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川川
第一卷 : 28 你把人命当做什么了？！
“没错，我就是基拉。”
夜神月站起身子，背对着窗户，任由劲风拂过将校服吹得袭袭作响。
“荒木金融会社里的十个人，都是我杀的。”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雪之下，想要逮捕我吗？凭你口袋里捏着的录音笔？还是我给予你的那一页笔记？”
夜神月张开双臂，脸上戴着毫无温度的微笑面具，眼神冰冷而充满玩味尽情欣赏着雪之下那阴晴不定的表情。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光影交错、温暖宁静。
可这样的太阳，却给不了雪之下雪乃丝毫温度。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带来刺骨的寒意，世界宛若静止一般，雪之下只感到孤独而无助。
当她直面夜神月，直面那刻骨的恐惧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做到如心中所期望的那般正确、无惧。
‘被发现了...’
雪之下雪乃藏进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松了开来。白净的素手，垂落在腰间。
夜神月摇了摇头：“雪之下雪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雪之下的家主是当地的议员，你有一位姐姐，在雪之下家的建筑公司任职。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孤身一人来面对我的呢？”
“你的家人，是批发来的吗？”
他走了过去，嘴里开着毫无温度的玩笑。直到雪之下雪乃的身侧，弯下腰，在一个极为暧昧的距离下，将手伸进雪之下的口袋里将录音笔取出。再当着她的面，将录音的内容一键删除。
【大师级潜行技巧】
除了发现摄像头之外，还拥有察觉窃听的功能，真是意外的好用。
“真是太不成熟了，如果我是你的话，不管心中有着怎样的执念，或许都会装作一无所知的潜伏在我的身边。”
“慢慢的取得我的信任，慢慢的收集证据，在我最放松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又或是暗中联系警察举报，取得帮助，尽管没有人会相信你所说的。”
“你太急了，雪之下。”
夜神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表情：“虽然知道你或许会对我抱有敌意，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这样讨厌我。以至于如此急切，甚至忘了考虑家人的安危就来质问我这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
“因为什么？就因为我杀了十个死不足惜的恶徒？”
夜神月一只手掌后撑在桌上，一只手操作着手机，似是在搜索着什么。
很快，他便将搜索到的结果摆在雪之下雪乃的面前：“来看看吧，这是基拉的相关搜索词条。”
“明明将消息封杀得如此迅速，明明只是一个类似于都市传说的名号，却依然选择了相信，选择在论坛里向基拉控诉凶徒的罪名，想要让基拉降下神罚...”
“他们对我感恩戴德，他们对我抱有无限希冀，他们对那被我杀死的十个恶徒满是唾弃...”
“雪之下雪乃，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张纸页应该被你当做证物给封存起来了吧~明明只需要你点头，动动手指，就能凭借我赠予你的笔记享受支配生命的乐趣，却来做这样的傻事？”
“真是遗憾。”
“够了！”
雪之下雪乃面色苍白，但即便面临生命随时有可能被支配的困局，她的眼中依然摇曳着名为愤怒的焰火。
夜神月眼中满是欣赏地看着雪之下。
‘就是要这样，像是玩不坏的玩具才有意思啊！’
“有什么好玩的？哪里有趣了？你把人命当作什么了？为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不理解？即便他们真的有罪，为什么不交予法律审判？为什么要动用私刑？”
“他们的犯罪是污染了水流，你的私刑却是污染了水源！”
“你用你的正义，架空了法律的正义！”
雪之下雪乃银牙紧咬，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惧。所谓纯净的灵魂，绝对的正义，即便是在面对死亡的威胁也会绽放出属于她的光：“是了，你掌握着那样的力量，随时可以玩弄他人的性命，一定很得意对吧。”
“如果我依然选择将你给我的那页笔记交给警察，你会怎么做？杀掉我这个阻碍对吧？”
“你好像一直在追寻心中的正义。我这样的无罪之人要阻碍你，你会杀我吗？任何阻碍的你的障碍，都可以除掉的吧。”
“你会杀我吗？夜神月。”
你会杀我吗？
雪之下雪乃那激动而压抑的声音回荡在活动室中，也回荡在夜神月的心里，掀起阵阵涟漪。
强烈的既视感席卷夜神月的内心，仿佛再次来到命运的十字路口。似乎与梦中的那个“他”所面临的困局一般。选择杀，他就不是绝对的正义。选择不杀，他就要被程序正义的殉道者制裁。
‘真是...会给人出难题啊。’
夜神月失笑地摇了摇头，嘴里平静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嗯？”
“我不会杀你，永远不会杀你。只要你是无罪的，无论你想践行心中怎样的信念，我都不会对你出手。”夜神月面带温和的微笑：“我也可以告诉你，笔记的力量我随时可以收回，只有我给予你的才是你的，想要用笔记作为制裁我的证物绝无可能。”
“而我，作为前刑事局长的儿子。作为千叶、乃至东京最优秀的好学生。作为多次代表学校发表公开演讲的人...你觉得，警方是会认为你在诬陷我，还是认为有着上述条件的，心中充满正义感的学生，会是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基拉呢？”
“你的手段对这样的我来说，毫无作用。”
“徒劳的挣扎。”
“这样的结局，你失望吗？雪之下。”
失望吗？
雪之下雪乃垂下了眸子，若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夜神月说的是真的，如果他可以收回笔记的力量，就没有任何办法证明夜神月是基拉。身份与地位上的差异，也决定了人们会更相信夜神月所说的话。
程序正义，似乎已经被绝杀了。
她无计可施。
能力之间的鸿沟，并不是一腔热血亦或是绝对的信念所能抹平的。
雪之下雪乃那孤傲而正义的斗志，如风中残烛般摇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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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 29 人曰皆可杀
高岭之花，正在凋零。
望着眼前那张充满迷茫的俏脸，夜神月心中燃起了施虐的欲望。
将美好的事物撕碎，将无暇的白纸染黑，这是隐藏在人性中最深处的黑暗。
雪之下雪乃的正义是完美的，正因为她是完美的，夜神月才想要将之扭曲，令她的心灵变成自己的形状。
她是程序正义的追寻者；她是理想主义的殉道者；她是绝对正义的践行者！而夜神月要做的，是让她被心中的正义背叛，被人心的软弱吞噬——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雪之下。”
...
