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日
药师愿这下彻底忍不住了:“你们要是没空伪装可以找我帮忙啊,你们知道什么是伪装吗?伪装,是不要引人注目,你看看你们这还不如戴面具呢!”
应如是和稀泥:“好啦好啦,他们可能是第一次所以不太适应……”
药师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好啦好啦,你也没比他们好多少,哪有人连推车都没有背着一堆面具到处兜售的?更重要是万一有人要买面具怎么办?相比起他们两个,你被其他人纠缠的可能性更大!”
“这可是去长安窃取丙子椒林,你们能不能上点心啊!”
药师愿真是气死了,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完成这次任务,将丙子椒林纳为己用,结果三个队友一个比一个离谱,这下她都有点绝望了——该不会第一次任务就折戟沉沙,还得劳烦爹捞她出来吧?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底气指责父亲倒行逆施,还有什么资格重振药师荣光?
“点心?”商心泪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哎呀,忘了带点心了,可惜了,今天厨房准备的是蟹肉粉果蒸笼……”
宴青感觉自己疯狂分泌口水,应如是好奇问道:“粉果?”
商心泪介绍道:“跟饺子差不多啦,不过馅料有虾肉、鲜猪肉、叉烧、笋肉、蟹肉,所以吃起来会非常鲜甜……”
“够了!”药师愿重重拍桌:“你们几个摘面具摘眼镜摘绷带,直接露面都好过这么引人注目地降临长安——”
「确认全部成员到齐。」
「倒计时五秒后开始任务,降临地点长安城朱雀大街,五,四,三……」
陌生又熟悉的旁白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五声倒数转瞬即逝。随着双眼一黑,还没睁开眼睛,远处人流如织的脚步声喧闹声就先一步闯入他们的耳朵。
从倒计时开始宴青就一直握住刀柄,他身体绷紧,一边后退一边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四人出现在一条拐角小巷的尽头。从这里走到外面大街必然要经过一个拐角,因此外面大街上的人是不可能看见他们的出现。
“这里是同仁堂后面。”应如是环视一周就立刻得出他们的所在位置,“走吧,这里距离安国寺大概有半里路程。”
药师愿不太相信,她可是长安本地人都没能认出这个小巷在哪:“你怎么知道的?”
“沙盘里像这样的小巷有四个,其中三个周围的建筑都不符合,答案自然是同仁堂后面的小巷。”应如是说道:“盗贼之家不可能将我们传送到沙盘以外的地方。”
“你将沙盘记下来了?”
“有五天时间,将沙盘记下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说罢应如是就往外走去,宴青紧随其后。
商心泪瞥了一眼药师愿,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也没记下来,我猜黄犬也没有,只有白狐一个是天才。哼,我们一起孤立她!”
“不是说过,我们之间不要贸然接触吗?”药师愿强忍住甩开她的冲动,狠狠瞪了她一眼。
“姐姐你好难伺候哦,白狐是天才,黄犬有情报,我们两个小废物应该报团取暖才对嘛。”商心泪摇头叹息,脚步轻快地追上前面两人。
谁跟你是小废物啊!
药师愿咬牙切齿地想到,但旋即她徒然心惊——赤蛇居然发现她是女人了?不可能啊,她明明伪装得这么好!
四人行走在朱雀大街,果然是十分引人瞩目,路人频频回头。
幸好只有半里路,他们不一会儿就走到安国寺的周近商市,周围行人如织,摩肩擦踵,他们混在人群里……也还是很显眼。
绷带怪人+面具商人+墨镜的组合,放在长安城还是太前卫了。
“先去那里点碗面占个位置。”宴青忽然说道。
他所指的地方,是一家名为《第一面》的面店。
药师愿皱眉:“吃什么面,时间紧迫,我们只有两刻钟,得……”
“我也想吃!”
“我也想尝尝长安的风味。”
商心泪和应如是同时打断了药师愿的话。
待药师愿的脸黑下来,宴青才解释道:
“我们待会出来,还得在朱雀大街停留半刻钟才能回去,现在不先占好位置,到时候就只能在街上游荡,风险更大。”
宴青说完就走过去,显然他只是在通知而不是商量。
药师愿感觉十分憋屈,放在其他时候,除了父亲谁敢否决她的意见?但在盗贼之家,她都数不清自己多少次被黄犬否决意见,甚至整个计划都是黄犬制定,她甚至没法知道详细内容。
看着前面三人,药师愿心里怒火堆积。
白狐自以为是还嘲讽她不记沙盘,该杀;
赤蛇看穿她的伪装还嘲讽她是废物,该杀;
黄犬不理会她的意见夺走了她的领导权,更该杀!
