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不过,既然是你们的私事,那么我还是先自觉退去吧。”七号指了指加油站外远处的路牌,“我就站在那边等你们聊完,不会偷听你们在讲什么。等你们这边结束,喊我一声就可以了。”
小碗也不客气,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七号女士。”
七号点头之后便走到了远处路牌旁。虽然以她的听力可以轻而易举从那个距离捕捉到我们这边的任何声音,但是既然她都那么说了,就姑且相信她会让自己暂时变得听不见吧。
小碗把脸转向了我这边,然后说:“那么……我就要开始说了。”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说。
“首先,庄成哥哥,就像是过去我们所判断的那样,我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你与祝拾之间的女儿,而是与祝拾及其母亲祝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物。”小碗说,“我曾经推测过自己会不会是在末日时代幼体化的祝玖,而你好像则曾经思考过我会不会是祝拾的梦之化身……这两个答案其实都算是正确,但都不完全正确。”
“也就是说,你既是幼体化的祝玖,又是祝拾的梦之化身?”这个答案确实是我怎么都想不到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严格地说,我也不能算是祝玖……”小碗似乎是为如何定义自己而烦恼,“……总之,请听我慢慢解释。”
她好像花了一些时间整理心中的信息,然后向我娓娓道来——
先从祝玖进入“末日时代”的时候开始说起吧。
现在的小碗同时拥有祝玖和祝拾童年时期的记忆,只是按照她自己的做法,无论是祝玖的记忆,还是祝拾的记忆,在她看来都像是阅读书本一样,难以完全认为那是自己。不过至少,她可以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叙述过去具体发生过何种事情。
作为失魂症患者,祝玖的灵魂自然是在过去进入了这个拟态成末日时代的死后世界。而就像是一开始的我一样,面对这片遍布末日怪异的时空,她也很快就陷入了巨大的生死危机。
虽然出身于猎魔人家族,也有接受过系统化的猎魔人训练,但是祝玖身为猎魔人并不具备像样的战斗力。以成住坏空等级体系来评价,她最多只能勉勉强强得到个住级别的评价。在失去家传法器铸阎摩剑的条件下,她的战斗力其实比起普通人也只能说是强得有限。
是的,像是她这种没什么战斗力的住级别猎魔人也是存在的。尽管一直以来我都是习惯性拿成住坏空等级体系当成“评价战斗力的体系”来使用,可这个体系的评价标准并不是战斗力,而是在修行道路上行走的距离。“住”这个级别象征的是即使猎魔人今后停止修行,也不会自动退转回普通人,是真正在猎魔人的领域里站稳脚跟的境界。
而纵然是拥有法力,也不意味着必定可以爆发出超越凡人的攻击力和防御力,而是必须要先通过“法术”进行转换。想要强化身体,必须先学习“强化身体的法术”;想要召唤火焰,必须先学习“召唤火焰的法术”。
光是因为有着强大的法力、所以只需要念头一动就有神通自现的情况,多半只会出现在大成位阶及其以上的级别,那已经是超出猎魔人常识的领域了。祝玖的性格注定与大多数和“战斗”相关的法术无缘,她更加适合成为以非战斗手段排除怪异的白无常。
好在弱者也有弱者求生的方式,经历一系列波折,以及不可或缺的运气,祝玖终究还是九死一生地坚持了下去。然而她也有运气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没有能够遇到自己之外的生存者。在危险之后等待着她的并不是安全,而是更加绝望的情况。
狂气开始侵蚀她的灵魂。
落入身边没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彻底孤身一人的局面,建立在社会关系基础上的人格很容易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出现分解症状。即使是所谓的家里蹲往往也会通过网络和物流与社会对接,在“末日时代”就连这么基本的条件都没有。真正的孤独缓慢地腐蚀祝玖的心灵表面,狂气从细小的空洞侵入进去,扭曲了她的心灵。
一段时间之后,祝玖遗忘了自己的名字、也遗忘了自己的过去,浑浑噩噩地游荡在死后世界。又过去一段时间,业魔化现象无可避免地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开始从人类转变为怪异之物。
然而,在她的心中,仍然有着一个愿望,或者说是执念。由于这个念头深深地扎根在她的意识之中,以至于到了最后一刻——到了所有的念头都要被拔根挖走的时刻,其深刻痕迹也没有彻底从心底消弭。
而依附在她身上的“某种灵性”也发生了活跃,加入了祝玖的业魔化转变之中……
“——‘某种灵性’?”
