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他转身打了个手势，很快，中村晃司就被搀扶着带了进来。
包扎好的断指还在渗血，中村晃司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他站在包厢门口，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侍者推着餐车进来时，气氛一度有些诡异。银制餐盘上摆着精致的前菜，水晶杯中的红酒在烛光下泛着血一般的光泽。
山本隆一端起第二杯酒，状似随意地问道，但眼神中的试探一闪而过：“不知中村是哪里得罪了祥子小姐？”
九条莲司抬眸看向中村晃司：
“佐藤美咲这个名字，中村组长应该很熟悉吧？”
这句话让中村晃司已经包扎好的手猛地一颤，纱布上立即渗出新的血迹。
早在对方提着像是死狗一样的佐藤美咲进来找麻烦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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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事情还真是...
山本隆一眉头微皱，一旁的手下立即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明着什么。
随着手下的讲述，他的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她最近，似乎对我的一位朋友很感兴趣。”
没去理会在场众人的表情，九条莲司自顾自地开口，声音平静：“太感兴趣了。”
这句话里的深意不言而喻。在道上混的人都明白，这种“感兴趣”往往意味着威胁、勒索，甚至更糟糕的事情。
中村晃司的脸色变得比纱布还要苍白。他当然知道佐藤美咲是什么人——那个仗着他撑腰在学校横行霸道的女生，平日里欺凌同学、勒索钱财都是家常便饭。
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种小事不值得他费心。
但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佐藤美咲这次竟然招惹到了丰川家大小姐的朋友？难怪......难怪这位大小姐会亲自出面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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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顺着中村晃司的额头滑落。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悄无声息地来到山本隆一身边，在他耳畔低语。
手下的声音很轻，但九条莲司还是捕捉到了“佐藤美咲”、“门口”、“晕着”这几个关键词。
山本隆一立刻心领神会。
“祥子小姐放心”他轻轻晃动着酒杯，语气温和得仿佛在谈论天气：“这种小事，不该让您费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是啊。”九条莲司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东京湾的风景很美，特别是在夜晚。”
——但这里哪看得到东京湾。
“确实。”
山本隆一立刻接话，声音里带着心照不宣的意味：
“听说最近海水特别清澈。”
“深度也够...如果再下场雨，开着游艇去钓鱼的感觉应该很不错。”九条莲司像是闲聊般笑着说。
“而且足够安静。”山本隆一补充道。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对饮，就像真的在谈论风景一般。烛光下的笑容温和而礼貌，仿佛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晚餐闲聊。
但中村晃司却突然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包扎的断指，冷汗顺着脊背流下。
在这一刻，他由衷地庆幸自己刚才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至少他还能保住性命。
为什么山口组的上层谈话总是那么简短而意味深长——因为真正的死亡通知，往往就藏在这种云淡风轻的寒暄之中。东京湾的夜景？清澈的海水？
那分明是在讨论要如何处理佐藤美咲的尸体！
“时候不早了。”
九条莲司优雅地起身，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平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山本先生，我相信您会处理好这些...细节的。”
“当然。”山本隆一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请祥子小姐放心。”
两人早在刚才就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
就这样，在一片和谐的道别声中，佐藤美咲的命运已经被决定。
而这不过是这场交易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添头，就像餐后的甜点一样，可有可无。
临走前，山本隆一忽然开口说道：
“今晚十点，我在东京湾包一艘游艇，您有兴趣来一起钓鱼吗？”
“没兴趣，明天还得上学呢。”九条莲司摆了摆手。
.
