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日
三天后,长安城,晋国公府,断刀堂。
断刀堂是晋国公药师摩柯练功的地方,意为‘断刀方休’,里面插着数十上百把断刀,可见药师摩柯昔年练刀之刻苦。不过自从他摄政监国,忙于政事,已经多年没有涉足断刀堂,直到三年前药师愿将此地要来组建绣衣卫,断刀堂才再次响起猎猎风声。
绣衣卫并不是大周国的正式机构,甚至长安城里也没几个人知道,甚至药师摩柯也不重视,只是药师愿想要阴养死士便随她去了。
但药师愿借助父亲的钱和资源,很快就将绣衣卫搞得有声有色。大周不缺千里马,只是缺伯乐,药师愿只要给出一条往上跨越阶级的阶梯,就会有无数人争相攀登。时至今日,绣衣卫内最低级的‘铁绣’有二百二十人,一转的‘铜绣’十六人,二转的‘银绣’三人,在长安周边已经算是不小的势力了。
现在三名银绣在断刀堂里跪着,满脸羞愧,无颜面对一手将他们提拔上来的主公。
“三天前,你们说三天之内,必定能查出安国寺里的奸细。”药师愿平心静气地说道:“现在三天过去,你们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督主,”银绣说道:“我们查了安国寺这一年来的僧人花名册,除了三个月前从县里调来一名四十岁的法师外,以及今年有三名法师圆寂外,安国寺没有其他变化,更没有什么可疑的新人。”
“那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
银绣们对视一眼,说道:“有一件事,属下不知……”
“说!”
“我们发现大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多位贵人深夜到访安国寺过夜,直到第二天才离开。其中秦郡公去得最多,其次是千金郡公、怀仁县伯等人。”
“有名单吗?”
银绣赶紧递出一份名单,药师愿瞥了一眼,上面写着名字和深夜到访安国寺的次数。最多的是秦郡公药师直,过去六个月到访安国寺有十次。
药师直此人她也了解,贪狠无赖,浮诡恶逆,可惜投胎投得好是当今皇帝的同母胞弟。假如药师直这个例子还不够分量,那名单上宇文渲、李宝、贺兰肯等人就更是重量级,无一不是好勇斗狠恶名远扬之辈,他们凑在一起绝没好事。
然而在这个名单的末尾,赫然有一个她最熟悉的名字——
「晋国公,一次」
就在此时,药师愿忽然想起一年前的一次谈话。绣衣卫收到安国寺拐卖人口的风声,药师愿觉得这是一个打击佛教的机会,兴冲冲找父亲商量,结果父亲非常严厉地警告她,让她放下对安国寺的一切调查,否则他就撤销对绣衣卫的支持。
短暂的沉默后,药师愿将名单放到桌上一个长明烛上,等名单燃烧成灰烬她才淡淡说道:“你们出去吧。”
银绣们如蒙大赦,赶紧离开此地。
药师愿转头,看向断刀堂供奉在最上面的战刀。
这是断刀堂里唯一没有断的刀,是药师摩柯第一次上战场的武器,刀身锈迹斑斑,伤痕累累,刀刃上有许多缺口,可见药师摩柯初战之惨烈。
以前药师愿看见这柄刀会非常尊敬,因为这是父亲勇武的象征;但现在药师愿看见这柄刀,只能看见它的磨损、破败以及堕落。
“父亲,我不会允许药师一族蒙羞。”
她一字一顿说道:“绝不会。”
回到自己院子,药师愿召来两名侍女为自己画妆裹胸。等准备完毕,她跟原来的相貌已经相差极大,经过内衬披甲重重叠加,她的身形特征也被掩盖起来,骤然看上去就是一名风尘仆仆的青年男子。
盗窃行动是必然要露脸的,因此只要能隐藏自己的身份,就是绝佳的信息差。若是能确定其他三人的真实身份,那盗贼之家就是她囊中之物!
先是盗贼之家,然后是长安,大周,直至将天下……握在掌心!
而第一步,就是继承周太祖的佩刀,丙子椒林!
随着心里默念‘盗贼之家’,药师愿从房间里消失。
……
…
不夜天城。
应如是坐在驶向皇宫的马车上,但没走多远就停下来了,车夫说道:“县公,前面有一辆马车堵在我们前面。”
“绕开他。”
“试过了,但我一绕对方也跟着绕,就是堵在我们前面。”
应如是掀开帘子,恰好此时前面马车上的人也掀开帘子往后看,两人隔空对视,那人脸上露出假惺惺的微笑:“乐城县公,这么巧啊,你也要面见陛下吗?需要草民为你让开道路吗?”
