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他们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仿佛只要看不见,这噩梦般的夜晚就不曾存在。
唯有被抢走孩子的母亲仰起头,她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在年轻人身上,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托住婴儿,看着他眉间那道因专注而加深的皱褶。
当婴儿的啼哭终于刺破死寂时,她看见年轻人紧绷的下颌线微不可察地放松了,那双沾着血污的手竟在微微发抖。
他将婴儿递回母亲怀中,大声斥责,“让他哭,怕什么?我们来了!”
母亲恍惚间回首,微弱的火光勾勒出黑暗中的厮杀。
苍白之王扭曲的轮廓在黑暗中分外明显,而与他们战斗的却并非其他霸主的傀儡,而是一群凡人。
凡人明明是霸主圈养的牲畜,但此刻他们却在与苍白之王爆发战斗。
她的目光突然被青年的手掌攫住,他的掌心竟泛着诡异的光芒。
他只是隔空一握,不远处那头正欲扑来的苍白之王突然僵直,融蜡般的脖颈以不自然的角度后仰。
一个扎着粗辫的女人从斜刺里暴起,镰刀划出完美的死亡弧线。
刀刃没入苍白皮肉的闷响中,那颗噩梦般的头颅高高飞起,在空中喷洒着腐臭的血液。
青年吹了声口哨,“漂亮的一击,克薇尔!”
女人挑了挑眉,“你也是,卡拉斯。”
她甩了甩镰刀上粘稠的黑血,继续投入到与其他苍白之王的战斗中。
在经年累月的训练中,青年的灵能已经非常强大,可以轻松碾碎苍白之王的头颅,但他始终保持着克制。
他只会精准操控灵能在黑暗中发出光芒驱散黑暗,或者用灵能束缚那些可怖的傀儡,为其他战士创造收割的机会。
亨达斯科尔瓦尔咽了口唾沫,先把脖子从苍白之王的利爪上挪开,然后才用镰刀砍下傀儡的头。
黑血喷溅间,斯科尔瓦尔猛地扭头,喉结滚动了几次才挤出嘶哑的声音:“谢了,提丰。”
他沾满腐血的指节无意识攥紧镰刀柄,指缝里还黏着苍白之王的碎肉,仿佛这句道谢却比砍下十颗头颅更费力气。
提丰眼中闪着促狭的光芒,“口头感谢我可不认,回去请我喝酒怎么样?”
斯科尔瓦尔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他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腐血,声音沙哑却郑重:“等这场仗打完,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请你。”
“这Flag可不兴立啊!”
提丰嘴角扬起一抹揶揄的笑容,“不过你放心,就冲你这杯酒,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提丰轻轻哼着歌,在黑暗中闲庭信步的控制更多的苍白之王。
斯科尔瓦尔与战士们不自觉地以青年为轴心靠拢,每当苍白之王的腐躯在灵能束缚下凝滞的刹那,战士们就一拥而上用镰刃把它们乱刀砍死。
当最后一具苍白之王的残躯轰然倒地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斯科尔瓦尔将镰刀重重插/进泥地,倚着刀柄气喘如牛。
提丰的脸色很苍白,踉跄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样?”
斯科尔瓦尔担忧地扶了他一把。
“没,我没事。”
提丰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颤音,“刚才一不小心灵能用得太多了。”
灵能超支带来的刺痛让他的视野泛起细碎的黑斑,不是灵能者的人不会明白,控制这些傀儡其实远比杀死它们更费劲。
但代价是值得的!
就和老师教他的一样,如果他想让人们接纳他,他首先得融入他们。
如果你始终置身事外,别人凭什么把你当自己人?
莫塔里安能获得其他人的爱戴与尊敬,正是因为他每次都能在战斗中身先士卒。
巨人沉重的脚步声碾过血地,投下的阴影将他们笼罩,“提丰,你没事吧?”
提丰摇了摇头,巨人问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精神。
但他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如果有他会第一时间告诉莫塔里安,不会一个人硬/挺着,只有傻子才会总想着独自背负重担。
又不是没人替他分担,逞什么能啊?
“十七名战士牺牲了,还有很多伤者。”
染血的辫子搭在克薇尔的脸上,她的脸色很难看。
虽然全歼了霸主的爪牙,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死的人很多都是她的亲人,他们是莫塔里安手下最早的一批战士,曾经是掠夺者,现在是死亡守卫。
但最令人不忿的是,这些鲜血与生命的牺牲,或许根本换不来任何回报。
村民们依旧蜷缩在火堆旁,麻木得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这些为他们而战的战士。
莫塔里安沉默地走向火堆。
那些村民终于有了反应,在村长的带领下走向战士们。
“你们不该杀了他们的。”
村长的声音十分沙哑,“原本它们收割完就会离开,现在你们大可以离开,但我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战士们沾满腐血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着,指节因攥紧武器而发白。
他们望向村民的目光里翻涌着愤怒与不解,完全没想到这些被救下的人居然连一句感激都不肯施舍!
