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当莫塔里安降落在巴巴鲁斯上时,其实纳垢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霸主养育了他,从这一步开始,莫塔里安就该变成慈父的追随者了。
但莫塔里安依靠自己顽强的意志克服了腐化,所以纳垢才不得不曲线救国,正因为无法腐化莫塔里安,所以才从提丰入手。
提丰是霸主与人类的混血,既不受霸主认可,也不受人类欢迎。
即使他也为推翻霸主的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即使他也曾下定决心不要变成霸主那样的怪物,可他却始终不能像莫塔里安那样获得人民的崇敬,甚至连尊敬都没有。
即使是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也从未接纳他,甚至会用异类的眼光看着他,因他的灵能天赋排挤他。
人是有社交需求的。
人性深处最大的欲望,又莫过于受到外界的认可与赞扬。
无法从人类那里获得认可,提丰转而开始寻求信仰的救赎。
他从小就对腐败的机制心醉神迷,而慈父也慷慨的给予了他从别处或不得的认可。
甚至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他会变成伟大存在的使者。
人的堕落都是这么开始的。
起初是些微的认可,继而贪图蝇头小利,欲望如滚雪球般膨胀,在一次次最后一次中突破底线。
直到某天蓦然回首,才惊觉来时的路已被自己亲手斩断,而前方只剩下万丈深渊。
但那是未来的泰弗斯,现在的提丰可以为了保护凡人而放弃独自逃生的机会,他还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在被其他人类抛弃之前,提丰暂时还把自己当人,他也曾想过当一名英雄。
只要不是“艾瑞巴斯”这种天生坏的流脓的坏种,沃普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沃普肯教,就还有机会。
但如果他不肯听,那沃普就只能送他去见慈父了。
沃普:“小莫,他来了吗?”
“还没有。”
莫塔里安抬头望向山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霸主至今仍未赶来,那他多半也不会来了。
那就不等了,我们走吧。”
莫塔里安在沃普身旁沉默地守护,沃普的灵能屏障在空气中泛起幽蓝涟漪,将浓郁的毒雾隔绝在外,如同暴风雨中唯一的灯塔。
凡人们瑟缩在这片安全区里,既不敢落后半步,也不敢逾越那道无形的界限。
至于提丰。
他还在迷茫,为什么要让他辱骂慈父?
提丰不自觉地缩起了脖子,慈父不会怪我吧?
第121章人性的弱点。
当俘虏队伍踉跄着抵达海勒隘口时,夜幕早已笼罩这片死寂之地。
他们战栗着穿过沙沙作响的麦田,每一步都踏在恐惧的边缘。
巴巴鲁斯的夜晚是致命的。
剧毒浓雾如活物般在地表蔓延,各定居点不得不彻夜燃起沥青火把,用刺鼻的火焰构筑脆弱的防线。
在那翻滚的毒雾深处还潜行着某种掠食者,它们专挑落单者下手,将不幸的猎物撕扯成血淋淋的碎片。
当他们跌跌撞撞地冲进村口的沥青火圈时,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俘虏们相互搀扶着瘫坐在地,劫后余生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守夜人其实早已在哨塔上瞥见了他们的身影,但恐惧像铁钳般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本应立刻敲响警钟,此刻却蜷缩在岗哨的阴影里,双手死死捂住口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夜色中游荡的怪物。
直到熟悉的乡音夹杂着喘息声传来,他才敢将苍白的脸贴在窗棂上,从窄小的缝隙间偷偷张望。
他的目光突然凝固在人群中,那张布满尘土的脸庞如此熟悉。
守夜人颤抖着压低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那句试探:“莫克尔?老天,真的是你吗?”
莫克尔仰起那张沾满泥污的脸,眉头紧锁地望向岗哨方向。
“是我,托林。”
他的声音里混杂着困惑与责备,“你明明看见我们了,为什么不敲警钟?”
“我,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托林声音发紧,但渎职总比承认自己吓得不敢出声要好得多。
托林踉跄着起身,他的双腿像风中芦苇般颤抖。
他机械地抬起手臂,锈迹斑斑的警钟链条在他指间哗啦作响。
“当!”
沉郁的警钟声骤然撕裂夜幕,人群像受惊的兽群般推搡着往各自家中窜去,唯独没人冲向村口御敌。
木门接连砰砰作响,转眼间村中央就只剩下几盏被踢翻的沥青火把,在黑夜里嘶嘶燃烧。
“呵。”
提丰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嘲弄,凡人果然一如既往的懦弱与自私。
沃普突然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莫塔里安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村落,“恐惧。”
沃普转向提丰,“你呢?”
“你在问我?”
