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沃普轻轻拍了拍手,“没事,今天不吃了,马上就要上课了,先把这里收拾干净吧。”
第123章坚韧。
“高吗?”
“咯咯!提丰哥哥,再高些!”
“起飞咯!”
孩童的笑声像银铃般在麦浪间跳跃。
提丰让黛比骑在肩上,带着她在田埂上狂奔,风掠过他们耳际,将黛比亚麻色的发丝吹成一面飞扬的旗帜。
“真幼稚。”
莫塔里安静立在麦浪翻涌的田埂上,又到了收获的季节,金黄的穗芒在他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村民们佝偻的身影在麦海中起伏,用镰刀收割麦秆。
沃普给他们放了一天假,因为他想要加入他们,正如他的兄弟所做的那样。
如果他要领导他们,就不能高高在上一尘不染,他必须俯身踏入泥泞的麦田,到人民中去。
但这里没有适合他的工具。
他又长大了,凡人用的镰刀对他来说太袖珍了。
莫塔里安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一台报废的刃片收割机上。
在黑暗科技时代,这类农具曾遍布巴巴鲁斯,它们锋利的金属叶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不知疲倦地为人类收割庄稼,翻耕土地。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巴巴鲁斯人遗忘了操作这些精密机械的技术,只能用驮兽吃力地拖拽。
由于缺乏最基本的维护知识,又只能任由这些钢铁巨兽慢慢损坏,深陷泥泞。
莫塔里安缓步走向那台废弃的机械,他掀开早已变形的外壳,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内部的机械结构错综复杂,齿轮与传动轴早已停止运转,却仍保持着最后的姿态,仿佛在静默地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莫塔里安将双手探入机体深处,无师自通地拆解那些早已无人能懂的结构,最终取出一把泛着冷芒的巨大镰刀。
它的材质未知,但历经数千年都几乎没有锈蚀。
重量足以压断凡人的脊椎,但莫塔里安却只是随意地掂了掂分量,在空气中划出几道致命的弧线。
很趁手。
在村民们惊恐错愕的注视下,莫塔里安拖着巨镰踏入麦田,每一次挥镰都伴随着成片麦秆整齐断裂的脆响,金黄的麦浪在他面前如潮水般低伏。
莫塔里安高大的身躯在麦浪中格外醒目。
他无需像农夫那样弯腰驼背的劳作,那把特制的巨镰完美弥补了他的身高。
他是个天生的农民,他挥镰的动作得心应手,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韵律。
凡人见识低,所以愚昧,但他们不蠢。
尽管他们望向莫塔里安的眼神中仍带着挥之不去的畏惧,此刻却悄然渗入了一丝难以言说寙的亲近。
霸主可不会俯身在这片泥泞的田垄间,与他们一同挥汗如雨。
莫塔里安明白凡人为何畏惧,也明白该如何消除这种畏惧。
过去数月间,沃普始终耐心教导,而他亦静默聆听。
他听遍了村民们的窃窃私语,也理解他们眼中为何深藏恐惧。
霸主的压迫给巴巴鲁斯人烙下太多的灰暗与绝望,却仍有许多人在尝试点燃自己内心的火种。
莫塔里安称之为坚韧,世界上最伟大的品质!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他们日复一日的顺从与逃避,心中却早已种下反抗的种子。
可他们就像散落的沙砾,明明每一粒都饱含愤怒,却找不到凝聚的力量。
恐惧的枷锁比铁链更沉重,剧毒的迷雾遮蔽了前路。
没有火把指引方向,没有号角唤醒勇气,连绝望都成了最熟悉的安慰——因为他们早已学会在窒息的黑暗里用麻木代替呼吸。
他们缺乏领袖,也缺乏希望。
莫塔里安始终在潜心学习,如何为巴巴鲁斯人民点燃希望的火种。
沃普的教诲也始终在他心中回响——领导者的觉醒是唤醒民众的必要前提,唯有当他自身真正洞见希望的光芒,才能将这束光传递给在黑暗中挣扎的人民。
因此,他必须更加坚韧!
倘若连他都无法在这荆棘之路上坚定前行,又该由谁来引领人民?
他不仅在田间挥镰与民共劳,更在沉默中锤炼着自己的信念,直到那份坚韧能化作破除迷雾的火炬。
习以为常的沉默,也终将在某个时刻化作震耳欲聋的惊雷。
有朝一日,他们或许会将一切都献给他,而他始终会站在他们当中。
黄昏时,号角声如涟漪般在金色麦浪间层层荡开。
这悠长的鸣响既是收工的讯号,也是催促着田间劳作的村民立刻返回的警钟。
“莫塔里安,我们该走了!”
暮色渐沉,提丰正用力朝莫塔里安挥舞手臂。
莫塔里安回首,他和其他孩子正一捆捆地整理着小麦,再把它们堆上马车,将沉甸甸的麦穗捆成整齐的垛子。
莫塔里安的目光越过金色的麦浪,田野的边缘汇集着剧毒的浓雾。
巴巴鲁斯的每个夜晚都很危险,他们必须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到村子。
村民们驱赶着马车返回,孩子们欢声笑语还回荡在空中。
突然间,一声巨响撕裂了暮色。
马车轰然倾覆,孩童的哭喊声与提丰撕心裂肺的呼救在烟尘中交织:
“莫塔里安,帮帮我!”