“是啊,玉大家。”应如是平静说道,“玉大家若有急事,尽管先行。”
堵在她这位宗室县公前面,是一名叫玉孙的伶人。但无论是马车还是排场,玉孙看起来都比她尊贵得多,甚至敢堵在她前面,而应如是还不能说什么。
这一切皆是因为,玉孙是皇帝弹琵琶时总是叫过去唱歌助兴的伶人。他圣眷正隆,休说应如是这种普通宗室,即便是当朝丞相或者实权亲王,也没几个敢得罪玉孙。
偏偏玉孙的侄子在平城横行霸道强抢民女,被应如是看到杀了,从此玉孙就跟应如是结下梁子,甚至多次给皇帝说应如是的坏话,以至于应如是到现在都只是县公。
应如是只能处处避让玉孙,哪怕现在被玉孙这样羞辱,她也毫无怒火,主动退让。
不过玉孙也只能这样小小地出气,他呵斥马夫赶紧驾车,他赶着去宫城等候陛下召见。
而就在这时候,不夜天城的大地微微震动,官道上响起隆隆马蹄声,滚滚烟尘朝着玉孙应如是袭来。
只见一辆战车肆无忌惮在官道上飞驰,数十全身重甲的恶鬼骑士紧随其后,甚至连他们的马都身披连环重甲,即便只有数十骑也如同风暴过境,大地为之震动。
而最前面战车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的头发随风飘扬,发烧尖端赫然在燃烧,看起来就像是无数条火蛇在空中飞舞。
战车看见路上有马车根本不停,直接撞过去。应如是在后面还来得及闪避,而玉孙的马车直接被撞散了,玉孙和马夫都被撞飞出去,不过一点伤都没有——在主城里几乎能完全免疫这种物理伤害——玉孙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捧住脑袋。
然而玉孙却惨叫起来。
因为他的脸正在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就像一块生肉扔到发烫的铁板上炙烤。但他却不敢挣脱,只能不停高呼:“陛下,陛下,我是玉孙啊陛下!陛下!”
开着战车纵驰不夜京的人,赫然便是齐国国主应乐。
她盯着玉孙问道:“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什,什么?”
“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我,小人该死,小人不应该接受高洋王的贿赂帮他说话!”
“还有呢?”
“小人,小人不该要求杨相提拔小人儿子当官!啊,陛下——”
玉孙的脸颊已经快要被高温烫得碳化了,然而应乐依旧捧住他的脸,面无表情地问道:“还有呢?”
“小人不知道,小人不该杀人,不该跟嫂子通奸,不该……啊啊!”
玉孙惨叫一声倒下去,脸颊上的肉已经化为肉汁融化露出狰狞的牙齿,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应乐手里拿着一根血淋淋的舌头,刚才玉孙惨叫就是她将手指插进玉孙嘴里,如同炽烈的铁钳瞬间令玉孙的舌头走完「烫熟→炭化→断裂」的流程,看上去就像是硬生生将玉孙的舌头切下来一样。
附近百姓早已躲进房子里,来不及跑的百姓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即便是身处有神灵庇佑的不夜天主城,在齐国皇帝面前他们依然毫无安全感可言。
“多好的舌头。”应乐亲吻了一下舌头,叹息道:“可惜长在罪犯的嘴里,我会想念你的声音的。”
“乐城县公。”
她并没有看向应如是,仍然看着手上的舌头,随意问道:“你可知他错哪了吗?”
虽然应乐语气轻松得像是与侄女的随意交谈,但应如是根本不敢抬头,浓重的恶意铺天盖地汹涌而来,仿佛要从她的每一个毛孔侵入她的体内。应如是离开马车跪在地上,毫不犹豫说道:“非官身者不许坐车!”
“是啊,这可是先帝定下的律法,虽然我很喜欢他,但律法就是律法,他不是官,就不能坐马车。”
应乐随手将舌头塞进衣服里,用力一拉缰绳,足足两人高的黑头大马发出咆哮,拖曳着钢铁战车驶向城外。
在路过应如是身边时,应乐亲切地笑了声。
“小如是,我很期待丙子椒林。”
应如是一直跪在地上,直到应乐的车队远去。她看着不远处玉孙的尸体,明明跟自己有仇的人死在眼前,但应如是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现在只想着赶紧去盗贼之家,即便是全是陌生人的盗贼之家,也比不夜天更让人呼吸顺畅。
“回府。”
……
…
江南城。
“哥,我好看吗?”