听到这里,我好奇地问:“那又是什么?”
“那是祝玖的女儿——祝拾在年幼时期失去的……或者说是她主动放弃的那部分自我。承载着祝拾对于恋情的向往、天真无邪的憧憬、软弱而又幼稚的童心……一切与‘成为独当一面的猎魔人’无关的要素,象征着她童年的部分。”小碗说。
“就像是过去的陆游巡所抛弃的勋章……附着在那勋章上面的‘实现正义的梦想’一样?”我问,“为什么那种执念会依附在祝玖的身上?”
陆禅的事情,在虚境还没有破碎的时候,我是有顺便对小碗讲述过的。
过去的陆游巡抛弃过自己作为“国家一级猎魔人”的勋章,而祝拾也有在幼年时期抛弃过自己所有心爱的布偶。在我看来,这是两个可以对应起来的事件。既然陆游巡抛弃的梦想执念会依附在那勋章上面,那么祝拾抛弃的童年执念也应该会依附在那些布偶上面。
这也是我认为“祝拾的梦之化身不可能出现在死后世界”的最大理由……但是,如果其实是依附在祝玖身上,那么事情就要另当别论了。祝拾童年的执念居然以这种形式进入了死后世界……
“因为对于童年时期的祝拾来说,可以作为自己童年象征的第一对象……并不是那些布偶,而是允许自己过着幼稚而又幸福的生活、对自己百般宠爱的妈妈啊。”小碗说。
闻言,我想起来了祝拾过去说过的话。
——“对我来说,童年最深刻最温暖的记忆,可能就是抱着自己喜欢的布偶,然后被最喜欢的妈妈抱在怀里的记忆吧。”
而小碗似乎也露出了回忆的表情,停顿少许之后说了下去:“……祝拾抛弃了自己所有的布偶,以此作为告别童年的象征,她的执念也因此而附着在了这些布偶上面。
“之后,祝玖把女儿抛弃的所有布偶都偷偷地收集回来,藏进了白色的箱子之中,经常细心照料和维护。
“祝玖的童年是没有温情和幸福的,因此她希望至少自己的女儿可以度过温暖而又快乐的一生。这或许也是说是一种父母对于子女常有的移情心理。而即使祝拾的童年发生如此剧变,祝玖也依旧在暗地里期望着,想要能够有朝一日把所有的幸福和这些布偶一起,还给自己心爱的女儿。
“而在这个过程中,附着在那些布偶上面的执念也逐渐地转移到了祝玖这个‘第一对象’的身上,并且在日后跟随着祝玖一起进入了这个‘末日时代’,最后被卷入了祝玖的业魔化进程。
“说到这里,庄成哥哥,你是否还记得‘化身’的定义?”
我点头。
将自我灵魂的侧面作为“化身”显现,原本是只有神明才可以使用的能力,少女陆禅这个“梦之化身”也是靠着神印碎片的力量才得以具现化。而神性之子虽然也可以使用“化身”这一力量,但是无法使其单独显现,必须要借助降灵容器才可以做到。
结合这个知识点,我顺势得出了下一步推测:“所以说,祝玖是成为了祝拾的童年梦想……成为了女儿童年侧面自我的降灵容器吗?”
