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落江淮
“现在，可以说了。”
虽然被素世拉着的那条胳膊有点活动不开，但弦卷唯也没从她手中用力去抽走胳膊，只是点点头后闭上眼整理了下语言，缓缓道：
“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我安排了人去调查一起诈骗案，最后有几个嫌犯一路跑到了那边的园区。”
“于是在弦卷家的武装去抓人的时候出现了交火，被囚禁在那边的人四散奔逃的时候也有不幸因为各种原因当场丢了性命的。”
“一之濑先生……就在其中，法医检验的结果是他生命的最后几天遭遇了多次电击，可能是那个时候因此身体太过虚弱，被推搡后摔了二十几级楼梯，后脑着地，颈椎也……”
“缴获了园区的人员名单，对照现场可以找到的人员时，才确认了一之濑先生的身份。”
素世好像随时要睡过去般轻重不匀地点头，但几秒后还是犹豫着看向弦卷唯：
“唯同学，为什么会知道那是我的父亲？”
“因为当时的人员收工后找警视厅的人核查了下死者的社会关系，发现和素世同学这个我的朋友有关，所以刚才整理好报告后通知了我。”
“……是这样。”
素世拉着弦卷唯胳膊的手微微加了分力道，眉头也微微皱起，看起来更添了几分忧愁。
弦卷唯眼皮微微放下：
“这么算起来的话，一之濑先生的死还和我有关，如果不是我安排的人去抓捕嫌犯，说不定他可以挺下去，说不定还能等到其他生路。”
“说什么傻话……”
素世摇摇头，视线中染上了些感伤：“去了那种地方，就已经不能期待活着离开了。”
“不过，父亲他，为什么会被骗到那种地方去……”
弦卷唯看着素世弧线温婉的侧脸，用不明显的幅度微微摇了摇头。
真是被骗吗……抵达过一之濑中登曾经社会地位的那种人真会不知道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不过，那不重要了。
“这个……等一等再和你说吧。”
素世抬起头，眸子中好像恢复了些许生气：“是不方便吗？”
“……今天会告诉你的。”
“嗯，谢谢，我记住了。”
轿车抵达存放一之濑中登遗体的殡仪馆时，弦卷唯扶着虽然不再走路都打颤，但明显脸色还很不对的素世下车时，胳膊依然被一直抓着。
弦卷唯不知道这是不是触发了素世在迷茫无助时想要抓住身旁任何依靠的本能，但这一路车程坐下来，他此时站在殡仪馆门口前却莫名有种煞风景的想法。
你们一之濑家的基因都这么强大的么？
刚才被素世拉着的胳膊不亦尔玲$删2笼棋逝敢乱动，生怕一下子触碰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是有点难受的。
我还知道隔壁片场有个叫一之濑帆波的，营养充足这方面估计不相上下。
被等候在此的黑衣人引导着来到一个房间中，弦卷唯带着脚步有些犹豫的母女二人前往房间中央的上方透明棺。
“是素世同学的父亲吗？”
“……是我父亲，这些年，没什么变化。”
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遗体的弦卷唯面色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略带一点好奇地打量着棺中男人还算安详的面庞。
不知道是不是弦卷家一脉相承的基因，某些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和弦卷心一样，神经意外的有点大条。
身旁的素世母女眼神与面色中却接连闪过恍惚、追思、不忍等许许多多的意味。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陪了她们十年左右的家人，即使感情破裂，也终究是一个极其不同而重要的人。
但现在，已经阴阳两隔，化为遗体一具。
棺材中，遗体下方可以见到有白色的冷气从盖板的缝隙中逸散出来，颇有仙气飘飘之感。
弦卷唯拍了拍素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背：
“飞机把他从缅甸运过来前，棺材里充了氮气，下方放了些干冰来减缓腐化。”
“毕竟是你的父亲，多少给他……相见时留点体面。”
素世眼眸低垂，抓着弦卷唯胳膊的手力道时轻时重。
声音再也不带一点夹子的味道，反而有一点点沙哑和呜咽。
“让唯同学……多费心了。”
