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落江淮
“亏钱太正常了，但土地款被诈骗还被骗这么多的，大概属于能被同行念叨很多年的水平……在这年代的确是非常少见了。说难听些，是能力不足和智力不足的区别。犯下这种错误，备选的同僚会挑战其地位——再差还能比他差吗，下属会怀疑在他的团队是否还有希望，祥子外公则难免更会为十几年的培养得出这样的成果心痛。”
“最近几年比较出名的商业诈骗案，大概是美国那边伊丽莎白·福尔摩斯的血液潜在病症检测案件，一家靠骗搞起来的公司，估值一度近百亿美元，但实际骗骗到手的融资其实也就四亿美元左右。”
“换句话说，在骗和被骗这一行当，祥子父亲……比起行业顶尖水准大概有四分之一的水平？”
素世沉默着闷声叹气，摇摇头后将视线重新放回了父亲的遗体上。
让她困扰了一年的谜底揭晓了，但既没有恍然大悟的豁然，也谈不上被欺骗隐瞒的愤怒，只是……感觉心底有些凉凉的。
生不起多少气，或者说好像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原来小祥当时那副表情，是这个原因……
父亲因为被骗而被扫地出门，换作我也无法接受的吧。
“但，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虽然小祥断断续续总是不来参加我们的练习，却直到最后的那一天才……”
“她……坚持得很累吧？”
弦卷唯低着头：
“不只是精神上的折磨，祥子，离家出走去陪她父亲了。”
“这样。”
素世微微仰头，吸了口冷气让头脑更加冷静下来。
“虽然不知道更多内情，但，怎么说呢……”
“我也是，从脱离一之濑这个姓氏后，就只有妈妈了。如果妈妈被开除找不到工作，哪怕流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去陪着妈妈。”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比小祥做得更好，因为我有个很好的妈妈，让我从来都没面临过小祥那样的困境。”
闻言，弦卷唯看了眼素世那正凝视着棺材的侧脸，数秒后又看向明显正陷入感动的长崎女士。
在我面前说如果妈妈被开除这种话，让我很难接得下去啊。
弦卷唯摇了摇头，平静地道：
“我也不会让素世同学陷入那样的困境的。”
“我也不会允许长崎女士带你抛下工作，跑到天涯海角的。”
长崎素世侧过头看了看弦卷唯，沉默地凝视半晌后，奇怪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手掌放在还因为干冰升华的关系透着些冷气的透明棺盖上，素世久久不语。
弦卷唯也继续陪她一起站在棺材前，只是眼神看着却像是好像琢磨着怎么下刀的法医。
素世看着父亲那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容，想着的是与她素未谋面的丰川祥子的父亲。
豪门赘婿，因为工作失误而被扫地出门，有点可怜。
连女儿都离家出走去照顾他，连曾经让小祥那么在意的乐队都退出了，小祥真是，让人意难平呢。
但我父亲呢？
小祥的父亲失去了工作，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我的父亲却实在是因为那位丰川清告的失误，失去了生命。
168亿……这样的数额当然是只有作为社长的小祥父亲才能决定的吧，我父亲被牵连的命运，他也是必须承担主要责任的吧？
我没有错，小祥也没有错……不，退出crychic的方式的确是有错误，但她一个初中女孩在那种情况下连自己都要垮掉了吧？
一切又该归咎于谁？难不成要说“大家都没有错”这种话吗？
就算曾经再怨恨……那毕竟是我父亲，不可能说出“死得好”这种话。
素世抬起头，此时的天花板明明有着还算亮眼的灯光，但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环境的特殊，总让人觉得有些阴冷。
微微眯上眼睛，素世平静地道：
“唯同学，小祥的父亲……还活着吗？”
弦卷唯思考片刻，点点头：
“至少截至上周，还活着。”
“嗯”了声，默默颔首，眼神凝重，没再多说。
弦卷唯看了下手表的时间，问道：
“素世同学，今晚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今晚……毕竟是我父亲，剩下的时间，我想最后再看看他的样子。”
“我知道了，那么，注意休息，我有点事要离开几个小时。”
素世看着弦卷唯的样子，点点头：
“注意安全，唯同学。”
待弦卷唯从房间离开，长崎女士才终于感到身上的压力稍稍松解些许。
棺材中的男人虽然曾经让她深深恨过，但到了今天，已经再没什么好多说的。
“素世……”
长崎女士擦了擦眼角，前夫的遭遇让她心有戚戚。
“能做财阀的，都没有善男信女，能继承家业的出不了几个好东西。”
“不管是弦卷财团还是丰川财团……妈妈原本担心的是你对弦卷家的孩子陷了进去，没想到是他先因为和丰川家的纠葛不幸丢了命。”
“素世，听妈妈一次，招惹财阀的人只会变得不幸，所以离他远些，好吗？”
素世却只是摇摇头，眼神好像要穿过眼前的一切，缓缓道：
“你想错了，妈妈。”
“是否承受得住后果，还是要看自己。招惹丰川财团这种事，如果是弦卷财团就不会担心了。”
长崎女士痛心地连连摇头：
“那也是弦卷君才不会在意的事情，妈妈只是弦卷财团无数公司之一的一个经理人，面对丰川财团那样的庞然大物也只能远远躲开，不能因为和弦卷家有点交情就自以为是弦卷家的人……”
“可以是。”
长崎女士似乎是听到了比之前“有妇之夫”更令她骇然的话，捂着嘴瞳孔剧颤：
“素世，你……”
————
银座周边，丰川祥子正挥着现场发放的应援棒，给正在这处购物中心商演的sumimi组合助威。
