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南
说到底，反赫阵线本就是将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计，帮着神灵打掩护，怎么都不会比一线作战更危险。
“好吧，大家先分批次获取供奉神灵所需要的材料，莱娜，你去询问一下那位女神的态度。”
……
玉兔药房内，冯雪刚刚打完一套健身术，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山，便重新激活了周遭街区已经连成一片的鬼打墙术式。
重新检查了一遍店内的情况后，冯雪这才询问道：
“进度怎么样？”
“很不错，或者说好过头了！”小铃铛挥挥手，虚拟投影的脸上浮现出了有点古怪的笑容：
“他们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想到了用虚拟偶像包装神灵的计划，我都还没开始引导呢！这样真的很没成就感啦！”
“毕竟你的风格本就很像虚拟偶像嘛。”冯雪摊摊手，对此毫不意外。
小铃铛虽然是个虚神，但她与传统神灵却有着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她拥有“代码”这个设定集。
这意味着她想要神降，并不需要冗长的咒语、密切的联系、长久的信仰、足够近的距离等等繁杂的要求，只要将自己的代码写入芯片，就能精准的构建联系，硬要给个名词，那就是“赛博开光”（注①）。
第178章 漂亮的女人能骗过外星人吗？
时隔一周终于回到家里的小夜正在专心处理这几天自己消失所留下的烂摊子，虽然莱娜有用她的身份活动来伪造痕迹，但终究还是会有一些不协调的细节，她必须将莱娜这几天留下的痕迹一一记下，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慢慢填补起来。
虽然年龄仅有十七岁，但作为赫租界居民，她已经是个独立生活的成年人了，毕竟在这个地方，女孩别说上大学，上高中的都少之又少，因为在高压环境下，女性在工作上很难与男性竞争，更别说自己还生活在一个以歌舞伎町闻名的旅游城市。
就算读了大学，能找到的正经工作也不会与高中毕业有什么区别，反而是去跳舞时能挂个“大学生”的标签，但在那些来旅游的客人眼中，这种标签其实远不如“霓虹女子高中生”来的亮眼。
她此时仍旧打着绷带，坐着轮椅，完全没有遮掩自己受伤的情况，或者说，她的伤势反而是自己身份最好的掩护。
毕竟根据在研究所工作的蒂娜的说法，哪怕是以赫星人的科技，也做不到让一个半腰斩的人在十天内恢复到连疤痕都没有的情况。
在赫星人的档案里，她就是昨天在女仆咖啡厅打工时，不慎从楼梯上滚落，造成了一些轻微骨裂罢了。
“哈啊~好无聊啊，作为我的一号信徒，你应该多取悦我一点的！”
小铃铛的声音在小夜的脑海中响起，小夜闻言，有些无奈的在心中道：
“女神大人，赫星人的监控到处都是，我要是露出破绽的话可不得了！让我先把这些背完好不好？”
“什么啊！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诶！你可是我的眷者，与其死记硬背，不如直接求我帮忙啊！这么点东西还要看那么久……给，你看一下，照着这个来就没问题了！”
“照着什么……”小夜还没理解小铃铛话里的意思，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大段文字。
硬要说的话也就区区一千来字，但是却将莱娜交给她的行动日志完美的做出总结，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出的细小问题被勾出，一些看起来反差，但实际上没必要在意的地方也给出了备注。
“这种事情您也做得到吗？”
小夜微微有些惊讶，小铃铛那骄傲的语气也随之响起：
“这有什么？我可是引导女神！引领信徒走向‘正确’的结果什么的，简直再简单不过了！当然，这需要你对于‘正确’有清楚的认识才行。现在工作做完了，可以开始取悦我了吗？”
“嗯呢，可以的！可是要怎么取悦女神大人呢？跳舞的话我现在不太方便，您有什么爱看的节目吗？电视剧？漫才？还是……”
“不要把我当老古董好吗？算了，总之你上网看看吧！”小铃铛无奈的声音传入小夜的脑海，小夜也难免有点尴尬，但还是遵从小铃铛的命令，打开了电脑。
不过就在他们在视频网站上逛了一会儿的时间里，门铃却忽然响了起来。
“啊这……”小夜微微一愣，不是很明白这时候究竟有谁会来自己家，但还是推着轮椅来到门口，心中警惕，却用平常的语气道：
“谁啊？”
“是我啊！”一个活泼的声线从门外传来，小夜脑子里过了一下，才确认这应该是莱娜女仆咖啡厅员工马甲的声音，一边想好打开门后看到外星人时应该表现出的姿态，一边打开了房门。
