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是恋爱游戏？ 第45章

　　比起那些校园怪谈，压迫感都要强上许多。

　　一看就是个能配得上雾门的小BOSS。

　　能够在罅隙斩他几十条命的那种。

　　昨晚他确实是主力不假，但佳子真的发疯起来，她的杀伤力恐怕要远胜于他。

　　……黑泽谅仁还真没说错。

　　之前的佐鸟佳子，绝对是纯度极高的怨灵。

　　暴走起来，估计得拉一大波人陪葬。

　　“大哥哥，还会感觉不舒服吗？”

　　水谷诚摇头。

　　他扶着佳子站起来，推开门向着屋外走去。

　　屋外，晨光刺穿云层，晒在身上很是温暖。

　　积水潭里倒悬着天空，那片阴雨洗过的天空蓝得近乎刺眼，一片绵柔的积雨云蓬松地浮在东南方，边缘被阳光镶出银边。

　　这里本来就是乡下了。

　　水谷诚还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清爽的草木味。

　　风掠过水谷诚的发梢，把前些时日阴雨所淤积的闷热潮湿撕成碎片。

　　佐鸟佳子好奇地看着他，半晌也学着他仰头深呼吸。

　　她的动作让水谷诚感觉新奇，就偷偷摸摸打量了两眼，发现她是在学他仰望天空。

　　学得不错。

　　水谷诚看见她瞳孔里游动着的云影，那比真正天际的更清澈。

　　真自由。

　　是的，水谷诚并不在意死在他手里的细川利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也不可能为他的死而感到不适。

　　他这辈子，肩负着获得“幸福”的终极目标。

　　至于物理意义上消灭仇人的想法，他也早有准备。

　　之前就提及过，他这辈子有一件不得不干的事，那就是弄死那群搞邪教的崽丨种。

　　尽管那时候他也挺傻逼的，但这事谈起来肯定还是那伙邪教的错。

　　也就是他还是个高中生，没有什么社会能量，不然他包得把那群敢拿他姐姐的死做文章的崽丨种给沉到东京湾里。

　　这也正是他之前发愤图强，势要成为人上人的理由之一。

　　归根结底，都是要通往“幸福”。

　　没有邪教，对他的幸福来说很重要。

　　他又跟佳子聊了一下昨晚的后续。

　　佳子把细川利也的尸骨沉在了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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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每年失踪死亡的人数都不在少数，细川利也的死亡会不会被人发现，还得看他家属如何反应……这事也不归他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他又问起了佳子的状态，不过女孩鼓了鼓脸，决定先纠正一件事。

　　“大哥哥喊我佳子吧，佐鸟佐鸟的，喊起来好生分的感觉。”

　　水谷诚点头。

　　佐鸟佳子这才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的力量衰弱了下去，直到深夜就彻底消失了。”

　　佐鸟佳子说的是她身为怨灵的力量。

　　这孩子又露出一个单纯的笑脸，水谷诚意识到她对这个结果居然还挺满意的。

　　“但在力量消失前，我把生命力还给了大哥哥……”

　　不单单是水谷诚被她掠夺的生命力。

　　还有被她截流下来的，细川利也死去时的生命力。

　　这份生命力正储存在佳子身上，缓慢滋补着水谷诚，也是他察觉到“温暖”的源头。

　　“现在，我不是怨灵了。”

　　找了名字的女孩，露出一个纯真的笑颜。

　　她说道：“我能给人带来幸运、幸福。”

　　水谷诚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真好啊。

　　假如他没有遇上佳子，或者说遇上了佳子也没去帮她，而她后续在特殊情况下暴走，那他为了活命，恐怕真得提着菜刀跟佳子一决生死了。

　　好在他的姐姐喜欢吃草莓大福，而佳子的妈妈也喜欢吃草莓大福，这小小的草莓大福，让两人得以相遇了。

　　这正是他们的“缘分”。

　　但是，事情应该还没结束才对。

　　水谷诚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想做吗？”

　　刚刚还笑着的佐鸟佳子，这时突然沉默下去。

　　水谷诚弯下腰来，他知道佳子的笑容有强撑起来的成分。她终究是逝去了，而偏偏她还有十分眷恋的事物。

　　佐鸟佳子双手捂在红裙子前，指尖紧紧攥着裙摆，睫毛轻轻颤抖着。

　　“我想见爸爸、妈妈……”

　　“我想把礼物…送给他们……”

　　“嗯。”

　　水谷诚早有预料地道：

　　“我带你去。”

