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埃林:“杀了我吧。”
她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你们以为这场罢工能撼动什么？仓库里的配额堆积如山，就算你们全死光了也没有任何影响，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
埃林:“杀了我吧。”
艾琳娜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埃林的面容，“你真不怕死？”
埃林:“我怕死，你不也是吗？”
“我说了，就算你们都死了，仓库里也有充足的配额！”
埃林笑的很张狂，“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直接让他们开枪把我们都杀了，换一批更听话的奴隶不好吗？”
从艾琳娜说出既往不咎的时候，埃林就知道他赌对了。
沃普的理论正在分毫不差地应验！
真正的统治者从不会与蝼蚁谈判，除非他们害怕蝼蚁啃断梁柱。
如果她真的不在乎，又何必还要屈尊来见他们这些低贱的奴隶？
“那我就成全你！”
艾琳娜的配枪在流明灯下划出一道冷芒，枪管抵住埃林的眉心。
埃林闭上眼睛:“沙罗金，你排第二。”
少年沉默地向前迈出一步，他们都明白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主管，杀了他！”
先前颜面尽失的监工厉声大喊。
“闭嘴！”
艾琳娜猛然回身，反手一记耳光抽得监工踉跄后退。
清脆的皮肉撞击声未落，她已转回铁青的脸，瞳孔里跳动着冰冷的怒火，“你们想要什么？”
黑塔的仓库里的确有充足的配额，但那是以前。
每一任主管都想超额完成技术行会的指标，这迫使他们更紧迫的压榨奴隶，同时还得把仓库里的矿产也输送给基亚瓦尔，以换取技术行会对他们的提拔。
等到艾琳娜上任，仓库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如果完不成配额，她也得完蛋！
“每次轮换我们要36个小时休息时间，食物配给必须提升一倍，还有老人和孩子的待遇也必须提高！”
“不可能，那样你们根本完不成配额！”
“完不成配额我们都会被惩罚，我们自己有分寸。”
艾琳娜嗤笑:“你不是不怕死吗？”
埃林:“如果我们能活得像个人，我们也会怕死。”
艾琳娜紧紧盯着他，“我可以给你们20个小时，这是我的底线，但你们每次轮班上交的矿产配额也要提升30％！”
第107章银河:走流程还是直接来？
经过半小时装模作样的讨价还价，艾琳娜勉强答应了工人们的条件，每次轮班的休息时间增加八个小时，食物配给增加50％，代价是每次轮班上交的矿石配额必须增加10％。
这完全超出了埃林最初的预期，若非沃普事先提醒他务必与监工讨价还价，他恐怕早就一口应允了。
武装守卫退回了12号门，奴隶们也在监工的鞭笞下被驱赶进电梯。
沃普:“科拉克斯，你看到了什么？”
科拉克斯:“我只看到了软弱。”
监工因镇压叛乱而庆幸，奴隶因罢工获胜而欢呼。
但在这场虎头蛇尾的罢工中，所有人的软弱都暴露无遗。
监工的软弱在于推诿，他们不敢担责，只能慌忙请来主管定夺。
埃林的软弱在于动摇，沃普的叮嘱被他抛诸脑后，向监工暴露了底线。
奴隶的软弱在于反复，他们数次在关键时刻退缩，如果不是年幼的孩子在后面挡住了他们，这场罢工很可能会溃败。
而艾琳娜的软弱最讽刺，如果不是她虚张声势的威胁，恐怕埃林也不会那么有信心。
他们都不蠢，却都鼠目寸光。
只要拿住他们的软肋，就能逼他们就范。
沃普:“因为无论是监工还是奴隶，他们都是第一次面对罢工，认知的局限让双方都进退失据。这恰恰也是人性最大的弱点，我们总喜欢画地为牢。”
“你不一样。”
科拉克斯急于反驳。
沃普摇头，“没什么不一样的，我也是凡人。”
科拉克斯:“那我呢？”
沃普想了一下，“你的牢大一点。”
科拉克斯等着他解释。
沃普:“人人都是井底之蛙，只是井口大小不同。即使井口大小一样，如果站的位置及角度不同，看到的也会不同。”
科拉克斯:“我的兄弟也是？”
“他们也是，你的父亲也是。”
科拉克斯很困惑，沃普不是已经说过自己了吗？
“帝皇这只青蛙，他的井口比任何人都大。但他也犯了同样的错误，看到一片天就以为是唯一的出路，开始拼命朝着那片天蹦跶。”
沃普话刚说完又顿了顿，“算了，我都不稀得说他了。”
科拉克斯的思绪忽然把他拽回泰拉地底的实验室，帝皇隔着冰冷的培养舱玻璃审视他和他的兄弟，那双眼睛像解剖刀般将他们层层剖开。
那种眼神不像是在观察一个孩子，更像是在验收一件工具，一把武器——一个怪物。
科拉克斯在帝皇身上看到了无数张面孔重叠的幻影，人类之主，暴君，救世主，囚徒，科学家，疯子，战争狂，伟人，骗子，先知，刽子手，殉道者……
他是个复杂的人，但唯独不是一位父亲。
沃普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说来讽刺，我这只井底之蛙现在正试图教会你们观察世界。但既然我自己也困在井里，所见所闻难免带着井底的局限。所以你也别把我的话全当真理，你应该用自己的眼睛去丈量井口之外真正的苍穹。”
科拉克斯自动忽略沃普的自嘲，单刀直入地问:“我的兄弟们，他们跳出那口井了吗？”
“既然都是井底之蛙，谁又能真正跳出去呢囉？但我相信他们的井口确实更开阔了，见到了天空真正的颜色，不只是风和日丽，还有阴云密布，狂风骤雨，视奸狂魔。”