“即使曾经有过再多不满，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抓着弦卷唯的胳膊，素世转过身，雾蓝色的眼中水汽弥漫：
“对不起，虽然刚才想要等唯同学愿意的时候再告诉我，但看到我父亲时，怎么都忍不住想要现在就麻烦你。”
“我能知道，他为什么，在人生的最后会落到那样的地步吗？”
第127章假药反转
弦卷唯看着素世那张轻咬着嘴唇，极力压抑着情绪的同时却依然满面坚毅之色的面庞，在心底为她叹了口气。
上辈子他经常和B友们一起吃各种二创假药的时候，没少有人调侃前两年还只能住平平凡凡一户建的小素世父母没离婚两年就住上了堪称非卖品的六本木大平层，很可能是因为祥爹被诈骗的168亿其实是素世妈干的。
不然除非是素世妈成为了独角兽创业公司的重要合伙人，没几年就把公司送上了纳斯达克，在公司上市之前套现了一波狠的，否则很难想象用正常手段怎么可能爆出这么多米。
当时弦卷唯也是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在此基础上继续造假药的一员，不过大家调侃归调侃，都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祥爹案发的时候，素世早就融入月之森，过上了物质极大富裕的生活，时间根本对不上。
但是谁知道，换到弦卷唯现在所处的时间线，素世和祥子竟然还真能扯上了老一辈的孽缘。
“素妈诈骗祥爹说”还要劲爆一点，虽然祥爹的责任可能不那么直接，但毕竟是把素世爹搞出了人命。
你们两家之间是有那么一点点邪门在的。
假药成真，但是反转；不是素妈带走了祥爹，而是祥爹带走了素爹。
弦卷唯看着素世那水汽弥漫的雾蓝色眼睛，点点头，将视线偏转回眼前男人那勉强算是安详的遗体上，闭着眼沉思一下后开口道：
“素世同学，知道你父亲离婚后经过了一次跳槽吗？”
素世缓缓摇头，视线同样低垂着看向自己父亲鸸山身旁萦绕着干冰制造出的飘飘白气的遗体：
“妈妈和他离婚后，我没再去关注过他的消息。”
“抛弃了妈妈和我，有什么好关注的……”
弦卷唯微微点头：
“你父亲，跳槽去了丰川财团旗下的丰川地产。”
“诶？祥子？”
“嗯。就是她家旗下的企业，有点巧的。”
一旁的长崎女士听着女儿和弦卷唯间的交谈，稍感疑惑。
弦卷君说的是ToGaWa（丰川），而素世说的是SaKi（祥子），明明是两个词语却被他们像是对暗号一般好像彼此只要一提这两个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丰川财团家名叫祥子的孩子吗？
“丰川地产，大概一年前遭到了土地购买款诈骗，额度达168亿円，自社长以下一大批人都引咎辞职，当时正在丰川地产担任中层领导的一之濑先生也名列其中。”
“是那件事啊……”
素世抓着一边的手臂，低垂的眼神显得有些哀伤。
“以前担心祥子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去搜索有关丰川财团的报道时，好像看过这条消息 留爸韭/武吧 溜 磷午。”
“但……没想到父亲也卷入其中。”
“至于后面的事情，我想以父亲的性格，或许是无法忍受地位和收入上的落差，因此才受到蒙骗，去了那种地方吧，唯同学？”
弦卷唯点点头：“其实中间还夹杂了一次炒期货爆仓，虽然一之濑先生不是可以用上百倍杠杆的FX战士，但期货品种的波动一般也远高于外汇，遇到极端行情爆起仓来其实更快。”
“……”
素世默默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为谁感到不值。
与身旁的弦卷唯就这么沉默地一同在父亲的棺材前又站了两分钟，素世才再度开口：
“唯同学，这些日子以来，对小祥很够朋友了啊。”
“素世同学也是我重要的朋友。”
“但，还是比不上小祥的吧？”
“……难说。”
“哈，唯同学总是给人模棱两可的答复，这一点有时候也很讨厌啊。”
素世双手纠缠着摆在小腹前，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后才缓缓将其呼出，闭着眼问道：
“那，我再裙聊衣龄印霓吴拔多嘴问一句，拜托唯同学帮我寻找小祥下落的事情，现在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我答应过祥子会帮她保密行踪。”
“哼哼，果然还是这样。”
“不过我有另一条过了时的消息，可能对素世同学有点用处，要听吗？”
长崎素世偏过头，深深地看了弦卷唯一眼。
