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末日 第271章

　　但是，要是小碗真的把我当成了一旦热血上头就会把所有事情都抛到脑后的莽夫，那我可就要头疼了。我绝对不是不经任何思考就把大魔玄武给击杀的。

　　“小碗，你看，这是什么。”

　　我抬起了自己的手掌，把掌心露出来。

　　小碗吃惊地看着我的掌心。

　　一大团黑色的火焰浮现了出来，在这里面，一团黑色的水悬浮在其中。

第580章 大魔玄武血肉

　　这一团黑色的水，正是大魔玄武的血肉。

　　黑水就与黑色火焰一样，是极高密度的法力聚合体。就像是白矮星物质无法脱离白矮星存在一样，大魔玄武的血肉也无法脱离大魔玄武而存在。为什么我突然变得能够保存这团黑水了呢，答案就在于日蚀之火。

　　更进一步地说，在于土属性法力。

　　四象五行是非常深奥多变的领域，不止是可以根据火生土的关系将朱雀之火转变为黄龙之土，也可以根据土克水的关系达成另类的变化。五行生克关系可以参考自然界的元素关系，土壤可以保存水分，成为植物的温床，因此“土”才会克制“水”，又被“木”所克制。

　　这里的关键在于，土行法力对于水行法力是具有保存力的。灾之大魔的黑色火焰，也可以用来封印和限制大魔玄武的血肉。

　　而我之所以能够在之前的战斗里面意识到这一点，不完全是凭空灵光一现，也有灾之大魔的经验提示。较真说来，灾之大魔对于日蚀形态的经验里面本来并不包括怎么拿土行法力限制水形法力的部分，不过它在不久前正好与大魔玄武冲突过，残留的相关经验被我继承，土行法力和水形法力冲突时产生的反馈令我分析出了这个做法的可行性。

　　在“日蚀”将大魔玄武全部吞噬的时候，其中有一部分被我截取保留，就是现在我展示给小碗看的。

　　顺带一提，现在的我虽然拿出了黑色火焰，但是这团黑色火焰并不是我在直接性维持的。

　　到达土行领域的黑色火焰需要日蚀形态才可以维系，但是我不可能长时间维持日蚀形态。话虽如此，在将大魔玄武血肉带到麻早那边去之前，我又必须用黑色火焰将其保存。那么应该如何是好呢？我想出来的方法就是在脱离日蚀形态的同时，用自己的正常火焰作为燃料喂给黑色火焰。

　　在有着外部燃料的情况下，我的火焰本来就可以在脱离自己的状态下继续存在，现在只不过是做了相同的事情。虽然黑色火焰归根结底并不是“火焰”，而是“像火焰一样的异物”，不一定具有靠着外部燃料维持自己的概念，但就像是灾之大魔可以尝试吞噬我一样，黑色火焰也可以吞噬我的火焰来补充自己。

　　极端地说，我本人也不过是一团“有自我意识的火焰”而已，那么只要我把自己的意识化为预设指令输入到黑色火焰里面，令它具备自动吸收正常火焰力量的设定，这团黑色火焰其实也可以被视为“超级迷你版的灾之大魔”。

　　如此，保存大魔玄武血肉的容器就完成了。

　　我只是解释了两三句，小碗看起来便完全理解了我的做法，然后用惊讶而又佩服的语气说：“真是一个好方法！多亏了庄成哥哥可以想出来这样的点子啊。”

　　听见自己的急智被素来冰雪聪明的小碗如此称赞，我感觉自己的虚荣心也要悄然膨胀了。

　　“不过，这么一小团大魔玄武的血肉，真的够用吗？”小碗担心地问。

　　“其实不止有这么一小团，还有不少被保存在了黑色火焰里面，只是我没有将其解压缩出来。”我说。

　　“那样就好。”小碗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我把黑色火焰给收了起来。这时，我感知到不远处的空间出现了波动，同时意识中的神印碎片发生了细微的震动。转头看去，七号出现在了加油站的附近。她拎着一个单肩包，朝着我们这里走了过来。

　　“你们看起来很高兴啊，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她问。

　　“只是拿到了一些战利品而已。说来话长，如果你想要听，之后也不是不可以详细说明。”我说。

　　“战利品……”七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打败了他们，对吗？我在黄泉福音院活动的时候，你们的战斗造成的地震和冲击波一直在传过来。

　　“幸好你和黄泉把战斗的地点不断地拉到远离福音院的地方，这边受到的波及勉强算是在接受范围内，不过我还是可以全程清楚感知到你们那边的法力波动。在最后，大魔玄武和黄泉的法力波动相继消失……大魔玄武肯定是被你给击杀了，那么黄泉呢？他是自杀的，还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我杀了黄泉。”我说，“用上了真灵之力。”

