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灯的态度很奇怪,既不像完全放下了,也不像想要主动去修复关系。她们俩之间的那种别扭劲儿,真是让人头疼。
但从灯那小心翼翼的询问和偶尔流露出的关注眼神来看,爱音还是能感觉到,灯的心里,其实还是非常非常在意小祥的。
至于灯真实的内心想法是什么呢...?
高松灯确实很在意丰川祥子。
或者该说,非常在意。
那个曾经引领她走出孤独、给予她梦想的女孩,在她心中留下的印记,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但是,她也很清楚,自从CRYCHIC解散的那一天起,她们就已经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平行线。
祥子会越走越远,去往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而她,高松灯,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新的道路,有了新的伙伴,有了需要自己去努力和守护的东西。
她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依赖着祥子的光芒。
她只需要在后面,远远地看着那个身影,默默地为她祝福,然后努力地追逐着,不让自己被甩得太远...这就够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忍不住向爱音打听祥子近况的原因。
那是一种...遥远的关注,和不打扰的温柔。
千早爱音看着灯那双清澈却又带着点迷茫的眼睛,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将刚才看到的场景告诉她。
毕竟...这或许也算是“小祥的近况”之一?
“那个...灯...”
爱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刚才看到...小祥...被一辆超级豪华的车接走了!”
她顿了顿:
“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那个车标和那个家族的名字...灯,你知道丰川集团吗?”
“丰川...集团?”
高松灯歪了歪头,眼中充满了疑惑。对于这些商业上的东西,她向来没什么概念。
见高松灯对“丰川集团”这个名字一脸茫然,千早爱音忽然想起了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个由森美奈美拍摄的、极具洗脑效果的丰川集团企业宣传广告。
爱音清了清嗓子,然后学着广告里森美奈美的样子,夸张地摆起了姿势。
她先用右手比出一个“T”字,然后左手比出一个“G”字,最后双手合拢,食指和拇指构成一个类似“W”的形状。
她的表情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带着一种甜美又略显做作的商业微笑,用一种抑扬顿挫、极具辨识度的语调唱道:
“T~~ G~~ W~~ Group~~!”
在唱到最后一个“Group”的时候,她那模仿“W”的手势,还像蝴蝶翅膀一样,俏皮地向上扇动了两下。
高松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和担忧。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
另外一边
迈巴赫平稳地驶离羽丘女子学园,车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的无声电影。
九条莲司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没有丝毫的局促不安。
他能感觉到身旁老人那审视的、带着复杂情绪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
最终,还是丰川定治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那苍老却依旧洪亮的声音,在隔音效果极佳的车厢内响起,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温和:
“祥子...最近做的,很不错。”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等待孙女的回应。
“那个乐队...Ave Mujica,是吧?我也有在关注。嗯...”
老人似乎想继续说些什么,比如夸奖一下乐队的音乐风格独特,或者舞台表现力惊人,但他发现,这些商业上的客套话,用在自己这位“脱胎换骨”的孙女身上,似乎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他想表达的,远不止这些。
于是,话语便卡在了半路,显得有些突兀。
九条莲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转过头,迎上丰川定治那双深邃的眼眸,语气不咸不淡,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
“能有今天的局面,想必...也少不了外公您在背后的鼎力相助吧?我才能如此顺风顺水。”
他特意在“鼎力相助”和“顺风顺水”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所以,这一次劳烦您亲自来接我,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吩咐?”
这前半段带着明显讥讽意味的“感谢”,如同软中带硬的钉子,狠狠地噎了丰川定治一下。
“帮助”这个词,从少女口中说出,在此刻听来,确实有些刺耳。
因为丰川定治最初的真实想法,根本不是什么“帮助”,而是彻头彻尾的“监视”和“掌控”。
Wingwing事务所的高层,有一半以上都是他安插的眼线;Ave Mujica这支乐队,在他最初的设想里,也不过是默许孙女暂时“胡闹”一下的、一个可以随时收回的“过家家”玩具。
他原本以为,祥子折腾一段时间,碰壁了,自然就会明白现实的残酷,然后乖乖回到他为她铺设好的道路上来。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眼前的“丰川祥子”,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他安插在Wingwing的那些棋子一一拔除,并且用一种他都未曾完全看明白的手段,将整个事务所牢牢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Ave Mujica这支原本他不甚看好的乐队,也在她的主导下,以一种近乎诡异的速度迅速崛起,影响力甚至开始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份心机,这份手段,这份果决...已经完全不像他印象中那个虽然有些叛逆、但本质上依旧天真任性的小孙女了。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丰川祥子”,甚至开始怀疑,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被孙女这番夹枪带棒的话说得有些尴尬,但丰川定治毕竟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丝毫变化,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具体的事情,等回到家里,我们再慢慢谈。有些话,在车上说,不方便。”
他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驾驶座上那位戴着白手套、目不斜视的司机,没有再多言。
九条莲司也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追问,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车子平稳地驶过繁华的街区,最终缓缓驶入了一片戒备森严、绿树掩映的豪华宅邸区。
——旧古河宅邸
这也是九条莲司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
追溯到上一次,差不多是半年前了。
而现在...
