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蝶舞
“最终店家原谅了我，没有把我交给警察，但当时在场的人很多，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我没有勇气再出门，只能选择停学将自己关在房间内，直到半年后国中班主任告诉了我高度育成的消息......”
说完这一切，一之濑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她注视着新垣瞬，声音颤抖地道：
“对不起，新垣君，让你失望了，我是一个染上罪恶的盗贼，不值得A班大家的信任。”
“恰恰相反！”新垣瞬平淡地反驳道：“就这么一件事，你居然会纠结到这种程度，这道德水平实在太高了。”
“能力不好说，但只看道德的话，一之濑绝对是班上最值得信任的那个人。”
将事情从头听到尾之后，新垣瞬才明白，合着一之濑最大的阴影是被她母亲造成的啊？
母亲拉着还是国中生的女儿，在公众场合土下座......
诶～听到这种事，他这个外人真的不好评价。
一个单身母亲独自抚养两个女儿，不仅要保障她们的生活物资，还要将她们培育成有道德、有能力的优秀人才。
在樱岛这种社会环境下，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之濑，你觉得你的母亲为什么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土下座道歉，而不是私底下找店家解决这件事？”
粉发少女神情一愣，不知道新垣瞬为什么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但还是很快给出自己的理解——
“她想要让我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让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可能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但还不够，我想了想，应该还有另外几个理由。”
新垣瞬自认为不擅长处理心病这种东西，因此他选择了直接将整件事剖析开，让一之濑听一听他的想法。
当然，这只是他以自己的思维方式考虑的，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首先，发卡既然已经拆开使用了，想要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直接出钱将之买下来。”
“但你母亲做不到，那就只能借助公众影响获取原谅，否则的话，店家未必愿意回收这个已经开封的发卡。”
“另一方面......”
新垣瞬探出手抚摸着少女国色天香的脸颊，“一之濑长得这么漂亮，你的母亲和妹妹应该也不差吧？”
“我，我......”
感受着脸上的触感，一之濑直接变成了结巴，话都说不完整。
但旖旎的气氛还没有升起，少年接下来的发言就让她浑身一颤，如临寒冬。
“相依为命的一家三口全是女人，其中两个还是在读国中的未成年，作为顶梁柱的母亲又因生病而虚弱无力。”
“这种情况下，要是拿捏住你把柄的店家有个坏心思......”
157.不惮以最大的恶意；一之濑分到B班的真正理由
夫人，你也不想自己女儿，因为偷东西的事被广为人知，从此留下一生的污点吧？
一之濑小姐，听说你的母亲正在医院养病，你犯下这么大的错，难道就不应该认真赎罪吗？
一之濑小妹妹，你的姐姐为你犯下了偷盗之罪，若是报警一定会被抓进监狱，你觉得这种事无关紧要么？
“……以上场景属于极端情况下的最坏结果，未必真的会发生，甚至可以说概率很小。”
“但要是有个万一呢，一之濑觉得，以你家的情况，你母亲有资本去赌店家的人品吗？”
新垣瞬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更加关键的是，来到高度育成高中，见到那么多奇葩之后，他真的不对这个世界、这个国度的治安风气抱有乐观态度。
毕竟他可是穿越到了二次元世界观，谁知道这个平行地球中，会不会包含一些里元素。
“一之濑你知道D班的佐仓爱里吗？她在网络上有一个平面偶像身份，凑巧的是，高度育成正好有一个认出了她的狂热粉丝。”
“那个粉丝是电器行的店员，一直在网络上给佐仓发疯狂言论，甚至会在现实中跟踪佐仓，偷偷在她邮箱中塞骚扰信。”
“我当初知道这件事之后，拉着佐仓在电器行故意表现得亲密了一些，就像假扮男女朋友一样，希望他能知难而退，结果你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虽然那时候，新垣瞬早就猜到对方不可能轻易放弃，和佐仓亲密主要是为了刺激对方发疯，但面前之人是一之濑帆波，新垣瞬自然要说得委婉一些。
“我记得之前校园论坛上有出现新垣同学的绯闻，上面就有这位D班的佐仓爱里同学。”
因为自己就是新垣瞬支持率最高的绯闻对象，一之濑也特意关注了下论坛上的那些信息。
努力让自己回忆起里面关于佐仓的内容，粉发少女一下子变得冷汗淋漓，眼中满是动摇的后怕之色。
“解决突然疯狂的店员，然后英雄救美...那个店员他......”