“说是容器可能不太准确。因为业魔化进程会把当事人的灵魂完全重组,最后变成怪异的形状。”小碗说,“正常的降灵容器可能就像是一个完整的玻璃水杯,用来把水接住。但当时的祝玖就好像是水杯本身都被粉碎成了玻璃渣,和水完全混合到了一起去。
“而就在她即将彻底被重组为业魔的时候,麻早姐姐出现了。”
第583章 小碗2
“在麻早姐姐发现祝玖的时候,祝玖已经没有人形了。”小碗说,“这件事情的详细过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还是后来从麻早姐姐那里听来的。说是因为对方看上去还没有彻底沦为业魔,所以就想要试试看能否以回归之力将其拉回来。
“回归之力无愧于星球自然意志的重视,或者可能正是因为受到了如此重视,才会有冥冥中的力量对其形成了强化?虽然没有办法把完全体的业魔重置为生存者,但当时的祝玖估计是正好处在这个临界点上,便被麻早姐姐恢复成了人类的形态。
“只不过,这个人类所呈现出来的具体形象并不是祝玖,而是童年时期的祝拾……也就是我。
“恢复因狂气而失去的记忆是只有三生石散才可以实现的奇迹,这是回归之力也难以触及的领域。因此苏醒以后的我当然也没有关于过去的记忆,更加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当时的麻早姐姐估计是处于脱离福音院并经历了众叛亲离事件一段时间以后的时期,她也是孤身一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从何而来,便顺势与我结成了二人一组的队伍。我们一起度过了很长时间,直到被灾之大魔给拆散。”
我在心里整理了这些信息,然后提问:“为什么你是以‘童年时期的祝拾’为形象出现的呢?既然是被麻早的回归之力恢复了,那么在恢复以后就应该是原本的祝玖外貌吧?
“是因为祝玖变成了‘祝拾的梦之化身’的降灵容器吗?可就算是这样,对外显现出来的也不应该是梦之化身的外貌,而应该是降灵容器的外貌吧?”
无论在水杯里面盛放的是咸水还是甜水,水杯本身的形状都不会发生改变。根据我在罗山里面查询到的记录,成为大无常或者神性之子的化身容器的人类,改变的也一般是气质和谈吐,而不是外貌。
即使有的降灵容器外貌也被改变了,那也不是因为成为了容器,而是因为进入那个容器的化身自己手动以幻术或者其他力量做出了变化。例子就是长安——虽然银月既不是大无常、也不是神性之子,但是她也凭借着自己犯规的异能强行达成了类似的降灵现象,而她之所以会变化出来那妖怪少女的外貌,靠的也是自己的幻造之力。
莫非是因为死后世界是精神性的世界,所以相由心生,使得降灵容器在特殊环境下自动发生了变化?我这么揣测。
而小碗则是给出了有些不同的答案。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也只能推测,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结论就是真相。我的灵魂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小碗说,“祝玖的愿望,既是出自对于女儿的爱,也是期望弥补自己的缺憾——希望女儿能够代替自己、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她会在灵魂崩溃的时刻转变为容器、把女儿的梦想降灵在自己的内部,也是存在这方面的因素。
“因此当回归之力试图把祝玖重组为人类的时刻,祝玖的灵魂把自身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位置,让渡给了自己的女儿。
“结果,祝玖的灵魂相当于是在业魔化进程被分解为了素材,又在回归恢复进程里重新合成了童年时期的祝拾。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以自己为活祭品,把童年时期的祝拾给复活了。”
小碗看着自己的掌心,停顿片刻后继续说:“这个正位法天象地之力就是证据。这是祝玖所不具备的力量。
“依附在祝玖身上的那个梦之化身,并不是源自于现在的祝拾,而是源自于仍然身为神性之子时期的祝拾。尽管只是其灵魂自我的侧面,却毋庸置疑也是神性之子。
“想要复活一个人,要么是必须满足极其苛刻的条件,要么是必须耗费极其强大的力量……自古以来,以直系亲属为代价复活某个人的例子不止一例。祝玖可以说是误打误撞地达成了复活仪式的需求。”
银月曾经意图以亲生儿子为代价死灰复燃,而祝玖则是以自身为材料把亲生女儿再度生产出来。
同样是生命的再造,两个母亲选择了相反的道路。
“当然,以复活仪式的角度来看,这个做法也是存在诸多问题的。”小碗继续说,“首先就是作为复活对象的祝拾本人都没有真的死去,就算说成是‘软弱的她已经死了’,也多少有些牵强。
“其次,想要复活神性之子的话,光是以直系亲属为代价并不构成等价交换,除非这个直系亲属自己就是神性之子。
“拜此所赐,现在的我变成了一个在继承两者属性的同时、却又并非两者的个体。既拥有童年祝拾的法天象地,又拥有祝玖的高智商和性格……非要给自己下个定义,可能就是‘失控的梦之化身’吧。”
我咀嚼着这个词语,“失控……?”
