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纳瑞
“不可能的，明明书包在椅子上，她一定是回来了的，”迅速下楼的素世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她记得之前出门时千岁的确是出声回应了她的。
“千岁、千岁？不要吓妈妈哦，妈妈今天带了你最喜欢的食物，我们一起吃晚餐好不好呀？”
空空荡荡的别墅内无人响应她的呼唤，素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漂泊在茫茫大海之中的独木舟，似乎下一刻就会有大到无法招架的风暴海浪击沉自己。
内心的不安随着呼唤的急促而加深，素世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到达了顶峰。
【去哪里了…】
【衣柜！】
脑海中浮现了那个让素世印象深刻的地方，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迅速冲向一楼的衣帽间。
笨重的白木门、厚实的衣服堆，果然，随着素世拉开柜门，千岁真的蜷缩在内部。
只是千岁的话状态看起来好糟糕。
这一次她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了，好看的眉毛也变得皱巴巴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面色…比她的银发还要惨白。
千岁唇瓣发紫，身体无意识的抖动着，小嘴的启启合合都是对氧气的渴求。
“小岁？小岁？你还…”素世伸手去抱千岁，当她的手触碰到对方校服时，那惊人的热量哪怕是隔着一层布料都烫手。
小岁很烫，但素世心却在发凉。
“岁！你还好吗？和妈妈说句话啊…昨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又…”
错乱中抱起千岁就出门了，路过餐桌时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桌角，参鸡汤被撞翻，汁水飞溅了长崎母女俩一身。
但素世无心搭理，她的速度并未减缓
“不会出事情的，前几次都没事，这一次也不会出事的啊。”
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素世将最近千岁生病的次数结合起来，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频繁的生病和发烧，每一次的症状和生病严重程度都在加深，这会不会不是普通的发烧啊？
会不会是…
吓！
“不会的不会的，长崎素世你可真是该死啊，满脑子都是什么鬼东西啊，现在可不是自己吓唬自己的时候啊！”
用力捏着方向盘，心里的不安和身体的疲惫都在不断折磨素世的灵魂。
她撇过脑袋看向千岁，对方已经烧到神志不清了…
“该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Ch159.我的母亲，我的女儿
【母亲生病后，千岁被自己接回来一起生活。】
从那之后素世的人生发生了转折。
发现千岁的那天千岁已经一周没好好吃饭了。
她只给千岁吃自己喜欢的事物。
那天她心情很糟糕，还吼了这个小天使几句。
嗯…
她给女儿挑选玩具也是随心所欲，带女儿去旅行也不完美、只是随便散散心。
她还经常爽约，身为母亲的她从不遵守约定，是长崎爽誓。
那些誓言，诸如早点回家、一起喝参鸡汤、参加开学典礼，她都放了鸽子。
她还很麻烦，需要女儿搭桥牵线才能和母亲修复好关系。
她…
长崎素世坐在手术室外，这一次的抢救时间格外的漫长，漫长到素世都感到窒息。
每一秒钟的走失都是对素世心脏的极大挑战。
小岁病倒了，是和母亲一样的症状，只是小岁的症状更严重。
很多急诊专家来了。还有许多带着厚重眼镜片的老学究。无数的专家从长崎女士身边走过，但素世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她只是坐着，静静的坐着，宛若雕塑。
“长崎女士，您现在方便吗，我有事情要和你说。是关于长崎小姐的。”
戴着厚重口罩的灰冢院长走到长崎素世身边，语气带有一丝的…同情？
哈？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用这种可怜我的声音和我沟通！
素世捏紧拳头，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愤怒。
“好的，请问是小岁现在…”
“抱歉长崎女士，我们没有查到病因。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而且病情还会反复发作。”
听到医生说【抱歉】时素世就已经心凉了半截。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纵使是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到了最后她也只能说出一句干巴巴的“谢谢”。
长崎素世无比心疼，只是她没有想到…
……
只是她没有想到，一周、两周甚至是整整一个月都过去了，这一次千岁的烧却依旧没有退。
别说是享受送女儿去学校的体验了，长崎千岁连医院都无法离开。
今天是素世接千岁出院的日子，但千岁并未痊愈。