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车子在主宅门前停稳。立刻有穿着整齐制服的家佣上前来拉开车门。
“欢迎老爷、大小姐回家。”
家佣们微微躬身,声音恭敬而整齐。
九条莲司脱下脚上那双属于羽丘女子学园的圆头皮鞋,换上柔软舒适的室内拖鞋,跟在丰川定治身后,走进了这间既熟悉又陌生的宅邸。
客厅里,早已准备好了精致的红茶和点心。
丰川定治在主位上坐下,示意九条莲司坐在他对面。
“小祥,尝尝这个。”
丰川定治指着茶几上那套名贵的骨瓷茶具,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温和: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个红茶,今天特意让人为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口味。”
听到这话,九条莲司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在那杯散发着氤氲热气的红茶上停留了一瞬,却没有立刻端起来喝。
「以前...」
脑海里的丰川祥子,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自嘲
「外公可从来不会特意为我准备这些。他只会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实际上,虽然祥子表面上不愿承认,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为何丰川定治对待现在的“丰川祥子”,这个一面都未曾真正意义上“深入交流”过的孙女,态度会发生如此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毫无疑问,是因为现在的“丰川祥子”,所展现出的能力、手段、心机,乃至那份毫不掩饰的野心,都与之前那个任性、脆弱、只会逃避的她,形成了天壤之别。
虽然不能简单地说,几十年的亲情,就比不上这短短几个月的“一朝悟道”,但对于丰川定治这样将家族利益和传承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老人而言,现在这个由九条莲司的灵魂所占据的“丰川祥子”,无疑更符合他心目中一个优秀、合格、甚至能够托付家族未来的继承人的形象。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现在的“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关注和...“上心”。
九条莲司并没有理会脑海里祥子的“小情绪”,他直接看向丰川定治,开门见山地说道:
“外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需要太多不必要的寒暄和试探。”
按理来说,目前丰川家内部暗流汹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和丰川定治,在面对外部威胁时,应该是天然的“同一阵营”的盟友。想要让局势的天平朝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倾斜,开诚布公地沟通,将所有情况摊开来讲清楚,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前提。
跟自己人,没有必要故弄玄虚,打什么机锋。
然而,丰川定治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或者说,他对于“自己人”的定义,以及与“自己人”的相处方式,有着他自己的一套逻辑。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九条莲司的问题,也没有解释今天特意将他叫回来的真正原因,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下达了“安排”:
“小祥,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去羽丘上学了,我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家庭教师,在家中为你授课。”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着九条莲司,继续说道:
“另外,你那个乐队...Ave Mujica的事情,也可以暂时放一放了。我会让中村处理好后续,不会影响到事务所的运营。”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孙女的学业和精力,但其背后所透露出的强硬和不容商量的态度,却显而易见。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单方面的“通知”和“安排”。
九条莲司的眼眸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开一丝无形的、紧张的对峙气息。
而丰川定治似乎也察觉到了孙女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隐隐的抗拒,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无奈。
曾几何时,无论是祥子任性地离家出走,跑去和她那个不成器的父亲住在一起;还是后来她毅然决然地从名门月之森退学,转到那所他根本看不上眼的羽丘女子学院...
他虽然不满,却也从未像今天这样,用如此强硬的姿态去干涉她的决定。
那是因为,他很清楚,以前的丰川祥子,无论做得再怎么“过火”,再怎么“叛逆”,都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她的学业、她的乐队、她的兼职、甚至她日常的住处...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监视网络之下。
在他眼中,以前的丰川祥子,终究只是一个需要引导和管教的、尚未成熟的孩子。
他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等待她碰壁、醒悟,然后回到他为她规划好的康庄大道上来。
但现在...不行了。
眼前的“丰川祥子”,已经不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拿捏的孩子了。
他亲眼见证了她的蜕变,见证了她那老练得不像话的手段和深不可测的心机,见证了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超越年龄的成熟。
丰川定治悲哀地发现,他已经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再次掌控眼前的这个孙女了。
所以,他只能选择变得更加强硬,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来试图重新确立自己的权威,将这匹似乎快要脱缰的“野马”,重新拉回到他设定的轨道上来。
“外公...”
九条莲司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您今天这番安排,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莫非...您还以为,我依旧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您随意摆布的丰川祥子吗?”
丰川定治的眼神微微一凝,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放下茶杯,直视着九条莲司的眼睛,语气沉静地说道:
“祥子,我正是因为很清楚,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了,所以我才...不会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九条莲司闻言,轻轻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哦?是吗?那我倒是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外公您如此忌惮,甚至不惜用这种近乎‘软禁’的方式,来限制我的行动?”
他刻意加重了“软禁”二字,将对方那看似“为了你好”的安排,直接定性为一种不光彩的限制。
丰川定治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被九条莲司的言语激怒。他只是缓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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