不行越想越气,我不想装了,我这就召集长安神策军将你们全部碾死!
“黑狼黑狼!”
前面忽然传来宴青的疾呼:“我们的桌位被抢了!”
药师愿定睛一看,看见宴青他们面前的桌子被两个大汉抢先一步坐下了。
那大汉斜了他们一眼,“什么抢,明明是我先来的,你们走得慢就老老实实排队——”
药师愿走到他们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壮汉依旧一脸不屑:“怎么想打架?这里可是长安,你以为是你们这群土包子能撒野——”
咚!
药师愿伸手一揪他们衣领,她身材极好,腿长手长,饶是这两人比她还高一点,但她愣是将这两个一百多斤的壮汉像玩偶一样拎起来!两人腿脚晃悠,把椅子都踢倒了。
不等他们反抗,她就用力一甩,将两人摔到面铺外面去。
面对这种一手能提起自己的凶人,不用说肯定是武道信使。虽然长安保护他们不会受伤,但壮汉可不敢得罪信使,一句狠话都没说,自己爬起来就灰溜溜走了。
“还好有黑狼你在。”
“是啊,黑狼你气血应该很高吧?”
“等下恐怕得靠黑狼你来攻坚了。”
药师愿表情依旧淡淡,但不知是不是气血上涌,脸色红润许多,坐下来平静说道:“哼,我早知道你们靠不住。”
宴青、应如是、商心泪三人暗地里对视一眼。
早在第二次会议,他们就隐约感觉到药师愿的心情容易大起大落,当药师愿心情一直落落落就会直接掀桌——譬如直接结束第二天的会议。
偏偏药师愿又很喜欢提意见甚至发号司令,你不同意她她就会暗地里不爽,当不爽一直累积她就很容易发飙。按理说这种人最是麻烦,但黑狼意外地很好解决——只要让她压过他们一头,她就会恢复正常状态。
不约而同的,他们都知道得适当地给黑狼发挥的机会。
等伙计过来,宴青问道:“四碗鲜肉馄饨面,要等多久?”
看到这桌形形色色的奇怪客人,伙计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笑着回应:“抱歉啊客官,现在客人比较多,可能得等一刻钟。”
“一刻钟,可以,那你们先煮着吧,我们去安国寺取点东西就回来。”
“好咧。”
宴青抬起头,此时太阳高悬,阳光近乎垂直落下,站着不动几乎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时间到了,他心想。
与此同时,安国寺后面的慈济院,迎来了三名不速之客。正在擦地的杂务僧人看见三个一模一样的人拉开大门走进玄关,怔怔问道:“三位是……?”
“安七。”
“安八。”
“安九。”
以后
第21章 地牢之变
刚开始被骗到地牢的时候,薛彦并没有多慌张。
作为长安贵胄,他注定是要成为经略州府的朝廷栋梁,心里自然不怵这群和尚。他在心里谋划了许多方案,等待时机打出安国寺,让爹妈叔伯们知道他已经长大了十二岁了,不再是小孩了。
刚开始知道和尚打算饿他们肚子时,薛彦还有点不屑。除了小时候调皮被父母罚之外,薛彦根本就没试过饿肚子,他以为再饿也不过是有点馋,他已经是十二岁的男人,这点程度的嘴馋当然忍得住!
但超过一天没吃东西后,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对美食的回忆。
刚开始越来越饿,饿到受不了甚至想咬自己的手指。
慢慢的,等薛彦觉得自己能习惯饥饿的时候,武僧们就会在牢房外吃饭。休说咬上那一口鸡腿,即便他们吃一粒花生,那清脆的声音,果仁在齿间跳动的旋律,都能让薛彦在脑海无数次回忆自己过去吃花生的美好体验,绝望的饥饿如同小刀一遍遍凌迟他的灵魂。
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强迫自己去聆听旁边新来的丫头的废话。
在这群喜欢摆家世威胁人的长安二代里,这个丫头毫无疑问是记忆力比较好的一类,薛彦不仅知道她是杨家的三小姐,还知道她爷爷是谁、父亲是谁、叔叔是谁、有多少亲戚、当什么官,到头来薛彦不仅肚子饿了,还被迫了解这位杨三小姐的家族情报——他对自己家都没了解得这么深入!