“茉子！听说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我刚下班就过来了，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
一大串话语闯入耳中，确认其中暗语的小夜松了一口气，推着轮椅退后了两步道：
“娜娜啊，先进来说吧！”
“哦！”莱娜拎着探病的礼物走进房中，换了鞋子后，才推着轮椅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
“晚饭吃了吗？我带了一些点心……”
“吃过了，其实伤的也不重，几天就没事了！”小夜摆摆手，语气自然，但她的信仰之力却已经展开，和莱娜随意改变外表的能力不一样，她的能力是屏蔽，屏蔽声音，屏蔽光线，又或者屏蔽存在感之类，是非常适合间谍的能力。
伴着能力的展开，莱娜和她的对话变成了两重，看起来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闺蜜闲聊，但实际上真正的内容，却是夹在两句正常闲聊中间的，被隐藏起来的话语。
“诶？要让女神大人做虚拟主播？这个可以吗？”小夜维持着表情，语气中却还是有些担心，但她和莱娜的脑海中，却同时响起了小铃铛的声音：
“没问题哦，这是个很不错的法子，实际上我刚才看视频的时候也想说来着，不过小夜突然开直播没问题吗？会不会引起怀疑？”
“这个倒是不会。”有了小铃铛的脑内通讯，莱娜也不需要不断切换腹语交流，嘴里吐槽着今天咖啡厅遇到的下头客人，一边在心里道：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会做主播的，毕竟大家现实里都很压抑，就喜欢在网上暴露一下真正的自我，甚至有那种专门开直播骂人的和看直播找骂的奇怪家伙，小夜之前也做过主播，只是没火起来罢了，我记得好像是叫……忍者小夜丸？”
“莱娜姐~！”小夜在心中发出一声超大声的呼唤，打断了莱娜的吟唱，然后才道：
“我现在受了伤，这几天没法打工，可能会丢掉咖啡厅的工作，嗯，虽然实际不会，但我这么想是正常的，为了维持收入，重新开个直播看能不能挣点钱是正常的，就是肯定不能用以前那个皮套了，新皮套只能用公开资源，如果火了再慢慢换，不然直接花钱买就太刻意了。”
“这个交给我吧！捏人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莱娜心中给出回应，表面上却是话题一转道：
“这两天的新人也太卷了！不过也对，毕竟马上又是高中毕业季了，到时候说不定又有多少jk和jc涌入市场呢……”
小夜闻言，当即露出一脸绷不住的表情：“啊！那我岂不是危险了！”
第179章 莱娜千变万化
傍晚，化妆成中年男性的莱娜走在优塔市的街头，距离各种素材的调动还需要一些时间来保证不会太过刻意，因此莱娜在帮小夜捏好皮套人之后，并没有其他工作可做。
相比于小夜、蒂娜、时风这些现实身份还在使用的成员，她的本体早就已经被外星人通缉，因此反而不需要维持本体的人设，需要的时候，她可以轻易接替其他成员的身份创造不在场证明，不需要时，则不断经营着各种身份，体验着各种不同的人生。
如今有了女神，她便有了新的任务——
在这片大地上，寻找失落的神灵。
“女神大人，今天晚上是您的直播首秀吧，真的没问题吗？”
瞥了一眼路边的时钟，莱娜不由得有些担心小夜那边的情况，小铃铛闻言，却是笑着道：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对于神灵来说，信徒越多，能发挥出的力量也就越大，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多线作战，或者说，正是因为小夜那边开始直播，我才有足够的底气寻找神灵，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坚持要到晚上才开始？”
“我还以为您是因为夜晚人流量更大，更容易避开外星人的监视呢！”
莱娜心中如此想道，小铃铛闻言，却是无所谓道：
“那种事情根本没必要，我可以帮你规划出一条绝对不会被察觉的路线哦，什么摄像头，什么卫星，都是毛毛雨啦！也就是你们人数太少了，如果信仰更多一些，我可以直接把所有的监控都给你标出来的！”
“啊这……”莱娜心中不由得感到震撼，要知道，反抗阵线的同伴们真正在任务中死亡的反而是少数，更多的同伴其实是倒在了日常生活中那无处不在的监控之下，在外星人的技术下，她们甚至连确认究竟哪里隐藏了摄像头都做不到。
可小铃铛对此却十分随意，别的神做不做得到两说，但她作为基于前文明代码构成的神灵，要感应那些电子设备简直就和撕开湿纸巾一般毫不费力。
“这就是神灵的力量吗？怪不得哪怕是非洲的小国，也可以凭借土著图腾对抗外星人……”莱娜心中不由得感到悲哀，哪怕二十年前她还是个孩子，也清楚的知道曾经的霓虹也是个遍地神灵的地方，但如今，那些神社都已经被推平，记载着传说的古书也早已尽数销毁，那些在沦为租界后出生的孩子甚至连竹取物语与因幡的白兔都没听说过。