科拉克斯目光灼炯，斩钉截铁地回应:“我也一样！”
沃普唇角微扬，“我一直都相信你和你的兄弟一样出类拔萃。”
科拉克斯:“只是因为我出类拔萃？”
沃普应对自如，“还有独一无二。”
每一位原体都是独一无二的，他已经习惯了。
帝皇在创造原体时将自己的一部分性格遗传给了原体，这也不完全是坏事。
正因为帝皇的遗传基因，几乎每一位原体骨子里都以拯救人类为己任。
哪怕四神灌了荷鲁斯的泡芙，都得继续用‘帝皇想献祭全人类登神’这种谎言来欺骗他。
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他们性格上的缺陷也正是他们堕落的诱因。
科拉克斯缓缓摇头，目光沉静而深邃:
“真正重要的是我们有同一个父亲。”
他缠着沃普让沃普给他讲了他其他兄弟的故事，从他兄弟的故事中，科兹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并不特殊。
既不完美，也不残缺；
称不上最强，也算不得最弱。
他最大的劣势是他与首归之子的相似，但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如果他能超越首归之子，父亲的目光就会更多地落在他身上！
至于首归之子是谁？
在帝皇那里是荷鲁斯，但在他这里是科兹。
他相信其他兄弟的看法和他是一样的，他们认同的是沃普的排名，不是帝皇的。
科兹和他一样，他们原本都算不上特殊，只是科兹的运气不错。
如果没有首归之子的头衔，他又算得了什么？
科拉克斯固然有缺陷，难道科兹就没有吗？
他不相信他的兄弟是完人。
埃林如暗影般静候在侧，直至最后一句交谈声消散在空气中，他悄然贴近科拉克斯，声音压得极低:“其他辖区的罢工行动照旧？”
他没有去问沃普，因为沃普早就告诉他们了，科拉克斯才是带领他们的人，这已不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了。
科拉克斯:“方案需稍作调整，要让其他辖区对第八辖区的特殊待遇表达出强烈的愤懑，让监工相信这才是他们罢工的原因。”
埃林不理解，“为什么？”
科拉克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如果所有辖区的工人都拧成一股绳，你猜那些监工晚上还睡得着觉吗？”
埃林一想也是，“那我这就去提醒他们。”
科拉克斯:“我亲自去。”
……
“啪！”
鞭影如毒蛇吐信，每一次抽打都让监工白皙的皮肤绽开狰狞的血花。这个往日里养尊处优的刽子手，此刻正像条蛆虫般蜷缩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整整一个辖区的工人罢工了，你却告诉我你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你们都瞎了眼吗？”
艾琳娜冰冷的声音似淬了毒的刀刃，每一个音节都让监工如坠万丈寒渊。
监工涕泗横流地匍匐在地，声音发颤:“主管，这些奴隶不敢在第八区明目张胆地密谋，他们肯定是在肮脏的地下坑道串通好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啪！”
艾琳娜手腕一抖，鞭梢在空中炸开一声厉啸，狠狠咬进监工皮肉里。
“既然你都知道他们在地底谋划，为什么不派人跟着？你们的眼睛是长在头顶，只会看天上吗？”
监工气若游丝地挤出哀求，喉间混着血沫的呜咽:“主管，求您开恩。我这就去查，这就去。”
“我答应了第八辖区的要求，罢工也结束了，你还想查什么？”
监工瘫在血泊中抽搐，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他今天恐怕要被抽死在这里。
“滚吧。”
艾琳娜的皮靴底碾过监工颤抖的手指，“以后第八辖区每次下矿都必须有监工看管，你亲自跟着！”
监工像截被斩断的蚯蚓般抽搐着爬向门口，喉结上下滚动却只呕出几口血沫，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阴影中。
艾琳娜凝望着窗外寂静的虚空，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没有杀人。
她答应得太轻松了，她刚才果然应该先杀一儆百，不能让那些奴隶觉得罢工没有代价。
但她刚刚失了分寸，上交给基亚瓦尔的矿石配额一天都不能少，如果第八辖区罢工导致吕凯厄斯交不上配额，影响的不止是他们的贱命，还有她的地位。
第八辖区的罢工不会是个例，肯定会有其他其他辖区争相效仿。
其实就算多给每个辖区八小时的休息时间，奴隶也能完成生产配额。多出的食物配给，也能让他们有更多的力气开矿，沉思者也估计他们的效率不会降低。
但有些东西她可以给，别人不能抢！
这些奴隶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
吕凯厄斯的许多矿脉在持续数千年的无度攫取下早已支离破碎，像被蛀空的巨兽骸骨。
但排气扇依旧在往这些废弃的矿脉中注入污浊的空气，而这些地方也就成了奴隶们的秘密基地，各个辖区的负责人时常会在这里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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