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川川
就在夜神月做出这个动作后的下一面，冰冷而锋利的短刃便抵在了他的脖前。夜神月甚至能感觉到两仪式在高速移动下带来的劲风，打在脸上有股说不出的凉意。
“夜神月，你坏事做尽！”
“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不知是为了恐吓夜神月增加自己的威慑力，还是为了说服自己，手中的刀刃再度逼近夜神月的脖颈。
一道极浅的血痕出现在夜神月的脖颈处。
命悬一线。
这血线只要再往前一寸，便会划开夜神月的动脉，同时也会切开魔眼中的死线。可谓是必死无疑。
两仪式通红着眼，月光的映射下竟是隐约能看见晶莹的反光。
为什么夜神月不解释？哪怕是……最简单的狡辩也好，也能让两仪式有自我催眠的借口，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当持刀的手却异常的稳固。这个世界，只有魔眼和刀不会欺骗她了罢……
“我信，毕竟你是式。”夜神月仿佛没有感受到死亡威胁般，兀自说道：“如果要杀我的话，最好不要对脖子进行斩击，今天的事闹得太大了，到最后一定会引来高层的调查。其中自然包括突兀出现在这的，名为夜神月的尸体。”
“我不希望式你背负杀人的罪名。”
“所以……依据荒耶的攻击手段，腰斩我吧！”
“小川公寓已经随着荒耶宗莲的死亡而崩坏了，很快就会崩塌，会为式掩盖一切。”
“就是现在，就是这里，要么杀了我，要么今天之后我会继续作为基拉去肃清这个世界！”
“动手吧！式！”
攻守之势宛若逆转，身为生命被胁迫一方的夜神月反而占据了主动权。不进反退，让自己的脖子再度贴近两仪式的短刀。
一丝丝猩红的血渍顺着刀刃滴落。
这是夜神月第一次感受到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你——”
两仪式瞳孔一缩，依据自己的本能还是将持刀的手往后缩了缩。
人生的抉择往往就像是抛硬币，并不是硬币能替你做出选择，而是在硬币抛起的一瞬间，内心会告诉你答案。
随着夜神月的冒进，两仪式心中的答案也随之浮出水面。
杀了夜神月？她……做不到。
要杀死一个自己曾经发誓用性命保护的人，怎么做得到？
生命的两端是天秤，夜神月在一头，被夜神月杀死的罪人在另一头。那另一头不是无辜的芸芸众生，不是夜神月在极端意志下诞生出想要灭世的念头下的无辜生命……
所以，两仪式做不到，狠不下心。
让夜神月为那些罪恶陪葬，由自己亲手做行刑人……两仪式做不到。
‘为什么感到愤怒？’
这一瞬间，两仪式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既然认为生命是不对等的，也不认为东瀛的法就是善法……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如此愤怒？
是因为受到夜神的欺骗吗？是因为沉甸甸的信任被辜负了吗？还是说，对夜神这个人彻底的失望了？满嘴正义亚撒西，另一面却是如此黑暗……
或许，每种原因都占据了。
身心俱疲大概能很贴切的形容两仪式此刻的心情，战斗留下的疼痛不及内心的伤痛万一。此刻的她摇摇欲坠，有种想要将短刀就此丢下一睡不醒的冲动。
‘这场赌局，是我赢了——！’
夜神月面不改色，但心中已是发起胜利的宣言。
他了解两仪式，胜过她对自己的了解。但人性是多变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依旧存在着“两仪式一怒之下杀死夜神月”这样的可能。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两仪式的道心破碎，至此再不能成为往后的阻碍。赌输了……夜神月献出心脏。
当然，即便预先知道会出现这样极端的场面，夜神月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前来拯救两仪式。或许他一直在欺骗女人的感情，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空气重新归于平静。
两仪式的下意识反应代表着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夜神月嘴角露出淡淡的浅笑，一路往常那般温柔。他抬起手，食指轻轻抵在两仪式那纤细白嫩的手腕，根本没有用力便将她那持刀的手给推至一边。
“式……对不起。”夜神月诚恳地道歉道。