“没有错，知道佐仓在现实中有亲密之人后，电器行那个店员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当场拿起武器想要袭击我，然后对佐仓实施侵犯行径。”
新垣瞬吐出的经历让一之濑全身发冷，“现在想想，我当初要是没有果断出手，以那个店员的疯狂，之后一定会变本加厉。”
“佐仓要是不小心，没准真的会被他得逞，从此失去人生的希望。”
要说一之濑只是有可能转入里画风，那佐仓则是真的只差一点，就要成为某些番剧中的女主。
而除了佐仓爱里外，同为D班学生的轻井泽惠和栉田桔梗，她们身上发生的事，同样能让人惊呼人类物种的多样性。
虽说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幸存者效应，因为校方主动收集这类学生进入高度育成，才会让人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有问题。
但概率再低，只要这类事真的存在，那就不能怀揣着侥幸心理，任由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在这方面，一之濑妈妈做得其实并没有错，你们一家三口，要么是未成年jc，要么是病弱无力的母亲，家里连一个能够出面的男人都没有。”
“这种情僙况下，你因为盗窃被人拿捏住了把柄，要是私底下去找店家协商，一旦对面起了不轨之心，真的有可能导致一些悲剧发生。”
“毕竟一之濑可爱又漂亮，身材更是诱人，足以被称作国色天香级的美少女，要是有机会品尝的话，许多色令智昏的类人生物，是完全不介意冒一些风险的。”
当然，真要是转入里画风，那更大的可能是，一之濑一家三口全都逃不掉。
少女的容貌如此出色，她的母亲和妹妹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都对一人出手了，那再多加两个也没什么区别。
要知道，樱岛可是一个风俗业合法，特色片产业闻名整个世界的国度。
“母亲她，原来考虑了这么多吗？”
一之濑的声音发颤，她很想否认新垣瞬提出的说法。
但理智告诉她，这份考虑其实是相当合理的，在这个黑社会都能合法存在的国度，她们这种弱女寡母组成的家庭，想要平安地生活下去，最重要的就是学会谨慎。
可这样一来，当初她做的那件事，给家里造成的影响，不是更恶劣了吗？
“有一说一，你当初行事确实挺鲁莽的。”
并没有安慰对方，新垣瞬直接指出了这点，“如果不是你的母亲应对得当，万一真的被店家发现盗窃行为然后报警，你的未来可就彻底毁了。”
因为文化因素，樱岛社会对盗窃行为的容忍度很低，司法实践中可能从严处理。
这么说吧，在樱岛，只要是通过非暴力手段，在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取得财物，都一律被认作盗窃。
即使财物的价值较低，像是偷窃一封情书，只要符合盗窃行为特征，仍可能构成犯罪。
像一之濑这种在普通超市盗窃的行为，通常会被处以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50万日元以下罚金。
而这两个处罚结果，无论是哪一个，都可以彻底毁掉一之濑那个贫穷而脆弱的家庭。
这也就难怪一之濑母亲要做到那种程度，因为就算在旁人看来，偷一个发卡只是小事，可一旦店家选择了穷追猛打，她们也绝对遭不住。
这种事就是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上秤了千斤也打不住。
当然，樱岛也有未成年保护条例，那时候一之濑帆波还未满16岁，理论上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更大概率会被判处保护观察。
可就算如此，履历上有了这么一个犯罪记录后，少女未来的升学和就业也会受到影响。
“从理性的角度分析，以一之濑你家的条件，你们当时其实是赌不起的。”
“既不能赌店家永远发现不了，也不能赌私底下找店家协商不会发生意外，最后还要想尽办法获得店家原谅......这种情况下，你的母亲带你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土下座，只能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或许当时还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但那些方式都未必适合这个贫困又脆弱的家庭。
说句不好听的，一之濑母亲的选择，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能看作是道德绑架。
利用公众的同情心，让店家不得不当场把这件事处理了。
无论如何，她们都已经将发卡还回来了，甚至为此跪下道歉。
在公众视角下，店家并未损失什么，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就有些过分了。
因为贫穷，一之濑母亲能够牺牲的只有自己的尊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都怪我，”一之濑怅然望天，眼角的泪水终于藏不住流了下来，“是我的罪过，才让妈妈和我一起下跪。”
如果这次盗窃事件的结果，只是一之濑一个人受罚，少女心底或许都不会这么脆弱。
犯了错就要认罚，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但一之濑不能接受的是，因为自己的罪过，连累了病床中的母亲，让她和自己一起在大庭广众之下，承受世人的冷眼。
“母亲过去时常教育我，我们家里虽然穷，但并不比其他人卑微。”
“她告诉我要自尊自爱，不能因为困难就随意放弃自己的尊严。”
“但这样的她，比所有人都倔强，比所有人都看重尊严的她，居然......”