明明在面对苍白之王时唯唯诺诺,现在却能大义凛然的指责他们!
莫塔里安俯视着这些麻木的村民,瘦削的脸上毫无轻蔑,只有评价,只有判断。
他拯救这些凡人,只因他们尚存人类的形骸,但他绝不会让这些麻木的灵魂加入他的军队。
这些连哭泣都要捂住嘴的躯壳,只会让锋刃蒙上怯懦的锈蚀。
他的军队需要的是坚韧的巴巴鲁斯人,而不是怯懦的家畜。
他们不够坚韧。
莫塔里安:“提丰。”
提丰心领神会,“把那些孩子都带上,他们刚刚回头了。”
莫塔里安连劝说他们的耐心都没有,因为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们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又凭什么奢求他们懂得感恩或追随?
那些孩子不同。
他们眼中凝固的麻木并非与生俱来,而是父辈亲手浇筑的枷锁。
一代代传承着逆来顺受的训诫,将面对屠刀时的沉默刻进骨髓。
这些幼小的灵魂尚可重塑,他们只是缺一个好老师。
“不……求求您!”
母亲将孩子死死搂在怀中,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哭腔,“你们要什么都可以,别夺走我的孩子,别夺走他!”
克薇尔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刚刚差点亲手杀死他,现在又开始爱他了?”
她怀里的孩子因为她掐的太紧而恸哭,斯科尔瓦尔掰开她的手,毫不留情的夺走了他的孩子。
莫塔里安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心中毫无波澜。
他们本可追随死亡守卫获得新生,却固执地蜷缩在腐朽的泥潭里。
当死亡守卫夺走他们的孩子时,他们只会攥紧拳头,在喉咙里压抑着无用的愤怒。
多么讽刺啊!
面对霸主的爪牙时,他们麻木的如同行尸走肉;
而此刻,却敢对刚刚拯救他们的死亡守卫生出刻骨的怨恨。
只因为死亡守卫和他们一样是人类,这些麻木的灵魂就敢在恩人面前展露狰狞;
只因为拯救者比施暴者更怀有怜悯之心,他们便敢将压抑已久的怒火倾泻于拯救者。
他们可怜,但绝不无辜。
“这个,不需要了。”
提丰将一个孩子推回人群,他已在沉默中学会了与父母同样的麻木,这样的人拯救不了巴巴鲁斯。
“来一口?”
斯科尔瓦尔把水囊递给提丰。
“谢谢。”
斯科尔瓦尔皱眉,“你能不能不要说谢谢?”
提丰:“你刚刚不也谢了我吗?”
“我谢你是因为你救了我,但这只是一件小事。”
“为什么小事就不用谢?”
“我们是战友,这太生分了。”
提丰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还以为你没把我当朋友呢。”
斯科尔瓦尔侧过脸,“我承认我以前对你有偏见,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行吧,我原谅你了。”
“什么叫你原谅我了?”
斯科尔瓦尔的声音里压着不满,却在对上提丰低垂的视线时突然哽住。
提丰低下头,却正好让他看见眼中的失落,“原来你没想给我道歉,是我自作多情了,抱歉。”
他故意把尾音放得很轻,但却让斯科尔瓦尔愧疚的恨不得当场自尽,我真该死啊!
斯科尔瓦尔喉间挤出干涩的声音,“对不起。”
“嗯?”
提丰挑眉的动作让斯科尔瓦尔脸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我已经道歉了!”
“我也已经原谅你了,所以我们这是和好了?”
提丰的尾音拖得很长。
斯科尔瓦尔又别过脸,喉结滚动了几下,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句别扭的认可:
“你……勉强算个合格的战士。”
提丰不满地抗议,“什么叫勉强?”
“我承认你的灵能很强大,但不用灵能你肯定不如我。”
“斯科尔瓦尔,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就找你决斗!”
“懝看,急了。”
“斯科尔瓦尔,我/草/你/妈!”
……
死亡守卫在欢声笑语中归来,当队伍翻过最后一道山脊时,由灰色花岗岩筑就的雄伟城墙终于映入眼帘——那是他们魂牵梦萦的避风港。
这座城市曾经是掠夺者的营地,这些匪帮世代在这里生存,躲避霸主和他们的爪牙。
直到莫塔里安带着海勒隘口的人们来到这里,在决斗中击败了他们的首领,并设法说服他们加入了反抗霸主的战争。
这座城市从此成了反抗军的基地,是凡人在剧毒的巴巴鲁斯的避风港。
入城后,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终于卸下了紧绷的神经。
莫塔里安和提丰不约而同地抛下了他们的军队,大步流星地穿过石板街道,当他们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却看见小黛比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不安。
莫塔里安的眼皮不安地乱跳,“黛比,出什么事了?”
黛比一见到两人,顿时急的泪水夺眶而出,“老师……老师不见了。”
第125章那你问我?
上一篇:僵约:人在大宋,马小玲什么鬼?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