此刻大楼发生剧烈的震动，灰尘与石块从天花板震落，已然到了崩塌的边缘。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点撤出去吧。”夜神月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两仪式。
“夜神月，你说过的话……究竟有没有一丝是发自内心的？”
“……我们是朋友，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我都会原谅你，如果有一天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一定会救你。”
夜神月语速飞快，将自己对两仪式说过的真话复述了一遍。语气也是有了几分焦急，再墨迹下去的话，大楼就要坍塌了。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放过你。”
两仪式语气颓然，双手自然地下垂，当啷一声，那从不会主动放弃武器的手随之松开，短刀掉在了地上。绽放着奇光的魔眼色彩也逐渐消退。
不给她丧气的机会，夜神月难得的霸道了一回，一把捉住她纤白的手腕就往电梯的方向跑。
一连摁了几下下楼键电梯都没有反应，如荒耶宗莲所说，小川公寓已经死了。夜神月只得拽着两仪式的手，奔走在救生通道。
一路上，两仪式全程保持着被动。不主动、不拒绝、不选择，任由手腕被夜神月拽着，感受着体温的交互。
恍惚之间，两仪式想着如果这一幕不是建立在欺骗的情况下该多好。
如果夜神月不是基拉该多好。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直到一楼，才看见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浅上藤乃。还有散落于四周鲜血淋漓的尸体。
夜神月顾不得其他，弯下身子便以公主抱的方式将浅上藤乃给一并抱至室外。
三人踏出小川公寓不久，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一切的血与泪、一切的罪恶都埋藏在了废墟里。
巨大的坍塌声也唤醒了昏迷的浅上藤乃，睁开眼的一瞬间她看见了两仪式，当即摆出戒备的架势，尽管身体十分虚弱但还是开启了扭曲魔眼。
“什么时候……”浅上藤乃有些惊奇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消失了，就像是做了一场无痛的微创手术一样。
再度看向两仪式，才发现她手中的刀已经不见了。对于一名猎杀者而言，失去了武器也就意味着……
两仪式自嘲地一笑，连对夜神月都下不去杀手的她，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再去制裁浅上藤乃了。最开始在大桥的战斗，她也只是杀死了浅上藤乃腹中的阑尾炎仅此而已，从来没有打算杀死过她……
‘优柔寡断的两仪式，不配持刀的两仪式。’
两仪式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
两仪式那股凌厉如刀的气势正以惊人的速度消退，如果说此前的她是出鞘的利剑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女生。
‘就这样吧……已经无所谓了。’
她不会原谅夜神月，也不愿意再管已经烂透了的世界。拥有直死之魔眼的她可以杀死一切活物，但唯独人心与罪恶，她束手无策。夜神月的欺骗，终究是伤透了她的内心。
现在，她只想回到桥另一边的两仪家大宅。
两仪收刀再不斩。
魔眼的力量终究是不幸的。或许等她什么时候走出这段心结，亦或是夜神月也向她发出了求救的信号，这双魔眼才会被再次发动吧……
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说，沾染血污的白色和服不复最初的纯净，两仪式颓然转身，在月色的映照下步履蹒跚的朝着家的方向逃去。
浅上藤乃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仪式的背影，有些搞不清现状。
在进入小川公寓的第一时间她便陷入了昏迷，再睁眼时便出现在了这。不过……冥冥之中的那股“天意”却是消失不见，而追杀她的两仪式似乎也遭受到了重大打击……
“亲手完成复仇的感觉怎么样？浅上小姐？”
“嗯，还……”
一脸呆滞地浅上藤乃下意识回复道，但很快便收了声。有些警惕地看向这个朝她露出温柔微笑的男人。