“正常的梦之化身,应该是有着自己的使命的。就像是庄成哥哥你以前接触到的少女陆禅一样,她的使命就是回归到陆游巡身上,使其重新成为陆禅。哪怕自己会消失也无所谓。”小碗说,“而我的使命就是让现实世界的祝拾可以过上自己童年时所期望的幸福美满生活——这既是祝玖的执念,也是童年时期祝拾的梦想。
“只不过由于狂气的干预,我连自己固有的使命都给忘记了。并且在与麻早姐姐相处的过程中,我还萌发出了作为梦之化身不应该产生的‘自己的愿望’,那就是希望麻早姐姐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原来如此。”
慢慢地,我消化了所有的信息,整理出了自己的结论。
归根结底,小碗的本质,依旧是一种“特殊的梦之化身”。
她的精神底层结构是似人非人的。
人类是多面性的生命,有光明也有阴暗、有无私也有自私,具有清浊共存的心灵,是立体化的灵魂。然而,小碗是只有某个侧面得到极端强调的存在,她的心灵是纯粹的、极端化的。
所以她才可以说出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站在我的身边这样的话,并且心无旁骛地将其贯彻到底;也可以二十四小时无间断、像是呼吸一样做出人类绝对没有可能做出来的纯粹祈祷,让祝福的力量形影不离地加持在我的身上。
她就像是从幻想故事里面走出来的女孩,是一抹美丽而又虚幻的光。
“……庄成哥哥,我让你失望了吗?”她轻声问。
我反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依稀露出了惴惴不安的表情,说:“……因为,我并不是真正的人类,更加近似于一个怪异、一种现象、一段发生故障的自动程序。你是否会觉得自己将感情投入给了错误的对象呢?或许,我并不值得你那么珍惜……”
“你确实不能自称为人类。”我说。
她失落地低下了头。
“但是,小碗,为什么你会期望麻早将来可以幸福美满呢?”我问,“这是出于你自己内心的愿望。不是任何人要求你这么思考的,而是你自己产生的愿望,对吗?”
“……是的。”她承认。
“那么,这就足够了。无论你的来历是什么,你都是具有自我独立意志的生命。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否定这一点。”我说,“同时,我依旧不会撤回自己的话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是你的伙伴,是你梦想的化身。”
她怔怔地注视着我的面孔,“庄成哥哥……”
“而且……”我话锋一转,“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你是不是人类,不如说,假如你真的是非人怪异之物,那么我反而对你更加喜欢了。”
“气氛这么好的时候就不要把这种怪话说出来啊。”小碗吐槽。
我是故意的。气氛太好的话,我也会忍不住害羞。所以这是一种掩饰。小碗的直觉那么强,她是否会洞察我的内心呢?希望自己有好好遮掩住。
“现在轮到你了,小碗。”我说,“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又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虽然可以通过观测来判断出她的自我认知并未由于恢复记忆而发生改变,但是,我还是想要从她的嘴巴里面得到那个答案。
面对我的提问,小碗以行动做出了回答。
她上前挨近,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身上轻轻摩挲。
“我仍然是你的小碗哦。”她软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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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碗把自己的真实来历告诉给了我,而我则选择以一如既往的方式对待她。可是我心里很清楚,想要真正的“一如既往”,是不可能做到的。即使目前暂时还没有呈现出来,随着时间的发酵,某些因小碗的真实身份而产生的现实性矛盾,注定会不容辩驳地阻拦在我们的前方。
而纵使要接受现实的考验,我对于小碗的誓言仍然不会改变。
至于眼下,我觉得自己差不多应该先把站在远处避嫌的七号喊回来了。
不过在开口的前一刻,我忽然想起来有一件事情自己还没有询问,便对着小碗说了出来:“对了,小碗……之前你说过要在恢复记忆以后,才能够回答福音院主阎摩为什么会知道你是神性之子……但是我刚才听完全程,都没有从中听到类似的线索啊。”