　　“……是吗？”七号一时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也是正常，即使她知道现在的我比黄泉还要强大，估计也很难想象我杀黄泉的速度可以比他自杀的速度还要快。

　　虽然这么说可能是在毫无意义的地方做比较，但是在所有的大无常里面，论及自杀的速度，我说自己是第二，应该没有人可以自称是第一。

　　这大概也是“显灵”的一大优势。因为我不止是身体，甚至还可以自由自在地把灵魂分解为火元素，并且火焰本来就是爆炸性和破坏性都极其突出的力量，所以我想要自爆的时候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了。

　　而其他大无常则不一样，先不说身体如何，他们的灵魂都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为了承受住自己极其巨大的法力输出，以及抵御住同级别对手的攻击，他们的灵魂都具有极大的密度。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把山脉一样庞大的物质压缩进了人类尺寸的容器里面。就算是自己本人，想要将其完全破坏也不是稍微使点劲就可以做到的。

　　由于把自己变得过于耐杀、反而在想要死去的时候怎么都无法得偿所愿的人也是存在的，游魂也算是这种例子。而像是黄泉那种只要抬起手来往自己脸上一拍就可以完成自杀的，说不定都是大无常里面自杀速度名列前茅的选手了。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为了在万一的事态能够快点自杀而专门做过针对性的训练。

　　念及此处，我的脑海里面浮现出来黄泉因为怕死而在暗地里偷偷练习自杀的画面，感觉颇为幽默。

　　而七号则好像终于消化了这个事实，语气复杂地说，“……那么，他肯定是真的死了，再也无法复活了。”

　　灾之大魔和黄泉都是她的仇家，而两者都死在了我的手中。复仇的机会总是被人夺走，想来肯定不是滋味。在痛快于敌人之死的同时，又遗憾于为什么痛下杀手的不是自己。尽管我从来都没有发自内心地憎恨过谁，却可以多多少少地想象那样的心境。

　　我转移了话题，问：“那么，你呢？七号，你是否有按照一开始的约定，把我们想要的东西都取出来？”

　　“这是当然。”

　　七号迅速地收拾了自己的表情，然后从单肩包里面取出来两件物品。

　　其中一件物品是蓝色的文件夹，里面夹着厚厚的白色纸质文件资料；另外一件物品则是小小的黑色玉石，正是神印碎片。

　　七号的双手被黑色战术手套包裹着，并未直接与神印碎片发生接触。这枚神印碎片此时此刻还是无主状态，我意识中神印碎片的细微震动正是来源于此。

　　“幸不辱命，我把‘度朔山’技术资料和无主神印碎片都拿到了手。”

　　说着，七号把蓝色的文件夹——“度朔山”技术资料递给了我，并且做出补充：“这是从黄泉福音院那里拷贝的副本，原件就留在那里了。这样就可以给他们制造出关键技术资料没有泄露的假象。”

　　在接过技术资料之后，我转手将其收纳进了自己的火焰里面，又从火焰里面拿出来另外两件物品。

　　这两件物品，分别是七号上次交付的三生石散，以及神照过去赠送给我的、收纳神印碎片的木头盒子，里面也有一枚无主神印碎片。

　　再加上七号拿出来的无主神印碎片，还有小碗自己绑定的那枚神印碎片，三枚神印碎片就这么集齐了。

　　三枚神印碎片，正是“服用三生石散不会死亡”的必要条件。

　　“小碗，你做好准备了吗？”我问。

　　小碗脸色严肃地说：“……是的，庄成哥哥，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服下三生石散，就可以取回自己因狂气感染而失去的记忆……并且与游魂的情况不同，普通地服下三生石散，只能取回自己希望恢复的那一部分记忆；而通过接下来要用的方法服下三生石散，非但不会死亡，还可以取回自己过去所有的记忆。

　　游魂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怎么看待呢？肯定是会产生一些感慨的吧，不过他应该不会说什么“早知道有办法不死……”之类的话。因为他并不是“宁可死亡也要恢复记忆”，而是“为了死亡而恢复记忆”，“恢复记忆”仅仅是他追求死亡的必要条件，也是为了让自己可以死而瞑目所必须满足的心愿。

　　“我们接下来具体应该如何实践？”我看向了七号，“你在不久前有说过会为我们提供具体的技术支援，应该知道做法的细节吧？”

　　七号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小碗说，“那么……小碗，请你先绑定这两枚神印碎片。”

