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四个月了。她和他搭档了整整四个月，从最初的抗拒到如今的默契，她费尽心思适应这个“入侵者”，甚至偶尔会觉得这种共存也没那么糟糕。
在对方初次说出称呼的时候，她还高兴过一阵子。
那时候她没多想，对于她而言，这已经是某种特别的信任了
——毕竟，他没对其他人透露过哪怕半点身份。
可现在呢？
若叶睦只是轻轻一问，甚至没费什么力气，他就坦然地说出了“莲司”。
莲司！那是他真正的名字，藏在层层伪装下的核心，比“九条”更私密，更真实。
⑧①④⑨ ling ③绮酒吧
一股别扭的情绪像潮水般涌上来，堵在胸口，又酸又涩。
她告诉自己，这不是嫉妒。
怎么可能是嫉妒呢？
若叶睦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她了解睦的脆弱，也珍惜她们之间的羁绊。
她甚至为睦能信任九条莲司而感到一丝欣慰——毕竟，他帮了睦，做了她没能做到的事。
可这欣慰底下，为什么还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她咬紧下唇，脑海中浮现出若叶睦小心翼翼喊出“莲司”时的模样，那语气里的郑重和依赖，像针一样刺进她的神经。
四个月对上一次问话。她用了四个月才换来一个姓氏，而睦只用了一句话就拿到了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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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差距未免太大了吧？
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凭什么？
是因为睦看起来更需要依靠吗？还是因为他觉得她丰川祥子不够资格知道更多？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少女生气了。
她生气了，但又不想让他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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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九条莲司有多敏锐，如果她现在炸毛，只会让他更得意，甚至拿这件事来逗她——就像他之前戳穿她“吃醋”时那样。
她才不要给他这个机会。
于是，她强迫自己压下那股火气，在意识空间里调整语气，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呵呵，莲司！」
九条莲司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遥控器的边缘。
电视屏幕的光影在他脸上跳跃，映出那双琥珀色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当然听见了丰川祥子那句刻意压着情绪的「呵呵，莲司」，那语气里的酸味藏都藏不住。
「怎么？」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声音低沉而懒散，像在逗弄一只炸毛的小猫
「祥子小姐又在生什么气？」
「谁生气了？」
丰川祥子的反驳来得又快又急，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语气却偏偏装得云淡风轻
「我只是觉得你对睦还真是...大方得很。第一次开口就给全名，啧，真是稀罕。」
九条莲司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
他能感觉到意识空间里那股细微的躁动，晃来晃去却不肯老实停下。
「稀罕？」
他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品尝这个词的味道
「我还以为你会夸我坦诚呢，毕竟你也用了四个月才习惯‘九条’这两个字。」
「我习惯得很好，谢谢！」
丰川祥子立刻回怼，声音拔高了一瞬
「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对睦敞开心扉罢了。莲司，莲司——听起来多亲切啊，我都要感动得要鼓掌了。」
「那就鼓啊。」
九条莲司轻笑出声，手指在沙发扶手上点了点，像在敲击不存在的鼓面
「不过我得提醒你，你鼓掌我也听不到，事先提醒一句，憋着气鼓腮帮子可不算。」
「你——！」
丰川祥子果然被戳中，意识空间里掀起一阵无形的波澜
「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鼓腮帮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恼，却又硬撑着不让自己露怯。
九条莲司故意让沉默延长了几秒，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称呼你？‘祥子小姐’是不是也太疏远了？要不我也叫你点更亲切的？」
「不稀罕。」她呵呵了一声。
「不稀罕你还这么生气。」
「都说了没生气，你尔多隆吗？」
丰川小姐又急了，但旋即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现完全没说服力了。
「算了」她哼了一声「跟你斗嘴我迟早气死。反正你开心就好，莲司先生。」
最后的称呼她咬得格外重，像在反击。
九条莲司轻哼一声，带着点得逞的笑意：
「放心，我很开心。尤其是听你喊‘莲司先生’的时候——比我想象中顺耳。」
丰川祥子冷笑「还不是你自己非要在睦面前玩什么真名揭秘！」
她顿了顿，又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显摆的...」
「显摆？」九条莲司抓住她的话尾，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嫌我对你不够坦诚呢。」
丰川祥子压低声音，努力保持冷静，「是你这种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自己做选择就做选择，别找什么借口。」
「区别对待？」
九条莲司轻笑，若叶睦已经去厨房倒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我记得某人曾经说过‘做正确的事’，难道告诉若叶睦真实的名字不是正确的选择吗？」
丰川祥子被他的反将一军噎住了。她在意识空间里来回踱步。
「那你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真名？」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九条莲司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
「那时候你恨不得我立刻消失，你连我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真告诉你真名，你不得恨不得杀了我？」
这句话意外地没有嘲讽的味道，反而带着种罕见的坦然。
丰川祥子一时语塞，意识到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当初的她对这个“入侵者”满是戒备，的确不愿建立任何多余的连接。
「……也不至于杀了你。」她最终嘟囔道，「最多就是把你骂一顿。」
九条莲司笑了，是一种轻松的、几乎透明的笑。
「那看来我当时做了个明智的选择。」
他顿了顿，突然转向另一个话题
「关于大阪的巡演，你怎么看？」
丰川祥子愣了一下，成功被对方转移了话题。
「大阪？」她思考片刻，开口说大「除了巡演的最后一站外，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开口问道
「你对大阪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吗？」
九条莲司若有所思地摇晃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曾经去过几次，认识些人。」
他顿了顿
「那里的夜景不错，尤其是从梅田空中庭院看大阪城的方向。」
「听起来你挺熟悉的」她轻声说「我只去过两次，都是跟父亲一起。」
「我可以带你去些地方...」九条莲司说「如果你想看不一样的大阪。」
丰川祥子在意识空间里睁大了眼睛。
这句话听起来几乎像是...邀请？
他忽然又开口说道：
「你觉得怎么样，小祥。」
——祥子。
不是“丰川小姐”，不是“祥子小姐”。
简单，直接，却意外地亲近。
丰川祥子的意识突然一滞，像被按了暂停键。
他刚才是不是叫她...？
她猛地意识到，这恐怕是九条莲司第一次如此称呼她。
没有敬称，没有距离感，就像朋友间的自然称呼。
她本该反驳的，本该说“谁允许你这么叫我了”，但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这种称呼方式。相反，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随你吧」
她轻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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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小祥。
九条莲司心中嗤笑，注意从丰川祥子的身上离开，转到了若叶睦的方向。
少女纤细的身影已经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截浅绿色的发梢，在床头灯的柔光下微微晃动。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空调低鸣和她均匀的呼吸声。
他低头铺开沙发上的垫子，指尖在粗糙的布料上划过，动作熟练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可以在一起。”
若叶睦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却平静得让人摸不透深浅。
九条莲司的手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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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不是别的，就是字面上的“挤在一起睡”。
他瞥了她一眼，见她正侧着身，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金色的眼睛藏在阴影中，像在试探，又像早已预料到他的答案。
“不用。”
他简短地回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随后继续整理沙发上的毯子。
若叶睦沉默地凝视着他的背影，既没有追问理由，也没有表露失望。
她只是将食指轻轻点在被面上，像在数着什么无形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