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南
气味淡雅的熏香与无烟蜡烛是供奉的香火，外面带有神灵形象的招牌是神灵的牌位，治疗病人的过程是践行神灵的权柄，诸多的药物则是神前的供物。
虽然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什么问题，但在理解了供奉神灵所需要的仪式之后，在如今莱娜的眼中，这家诊所，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神龛嘛！
“问题不大，七天内不要见水，这些药一天一粒，三天后来拆线就行！诊金药费一共一万两千元，不上医保！”
就在莱娜心情复杂的时候，冯雪的声音再度传入了她的耳中，看着那个年轻人麻利的付钱离开，莱娜也开始思考要怎么开场，只是……
“哦，刚才没看清，原来是你啊？来还轮椅和病号服的？”
第181章 莱娜你坐啊
“不是，怎么暴露的？”
莱娜确信自己的能力处于发动状态，而且在组织里，她的能力隐蔽性仅次于小夜，发动时几乎没有波动，发动后更是不会有丝毫信仰之力的反应。
哪怕是同组织的成员，也仅有极少数能通过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察觉她的伪装，那还需要一段不短时间的观察才能做到。
可现在，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居然就被看穿了？
“这不是当然的吗？这里是人家的神域诶！连自己的地盘发生了什么都察觉不到，那还算什么神灵啊？”
小铃铛对于莱娜的反应很是无语，莱娜被这么一提，只能尴尬的摇了摇头道：
“抱歉，医生，我并不是来还东西的。”
“那就怪了……哦，对了，我叫冯雪，不知道怎么称呼？”冯雪一边将器材交给护士处理，一边起身问道。
“叫我莱娜就好。”莱娜毫不犹豫的报上了自己的代号，旋即取消了变身，当然，哪怕很可能已经被看穿，她也并未以本来面目见人，只是换了个相对更方便社交的年轻女性外表。
“莱娜是吧？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冯雪抽出一本病例，填上“莱娜”这个名字，莱娜见状，立刻明白这位误会了，连忙道：
“不是不是，我没病，只不过，嗯……”
“犹豫什么，直接说就好了！”小铃铛叹了口气，直接从莱娜的脑子里咋呼起来，莱娜很想说这种和神灵信徒交涉总是要谨慎一些的，不料对方却是手上一停，眉头微微皱起：
“你身体没问题，也不是来还东西，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
感受到一股特殊的信仰之力正转化为压力袭来，莱娜只觉得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正在蔓延，那种感觉，甚至比起当年躲在距离赫星人的机甲仅有五米的地方时，还要更恐怖五十倍啊！
“我，我是来追寻神灵的痕迹的！”知道再这么纠结下去可能会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立刻吐出了半句真话。
冯雪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才拉开一张凳子道：
“莱娜是吧？你先坐下说。”
“……”莱娜看着眼前的椅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双方的视线相交，冯雪平静的说道：
“之前和你的同伴已经说过了，现在我也可以再说一次，不要告诉我你是谁，也别和我讲什么大道理，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如果找我看病，只要付钱我就欢迎，至于别的，就免了。”
“普通医生可不会供奉神灵。”莱娜心里如此想道，不过思维一转，便试探性的道：
“如果我们想要供奉您信仰的神灵，可以吗？”
莱娜话一出口，冯雪还没回话，她便注意到一旁那伪装成夜灯的神像，忽然闪烁了一下。
而她脑中的小铃铛也开口道：
“那家伙同意了。”
莱娜心中顿时一喜，而冯雪却是露出了一副“你认真的？”的神色，但却似乎并不是对她露出的，就在莱娜怀疑这位是不是也在和神灵交谈的时候，冯雪忽然好似认命了般，叹了口气道：