第581章 小碗恢复记忆

　　虚境使徒绑定神印碎片数量越是多，与虚境之间联系越是深。考虑到七号的立场，她主动提出来这件事情，真是很难让人不去揣测她是否暗藏不可告人的居心。

　　只是既然要同时使用三枚神印碎片，那么小碗与其发生绑定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再加上小碗自己就有着削弱与虚境之间联系的能力，之前也有与小碗商量好相关事宜，因此这会儿我就没有贸然插口。小碗也是面不改色，走上前去，朝着那七号单掌捧着的无主神印碎片伸出手去。

　　接触的瞬间，那枚无主神印碎片消失不见了。被绑定的神印碎片会自动进入虚境使徒的意识之中，这是正常现象，也是只会发生在虚境使徒身上的现象。刚才之所以将其称之为“无主”，只是因为其没有被绑定而已，实际上黄泉很可能早已利用那枚神印碎片做过了很多事情，比如说用来开发度朔山阵法等等。

　　然后，小碗又朝着我这里的无主神印碎片伸出手来，完成了第三枚神印碎片的绑定。

　　我把三生石散交给了她，她将其双手接过，接着看向了七号。

　　七号感叹地看着这份三生石散，说：“这就是现存于世的最后一份三生石散了……原本在太岁军还有其他几份，只可惜那些都随着大魔玄武的袭击而统统毁灭消失了。”

　　她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小碗说：“那么，我接下来就指导你如何运用三枚神印碎片的力量，在意识之中准确地构筑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锚点，并且将三生石散的药力均匀地分布在这三个位置上。不用害怕困难，这只是一种冥想技巧而已。以你神性之子的天赋，听完之后立马就可以掌握。”

　　小碗乖巧地说：“拜托你了，七号女士。”

　　七号点头，然后把具体方法告诉给了小碗。就如同她自己所说，只是一种简单的冥想技巧。本身不具备什么厉害的灵异，普通人即使将其精通，最多只能做到把自己的生物钟调整得很好，可以在完全封闭的室内环境下不看手机和钟表就能够大概猜出来现在大概是几点钟。这种程度的事情就算不学习这个冥想技巧，很多生物钟足够规律的人自己就可以做到。

　　小碗非常认真地将其听完，接着闭上双眼，像是在脑海里面反复确认。片刻后又对着七号就心得细节方面做出验证，在各方面完全保证没有错误之后，她便拿起了手里的三生石散，又看向了我。

　　看得出来，她现在非常紧张。失去的记忆即将回归，“自己到底是谁、从何而来”的谜团也将要迎刃而解。很多事情在今后可能都会变得大不一样。

　　如果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是完全相反的角色应该怎么办呢？如果那是截然不同的自我，自己将其记忆拾起，会对现存的自我造成何种程度的影响？

　　“很久以前听从黄泉指示执行人类屠杀计划的麻早”和“狠下心来叛出师门的麻早”，以及“现在的麻早”，彼此之间很可能也在精神上存在某些关键性的差异。如果让麻早恢复过去的记忆，说不定就会产生冲突性的变化。小碗现在也必须要面对相同的矛盾。一些我们过去没有注意到的，或者是尽管注意到、却觉得“那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的问题，到了这个时间点都鲜明地浮现了出来。

　　即使精神多少出现了一些变化，我也不会对小碗另眼相看，但这只是我自己的主观想法和预期而已，小碗又会如何思考和判断呢？

　　“小碗，如果你不想要恢复记忆也没有关系。回归生者世界并不是只有十五楼地下室一条道路，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我说，“或者，如果你觉得操之过急，想要给自己一些时间考虑考虑，那也是可以的。”

　　闻言，七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十五楼地下室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对她说过。

　　至于我现在说的话，并不是虚情假意的场面话。那种谎言在小碗的面前也是不可能形成效果的。我是真心实意这么想。虽然小碗的真实身份是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心痒难耐的谜团，但是我已经把小碗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我从来都不以“立誓解开一切谜团的侦探”自居，不知道小碗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影响到自己今后的冒险。况且，即使无法通过让小碗恢复全部记忆的方法来知晓她的真实身份，难道就不可以在今后通过其他途径来摸索了吗？以小碗的智慧，只要愿意花费时间，莫非还是会没有可能解开这道难题吗？

　　或许，我也是直到这时候才完全确认了自己的真心。没错，小碗到底有着何种来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就像是她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我的身边、为我提供不遗余力的帮助一样，我也想要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前方，为她遮风挡雨。

