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莫塔里安:“提丰真的变了,他关心黛比,那不是假的。”
沃普微抬下巴,“你也不看看他是谁教的!”
他很少自夸,但在教人方面,他确实有丰富的经验。
心理是世上最易攻陷的城池。
城门是脆弱的自尊吊桥,守军是饥渴的认可欲,而赞美是特洛伊木马。提丰是这样,莫塔里安也是。
莫塔里安的唇角也微微扬起,“父亲,我们走吧。”
“回村子?”
莫塔里安:“我们离开这里。长久以来,我一直执着于向纳克雷复仇。复仇终会降临,但不是今日。我不该在此空耗时间,我是原体,我背负着使命,我应当拯救巴巴鲁斯人!”
“小莫,”
沃普将声音放得极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湖面,“你只需做你自己,无需向任何人证明。”
“是的,父亲,我保证。”
莫塔里安低下了头,和父亲沿着田埂返回村子。
他为什么要留在海勒隘口呢?
因为这是离至高霸主最近的村子,因为他随时可以前往山巅进行他的复仇,他始终执着于此!
这不仅是因为他自幼遭受的折磨,更是因为他曾唤那个异形为养父。
这个称呼是对沃普的侮辱!
除了他,没人配得上这个称呼,连帝皇也不配。
莫塔里安从未向沃普吐露过,那段称异形为养父的过往,像一根毒刺深扎在血肉里,日夜灼烧着他的尊严。
亚空间的神用阴谋拆散了他们,让肮脏的异形玷污了他们的关系,他沉默地吞咽着这份耻辱,唯有复仇的烈焰才能焚尽这份肮脏!
所以他留了下来,留在这个能看到那座山的村子里,直到他能洗刷耻辱的那一天。
可现在,莫塔里安突然释然了。
他想要证明什么呢?
他无非想要向父亲证明,他是他纯洁的子嗣。
可沃普的认可像一阵风,轻易吹散了那些盘踞多年的阴霾。
那些日夜啃噬他的耻辱,不过是自己筑起的囚笼。
他可以执着于复仇,但不应桎梏巴巴鲁斯的解放。那场复仇必将到来,但必须在他的人民重获自由之后。
他是原体,是人类的守护神。
如果他为了一己私欲放弃职责,那他和阿苏焉又有什么区别?这算什么守护神?
他的兄弟不会如此幼稚,他也不该如此。
莫塔里安的目光如利刃般刺破翻涌的毒雾,凝视着远方山巅上若隐若现的霸主宫殿,缓缓翕动嘴唇:
“终有一日,我会回来找你!”
无论如何,纳克雷必须死!
他的耻辱必须被洗刷,他与沃普之间不应存在任何污点!
……
“我们要离开了。”
在村中央被火把照亮的空地上,莫塔里安如山岳般矗立,他缓缓扫视每一张被火光映得明灭不定的面孔,“你们可以自行决定是否随我离开,选择权在你们手中。”
“是继续匍匐在霸主的统治下苟延残喘,像待宰的麦穗等待下一次镰刀的降临;还是随我离开,去团结更多的人,点燃革命的火种?”
人群窃窃私语,畏惧和纠结在眼中交织。
沃普和莫塔里安遵守了诺言,他们确实守护了海勒隘口。
霸主的军队再未踏足这片土地,直到今日。
而即便是这次袭击,也没有伤及任何一人。
莫塔里安独自挥动巨镰,如收割麦穗般将敌人尽数消灭。
“我们感谢你们,主。”
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是,田地怎么办?”
其他村民都低着头。
是啊,田地怎么办?
离开了田地,怎么养得活这么多人?
留下来,无非是继续在霸主的镰刀下低头。
像牲畜一样被圈养在毒雾的牢笼里,像麦穗一样被一茬又一茬地收割。
可是千百年来,祖祖辈辈不都是这样苟活过来的吗?
离开了海勒隘口他们要去哪?他们能去哪?
莫塔里安能给他们答案吗?能给他们保证吗?