她找来了全东京乃至是全国最好的医疗资源，可无人能够探明千岁的病因。
【既然在医院也无法治疗…那住院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灰冢医生和…千岁建议的，素世无法反驳对方，但是她仍然不甘心。
不是不甘心于花了如此庞大数额的财富也无法将千岁治疗好，而是不甘心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那段时间也是昏头了…回到家已经好晚了…小岁都是在陪着我熬夜…所以生病也有这个原因吧？”
会有这个原因的吧，绝对会有的…
指甲镶嵌进肉里，血从中渗出，素世完全没有在意。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了前几天的一件事，那天千岁拽着自己的手，用细若蚊叮的声音说道：
【妈妈，我们不治疗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好不好…】
小岁越来越虚弱，甚至已经无法自己给自己换衣服，吃饭也只能吃一些柔软的食物。
直到现在素世才意识到，那些平静祥和的日子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开什么玩笑，怎么突然这样…我…”
“其实…”灰冢医生突然开口，她冰凉的声音吸引了素世全部的注意力。
“如果长崎小姐第一次被送入医院时就做一个全身检查的话，情况会乐观很多，嗯，很可惜没有如果。”
“开什么玩笑！我…”长崎素世哽咽道，“抱歉，失礼了，我要冷静一下可以给我一点空间吗…”
“我理解，请好好调整，再见。”
再见？
再也不会见了吧。
站在病房外用袖口拂去眼泪，素世发现自己真的好懦弱，一遇到生老病死就会悲伤。
她感觉自己来之不易的小家好像真在…
【崩塌。】
崩塌啊…她记得参鸡汤上的鸡肉落入汤水之中时的样子就像是冰山在崩塌呢。
“妈妈。”
病房里的呼唤声很小，但素世知道这已经是千岁竭尽全力所发出的声音了。
素世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推开了门，快到连脸上的泪痕都未曾来得及清理干净。
好狼狈啊，自己。
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小姑娘是她的女儿。
她的一生之中只有人生的最后一部分时间有母亲陪着。这个孩子照顾了她那不成熟的母亲，直到现在素世才有机会反过来照顾一下她——
这次之后，可能真的就没机会。
“小岁，真的不想要治疗了吗？虽然目前还没有成果，但妈妈我会…”
“妈妈…好疼…打针…抽血…各种过程，还有身体…都好疼…小岁…不想要…这么疼了…”
“我！我…呜…”
素世捂住嘴不知怎么说下去了，想要上前抱一抱千岁却又怕把这脆弱的小家伙给捏碎了。
“小岁有想要的东西吗？妈妈一定会尽可能补偿小岁的，星际战士？泰迪熊？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喜欢。”
“真的吗？”
千岁的声音带有渴求的意味，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在和自己说话吗？
好糟糕，长崎素世，你好糟糕。
“真的啊。”
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这是素世为了让千岁开心强撑出来的微笑。
“那我想要妈妈陪我…我们再去旅行好不好？还是那片…海滩。上次去，明明什么都没玩来着…”
【明明什么都没玩来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句话让素世感到很是难受。
她再度察觉到自己居然是如此的高高在上，说是陪千岁出去玩但大部分时候只是自己在散心罢了。
而且千岁上次去海边也生病了，谁也说不准现在的持续高烧和上次没有关联。
“呜…好啊，好啊，去海滩。”
“好耶。”
长崎千岁在努力让素世开心起来，可效果只是适得其反，让素世的表情更加难看和沮丧。
【她看起来快碎了呢。】
千岁心想着，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
【你绝对会失去我的，那么现在就让我来给自己选坟墓吧…毕竟这几个月妈妈你的表现很糟糕哦！】
【我可爱的母亲，我可爱的女儿…少哭点，以后有的是机会哭。】
Ch160.永别了，长崎千岁
海滩，和上次一样的场景。
只是两个月一过，素世的心境居然已经判若两人。
沙砾被春日的微风吹拂着向四周扩散而开，让素世和她怀中的千岁的发丝之间都带上了沙砾。
【假的吧…】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变化好快，认识千岁不过三四个月，但故事的一开始充满了自己的负面情绪，所以那半个月算不上美好。
然后呢？
最后的一两个月在医院中渡过，每一天都很煎熬，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所以素世和她最珍贵的可人儿唯一能称得上是【美好】的共同记忆只有那么几天…
【为什么全世界有那么多人，只有我的小岁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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