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落江淮
“这……”
心乱如麻的祥子对上弦卷唯的目光,下意识感到一阵心虚和慌乱,低下头以避开目光的直接相对:
“弦卷君这么问……是和我有关?”
“嗯。”弦卷唯缓缓道:
“通过警视厅那边了解到你父亲的事情后,我想虽然诈骗案的事实已经无法挽回,但至少可以把嫌犯都抓回来处置,多少让你舒心一点,毕竟嫌犯一逃出国境,以霓虹警方的效率,可以认为他们这辈子都会逍遥法外了。”
“所以,只能去使用弦卷家的力量了,最后梳理死者社会关系的时候才知道竟然连素世也被你父亲牵连到了……否则我才没心情去关注每一个引咎辞职的人。”
“是,这样……”丰川祥子的声音有些发颤。
丰川祥子扶着桌子站起身,用已经成了习惯的周到礼节对弦卷唯深深鞠躬:
“对不起,弦卷君,因为我的事情让你费心了……非常感谢你的援助。”
弦卷唯摇摇头,伸手一拍桌子站起。
“对不起的话,别跟我说。”
“把这种话留着和长崎素世去说!”
“她现在就在殡仪馆,不要求你道歉,但至少发生了这样付出了生命代价的事,你应该去把以前的事情跟她说清楚。”
“我不希望我小时候认为很善良的朋友,现在是认为别人的性命连自己一次亲自解释都不值得的人。”
“这是最后通牒,如果祥子你选择那样丝毫不顾他人感受的高高在上姿态,我会安排记者拍一部《被诈骗的地产社长,颓废的中年酒鬼》,并在油管、tiktok上安排十亿次推流。”
丰川祥子瞳孔一缩,下意识地用右手抓紧了左臂,后退了两步将椅子撞翻,趔趄着稳住身体。
深深低下头,丰川祥子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直保持着这样鸵鸟般的姿势,去逃避被要求去见自己一直在回避的人的现实。
“Saki……”
若叶睦看着丰川祥子的窘态,小声念叨着对方的名字,同时又将带着些求救意味的茫然目光投向弦卷唯。
只是弦卷唯这次没再回应她,只是一直在等待丰川祥子的回应。
足足冷场了两分钟,弦卷唯见丰川祥子既不敢迈步做出选择,又不干脆逃跑的样子,板着脸走上前,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想……见到她。”
丰川祥子被抓住感受到手腕传来的拉力时身体一颤,好像突然恢复了语言功能般,连连摇头将双马尾甩得简直快要飞起来。
“不要,不要……拜托你,不要逼着我去见她。”
“素世……我会解除对她的拉黑,在Line上去和她说。”
“但不想见到她,不要让她见到我。”
弦卷唯将丰川祥子的手腕抓了起来,凝视着祥子那好像熄灭了一半的黄金瞳。
“祥子你在怕什么?”
“弦卷君不是很明白吗!我被你撞破的那次,你不是很清楚我那副样子有多么羞于见人吗!”
“你现在又不在做客服送报纸。”
“在长崎素世面前没区别吧!要对她解释的话,就必须把父亲这辈子的耻辱和我除了小睦对谁都在掩饰的事情,全都和她说啊!”
弦卷唯对丰川祥子摇摇头,问道:
“你的事情,我不是也知道么,又有什么关系?你觉得我会裙?聊山?铃氿?球?齐揪午(八)看不起你,还是素世会因此对你有优越感?”
“弦卷君和素世怎么会一样!”
丰川祥子胸脯剧烈起伏着,低着头用自暴自弃般的声音哽咽道:
“还说我高高在上,明明是弦卷君才是从小到大最傲慢的那一个!”
“对你来说,丰川家的大小姐和送报纸的客服在你心里没什么区别吧?你根本不在乎别人的家境,别人的看法……除了心,我都不知道其他人在你眼里能有多少区别。”
“可是长崎素世,弦卷君要我亲自对她承认,那个邀请她一起组乐队,自以为能承担得起她们的未来,以为什么困难都能克服,许下命运共同体这种不切实际承诺的我……变成那副落魄的样子了吗?和她说这些做什么,要她可怜我吗?”