莫塔里安可以给,但他不会给。
他需要的是战士,战士应当坚韧无畏,而不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你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莫塔里安的声音穿透了人群的窃窃私语,“黎明时,我们将启程。”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他们离开以后,纳克雷的报复必将降临海勒隘口。
莫塔里安可以强行带走所有人,但他已经给了他们选择。
如果他们依然选择蜷缩在霸主的阴影下,甘愿做待宰的牲畜,那么这些被恐惧驯化的灵魂,永远无法成为点燃革命的火种。
第124章远征归来,逆蝶没了。
巴巴鲁斯永远被薄雾笼罩,高山属于霸主,山谷里圈养着凡人。
广袤的农田环绕着毫无防备的村庄,每当夜幕降临,村民们便会聚集在村中央开阔的空地上。
为了节省珍贵的燃料,他们会整夜在那里点燃篝火。
如果村子的人口足够少,他们也会放弃空地,聚集在较大的房子里。
但无论他们在哪,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火堆可以御寒,但也会暴露他们的位置,霸主的傀儡随时会找上门。
他们只能在绝望中祈祷高山上的霸主能施舍一丝怜悯,看在他们人口凋零的份上,允许他们繁衍生息。
明智的霸主都不会涸泽而渔,若连这点生存的余地都不给予,霸主们就不得不铤而走险,将贪婪的目光投向其他霸主的领地。
然而,当面对其他霸主的领地时,霸主们的掠夺从不留情。
从敌人手中抢夺人口,远比等待自己领地的凡人花上几十年繁衍要快得多。
“今晚,也许我们是安全的。”
黑暗中不知是谁在低语。
人们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他们已经麻木了。
不久前,他们还在感谢霸主的仁慈。
毕竟按照惯例,领主每年只会来收割两次人口。
可如今,短短数月间,收割队就像蝗虫般席卷了村庄,将青壮年尽数掳走。
更荒谬的是,那些傀儡还在责怪村民没能守护好霸主的财产。
可村民们根本分不清傀儡到底属于哪位霸主,它们看起来都一样狰狞可怖。
即使认出了又如何,难道他们就能反抗吗?
反抗的结果是更凶残的屠杀,他们已经领教过教训了。
黑暗就在十几米外,火堆无法完全照亮周围。
浓稠的黑暗在十步之外便吞噬了一切,摇曳的火光像垂死者的呼吸般微弱。
那堆冒着浓烟的篝火散发着腐木的恶臭,潮湿的柴火在火中痛苦地呻/吟,喷吐出的呛人浓烟比热量还要多。
抱着婴儿的母亲们蜷缩在离火堆最近的位置,她们的孩子最需要温暖,却往往最先在烟熏中停止哭泣。
“咚!”
浓雾深处突然传来窣窣窸窸的声响,像是无数利爪在枯骨上抓挠。
村民们都明白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黑暗中的傀儡正在审视他们,挑选今晚的收成。
但没人敢逃跑,更没人敢反抗。
许多人早已麻木,连畏惧都显得多余。
少数人不自觉地紧缩成一团,颤抖着向火堆中心挤,但不是为了驱寒,只是聊胜于无的慰藉。
外围的人未必会被收割,火堆也不能保护他们。
扭曲的人形怪物轮廓在黑暗中蹒跚,它肿胀的躯体勉强维持着可怖的人体比例,两条畸形的下肢以诡异的节奏拖行,破败的裹尸布在移动时发出干枯的摩擦声。
那张脸像是融化的蜡像般向下垂坠,惨白的皮肤下不见丝毫血色,嘴角以违反人体构造的角度上扬,凝固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人们用苍白之王称呼它,它就仿佛是由最深邃的噩梦所孕育的怪物,而这样的怪物在霸主的傀儡大军中有成百上千只。
它走进人群,肆无忌惮的在人群中挑挑拣拣。
“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突然划破死寂。
他的母亲浑身一颤,本能地用手掌捂住怀中婴儿的口鼻,她的泪水在火光中闪烁,却不敢落下。
苍白之王的头颅突然以诡异的角度扭转,那张融蜡般的面孔直勾勾地盯向声源,如捕食的螳螂般高高举起利爪。
刹那间,一道凄厉的寒芒撕裂了黑暗。
巨型镰刀划出完美的死亡弧线,镰刃没入苍白之王腐肉堆积的后背时,竟发出湿漉漉的闷响。
镰刀猛地回抽,带出大团粘稠腐烂的黑血,将可怖的傀儡拖向更深的黑暗。
村民们始终坐在原地,没有人敢回头确认。
他们不知道镰刀是谁的,也许是另一位霸主的刽子手,又或者是他们自己的领主终于亲自展现威严,对其他霸主的掠夺施以惩戒。
无论是哪一种,收割都会发生,领主的保护不是无价的。
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麻木的脸。
他们有时甚至希望这一幕没有发生,那样苍白之王或许已经完成收割离开,他们也不用再提心吊胆。
紧接着,黑暗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和撕裂声,还有枪声。
动静闹得很大,他们甚至听到有人在叫喊。
但依然没人回头。
年幼的孩子转动脖子,却被大人死死按住头。
“啪!”
轻缓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一个瘦削的身影闯入麻木的人群。
青年快步嶁走向那位母亲,母亲仍死死捂着婴儿。
“松开,你快把他憋死了!”
青年斥责的声音不容抗拒,他直接抓住她的手腕一拧。
婴儿的小脸已经被憋成绛紫色,青年单膝跪在泥地里,把婴儿面部朝下放在前臂上,用手拍打背部,直到婴儿发出微弱的呛咳,然后是孱弱的啼哭。
他的哭声渐渐变得嘹亮,如此鲜活,又如此愤怒,仿佛在控诉这个荒谬的世界。
村民们始终麻木,蜷缩在原地一动不动。
上一篇:僵约:人在大宋,马小玲什么鬼?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