“不知道能找到什么样的神灵……”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现在也不够强。”小铃铛的声音把莱娜吓了一跳，想到神灵能够听到她的心声，也不由得有些紧张，小铃铛对此只是安慰道：
“你不用太在意这种事，哪怕你在心里骂我也无所谓，因为具有指向性的怨恨本身也是一种‘信仰’，那些传说中的恶神便是以此为生的，如果你真的抗拒的话，我也可以不听你的心声，只不过这样一来，想要隐秘交流会很麻烦。”
“不，不用了！”莱娜作为一个地下工作者，这点问题还是分得清的，努力约束着自己的想法，询问道：
“女神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往哪走？出云吗？还是京都？”
“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不好，那种在神话里有着重要地位的地方，肯定早就被彻彻底底的清理过了，说不定还有重兵把守，就算真的有神灵残留，以你我现在的能力，也没资格去寻找，还有乡下也是一样，虽然有可能因为比较偏僻的关系留有痕迹，但人口密度太低，以我现在的感知范围，找起来会很困难，反倒是优塔市这种大都市才是最好的地方，人心复杂，各种念头也都有，说不准就有复苏的神灵隐藏着，嗯，这附近哪里的人流量比较高？”
“附近的话，歌舞伎町吧，不过那种地方就算有神，恐怕也只会是那种下……”
想到一半，莱娜立刻收束思维，生怕让女神听到自己的心声，不过显然已经迟了，小铃铛立刻调笑道：
“说了不用紧张了，而且不要觉得那方面的神就不厉害，在霓虹神话里，歌舞伎最直接相关的神就是天钿女命了，她除了是艺术、歌舞之神，还是‘最初的巫女’，如果你真能找到她，那就是直接通关了，毕竟她可是有‘召唤天照大神’这种传说的！除了她之外，还有艺能之神素盏呜尊，嗯，就是须佐之男命，三贵子哦！还有商业神稻荷神，七福神之一的辩才天……”
“够厉害了够厉害了！我们这就去！”听着小铃铛如同报菜名一般的报出各种强悍的神灵，莱娜一时间充满了斗志，仿佛打定主意今晚就要满载而归一般。
只是伴着她连续切换了中年社畜、老年铜豌豆、外国游客、居酒屋歌女、散场后的醉汉等种种身份，将歌舞伎町从东走到西，从傍晚走到凌晨，却仍旧没有收获后，才终于意识到这活计并不轻松。
毕竟小铃铛目前的信徒满打满算也就两手之数，真正的虔诚信徒恐怕一个都没有……好吧，小夜那个笨蛋可能算一个，这种情况下，女神能发挥出的能力想也知道。
不过就在莱娜看着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哪怕是最繁华的店面人流量也开始暴跌，思忖着是否也该离开的时候，小铃铛的声音却忽然道：
“好像感觉到了一点……你在周围晃悠一下。”
此时恰好是一副“刚从居酒屋出来的醉酒大叔”打扮的莱娜，立刻维持着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拎着手里的酒瓶，东晃晃，西晃晃，发挥演技的同时，也在心里问道：
“女神大人，能知道是什么神灵吗？”
“具体不太确定，不过从感觉上来说，好像是和生命、治愈有关的神灵。”小铃铛的语气不是很确定，莱娜闻言也略显失望：
“不是战斗类吗？不过治疗类也好，毕竟莱娜的能力也不是万能的……”
“别乱想，加深一下‘找到目标’的念头，我需要更直接的愿力，就是你们说的信仰力量的支持！”小铃铛打断了莱娜的思索，莱娜闻言，立刻调整心态。
作为靠信仰之力战斗的战士，专注提高信仰输出早已成了本能，伴着小铃铛一点点的汲取力量，来那忽然发现，自己眼前的街道，忽然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
第180章 神龛
作为活跃于优塔市的地下工作者，莱娜早已将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条街道烂熟于胸，哪怕是有改建，也会立刻更正，因为哪怕只是少了一堵墙、多了一条路，都有可能是生与死的界限。
但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条街道是如此的陌生，又是如此的荒凉，明明还是里宿区的风格，但街上却一个人都没有，就仿佛，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全都消失了一样。
“冷静些，我们这是进入了‘神域’。”小铃铛的声音在莱娜脑海中响起，得到提醒，莱娜的职业素养立刻凸显出来，快速调整好心情，观察着这片陌生的街道，心中却是开始思考神域相关的内容。