“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我,弦卷君都可以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毕竟如果不是小时候的我们巧遇成为朋友,其实连我祖父想和你见面都要预约很久吧?”
“但素世和你不一样的!那个让她对我们的共同体露出憧憬眼神的我,却要在她面前露出求你拯救我的样子吗?我不想……在她面前亲手打碎那份最后的美好记忆。”
第130章还配成为人类吗
“美好记忆?如果你说的是静态的记忆,根本不会改变;如果你说的是动态的看法,那种东西早就完蛋了吧。”
弦卷唯歪头撇撇嘴道:
“你知道的吧,长崎素世一直在担心你家里出了什么变故,没少骚扰小睦。”
若叶睦闻言侧过头,继续沉默不语。
弦卷唯看着祥子更加黯淡了几分的黄金瞳,沉声道:
“crychic……不算小睦的话,解散后是只有素世一直在担心你,但祥子你是如何回应她的这份情感的?不愿意被她看到落魄的样子我可以理解,但至少能知道你这么做一直在伤害她吧?”
丰川祥子低下的头又稍稍偏过去一些,形成一个别扭的角度。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但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所以就屏蔽了她?”
“弦卷君体验过被人一直发了几百条消息的感受吗?看到我对之前的消息已读却不回复,应该知道我是不想去回复她的吧,但即使这样,还是一直……我能怎么办,拉黑或删除她的话恐怕更伤害她……”
丰川祥子沉重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道:
“素世担心我,是这样……但更多的,是她自己也在怀念crychic那时候的氛围……”
“那又有什么不对吗?!”
弦卷唯抓着丰川祥子手腕的手用上了几分力气,连眼神也少见的有些微恼。
有机会当面惹到他、真的让他犯火气、还让他舍不得去沉东京湾,能同时集齐这三个条件的人还真不多。
“好痛!不要这样!”丰川祥子低呼。
“长崎素世不是你爸你妈,和别人交往的时候首先以自己的感受出发不是应该的吗?难道总是对关心你的人哈气的祥子不是这样?!”
“何况连父母都不一定会把孩子放在自己之前,任何时候都先去考虑孩子为孩子付出,你又凭什么这么去要求素世,还把她没把我放在第一位当成为自己辩解的理由?”
“你的亲爹这一年担心你的次数有素世哪怕一半多吗?”
祥子猛然瞪大眼睛,好像被戳中了痛处般咬紧嘴唇。
一旁的若叶睦低下头,她总感觉刚才自己家也被点名了。
“要求别人把你放在比自己还重要的第一位去考虑,否则明明在担心你却还要被你诟病满脑子想着自己吗?”
“没有把全部的爱给你,就等于一点都不爱你,还要被指责么?”
“会这么想的祥子,说你高高在上,完全没有污蔑吧。”
紧抓着丰川祥子手腕的那只手没有放松一点力道,但别着头的祥子眼中虽然水光盈盈,却强忍着没有呼出声。
不过仅仅过了三五秒,弦卷唯就看到丰川祥子眼角的晶莹液体流下带出一道泪痕。
“对不起,对不起素世,可是……”
丰川祥子哽咽着想要甩开弦卷唯的手,失败后只好用另一只还自由的手去擦拭眼睛。
“可是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啊!连我自己都被冻僵了,怎么还会有能量去温暖别人?”
“我只剩那一点可怜的自尊了!”
“连这都被剥夺的话,我还能,被称为人类吗?”