这栋地段相当不错的建筑顶楼原本悬挂着“TGW”的标志，但面对日益严重的经济危机，被接任丰川地产的来自丰川家旁系的社长果断选择了出售以换取现金流，并将收入大多上缴了急需补血的丰川财团总部，以加强丰川定治对他的好印象。
曾几何时，祥子偶尔来到这一带时不经意地看到“TGW”的标志也会会心一笑。
但当曾经属于丰川家的印记消失时……总觉得有点突兀啊。
祥子根本不认识这栋全面装修后重新开业的购物中心属于哪家公司，只知道sumimi组合接到了来此庆祝恢复营业的商演邀请。
“感谢所有支持sumimi的朋友，接下来请听这首新曲《IWantYou》！”
舞台上，初华微笑着对嘴唇边的麦克风说道。
祥子的腰杆更加挺直了几分——这是由她作曲的歌曲第一次在这样观众众多的场合被演唱出来。
身旁，陪着她一起来的若叶睦看着祥子挥舞应援棒的样子，也人机感十足地前后晃着应援棒。
祥，看起来满意现状，这就好……
当属于sumimi的环节结束后，sumimi组合二人通过特别通道与提前等候的祥子和睦会和，一起前往后台准备室。
“小祥，我们留58零似零儛?刚才的表演怎么样？”
“嗯！比排练时的表现还要好！”
当被夸赞后有些得意的初华推开准备室的大门时，却发现有一个她怎么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等候于此。
“弦卷……君？你为什么……也是来看望我们的吗？”
看着初华伟大的脸上略显惊愕的表情，弦卷唯对她笑了笑道：
“初华，真奈，辛苦了。卸完妆尽快回去休息吧。”
眼神随即微移，放在祥子和她身边的睦身上：
“祥子，小睦，你们单独跟我过来。”
第129章推流十亿份给世人欣赏
“弦卷君……又是来单独找小祥和小睦的？”
初华看着好多天没有见过，却一见面就在赶sumimi组合尽快走人的弦卷唯，一时间有些发愣。
倒是真奈拉住了初华的胳膊就往梳妆台的方向带过去。
“呐，社长肯定是有事情去找她们的，我们卸了妆也尽快回去休息吧，小初。”
弦卷唯看着眯起眼睛一副拐卖偶像样子的真奈，对她点点头微微一笑。
虽然MANA酱有往喜剧役角色发展的倾向，但脑子还没陷入混乱的时候的确是挺可靠的。
今天就不迫害她了。
弦卷唯从座位上站起，视线扫过眼神略带惊讶的若叶睦，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便移动到了祥子的身上。
虽然祥子前两天已经领过第一个月的薪水，但还是穿着那套味大无需多腌的白衬衫灰长裙常服。
整套COS服可在并夕夕上一百元拿下。
“跟我来。”
弦卷唯拉开门，对丰川祥子和若叶睦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们跟上。
若叶睦看了眼弦卷唯的背影，又看向身旁还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祥子，小声道：
“祥，移动。”
祥子在客服时期练就的预警雷达正在报警——虽然刚才弦卷唯面色上没什么异常，但直觉告诉她对方突然找上门来很可能并非出于比较正面的原因。
“啊……嗯。走吧，小睦。”
祥子对若叶睦点了点头，迈步离开跟上弦卷唯的身影。
送报纸砸破玻璃，反而被抓了个现行，然后又哈气不成反被哈的尴尬记忆再次从祥子的记忆深处爬出来开始攻击她。
梳妆台处，初华回着头，视线看向丰川祥子和若叶睦前后脚离开房间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些许怯意的同时，隐隐又有点点不甘。
【又是这样……弦卷君有什么真正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好像只会去找小祥和小睦。】
【我……好像完全只是顺带的，小时候是这样，之前被小睦邀请去一起合租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明明，能做到这一步我都已经拼尽了全力。】
那种被拉入了一个自己本来接触不到的交际圈，虽然每个人都对自己以礼相待，但却始终有着融入不进去的隔阂的久违感觉也开始攻击起了初华。
从小时候开始，东京来的同龄客人们虽然都说把她当作朋友，但却经常对他们聊天的话题根本不了解也插不进嘴，那样别扭的疏离感就让初华胆怯却又期待。
胆怯于和难得一见的朋友们交往时连自己少数可以引以为傲的技能都被轻易超越、话题上就好像生活在两个只是偶尔相交的世界的劣等感。
又止不住地期待能给千篇一律的海岛奇兵生活撕开一道裂缝、让外面温暖的光照射进来的美妙时光。
“小初？”
真奈看着还在出神地看着房门的方向，久久没有开始卸妆、好像在sumimi音乐总监换人后开始高发的沉浸于自己世界的症状再次发作的初华，小声提醒道。
“啊，抱歉抱歉。”
初华扭过头，对真奈露出了歉意的表情，看向镜中准备卸妆的自己眼中流露出的些许憔悴之色。
【又把小祥从我身边带走……我真是，害怕你这样的人。】
————
初华头顶的房间。
坐在椅子上的祥子听到弦卷唯将素世的父亲被丰川中登牵连着失业、爆仓、被拐、暴毙的一系列事件娓娓道来，整个人陷入了失语。
连那张不哈气时称得上温软的面庞，也瞪大了眼睛，变成了知道自己是高松灯代餐的初华同款的美味错愕表情。
在一边旁听的若叶睦脸上也不复平日的冷清，微张着小嘴，错愕、迷茫，却又说不出话来。
弦卷唯给了她们小半分钟的时间冷静心情，这才看着祥子那和若叶睦有着近乎一模一样瞳色的眼睛，眨了眨眼，在屋内的气氛似乎更加压抑了几分时问道：
“祥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了解到素世父亲的这一系列事情，以至于连他的遗体最后都落到我这里来处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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