那些已走远的村民蓦然回首,在瞥见翻腾的浓雾后,他们死死攥住想要折返的孩子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奔向村口。
莫塔里安攥紧镰刀冲向那辆倾覆的马车,正是提丰负责的那辆。
车轮断裂处还露着新鲜的木茬,像道狰狞的伤口。
黛比被压在倾覆的马车下,鲜血从她额角的伤口汩汩涌出,在惨白如纸的脸颊上蜿蜒出刺目的红痕。
村民们贪心地堆砌麦捆,直到这具老旧的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现在,这些金黄的收获变成了最残酷的刑具。
泥泞的地面发出不祥的呜咽,随着每一次挣扎,沉重的车架都在无情下陷,将女孩干柴般脆弱的躯体一寸寸碾入死亡的阴影里。
“让开。”
莫塔里安将镰刀狠狠楔入泥土,弓身握住车轴,随着一声吃力的低吼,生生抬起那辆沉重的马车。
泥浆发出不甘的呜咽,在车架与地面间拉出黏稠的丝线。
提丰双手颤抖着抱起奄奄一息的黛比,女孩轻得像片枯叶,鲜血却浸透了他的衣襟。
他咬紧牙关,将她的身子往背上颠了颠,便朝着村口发足狂奔。
她伤得很重,只有老师能救她。
这都怪他,如果不是他非要逞能,黛比也不会受伤!
“离开。”
莫塔里安拔出深插泥土的镰刀,寒光乍现的锋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制止了其他还想抢救麦捆的村民。
“你根本不懂!这些麦子是我们的命!”
莫塔里安俯身凝视歇斯底里的男人,“这不是请求,是命令,立刻离开,它们要来了。”
面对莫塔里安铁塔般的身躯和那把巨大的镰刀,村民们终于退缩了。
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脚步不自觉地往后挪,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此刻展现出的决绝也令人胆寒。
只是,它们是谁?
“太迟了。”
莫塔里安的声音在暮色中缓缓沉下。
一道黑影如夜鸦般自麦浪中暴起,未收割的麦穗在它掠过时竟纹丝不动。
那袭漆黑斗篷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唯有青铜短剑如毒蛇吐信般袭向莫塔里安的咽喉时发出的轻微嘶鸣。
莫塔里安的镰刀在千钧一发之际横亘而出,钢柄与青铜短剑相撞迸出一串刺目火花。
刺客的剑锋刚被格挡,身形便如鬼魅般向后飘退。
然而莫塔里安手腕猛然翻转,镰刀在他手中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镰刃于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死亡圆弧。
寒光闪过,刺客惊觉自己的视野突然倾斜。
他的身躯如同被收割的麦穗般整齐断裂,污浊的内脏在暮色中泼洒。
当村民们还沉浸在呆滞中时,这场致命的交锋已然落幕。
刺客被斩裂的残躯静静躺在麦田边缘,恶臭熏人的血液正缓缓渗入泥土。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炸开。人群跌跌撞撞地逃向村口,只留下满地凌乱的脚印和几顶被踩烂的草帽。
莫塔里安没有离开,他垂眸凝视着刺客残存的上半身。
“迪萨勒姆,是谁给了你勇气?纳克雷在哪?”
迪萨勒姆是纳克雷的得力干将,一位次级霸主,一个自信过头的阴谋家。
他长久以来盘踞在至高霸主的阴影下,像只鬣狗般舔食着从权力盛宴掉落的残渣。
莫塔里安太了解这些把戏了,若纳克雷若真有胆量直面自己,又怎会躲在幕后?
眼前这个谄媚的爬虫不过是嗅到了讨好主子的机会,便迫不及待地亮出了毒牙。
“纳克雷或许不把我放在眼里,但他畏惧我的父亲。”
迪萨勒姆被拦腰斩断的躯体仍在泥泞中痉挛,断裂的脊椎像一节节惨白的石阶裸露在外,肠脏随着每一次徒劳的挣扎在血泊中蜿蜒扭动,如同被斩断的蛇。
莫塔里安的目光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观察一只垂死昆虫最后的抽搐。
浓雾逐渐笼罩了莫塔里安,剧毒的雾霭足以让凡人窒息。
但莫塔里安只是深深吸气,让毒气充盈自己千锤百炼的肺腑。
傀儡们从黑暗中一拥而上,莫塔里安的身影在尸群中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镰刀划出的银光交织成死亡的罗网,刀刃撕裂空气的尖啸连成一片。
当最后一道寒芒敛去时,那些傀儡仍保持着扑杀的姿态,却在下一秒如同被推倒的积木般分崩离析,碎块在泥地上弹跳着,散发出腐肉的恶臭。
莫塔里安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毒气竞莫名有些怀念。
“小莫,你以后不会变成随身携带毒气罐吸/毒的瘾君子吧?”
莫塔里安的呼吸骤然停滞,无意识地攥紧了镰刀柄,“您不喜欢吗?”
“如果你非得吸那就吸吧,但至少背着点人,别在公共场合,也别让其他兄弟知道。”
沃普很少公开表达他的喜恶,但莫塔里安的癖好实在是有点特殊。
莫塔里安从齿缝间挤出解释,“这可以让我变得更加坚韧。”
“你已经足够坚韧了,小莫。”
沃普的声音低沉而温和,“我来迟的这些年,你在霸主的折磨下独自支撑,却从未让痛苦扭曲你的人性。如果这还称不上坚韧,什么才算?”
莫塔里安胸腔中那股久违的暖意突然翻涌,“那我不吸了。”
父亲说他是最坚韧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认可吗?
莫塔里安:“黛比怎么样?”
“没事了。”
黛比受的伤放在缺医少药的古泰拉封建时代,死亡率极高。
但巴巴鲁斯人能在毒雾弥漫的世界生存,他们的坚韧远超一般人。
就算没有沃普的灵能治愈,她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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