境遇。
不管她的“复仇”计划能否顺利实施，从愤怒中诞生的她，终将走向灭亡。
……
白泷看着眼前这个少女。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一个女孩如此对他倾诉心声。
应该说是托了不同物种的福嘛……如果他变化成人类的姿态的话，这个生性傲娇的龙之魔女一定不会和他说这些话吧？
想到这里的白泷先是有些愧疚——但随后，他就变得认真起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眼前这个黑贞德的认知，似乎是发生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在这之前，他，以及玛尔达，阿尔托莉雅。都是怀揣着“～她必须得到救赎”的心态，在与她作战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管是谁，在听到圣女贞德遭遇之后，对她产生的第一种感情一定是怜悯，是不甘。人们希望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孩能够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而不应该是被大火烧死，更不应该是在被大火烧死之后化身为复仇的魔女。
可现在，在听完黑贞德的“心里话”之后，白泷突然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黑贞德压根就不是贞德。
她根本不需要，也从来不希望得到救赎。
(得吗的）在这之前，她的确是作为贞德的“影子”，存在于某个别有用心之人的心中……可当那个人借助圣杯的力量，将她召唤到这个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仓。
确切地说，是一个真正的“生命”。
而既然是生命，那不管蕴含在她根源中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生的喜悦。”
既然是生命，那就注定会讴歌生的喜悦，会排斥死的降临。
黑贞德更是如此。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结局注定是毁灭——无非就是她自己一个人死，亦或者是让这个时代陪着她一起葬送罢了。
“所以说，她现在真正需要的……根本不是那所谓的救赎。”
“而是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活着！”。
第八十四章 拯救世界？那和我们无瓜！
那是魔女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心愿。
不是作为谁的影子，也不是作为谁“心目中的圣女”。
而是作为她自己——【贞德Alter】，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认真地活一次。
这其实是一个相当简单的心愿。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生命都有存活下来的权利，哪怕是从愤怒与诅咒中诞生的魔女也绝不例外。
可这又是一个相当难以实现的心愿。
且先不说这个即将被毁灭的国家究竟还能否为普通人提供一个生存空间……单单只是看黑贞德这个人，其实她压根没有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能力。
她其实就是个婴儿。
虽然她全盘继承了那个【奥尔良圣女】的记忆……但满打满算，她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也才仅仅只过去了一个月多一点时间。
从本质上看她就是一个全新的人，只不过这个人一出生就是成年，并且拥有一些其它人的记忆，与连她自己都无法抑制的愤怒。
“似乎是有些难办啊！”
870想要让这个黑贞德作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人”，活上一次——这无疑是一个相当困难的问题。
但白泷却有些兴奋。
他喜欢这种困难的挑战——并且，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人并非独立存在的个体……要想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免不了与其他人打交道。”
“当然，让黑贞德与真正的人类打交道，也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们双方了。”
“不过……托圣杯战争的福，这个世界上似乎有两个【怪物】被召唤了出来，她们应该能与黑贞德有些共同语言。”
白泷望向东方。
在那里，有两个同样是不为这个世界所容，但又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被毁坏所以才能被召唤出来的“龙”系英灵。正一边吵架，一边结伴而行。
嗯，就决定是她们了！
在确定了对方的大致方位之后，白泷直接用爪子提起黑贞德的铠甲，带她飞向了高空。
“喂喂，你要带我去哪啊？！”
……
白泷抓着黑贞德，向着东方径直飞去。
他们飞过村庄，看到了被焚毁的麦田；飞过城市，看到了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建筑；又穿过一片密林，看到了在里面徘徊着的亡灵。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座溪谷旁。
他们还未降落，便看到了两个站在溪流两侧的小小人影。
以及那比她们的体型要聒噪数十倍，不，应该是上百倍的吵闹声！
“你这个该死的东方乡巴佬松鼠！”
“哼，你这个恶臭的西方伞蜥蜴！”
“日本锦蛇！”
“墨西哥毒蜥蜴！”
“尖吻蝮！”
“草蜥蜴！”
“啊啊啊啊啊——”
两个谁也不服谁的小家伙，就像是两只炸了毛的猫。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盘，对“敌人”口吐芬芳。
“是英灵？”
天空中的黑贞德立刻反应过来，这两个小女孩应该是英灵——但不是她召唤出来的英灵。
而是这片土地，专门为了对付她而召唤出来的英灵。
“是敌人！”
惊诧的黑贞德，刚想说些什么。
却不想，白泷的爪子突然一松——直接在将近百米高空的位置上，将她直直地丢了下去。
“Putain！！！”
这是法语中极其粗俗的一个单词，哪怕是在脏话中也是最低级的那种。
不过，倒也正常。
——这个连字都不认识的法兰西村姑，也就知道这种低级词汇了！
……
黑贞德从天而降。
对英灵来说一百米的距离并算太高，再加上下方还有溪流作为缓冲——这肯定摔不死她。
但这样的登场方式，也足够“惊天动地”。
“噗通——”
以自由落体的形式坠入溪流中的黑贞德直接激起了大量的水浪，白色的水花漫天飞舞，把两个站在岸边斗嘴的小姑娘给看傻了。
“什么人？”
“别傻了，是敌人！”
拥有一头青色头发的东方蛇娘萝莉，明显是要比长着一头深粉色头发的西方龙娘萝莉更加警惕一些。
她们已经从黑贞德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毁灭的气息——这种气息会令那些以“拯救世界”为目的的英灵感到生理上的不适，并自动将她判定为敌人。
但是，嗯，话又说回来——
“她是要毁灭这个世界对吧？”
“嗯……好像是。”
“可是，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要保护这个世界吗？”
“嗯……好像我没有这样的愿望。”
“唔，那如果这么说的话，她似乎又不是敌人了呢。”
两个已经是并肩站在一起的小家伙，用一种稍微有些迷茫的目光。看着那明明是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但是却依旧装出一副骄傲模样的黑色魔女。
——谁能告诉她们，她究竟在骄傲些什么啊？
……
两个怪萝莉用一种好奇望着黑贞德。
当然，她们的戒备并没有消失。假如黑贞德对她们展开进攻，她们也会在第一时间开启反击。
但现在的黑贞德明显是有些顾忌，并没有选择直接动手。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大英雄。以一敌二这种明显是会落在下风的战斗，她怎么可能主动去上？
“所以，那只白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对它这么好，它为什么要害我？！”
这一刻，黑贞德很生气。
背叛，这是赤裸裸的背叛！她发誓，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一定要把那只忘恩负义的白龙给……
“嗷——”
忽然，一阵轻松愉快的龙啸声响起。
嘴里叼着一只巨物的白龙，从天而降。落在了黑贞德与两个怪物萝莉的中间，并表现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那是一条白色的大鱼。
体长接近一米的，还在疯狂挣扎的大鱼。
“哇哦——”
“你看看这只白龙，能够这么轻松地捕到这么大的鱼！”
“同为龙的你，一个巴掌大的小鱼都抓不到——你不感到羞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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