‘没有见过的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啊，浅上小姐，我们已经有过交流了不是么？”
‘有过交流了？’
浅上藤乃眼中的疑惑更甚了，忽然她像是记起了什么，瞪大双眼看向眼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生，脱口而出道：“你就是……基拉？！”
夜神月面带微笑地轻轻点头：“初次见面，浅上小姐。”
“我的名字是夜神月，你也可以称呼我为——”
“基拉！”
第一卷 : 111 夜神月的地鸣宣言
“玛奇玛小姐，不好了！”
对魔公安总部内，玛奇玛的办公室的门被手下慌忙打开。
手下眼神惊惧，一副被爆炸性消息惊得不轻的模样：“前往小川公寓的对魔公安……生命体征全部消失了。”
搅拌着咖啡匙的玛奇玛手上动作为之一滞，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
“而且，根据附近的监控显示，小川公寓……坍塌了。玛奇玛小姐，我怀疑这根本就是基拉的诡计，目的是在小川公寓一举消灭我们对魔公安的精英。”
作为对魔公安权限较高的几人之一，手下知道由岸边率领的京都小队是去抓捕基拉的。可现在他们的生命体征全部消失，就连基拉提供的地点也发生了坍塌，是否意味着……这根本就是基拉的陷阱。
惊惧过后，女干员紧握双拳，心中生出被戏弄的愤怒。那可是足足三十名精英，其中还有包括岸边部长在内的四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基拉的手上。
何等荒谬、何等凄凉。
他们所有人都大意了，先入为主的认为基拉不会动手伤害纯良对魔公安。却不曾想，被逼急的基拉，已经打破了那道底线，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真是令人不敢想象。忘却失控的基拉，还会对多少无辜的人动手？
玛奇玛调转椅背，眼神冷冽地看向窗外千代田区繁华的夜景。
距离她和岸边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可现在就传来岸边身死的消息么……
是基拉做的？
这起案件的定论，暂且存疑。以玛奇玛对基拉的了解，对方是不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的。毕竟在小川公寓除了对魔公安，还有原生住户……
玛奇玛随口问道：“小川公寓坍塌，有人从里面逃出来么？”
“监控画面……”女干员吞咽了口口水：“经过人像比对，只有两仪家和浅上家的长女出现在现场附近。”
“现在派人去请她们两位配合调查。”玛奇玛抿了口咖啡，不急不缓地命令着：“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样的地点，未免有些太巧了。”
“立即派遣附近警局的人，不准任何人进出。”
“是，我明白了！”女干员迟疑片刻，试探性地问道：“那……玛奇玛小姐你？”
“我的话，当然是要向官房长官汇报这件事了。毕竟死掉的可是东瀛目前对魔部门最高指挥官岸边呢。出了这种大事，我不亲自汇报的话不行。”
玛奇玛起身：“既然附近没有出现其他可疑人物，后续调查不会遇见阻碍，放心去做吧。还有，要将小川公寓内的尸体带回来，尤其是恶魔猎人的尸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我明白了。”女干员对这样的玛奇玛下意识感到恐惧，用左手摁住自己的右手，勉强止住那下意识的震颤。
玛奇玛小姐为什么特意强调恶魔猎人的尸体？这样的疑惑她只能深藏于心，不敢问出口。
“就这样，开始行动吧。”
玛奇玛交待完命令，穿上黑大衣正打算出门，办公室的门却再度被人推开。
那人是负责监视、关注、配合驻守在外恶魔猎人的干员，此刻的她一脸沉重：“玛奇玛小姐，出事了。”
“什么？”
“被岸边部长派遣外调至杜王町负责调查女性连环失踪案的姬野干员……就在刚刚，失去了生命体征。”
“监控画面显示，姬野干员在进入小巷拐角后，失去了踪迹。”
“技术部分析，是遭遇了超能力未知的罪犯袭击。”
玛奇玛的身体停顿了两秒，随即径直掠过两人走出门外。她的目光深邃，公安大楼的走廊光线昏暗，她的半个身子仿佛与静谧的月色融为了一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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