提丰还有些难以置信,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
他沉默片刻,视线掠过颤抖的守夜人,低声吐出两个字,“软弱。”
沃普:“那我问你,他们为什么恐惧?又为什么软弱?”
提丰:“当然是因为害怕敌人,害怕死亡。”
沃普摇了摇头。
“那你呢,你又看到了什么?”
提丰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到底哪来的勇气质问沃普?或许是对方的和善让他产生了错觉,让他恍惚间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谁。
沃普:“我看到了旁观者效应,群体规模越大,个体责任感越弱。”
“认知失调理论,”
沃普指了指哨塔上的男人,“他的逃避与他的职责发生了冲突,这引发一种心理上的不适。为了消除这种不适,他主动调整自己的认知,用谎言代替真相,通过重构叙事缓解认知失调带来的焦虑。”
“当事实威胁到自我认同时,大脑会优先选择最不伤害自尊的解决方案,这叫自我合理化。”
提丰渐渐听得入了迷。
他敏锐地察觉到沃普的意图,他在尝试教他道理。
这不是命令式的训诫,没有居高临下的你必须。
沃普只是将因果摊开在他面前,像展示拼图的碎片般引导他自己拼凑出真相。
当沃普的话音落下时,提丰发现自己竟下意识向前倾身:“还有呢?”
“还有群体性恐慌。”
沃普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危机中个体易受群体情绪感染,丧失理性判断,导致集体失控。”
“没有指挥,没有协作。他们甚至没确认威胁是什么,就像受惊的兽群般互相践踏着逃窜。”
沃普当老师的瘾又犯了,“谁能告诉我这会导致什么后果?”
莫塔里安垂下眼帘,“所有人都心存侥幸,.想着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挺身而出。”
“所有人都暗自盘算,只要自己躲藏得够久,等敌人劫掠够了自然会离开。”
提丰的眼神更加轻蔑了,“将活命的希望寄托于敌人的仁慈,宁可跪着等死也不肯拼死一搏,真蠢!”
幸亏他不是这种人!
沃普并未急于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低语:“这就是人性。”
“人性的弱点已经在他们当中催生了一个致命的恶性循环,个体因怯懦而推诿责任,群体因涣散而丧失防御,生存危机随之不断加剧,而越是危机深重,个体就越是畏缩自保。”
“面对这种现状,我们该怎么办?”
提丰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打破这套循环。”
莫塔里安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提丰,“扭转它。”
提丰被那目光刺得浑身一颤,脖颈不自觉地缩进肩膀,脚步踉跄着退到沃普身后。
沃普宽阔的背影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庇护所,但莫塔里安的视线却变得更加冰冷。
“怎么打破?怎么扭转?”
沃普没有对他们任何一人表示认同。
“或许,该想办法激发他们的……勇气?”
提丰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莫塔里安:“带领他们反抗。”
沃普:“怎么激发?怎么反抗?”
莫塔里安和提丰同时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这样只会没完没来了。
沃普的声音突然划破沉寂:“想象一下,有只猛虎在追你们两人。你们都跑不过它,而它只要追上任何一人就会停下享用,另一人可以趁机逃跑。你们谁会活下来?”
提丰的肩膀微微塌下,声音闷闷的,“还能是谁?当然是他。”
虽然他不知道老虎是什么,但那应该是一种可怕的掠食者。
莫塔里安目光低垂,沉默如石,仿佛连呼吸都凝滞在思绪中。
沃普补充条件,“但你比莫塔里安更灵活,你会爬树,而老虎和莫塔里安都不会,谁会活下来?”
“那一定是我了!”
提丰努力抬高下巴。
他当然知道现实中的差距,但既然是假设,让自己赢一次又怎么了?
沃普将目光转向莫塔里安:“你觉得呢?”
片刻的静默后,莫塔里安的声音如深潭般缓缓荡开:“我们都会活下来。”
提丰:“可你跑不赢老虎!”
莫塔里安缓缓握拳,指节咔咔作响,“但我可以打死它。”
提丰急的几乎要跳起来,“沃普没说你可以打死它!”
莫塔里安:“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沃普:“莫塔里安可以打死它。”
提丰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是啊,他们终究是父子,而他不过是个可笑的陪衬,沃普又怎么会向着他呢?哪怕只是在虚构的故事里。
沃普的声音轻飘飘地钻进他耳廡朵:“但老虎在临时前也会用利齿撕开莫塔里安的喉咙,除非你肯帮助他。”
“我?”
提丰迟疑地抬起脸,眼中熄灭的光摇曳着重新亮起,却又带着不敢确信的颤抖。
沃普:“灵能就是你的利刃,你可以迟滞那头野兽。”
提丰的指尖微微发颤,“但我没有那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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