“既然神灵同意了，那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和你家那位可以随便乱跑的神不一样，我家神灵并不会离开神域，如果想要供奉的话，就自己带着贡品和香火过来，请一尊神像或者牌位回去。”
“谁随便乱跑了！”小铃铛如同一个小孩一般在莱娜脑海里咋呼起来，弄得莱娜一阵无语，但还是点头谢过冯雪。
两人又交谈了一些关于供奉神灵的细节，莱娜这才起身准备离开，不过就在出门前，冯雪却忽然叫住她道：
“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把轮椅和病号服送回来！”
“啊……哦！”
莱娜没想到被叫住居然是为了问这么一句，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应了一声，这才快步走出了药房。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莱娜只能又换了一副夜间暴走族的模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准备找个网咖对付一晚。
“气死我了！你干嘛那么客气？不就是只兔子吗？也没见你对我这么恭敬！你可是我的信徒诶！”
走出神域，原本还挺正常的小铃铛忽然咋呼起来，这让莱娜不由得一个激灵，有些意外道：
“铃铛大人认识玉兔药房的神灵？”
“对啊，玉兔听过吧？西边大国的传说，在月亮上制作不死药的那个，算是月神的下位神，不过有长生和治愈的权柄，它的神话流传到霓虹后，还和本土神话发生了融合，不过这个玉兔很纯粹，应该是在西边那个大国苏醒的，估计是想趁着你们霓虹现在的空窗期完成进阶吧。”
小铃铛的一串话信息量很高，莱娜硬是被控了几秒钟，才理清了话里的意思，然后找到了一个她觉得最关键的点：
“神灵也能进阶吗？”
“当然可以了，神灵说白了就是从信徒的崇拜中诞生的，根据不同地区的崇拜不同，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比如霓虹的七福神，除了惠比寿是本土神之外，剩下六位其实都是外来神在本土信仰下演变出的变体，一般而言变体未必就比本体强，但如果神灵主观推动的话，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是正常情况下，一个地方的神灵之间互有制衡，不会让其他神灵随便进入自己的职能范围，最多也就是缓步迈进，而这只兔子，野心明显很大，说不定是冲着创生神来的！”
“不懂。”莱娜实事求是的说道，小铃铛闻言似乎有些无奈，但还是解释道：
“数码宝贝你知道不？”
“听说过，但不太清楚。”莱娜想了想，选择摇头。
“那宝可梦呢？”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莱娜点了点头，世界第一ip还是有含金量的。
“你就把神灵当成宝可梦，有特定的进化路线，但也有进化需求，就好比皮卡丘拿到雷之石会进化成雷丘一样，神灵得到特定的信仰后，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权柄。
“那只兔子本身就有治愈、长生之类的权能，如果能获得地母神、生育神、阴性神之类的权柄，就有可能升格为创生神，而这条线的顶点就是创世神。
“不过现代社会很难达到那种境界就是了，我看那只兔子能变成辉夜姬就了不起了，辉夜姬你知道不？就竹取物语里那个，她其实就嫦娥奔月这个故事在霓虹的本地化演变，你可以理解为一千多年前从西边大国过来个嫦娥神，然后汲取本地信仰进化成了辉夜姬（注①）。”
“那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辉夜姬哪怕是现在知名度也很高啊！而且你这说法怎么这么怪啊？”莱娜心中如此想到，但又冒出另一个想法：
“为什么铃铛女神这个新生的神灵这么懂？”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引导女神，觉醒之铃，我的权能就是‘引导’，不只是人类，哪怕是神灵，我也能为其指引出最佳的路线，懂吗？”
第182章 万能的亚撒西
小铃铛这次虽然没有具现投影，但莱娜脑海中却已经浮现出了她双手抱胸的得意姿态，但同时，新的问题再度浮现：
“那女神大人，您给自己制定的路线是什么呢？”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小铃铛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自得，给莱娜一种学霸在被问及自己分数时表现出来的姿态一样，知道这个问题搔到了神灵的痒处，立刻追问道：