第051章 超越生死

千、寻⑨六零㈠②⑥②⑦山令

　　佳子要找她的母亲，这是早有预料的事。

　　在了解她的遭遇之后，水谷诚就猜到她的遗愿是什么了。

　　这孩子跟他一样家住夜灯市，他悍然奔赴两百多公里的事迹确实勇猛，但回去肯定不可能再骑回去了，他的腿还打算要。

　　把一切都收拾一下，临行前已经将近九点钟，掉在角落里的手机多出了几个未接电话。

　　水谷诚顿时满头大汗，不出意料是班主任以及主管的电话，他今天相当豪气地鸽掉了学业以及派报兼职，重点是没提前报备，这夺命连环call给他整得有些忐忑起来。

　　叹息。

　　鼠鼠我啊，明明是为民除害的少年英雄来着。

　　乡下地方交通不便，水谷诚步行了一段路才找到高铁站，身为幽灵小姐的佐鸟佳子顺利逃票，在车厢里紧挨着他的座位，跟他挤在一块。

　　座敷童子，本质上也是一种幽灵。

　　尽管佐鸟佳子已经没了身为怨灵时的阴寒森冷，但她身为灵体的特质还在，就是靠得近会感觉到一阵阴凉，像是大夏天里突然有个温度恰到好处的空调，让人感觉凉丝丝的。

　　而且那股温暖的生命力还在输送，搭配着佐鸟佳子本身的清凉，水谷诚居然感受到了像按摩一样的舒坦。

　　在下车时，这厮的脚步还轻飘飘的，害得佳子PTSD似的，立即紧张起来。

　　“生命力应该没问题了才对呀……”

　　“咳咳，我只是太舒服了。”

　　“……哦。”

　　应该不是错觉。

　　在他使用嗅盐后所窥见的往事里，佐鸟佳子本身就性格活泼开朗，不仅在家庭方面充当一个活跃气氛的乖孩子，在学校也是人缘极好，属于是在哪都不缺朋友的那类人。

　　之所以表现得拘谨，很大原因是由于被孤独以及恐惧所吞没。

　　之前的她，没有容身之所了。

　　甚至由于被深埋在地底的黑暗中，怨气极重，她一度遗忘了自身的名字，连“存在”都无法确定，可见这孩子的内心肯定是惶恐不安居多。

　　如今找到了遗失的过去，又化解了心头的怨愤之气，佐鸟佳子也找到了生前的……松弛感。

　　嗯，应该是。

　　高铁站内人来人往，佐鸟佳子紧张地跟在他身后，由于旁人不能观测到她，她还得经常左躲右闪以防止被人给撞到……就算撞到了不会有痛觉，而是会直接穿透过去，但她很不喜欢那种感觉。

　　最后，她干脆紧紧揪着水谷诚的衣角，跟着他走。

　　水谷诚重新踏上夜灯市的大地。

　　在路上，一些路人在看到他会自觉避让。

　　他大概猜得到为什么——他接连两天的奔波，根本没时间打理自身形象，如今看上去头发杂乱不说，连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整个人看着就有点新人流浪汉的感觉，也就是他年轻帅气，勉强还能解释为“沧桑感”。

　　该好好休整一下了。

　　不然连医院的门都不一定能进去。

　　至于佐鸟佳子母亲所在的医院，其实并不难找。

　　难的是，

　　他就算去了，又能做得了什么？

　　……

　　……

　　在妻子的病床前，

　　一叠被揉皱了的寻人启事正放在床头柜上。

　　佐鸟康彦颓丧地坐着。

　　病床上则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

　　那是他的妻子——佐鸟遥香子。

　　在女儿失踪了一个多月后，本来就饱受化疗以及癌症折磨的佐鸟遥香子，她的信念垮塌了大半，终于在前天，病情急剧恶化，到今天很快就进入了神志不清的阶段。

　　佐鸟康彦恨啊。

　　恨他自己的无能为力。

千/寻⑨６澪?弍⒍２７0

　　他三十来岁的人生，从某个时刻开始，就一直在往暗无天日的深渊中行走。

　　细想之下，是数年前妻子检测出癌症的时候吧？

　　其实检测出癌症的时间点不早不晚，医生说还有希望，但在治疗的过程中病情却仍然恶化，在女儿三岁最需要照料的时候，妻子就不得不接受长期的住院治疗。

　　这需要很多钱。

　　佐鸟康彦一直都是家庭的顶梁柱，为了赚到能支撑妻子治疗的钱，他在职场上加倍地奋斗，甚至空余时间也拿出来搞兼职接私活，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在职场以及病房两个地方来回转。

　　但万幸的是，他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佐鸟康彦一直都很愧疚，他的精力始终被妻子以及工作所牵扯，能留给女儿的时间很少，而妻子又长时间住院，女儿想要跟妻子见面还得来病房探望，这也导致了他们在女儿的成长过程中极端缺席。

　　很长时间以来，他都担心女儿会在缺少父母关爱的环境下产生心理问题。

　　他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发生。

　　他的女儿佐鸟佳子，变成了一个很乖巧的女孩，甚至还能反过来照顾他们身为父母的情绪，为他们分担压力，照亮这个已经被折磨得疲劳不堪的家庭。

　　要是没有佳子的鼓励，他和遥香子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吧？

　　遥香子其实没有孩子想象得那么坚强，她时常会感到害怕，对死亡的害怕、对孤独的害怕，但她又在女儿面前强撑乐观，一切都是为了让佳子能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她其实早就知道了，她的病是治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