商洽抬起头,看见妹妹顿时眼前一亮。妹妹并不是时下流行的仕女装扮,而更接近女性武道信使,下装短裙搭配长裙,方便行动又充满少女感;上衣搭配护肩护腕,外面披着完全贴合身材的轻型胸甲,干练利落又兼具美观;背后背着两个圆环,正是她最擅长的武器鸳鸯环。
“好看!”商洽不吝赞美。
“那我出去了啊!”
“注意安全!”
商洽随口叮嘱一句,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等等,你全副武装这是要去哪!?”
等商洽跑出去,自然是找不到妹妹商心泪的踪影了。
……
…
盗贼之家。
宴青看着手里的灵玉化为齑粉,然后他握住白铁直刀,深吸一口气,对着房间里的练习人偶挥刀。
铮!
一轮月环掠过,练习人偶被砍出深深的裂痕,但下一秒就恢复如初。
宴青长呼一口气,虽然这一份弱小的力量对他目前的处境没有多少帮助,
“终于成为信使了。”
在盗窃任务开始前的最后一刻,宴青终于突破凡人界限,成为可以执掌超凡信物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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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女主纯爱文,作者说了,很纯爱,但十八以下请勿观看。
第20章 降临长安
宴青自然是没有游戏角色三选一转职的待遇,他只能跟这个世界的人一样,要么转武道信使要么转文道信使。
若是按照发展潜力,文道信使在四转之后是比武道信使更好一点,因为武道的主要加点‘气血’和相关基础技能到了后期作用会越来越低,但武道信使在一转到三转的战力是完全碾压文道信使的,更何况宴青也没有转文道的秘境,他只能和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一样,以武道信使作为超凡起点。
也就极少数天才和能够挥霍文道精通秘籍的贵族能够像游戏玩家一样盲目追求理论上的最高强度。
之所以拖到今天才转职,是因为武道转职有两个硬性条件:10级和任意满级基础体术技能。宴青早就有满级步伐,但满级步伐也只让他升了五六级,他至少还需要一门满级技能才能到10级。
三天前「夜四」从秘境爆出一门基础刀法秘籍,但宴青对这本秘籍另有他用,所以打算等下一本秘籍。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天,后面几天镇三山秘境的爆率异常地低,除了灵玉和补给品外居然全都不爆,幸好今天早上终究爆了一本基础刀法,不然宴青就得以普通人的实力参与这场长安之旅。
虽然一转信使在这个世界依然是微不足道的弱者,但对宴青来说,这是他真正踏入超凡之路的瞬间。澎湃的气血,如臂使指的灵力,没有比这份力量更能让宴青深刻认识到他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那个平凡,普通,没有任何奇迹的世界!
以前是弱者的天堂,现在却是强者的丛林。
宴青握紧白铁直刀,看着刀身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从今之后,唯有手中刀。
冷铁卷刃前,谁能踏出长夜?
“该走了。”
宴青轻挽刀花收刀入鞘,像这种凡人级别的技巧对基础刀法满级的他来说就像呼吸般简单。他拿起游戏机,最后一遍确认自己在‘自动演变’安排的所有应对策略没有纰漏——到时候肯定会有意外,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可能减少意外对计划的影响。
外面响起椅子拖动的声音,虽然还没到时间,但显然已经有人等不及要提前就位了。不过在与‘贼友们’汇合之前,宴青还有最后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
…
盗贼大厅里,众人心思各异。
因为等下就要降临到长安城朱雀大街,因此她们不可能继续佩戴面具——若是因为面具在大街上就引起别人注意,反而得不偿失。
伪装是必然的事,而无论从哪个人的视角,都觉得另外两个人很难绷。
药师愿的伪装最彻底,从身形到面容都看不出她原来的影子,骤然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比较清秀的青年。
应如是的伪装最讨巧,她假扮成卖面具的小贩,戴着半张狐狸面具,这样别人看到她戴面具也不会觉得奇怪。
商心泪的伪装最敷衍——她戴了一副黑色的墨镜,看上去应该是用宝石手工打磨出来的精品。
不是,你这还不如戴面具呢,北方人好歹看过面具,但真没人见过墨镜这么新奇的玩意!
而且墨镜也遮掩不了你的容貌啊!
就在两人腹诽商心泪如此拙劣的伪装时,忽然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她们转头望去,齐齐愣住。
大厅里陷入了三秒的沉默后,还是商心泪的笑声打破了寂静。
“噗嗤哈哈哈黄犬你这个是什么鬼东西啊!”商心泪捂住腹部狂笑:“你这是磕到脑袋了吗?”
没错,宴青的伪装方式简单、粗暴而高效——他用一大堆绷带将自己脑袋缠得密不透风,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看起来就像是严重烧伤的绷带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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