“为什么啊？”
“因为我本就走在完美的路线上啊！”小铃铛十分满意的解释道：
“我是引导之神，这是一个非常宏大而广博的概念，理论上来说，我的神职涵盖范围是一切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事情，能够做到什么完全取决于我有多少力量可用，不过呢，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太过依赖我的力量呢！”
听到小铃铛的话语，莱娜的第一反应是有点不太信，而当小铃铛说不要太依赖的时候，就越发的觉得这位女神大人是在吹牛，但想到自己的念头全部都在女神的感应之中，不由得脸色一白，连忙找补道：
“女神大人这么说，是因为有什么副作用吗？”
“都说我不会在乎啦！不过硬要说副作用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过度依赖神灵的选择，你就会渐渐失去选择的能力和欲望，哪怕一切选择都是正确的，但代价就是成为正确的奴隶，那样的人类是一点觉悟都没有的，比起我怎么说就怎么做的应声虫，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哪怕明白会付出惨痛代价，但为了自己的信念，仍旧选择勇往直前的孩子呢！”
莱娜被小铃铛这突然正经起来的发言弄得有些愣神，虽然语气还是那种虚拟主播的高甜萌音，但话语中的意思，却第一次让莱娜觉得，她像是一个神灵。
“讨厌啦！就算是我也会害羞的哦！”听着脑海中铃铛女神的撒娇，莱娜却只觉得这位女神前所未有的靠谱。
路边的广告牌上时不时闪过小夜的通缉令，悬赏已经跳到了三亿赫元，不良少年打扮的莱娜踢开网咖的大门，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盯着服务员开了一个单间，却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看似随意的点开电脑，一副看看今天发生了点啥的架势打开热搜，点开和视频网站有关的热搜，然后随机点击右侧推荐的视频，经过了几轮跳转之后，终于来到了她想看的内容……
“嗨~大家好啊，我是新人主播小铃铛哦！”
……
“哈啊~小铃铛也有些困了呢，感谢大家的关注和粉丝牌，咱们明天下午，不见不散~”
送走莱娜后，等了一晚上的冯雪终于拿出终端，开始上网，一进直播界面，就看到点击量已经达到四十多万，正在观看数还有一千多的直播切片，第一反应就是小铃铛作弊了：
“你演的是不是有点太浮夸了？还有，这个点击量，是不是太高了？你不会暗改数据了吧？就算瞒过了机器，外星人也不傻啊！”
“没有哦！我只是事先调查了一下大数据，然后选择了更容易火起来的人设罢了，这个国家的人普遍有着很大的心理压力，所以我就结合小夜的性格，塑造出一个有点调皮但内心善良的少女形象。
“先借助当前顶流的游戏、动画、影视等内容吸引观众，然后在过程中和观众谈心，通过语言抚慰观众们的情绪，很容易就能吸引第一批观众。
“而这个直播网站新人主播如果在短时间内有足够的成绩，是有推送的，以这个国家人民的精神状态，只要能够听我说五句话，差不多就会产生‘这个主播说话真令人放松’的感觉，很大概率就会留下来继续听的！”
小铃铛在此时展现出了相当专业的素养，但冯雪看着屏幕中的切片，却觉得很玄乎。
因为在他看来，小铃铛不外乎就是在说“你们很棒喔”、“大家真的很厉害呢”、“稍微休息一下也可以哦”、“不要总是强迫自己啊”之类的心灵鸡汤，突出一个没什么卵用。
感受到冯雪的不理解，小铃铛却是道：
“主人不理解，是因为您不需要这种安慰，但这个国家的人需要哦！他们真的很需要别人的认同和鼓励，只要一点点的温柔以待，就能够得到很高的收益呢！”
“我懂我懂，亚撒西是吧？”冯雪回想起上辈子的霓虹，好像确实是这个情况，种花人觉得很离谱的轻小说男主万能魅力“亚撒西”，在霓虹人看来却觉得理所当然，似乎是因为那个国家冷漠的社会结构很少存在亚撒西的人，物以稀为贵之下，吸引妹子也是理所当然。
可问题就是……
“如果这条赛道存在的话，为什么没有同赛道的主播呢？”冯雪挑起眉头，他从来不觉得所有人都是蠢货，这个世界的直播行业已经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如果是那种技术性强的偏门赛道也就罢了，可这种话疗类亚撒西主播，不应该没人常识啊！
“因为这个国家的人做不到啊！”小铃铛耐心的给冯雪解释道：