对于反赫阵线的成员而言，熟读那些本应被彻底销毁的神话也是必修课，在霓虹的神话体系中，神灵与人类同在，但却生活在不同的维度，比如过去神社前的鸟居，便是传说中进入神之领域的大门。
换言之，这一带，真的有神灵？
“没错哦，第一天就能找到，运气还真是不错呢！”小铃铛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莱娜却觉得有点不太对：
“可能展开神域的话，应该是那种活跃的神灵吧？可祂是怎么逃过赫星人的清缴的？”
“这谁知道啊？”小铃铛语气模棱两可，只是无所谓道：
“也许是善于隐藏，也许是刚刚复苏，甚至可能是新生的神灵，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你自己去问问看不就好了？嗯，这片神域有迷路的特性，我已经把正确路线给你标记出来了……”
说话间，莱娜便只觉得自己的视野发生了变化，原本平平无奇的小路上，忽然泛起了一道荧光，她追随着那荧光走动，却很快发现了不对——
“女神大人，我们是不是已经走过这里了？”
“只是看起来像而已，这片神域有着挑选进入者的力量，只有符合条件才能抵达目的地，不符合的人就算误入，也会在折叠的空间里迷失方向，不过这对于我这个引导女神而言只是小伎俩，你按着我给你的路线走就行了。”小铃铛似乎对于这种情况似乎毫不在意，莱娜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循着那荧光继续。
在已经第四次看到类似的街景后，她终于看到了一条与之前不同的小路，但也正是这条小路，让她忽然有了一种既视感。
“这路，忽然熟悉起来了！”
莱娜顾不得回忆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条路，立刻走了上去，在穿过一条小巷之后，一个令她无比熟悉的招牌，映入了眼中——
“玉兔药房？”莱娜瞪大眼睛，看着招牌上那只憨态可掬的白兔，忽然觉得一切谜题都解开了！
怪不得传说这里只有受伤的人才能找到，怪不得小夜那么重的伤能够被快速治愈，怪不得那条小路让她觉得眼熟，她前天夜里才刚刚来过啊！
“跟之前那条路感觉完全不同！但仔细想想，却又很相似，所以这个神域筛选的就是受伤的人？”莱娜心中浮现出这种想法，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女神大人，您之前不是和小夜来过这里吗？”
“也许吧，但我不知道，虽然我是前些天被唤醒的，但当时的信仰只有那孩子而已，而且她的状态也不好，我将所有的神力都用来引导她的命运了，做完之后我就因为神力耗尽失去了感知，再之后就是从你们的希望中获得了信仰而复苏了。”小铃铛的语气很是模糊，但莱娜仔细复盘了一下，却发现和大家讨论的结果差不多。
铃铛女神应该就是小夜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从信仰种子里孵化出的神祇，在这位神祇的力量下，小夜成功抵达了唯一能拯救她性命的地方。
但这样一来，其实在铃铛女神之前，她其实就已经见过神灵了？是那个执着于不上医保的男人吗？他就是医疗之神？
莱娜的心情很复杂，但还是朝着眼前的药房走了过去。
伴着铃铛的轻响，药房的门扉被推开，旋即传入耳中的，便是一个平和的声音——
“如果不急的话还请稍等一下！”
莱娜抬眼望去，就看到在问诊台旁，那个不久前才见过的，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给一个鼻青脸肿的黄毛小年轻处理伤势。
确认自己当前还是一副醉酒大叔的模样，莱娜微微放松，便干脆观察起房间内的情况。
看起来和普通药店没什么区别，唯一的问题是所有的药物都没有标签，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应该就是那个漂亮的护士，以及放在问诊台上的那个白兔夜灯。
“那可不是夜灯！是神像！”小铃铛的声音忽然响起，饶是莱娜也险些吓了一跳。
“神像？那个医生不是神灵吗？”莱娜有些意外，小铃铛却是直接在莱娜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如果真的有神能够以这样完美的肉身存在，那他一定强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这里的神如果真有那种水平，就不会这么偷偷摸摸的开神域了。”
“是这样吗？”对于神灵完全是一知半解的莱娜只能干笑两声，注意力却难免放在了那神像上，然后她忽然发现，这小小的神像虽然看着很像廉价的夜灯，但居然真的具备了之前铃铛女神所要求的拜神所需要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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