　　同时，当她做出抉择之际，我也会认真聆听并尊重她发自内心的声音，成为她迈出前进步伐的力量。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是你的伙伴。”我说。

　　小碗停顿了下来，几秒后，她露出了笑容，说：“庄成哥哥，这样的诺言，你应该对麻早姐姐说才对呀。”

　　接着，她深呼吸一口气，把装着三生石散的纸包打开来，露出了里面的灰色颗粒粉末。

　　“真的没问题吗？”我问。

　　“没问题的。”小碗说，“因为，我也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啊。”

　　七号从单肩包里面拿出来一瓶水，递给了小碗。

　　小碗将其接过之后把瓶盖拧开，浅浅地啜饮一口，接着慢慢地调整状态。她的神色愈发平和镇定，显然是按照七号之前的指导，通过正确的冥想技巧把自己的精神梳理到了最合适的模式。

　　最后，她一口气服下了所有的灰色颗粒粉末，又一口气喝完了所有的水，把三生石散全部送服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擦了擦嘴巴，把残留在嘴边的水渍抹干。紧接着，就像是过去的游魂一样，她的脸色忽然出现了变化，身体变得摇摇欲坠。

　　我早有准备，第一时间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她扒住了我的手臂，扭转身体，把脸埋在了我的衣襟里。我索性把她横抱起来，她用力地依偎在我的怀里，弓起身体，发出了宛如幼兽般的呻吟。

　　渐渐地，她紧绷的身体变得松弛，像是睡着了。

　　“这是正常现象吗？”我转头询问七号。

　　“是正常的。说起来，你过去应该有看过游魂服用三生石散……游魂大概是没有昏迷吧？因为他多半只是恢复了自己最想要的那部分记忆，所以能够快速消化。而小碗则是要恢复所有的记忆，这对于她来说冲击太大了，所以必须通过睡眠来缓和。”七号说。

　　“那就好。”

　　我姑且放下心来，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低头看着小碗的睡脸。

　　七号跟随在我的身后，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这边。不过不是在看着小碗，而是在看着我。

　　时间久了，我难免感觉异样，便问了一句：“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七号潦草地回应。

　　我虽然感觉怪怪的，但也不是真的很关心她的想法。爱看的话就随便看吧，我也不是对于目光特别敏感的人群。或者说，我一直认为能够把各式各样的目光和评论当成耳旁风是一种强大的表现，无视他人的审视也算是一种简单的心灵修行。

　　不过才过去了两三秒钟，七号便自己像是撤回了刚才那句“没什么”，以奇怪的语气说了一句话：“原来……你也会露出那么温柔的表情啊。”

　　我故意说：“虽然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凶残的角色。”

　　“哈哈哈……”七号居然发出了笑声。

　　“你小声点，要是打扰到了小碗该怎么办。”我说。

　　“好好，我这就收声。”七号说。

　　她之后真的什么声音都不发出来了。因为暂时无事可做，所以我就静静地抱着小碗，等待着她的苏醒。

　　好在这段时间加油站也没有遭到末日怪异的袭击，我算是在这个死后世界度过了一段难得的宁静时光。

　　良久，怀里的小碗终于出现了异动。她像是刚刚睡醒的孩子一样，不安分地扭动身体，然后慢慢地睁开双眼。我低头看着她的脸庞，与她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她一言不发地凝视了我半晌，过了几秒钟才念道：“……庄成哥哥？”

　　“是我。”我说，“状态如何？”

　　她把我的身体当成支撑点，搀扶着下到地上，像是在确认自己的灵魂与身体的状态。我格外仔细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观察着她灵魂的颜色。

　　与之前相比较，她灵魂的颜色出现了一些变化。不过，这种变化并不深入本质，更加像是情绪和心境的不同。就像是一个人在知晓了足以改变自己看待世界方式的惊人信息之后，难免会感到震惊，会变得无法以过去的眼神看待自己所处的环境。

　　实际上，自打从七号那里得知“末日时代”就是死后世界之后，小碗的情绪和心境也出现过类似的变化。不止是她，我本人亦是如此。

　　换而言之，眼前的她，应该依旧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碗。

　　“——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小碗说。

第582章 小碗1

　　小碗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到底是谁，从何而来……以及将要往何处去。这些事情，我全部一清二楚地回忆起来了。”

　　“那么……你方便把这些事情告诉给我吗？”我问。

　　“当然。”小碗认真点头。

　　“需要我回避吗？”七号问。

　　小碗看了七号一眼，想了想后说：“这些事情虽然直到刚才为止都无人知晓，但并不是什么需要特地隐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