恍惚间,薛彦偶尔会回想起他在长安外面看见的那些瘦弱嶙峋的尸体,回想起他们家施粥时那些争抢的饥民,回想起路边那些插着草标的小孩,回想起跪着的男人,卖身的女人……
他从未理解也没兴趣了解这些下等人的苦难,他觉得他们就像杂草一样,会因为风调雨顺而繁荣,也会因为雷霆霜雪而枯萎。杂草枯萎了就枯萎呗,谁因为杂草凋零而伤感?反正明年也会再长出来,大地上从来就不缺杂草。
直到他躺在这个肮脏的充满便溺臭味的地牢里,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比杂草高贵。
他会像杂草一样低头,像杂草一样卖身,最后也会像杂草一样枯萎。
世界抛弃了我,天理抛弃了我。
倘若有一天角色互换,我也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残忍!
就当这个十二岁的少年自以为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一对孪生兄弟从天而降闯入这个牢房,打断了他正在酝酿的黑化悟道。
虽然这对兄弟将慈济院为虎作伥的本智和尚也坑进来了,但薛彦依旧觉得他们愚不可及。
明知道这里是陷阱,为什么还要进来?
虽然告官未必有用,但倘若安六能将事情闹大,说不定就能逼得安国寺放走他们这批人。
更别提他们居然想堵住牢门来饿死本智——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的堵住牢门,本智真的饿死,那又有什么用?他们两个不还是陷在这里?
一个人倒霉,和两个人+一个仇人倒霉,哪个更值得?薛彦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安六应该放弃安五,而不是过来同生共死。
这些草民就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吗?
而且安五安六堵住牢门不仅得罪了安国寺的秃驴,还得罪了牢房里的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硬气,甚至就连薛彦自己都放弃了。在安五安六来之前就有人哀求武僧给点吃的,他们愿意听话,只是安国寺似乎有一套流程,必须要将人饿到一定天数才会进行下一步。
安五安六堵门之后,不仅本智没法出去,他们这些受害者也没法出去。过了一天武僧们看安五安六居然不睡觉也要堵门,就在牢房外面吃好酒好菜,在薛彦他们饿的不行的时候说你们会饿死都是安五安六堵门害的。
这招效果显著,虽然薛彦没有说话,但其他人都开始抱怨安五安六了。
见安五安六没回应,抱怨变成辱骂,辱骂导致怨毒,到头来他们甚至觉得自己饿肚子都是安五安六害的,骂他们赶紧让开别堵门。在这一刻,施害者和受害者都同仇敌忾起来,一起声讨他们的共同敌人。
然而安五安六,还是没有回应。
薛彦很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情。于情,他们将本智和尚坑下来,相当于为薛彦等人这群人报了一点仇;于理,他们堵住门,其实也是保护薛彦等人不被武僧抓走。
然而根本没人感激他们,所有人都在厌恶他们给自己添麻烦。
牢房外面是敌人的嘲笑和凌虐,牢房里面是自己人的辱骂与怨毒。
但他们就像是两座礁石,沉默地承受一切恶意的浪潮。
任尔风浪波涛,我自巍然不动。
薛彦看向他们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鄙夷,到后面只剩下无法理解的好奇。
他们到底在坚持什么?
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第三天,所有人都累了,大家都在等待安五安六倒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刻不会很迟——三天不吃不喝不睡,即便是信使都顶不住。
薛彦躺在肮脏的稻草上,连续六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只喝过水的他,现在连保持清醒都只是一种奢望。
我就要死了,薛彦心想。
这样也好,他能清清白白地死去,没有侮辱薛家的家名。
下辈子……希望能活在一个不会有人饿死的世界……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有人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一颗药丸混着水塞进他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有很浓重的药材味,但并不苦。
咚。
心脏在强而有力地跳动。
肚子的饥饿感迅速消退,精神不振的脑子逐渐清明,就连这具几天没有进食任何东西的身体,都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恢复力气!
薛彦睁开眼睛爬起来,看见安六给倒在地上的众人合水喂服药丸。吃了药的人一个个爬起来,虽然身体瘦弱脸色苍白,但肉眼可见恢复了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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