“安慰人是一件很细致的事情，因为主播是同时面对很多观众的，太过针对某一个或一类，就会给其他人产生主播偏心的想法，但太过宽泛就会显得不够诚意，甚至有可能在讨好一方的时候踩另一方的雷，一两次可能靠运气成功，但时间一久，主播就会承受非常大的心理压力，很容易就搞出心理问题的！”
“懂了，心理医生最容易得精神病是吧？”冯雪理解的点了点头，同时也不由得再次感慨，由ai代码构成的神灵真的是有太多的优势了。
不止人设稳定，可以赛博开光，机械降神（真），而且还能够熟练使用各种现代化设备，换个传统的虚神来，她能想到利用大数据传教？
别说虚神了，墨霙都想不到好吧——她连上网都还没学会呢！
“太失礼了！就算是我也是懂的！”听到冯雪念叨她，墨霙从书房里钻了出来，手里用力挥舞着给她学绘画的终端——
“不就是网络吗？我已经用的很熟练了！”
“这样啊！”冯雪闻言，嘴角一咧，然后对着小铃铛道：
“把给她的翻译插件停了，还有梯子和虚拟ip也撤了。”
“我错了！请务必不要这么做！”
第183章 铃铛女神怒刷存在
“真是厉害啊，这位神灵大人，居然一下子就爆火了！”
午后，废弃防空洞中，几位无业游民借着璃拉的资讯管控能力，重播着昨日小夜和铃铛女神的直播。
虽然那经过变声的高甜萌音仍旧能听出一点小夜的影子，说话的方式也和小夜表面身份很是接近，但却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忽略的魅力。
“是啊，人设掐的非常准，而且几句话就有一个爆点，无论是玩游戏还是看视频，话语的爆点和游戏、视频的高潮点都是岔开的，简直就是把所有可能存留观众的点最大化的利用起来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相比于只会看在线人数、打赏数和点击数的同伴们，她可以清楚的明白这次直播的含金量。
原本她担心一个新人主播第一次直播就连麦会显得很刻意，打算过几天再商量一下直播内容，通过粉丝提出查房，然后偶然发现这个“埋没的宝藏主播”，连剧本她都写好了，没想到这位女神居然这么顶，只一次直播就成了爆款，甚至很多技巧连她都只是知道，却没法应用在直播中的。
“不管怎么说，至少第一步算是完成了，莱娜怎么还没到？她那边没问题吗？”
时风低头看了看手表，他的现实身份是个跑销售的社畜，暂时脱离视野什么的倒是没问题，但时间一久还是容易露出破绽，别看他现在被混混开了瓢，但以此为借口请假的话，反而比上班状态更难隐藏行踪。
“我刚才去接小夜了！”莱娜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几人立刻将注意力聚焦过去：
“怎么样，昨晚有成果吗？”
“怎么说呢，虽然有，但挺意外的。”莱娜快速将昨晚在女神的带领下进入神域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玉兔药房里有神灵这种事听来意外，但考虑到小夜那传奇的生还，大家却又觉得能够接受了。
坐在轮椅上的小夜听了，也是猛的一拍手掌：
“对哦！我之前看女神大人给出的那些东西，就觉得很眼熟！那个药房的医生经常会摆弄类似的东西呢！”
“这么说来，对方手里应该有获取供奉神灵物品的渠道，而且神灵是我们天然的盟友，哪怕不考虑其治疗能力，也有接触的价值。”
蒂娜今天没有到场，时风便接过了分析的任务，不过就在这时，小夜的手机里忽然钻出一个身影，对着几人道：
“喂喂，比起这种事，你们难道不应该先讨论一下我这个神灵大人的问题？”
小铃铛的出现让众人心脏猛地突了一下，虽然已经得到了神灵，但大家还是没有适应对方的存在。
小夜被小铃铛点了一下，立刻想起了问题，当即道：
“今天我收到了很多经纪公司的联系，我有点摸不准，女神大人说都不怎么靠谱，但不加入一方又容易被针对……”
“这算什么啊！直接进拉普斯韦传媒啊，这家公司的董事是咱们的人，我和璃拉就是这家的签约主播，你昨天直播的网站也有股份，到时候完全不用理会那些个小工作室，如果需要经纪人的话也能够指派自己人担任，而且公司本身很大，你又有足够的成绩，签进来也属于正常商业运作。”
姬丝给出了早就想好的方案，小铃铛闻言，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信仰之力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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