双手的大拇指互相摩挲着，素世说着好像有些偏题的话：
“不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不直接把事情本身说出来的同时却又将其他的一切抖得干干净净，和直说也没太大区别。”
“前者是小睦，后者是你，你们还真是这方面合得来。”
弦卷唯背过手叹气道：
“你就当我是这么个别扭的人吧，不管实际怎么样，至少想要字面意义上维持着承诺。”
“那，我洗耳恭听。”
弦卷唯解释道：
“当时丰川地产引咎辞职、后来算得上被扫地出门的社长，名叫丰川清告，是祥子的父亲……丰川家的血脉是通过母系传承的，作为赘婿，清告先生或许可以担得下这样的一口锅，但大概是有人不给他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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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社长是，祥子的……父亲？那，难道是因为？”
素世连忙拿出手机，去确认当初有关诈骗案报道的具体日期。
结果，正集中于crychic初次演出的那几天。
“不，不对，就算是赘婿，也要看主家的面子……”
“祥子的母亲……走得更早，现在丰川家的掌权人是她的外公。”
“但祥子不是丰川家唯一的直系血脉吗？我向同学们打听过的，只要祥子还在，谁会把她的父亲逼得走投无路……”
“素世同学，你也说了吧，只要祥子还在……换句话说，只要有祥子在就够了。”
弦卷唯摇摇头继续道：“至于她父亲，身上流的又不是丰川家的血，也没表现过能挽救丰川家或者带丰川家更上一层的强悍能力，对很多人来说不是必需品。”
素世有些恍惚地扶住棺材，想说什么却又兀自摇摇头。
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素世猛烈摇头的同时下意识地顺手拍了下身旁的棺材盖。
“可是，祥子她是丰川家唯一的希望！就算要有人想要赶走祥子的父亲，也不该仅仅因为168亿而已啊！”
弦卷唯默默注视着素世，点点头，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以前看过这条新闻的时候，我不知道小祥父亲的名字，也没对丰川地产的社长想太多……毕竟是那么庞大繁杂的丰川财团，由小祥旁系的叔叔伯伯负责丰川地产也很正常，怎么想得到正好是小祥的父亲……”
“而且，168亿对普通人是个遥不可及的数字，但那是丰川财团啊！哪怕只对于丰川地产，仅仅在东京就有那么多优质资产，就算亏损了这么多，对丰川地产也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出售一小部分财产不就轻易弥补上了吗！”
“仅仅因为这样的亏损，就逼迫丰川财团唯一大小姐的父亲被扫地出门，太过分了吧？明明小祥已经失去了母亲，却还要把父亲逼走。他们，把小祥当成什么了？就没想过小祥以后也是可以报复他们的吗？”
“我怎么也，无法想象只是因为168亿，就让那么温柔的小祥在那一天用那副伤人的样子和大家道别，我还以为会让小祥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怎么也要在丰川财团大厦将倾的时候……”
素世这话大体上没什么错，几年的月之森生活也让她变得能够下意识问出“168亿算什么”了。
差不多8亿软妹币，放到隔壁的几个大型地产企业，哪怕现金流比较紧张，也就是东拆西挪一下就能解决的窟窿，何况丰川地产之前也没到难以为继的地步。
要真正让这种级别的巨型企业资金链断裂，至少也要到千亿日元的级别吧。
看着素世那情绪有些激动、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也难以继续维持下去的样子，弦卷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可能的确有些外部因素，但对市场判断决策失误造成的损失，和遭受诈骗造成的损失，倒也的确是不一样的。”
第128章祥爹……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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