大概是由于恢复全部记忆的冲击,小碗自己也显然把这个问题给忘记了,在见到我提起之后才想起来,然后回答:“没有线索就是最大的线索,这意味着情报并不是从过去的我那里泄露的。
“如此一来,嫌疑人的名单就可以缩减到寥寥几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第584章 嫌犯宣明
“嫌疑人……”我尝试在脑海里面圈定范围。
而小碗则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在福音院主阎摩通缉我之前,死后世界知晓我是神性之子的人就只有两个。其中一人是我,另外一人则是七号女士。”她说,“通过恢复的记忆,我已经把自己的嫌疑给排除;而七号女士则不具备把这条情报泄露出去的立场和动机。
“福音院与她所处的太岁军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而福音院主阎摩更是直接杀害太岁的凶手。死后世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出卖我,惟独七号女士没有这个可能性。如果实在无法放下怀疑,之后我们当面询问七号女士就是。有我测试谎言的能力在,她不可能在我们的面前撒谎,而隐瞒更是形同默认。
“现在把七号女士的嫌疑也给排除,死后世界就没有能够泄露出我情报的人物了。那么接下来的怀疑方向,就是现实世界……生者所处的世界。”
“稍等一下,我在这里有一个问题。”我插口询问,“为什么一定是有知情者泄露了你的情报,而不可以是福音院方面通过占卜技术凭空获悉了与你这个神性之子相关的信息呢?”
小碗耐心地解释:“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死后世界,是拟态为末日时代的时空。虽然并不是真正的末日时代,但是这里具备末日时代所具有的一切特征。更进一步地说,按照七号女士的说法,作为末日进程首当其冲的地方,死后世界本身就在真正地承受末日的冲击和破坏……这里是在事实上陷入末日的地带。
“在死后世界,甚至还存在着一些连最基本的物理法则都无法维系、时空秩序崩溃到不允许生命形式存在的‘很久以后的未来’的部分……那里已经很接近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终焉了。”
以前的制图师好像也有对我提及过类似的事情。
“而卦天师以前也有对庄成哥哥说过吧。世界越是接近末日,占卜之类的能力就越是难以发挥出来作用。”小碗继续说,“这是因为占卜能力的本质是对于时空信息的感知和计算,而如果就连世界本身都错误连连,那就好比是数学家使用错误的数学工具和公式去运算数据,又能够成什么气候呢?
“占卜能力在现实世界就已经出现了连卦天师都无法弥补的破绽,在现如今的死后世界更是只会变得一文不值。再加上我所具有的正位法天象地本身就会为自己带来时空方面的遮蔽,在神印碎片之力的加成下,纵然是掌握缘之重力的灾之大魔,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把我完全锁定。
“更加不要说是其他人的占卜术了,要想靠着那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摸清楚我的底细,那是无限接近于不可能的任务。”
“好……我理解了。”我说。
“那么再说接下来的,在现实世界,知晓我是神性之子的人,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以庄成哥哥为中心,麻早姐姐和祝拾,以及……呃,祝拾的祖父……”
小碗好像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以什么辈分去称呼祝老先生,只好含糊地跳过,说了下去,“……这个部分是不可能会把我的情报泄露出去的。别说是不小心泄露了,平日里甚至都没有特地提起我这个人的必要。
“还有一个部分是虚境使徒,在去掉我、庄成哥哥、七号女士、已死的大无常神照之后,就只剩下一号戌狗先生,以及四号宣明和五号尉迟……”
“一号戌狗并不具备神秘学方面的素养,他最多只能看出来你很特别,而能够辨别出来你是神性之子的可能性则极低——他很可能就连法天象地还存在不同种类这件事情都不知道。”我做出分析,“而五号尉迟……我与尉迟有过交流,他看上去没有分辨出来你是神性之子。”
其实应凌云也知道童年祝拾是神性之子,但是他不可能知道死后世界还有一个小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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