雪之下雪乃出离的迷茫了。
她觉得，如果没有夜神月，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按照正常发展...她会成为一名法官亦或是检察官。
人类是有限的，追逐正义的人是有限的。因为人的有限性，使得人们在追求的正义，一定也是有限的。人内心的幽暗，一定会使得追逐的正义蒙上灰烬。
想要追逐正义，但因为人本身是有限的内心是幽暗的，所以在追逐正义的过程中一定会向不可名状的深渊所倾斜。追逐正义的人，会陷入自欺的循环。会发自内心的认为：既然是在追寻正义，那么一切手段都是合理的。
雪之下雪乃追求着绝对的正确，她虽然会妄言和失言，但却绝不虚言。这也意味着，她无法容忍注定会出现偏差的正义出现。
她是在哪一个瞬间理解了基拉，理解了夜神月其人的呢？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但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夜神月的行为一定是错误的。
她要给夜神月这样的狂热主义者降温。
“人皆曰可杀，唯我独怜。”
她也认为荒木金融会社的人该死。看着网上披露出的他们所做的黑历史，她也感到愤怒。在夜深人静的某一个瞬间，她也会对基拉的存在产生遐想。
但是，不行！
必须通过手段的正义去追寻结果的正义，
真正的正义就好比是个圆，但这东西只存在于数学方程，没人可以在现实中真正画出来，哪怕是基拉哪怕是夜神月也不行。而程序正义却像是圆规，他是帮助身处罪海的人们画出圆的工具，尽管它并不完美，但远比徒手画的好。
也许是相信自诩为正义执行者的夜神月不会对自己出手，也许是认为傲慢的夜神月不会发现自己取证的手段，又或许是心中那股给狂热主义降温的使命感，又或是那身为法律人的天性...
雪之下雪乃做出了今天的举动。
充满理想，冒失、而不顾一切....浑然忘了，在她想要成为“此世唯一之炬火”时，她的生命并不属于她自己，她不能纵情燃烧，在她的身后还有雪之下家族。
现实是残酷的。来自夜神月的打击像是一层黑纱在她的心头覆盖。再璀璨的光也要为之黯然，雪之下雪乃深受打击。
而就在这时。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雪之下。”
...
‘她并非完美。’
‘善良与傲慢，是她的一体两面。’
夜神月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该如何杀死一个傲慢的人。那就是牵着她的手，与她一同扣动扳机，射杀过去的自己。
“自古以来，双方的正义发生冲突之时，就要来场决斗一决雌雄...”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雪之下。”
“请给我扭曲你人生的权利。而我也会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你。”
“来看看我们谁先会被对方扭曲。”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我会去警视厅自首，交代所有的一切！”
夜神月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指，指向雪之下雪乃的眉心：“如果你做不到的话....”
“和我一起使用笔记的力量~”
“全世界都会知道，基拉这个正义裁决者的存在，用死亡笔记改变世界。然后，我们会成为新世界的神。
“...”
夜神月那坚定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落在雪之下雪乃的耳中。在那不可视的，校服的衣袖下，已是被激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雪之下望着夜神月那双澄澈的红瞳，怔怔出神。一如刚见面时她能感受到的，夜神月话语中的执行力。
‘他是认真的。’
‘他想要扭曲我的人生。’
心中的彷徨与迷茫在不知不觉间褪去，只留下那股名为理想主义的心火在熊熊燃烧。
‘接受吧，承认吧...’
‘这个世界，拥有死亡笔记的力量并非不幸...拥有这股力量，是正确的。’
‘错的不是笔记，错的是夜神月。而作为绝对正确的我....’
雪之下雪乃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脸上并没有笑容，她环抱着胸：“我会矫正你的问题。至于最后的结局，我不会强制将你送给警方，是接受法律的制裁还是选择逃避现实，都交由那时候的你来决定。”
“我会赢的，雪之下。”夜神月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还有你说...问题？”
“成绩年级第一，家世出众，除了没有男性朋友以及女朋友外，基本已经算是人生的赢家了”
“能说出这样的话，夜神月，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恶劣。”雪之下雪乃面无表情地予以驳斥：“你明明知道我所说的问题，指的是你那扭曲的理念。”
“我有一个条件。”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至少，在经历了惨痛教训后的雪之下，语气不再如最开始时一般咄咄逼人。在认清自己和夜神月之间的差距后，她收敛了傲慢。
“请说。”
“在我们游戏的过程中，你不能再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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