在九条莲司走后，酒吧内再度陷入了沉寂。
山本隆一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下一刻，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是九条莲司发来的消息。
消息的内容简短而意味深长：
“中村组长似乎和他那位女友的感情很好。”
山本隆一的手指微微发颤。
这哪是在通知他什么消息，分明是在下达一个无声的命令——斩草除根。
他抬眼看向中村晃司。后者还在为自己的断指默默忍痛，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生死已经被决定。
是啊，谁能想到呢？
一个看似柔弱的女高中生，居然会用如此老辣的手段，逼着他清理自己的心腹。
但山本隆一很清楚，在道上混，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
眼下与九条莲司的合作关系到整个山口组的转型，关系到他在继承之争中的胜算。
相比之下，中村晃司的命，确实显得微不足道。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在手机上打下回复：
“明白了，我会一起处理好的，祥子小姐，”
发完消息，他又看了眼中村晃司。
后者正笨拙地用没受伤的手给自己倒酒，大概是想借酒消愁。
殊不知，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杯酒了。
“中村。”
山本隆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
“一会让阿诚送你去码头的诊所看看吧，那边的医生手艺不错。”
“多谢山本大哥关心。”中村晃司感激地点点头，完全没察觉到“码头“这个词里暗藏的杀机。
山本隆一端起酒杯，借着饮酒的动作掩饰眼中的一丝不忍。
但他很快就将这点不忍压下——在这个世界里，仁慈往往意味着软弱，而软弱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包厢内的烛光依然温暖，觥筹交错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很清楚，今晚东京湾的海水，将会比往常更加深沉。
而此时的九条莲司，大概正优雅地坐在回家的车上，欣赏着夜景吧。
在她眼里，这些人命恐怕就像是餐桌上的餐具一样，可以随意取舍。
山本隆一突然觉得有些后怕。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丰川集团能在商界屹立不倒。
这些人，比他们的心还要狠得多。
.
东京的夜晚依然喧嚣。霓虹灯在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穿着私立高校制服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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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川祥子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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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闯进黑道的地盘，持刀胁迫他们的老大，最后与山口组达成合作。
——这一切都像是电影一样，荒诞而又不切实际。
但它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我们...我们居然活着出来了？」
丰川祥子的灵魂在九条莲司体内瑟瑟发抖
「而且还这么...这么轻松？」
九条莲司轻笑一声，顺便过了地铁闸道：
“不然呢？你以为会发生什么？”
「什么都可能发生好吗！」丰川祥子几乎要尖叫起来
「那可是山口组啊！日本最大的黑道组织！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你不仅威胁了他们的干部，还...还...」
“还成功谈成了一笔合作。”九条莲司淡定地接话：“顺便拿到了几家地下livehouse的控制权。”
「这根本不是重点！」丰川祥子急得团团转「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万一他们...」
「他们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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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条莲司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告诉我，丰川祥子，你为了带着自己的父亲重返丰川家，为了证明自己，花费了多少精力？”
丰川祥子一愣。
自从父亲引咎辞职后，她一直在想办法证明自己...可一个女高中生能做什么。
一切在丰川家看来不过是过家家游戏而已。
“而我...”九条莲司继续说道：“只用了一个晚上，就给你搭建了一个完整的地下情报网络。山口组在演艺圈的势力，可不仅仅局限于那几家livehouse。“
丰川祥子哑口无言。她不得不承认，九条莲司说得对。
这个疯狂的“室友“用最直接的方式，帮她打开了一扇她做梦都想打开的门。
「可是...可是这太冒险了。」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嘟囔道。
“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九条莲司轻描淡写地说：
“而且你看，他们还挺喜欢我的。山本隆一刚刚还发信息来，说想邀请我去深夜钓鱼。”
“啊？”
丰川祥子愣了一下：
“等等，黑道大哥的兴趣爱好这么...文艺的吗？大半夜的钓什么鱼？”
九条莲司：“......”
看着丰川祥子一脸天真的样子，九条莲司突然有些好笑。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
毕竟，要是让她知道“深夜钓鱼”其实是在说怎么处理佐藤美咲和中村晃司的尸体，他们之间本就不高的拟合度恐怕会再创新低。
对于丰川祥子这样的普通女高中生来说，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够让她消化的了。
至于那些更加阴暗的部分....还是让她继续沉浸在“深夜钓鱼”的美好幻想中吧。
霓虹灯在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九条莲司停下脚步，看向自己身前虚空中突然浮现的半透明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