那一刻，真正让一之濑心理崩溃的，正是母亲卑微地跪在地上，替她祈求原谅的那一幕。
自作聪明地想要让妹妹开心，结果什么都没做到不说，还要本就疲惫不堪的母亲帮自己善后，让她在病痛之中再次受到第二次伤害。
因为这一结果，一之濑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
纵然所有人都原谅了她，少女也不能原谅自己，更没脸面像往常一样和妹妹和母亲相处。
于是她将自己关在房间中谁都不见，之后更是跑来了高度育成，来到这个三年不能和家人见面，还免学费免生活费的封闭式学校。
她本以为时间能够洗涤一切，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自己只是选择性地暂时遗忘，但那梦魇早已刻入了少女的灵魂，将要囚禁她的一生。
额，在他的剖析下，一之濑似乎变得更加憔悴了，感觉她随时都会破碎一样。
新垣瞬察觉到这一点后，面不改色地伸出手，轻轻抹去少女脸上流下的眼泪。
“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并不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你的罪行，我没这个兴趣也没这个资格。”
“我只是想要让你明白，一之濑母亲之所以会做到这种程度，就算为了帮你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你的未来。”
“但你现在自怨自艾，一直困在过去不能前进，那她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我......”听到少年的直言，一之濑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清内心的感受。
新垣瞬摇了摇头，“我总算知道你被分入B班的原因了。”
看到粉发少女又要说对不起的样子，新垣瞬直接制止了她。
“先别开口，你被分配到B班的原因，可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你那次偷发卡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不仅还了回去，还通过土下座道歉取得了店家的原谅。”
“正常而言，这件事就已经过去了，除了你们一家子之外，没有其他人会在意，学校也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把你分配到B班。”
这世上小偷小摸的事情多了去了，小时候不懂事，谁又没有一两次偷东西的经历呢？
这种事只要没闹大，能够协商解决，过不了几天就会消失在世人记忆中，实在不值得高度育成校方特别关注。
“相比偷发卡这件事，你真正被分入B班的理由，应该是后续停学那半年。”
“宽于待人、严以待己，随便一次错误在你眼中就是不可饶恕的罪恶，连学会原谅自己都做不到...你这种性格要是进入社会，大概很容易就会陷入自毁状态。”
新垣瞬轻啧了一下，然后有些烦躁对一之濑呵斥道：
“所以说，你是什么完美无瑕，生来就不能犯错的圣人吗？”
“人无完人，成长于世，谁年轻时候没有犯过一两次错。”
“总不能所有人都要跟你一样，一次犯错就要万劫不复，用一生去赎罪都不能被原谅吧？”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之濑被少年突如其来的呵责骂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语无伦次道：“我，我偷了东西，没有......”
“就这屁大点事！”新垣瞬抓住少女的双手，将之推到旁边的墙壁上，单手做出壁咚的姿势，让对方逃避不了，只能与他视线相对，“你要不要去D班听两天课，感受一下人类物种的多样性？”
“搞清楚，你要真是罪犯早就被法律审判，难道说你那温饱都不足以满足的家庭，还有实力逃脱法律的制裁？”
“既然店家已经原谅了你，那就证明这件事到此为止，什么犯罪者、什么不可饶恕，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心底内耗！”
“这种行为只能伤害你自己，伤害关心你的那些人......除此之外，它还有其他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