“对不起……明明小睦和我说过,讨厌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我……”
弦卷唯叹了声,语气却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
“不能温暖别人,但至少还可以不去伤害他们。”
“素世从来没想去剥夺你的自尊,她明明是知道你在冻得发抖,想去和你以前对别人一样,去温暖你而已。”
“接受别人的善意就是被剥夺尊严,就该去和别人哈气吗?那祥子你以前对那么多人释放过善意,真是太欠哈了。”
丰川祥子只是继续用手背去挡住眼泪,呜咽着不说话。
弦卷唯给了她一分钟,见她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便直接拉着她推开门,在走廊上半拖半拉着前行。
不继续反驳大概便是已经哈不出气了,这时候想让她怎么样,只要拖着她去做就是了,她不敢怎么样的。
换句话说,就是欠强制爱了。
感受着走廊上的空旷,丰川祥子有些慌张地终于再次开口:
“弦卷君,放开……被人看到的话……”
弦卷唯不说话,只是指了指在各处清场后把守的黑衣人。
“我自己会走……”
“在你去和素世说清楚之前,我不相信你的信誉。”
若叶睦有些担忧地紧跟着,眼看着弦卷唯将丰川祥子拖进员工电梯,又从员工通道一路拖到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中,已经待命的黑衣人拉开车门,弦卷唯随即将一路上还需要他用些力拉着的祥子塞进车里。
弦卷唯伸手把安全带给祥子系上,待若叶睦也坐好后,迈巴赫随即发动驶向殡仪馆。
刚才一路上还用脚底用力踩着地面做象征性抵抗的丰川祥子,在被弦卷唯推上车系上安全带后,好像在反抗中被扒掉了最后一层遮掩一般,认命似的低下了头。
什么言语抗议、解开安全带,都不存在,连眼神都躲闪着不敢露出哪怕坚毅些的反抗之色。
车上的沉寂持续了十余分钟,若叶睦的眼神在青梅竹马和未婚夫的身上反复游移着,显得急切、不安却又迷茫无助。
若叶睦生怕说错话,所以一句话都不敢说。
当迈巴赫在一处路口等候红灯时,一直低着头的丰川祥子用轻得好像生怕被人听见的声音问道:
“弦卷君,我还能被她原谅吗?”
“……”
“自不量力想去做她们神明的我,现在还配成为人类吗?”
“……”
“刚才……我不敢承认,我在做很过分、很伤害别人的事,一直都知道。但我一直怕承认这一点后,讨厌自己到没有连继续坚持的勇气都没有的地步。”
弦卷唯抬起胳膊搭在床边,有些沉闷地呼出一口气,继续看向丰川祥子。
“抱歉,弦卷君,让你失望了,小时候被你赞赏的我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能不能被原谅,还有没有成为人类的资格,是否让人失望,不必问我,让长崎素世给你答案。”
“弦卷君,那个曾经也可以被人憧憬的我,是丰川,还是祥子?”
“祥子现在也依然是被人憧憬的。”
“之前那段日子,越是回想那个好像无所不能的我,就越是讨厌现在无能为力的自己呢。然后就越来越讨厌自己,越来越不敢面对素世她们这些勾起我对那段日子回忆的人……”
“只要你低头回到丰川家,除了你父亲以外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呵呵,那怎么可能呢?”
祥子摇摇头,看向车窗上被外面开始落下的淅沥小雨留下的雨痕:
“弦卷君,我……还配做你的朋友吗?”
“啧”了声,眼神同样看向车外:
“你以为我是谁?”
“我是弦卷家的继承人啊。”
“没把你当成朋友的话,不会有和你浪费那么多时间的兴致。”
“知道吗,祥子?”
丰川祥子困惑地转过头,等着弦卷唯继续发问。
“刚才你更倔强一些的话……会很令人失望,我大概要第一次体验失去朋友的感觉了。”
当迈巴赫在殡仪馆的停车场停稳后,好像要展示决心一般,丰川祥子第一个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似乎抱着莫大的坚定意志,丰川祥子一直走在弦卷唯和若叶睦之前,直到他们来到了殡仪馆的大厅。
在原地站了三秒后,丰川祥子有些纠结地回头:
“弦卷君,素世的路,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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