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洛迦:“有些地方我不是很懂，你能教教我吗？”
沃普摇头:“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原体的智商都不低，但他们的性格决定了他们各有所长，比如洛迦就比科兹更擅长学习。
他总能在学习时举一反三，获得沃普的青睐。
沃普擅长给原体讲寓言故事，帮原体塑造正确的三观，但涉及具体治国理政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洛迦沉默了。
沃普觉得没什么可以教他的，但洛迦永远不会这么认为，沃普光是留在他身边就能时刻提醒他坚守本心。
洛迦不是科兹，他不像他的兄弟那样可以预言未来。
但就和他的兄弟一样，沃普终有一日会从他身边离开。
洛迦可以用‘你走了我就无法坚持本心’来威胁他留下，可他是原体，他不能这么幼稚。
否则岂不是证明沃普的教育很失败吗？
连他的兄弟都没有在沃普离开时大喊大叫，如果他的表现不如他的兄弟，沃普会怎么看他？
可是如果他不够幼稚，要怎么才能让沃普留下？
“洛迦！”
美狄亚突然喊他。
……
“不要信仰诸神，我们有自己的救世主。”
比起当一名解放者，奈罗还是更喜欢当老师。
所以他干起了老本行，在教室里向孩子们解释人类为何不必信仰诸神。
在奈罗沦落成奴隶以前，他当了半辈子的教师，那时的他还在课堂上向孩童灌输圣约教义，现在却在否认对诸神的信仰。
洛迦对他寄以厚望，科尔基斯的成人大都病入膏肓，难以完全去除信仰的荼毒。
但孩子的可塑性很高，就和洛迦的兄弟用孩子组成了午夜幽魂一样，洛迦会用这些孩子组成他的灰烬之环。
奈罗很喜欢这份工作，洛迦对他的信任也让他内心充满骄傲。
他拿起讲台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重新拿起课本准备继续给学生上课。
可当他的指腹触及课本的鎏金封面时，忽然愣了一下。
这本书是从哪来的？
“砰！”
奈罗的脑海被撞击的嗡鸣声充斥，苍老的身躯重重砸向地面。
几名灰祂少年将他压在身下，他干瘦的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胸部传来的剧痛让奈罗明白，他的肋骨一定是断了。
奈罗的瞳孔中倒映着钷素火焰燃烧的光芒，整个讲台连同那本鎏金的书籍在他眼前剧烈燃烧，跳动的火舌吞噬着烫金文字。
他的眼神中充满恐惧，信众却对书籍的焚毁感到心疼。
……
埃斯柏娅和阿克希达依然是军队的正副指挥官，但他们领导的不再是反抗军，而是科尔基斯辅助军。
洛迦亲自给反抗军改了名，说是要让他们提前适应大远征的节奏。
美狄亚给他们提供了一本军事教案，名字叫《民兵训练手册（532.M24出版）》，科尔基斯辅助军正是按照这本教案进行了改组和训练。
此时此刻，阿克希达和埃斯柏娅正分别带领一支军团在城市外的沙漠中进行对抗演习。
“发明这本书的人真是个天才。”
埃斯柏娅由衷的钦佩这本教案的作者，只可惜上面并没有署名，美狄亚也只是告诉他们这是古代先民训练民兵所使用的军事教案。
至于正规军的教案他们用不上，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可以与古代科尔基斯军队相媲美的军事力量。
人类的战术发展史和武器装备的发展水平是分不开的。
排队枪毙的前提是有枪，堑壕战的前提是有重炮，机枪和铁丝网，闪电战的前提是有坦克。
如果武器装备的发展水平过高，可以向下兼容过时的战术。
但反过来不行，武器装备的发展水平太低可没办法向上兼容。
要是有人去跟19世纪初期横扫欧陆的拿破仑说让他放弃排队枪毙去打堑壕战，拿破仑只会当他是傻逼。
现在的科尔基斯辅助军就算是用《民兵训练手册》也要适应很久，更先进的战术他们根本用不上。
但饶是如此，埃斯柏娅依然对这本书爱不释手，即使在演习时也不忘拜读。
库尔塔在沙盘上插上蓝色的旗帜，代表已经移动至他们右翼的敌军。
在整体态势上，敌人已经对他们呈现出弧形的包围圈。
“我作如下部署调整，”
埃斯柏娅说，“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向东机动，强化右翼防线。一，二，四军团全力突破蓝军中央防线，第六军团作总预备队。阿克希达既然想包围我们，就肯定来不及构建第二道防线，只要撕开一道口子我们就能对蓝军形成反包围！”
阿克希达和埃斯柏娅都对彼此的性格了如指掌，阿克希达的战术向来激进，所有部署都是以最快速度击垮敌军为目的。
埃斯柏娅更喜欢谋定而后动，这导致她指挥的军队很容易在战争前期陷入被动，但她总能依靠着更出色的临场指挥能力极限反击。
埃斯柏娅没再去看沙盘，战争在短期内不会发生变化，有这时间不如多从教案上学习。
埃斯柏娅的指尖刚触及古籍烫金封面，瞳孔便映出诡谲的文字扭曲，那些符号仿佛活物般在她眼前重组排列，《论铁人与石人联合作战指南（999.M23出版）》。
某种超越认知的力量正通过书页与她建立连接，一股难以抗拒的渴望从脊髓窜上大脑。
只要翻开它，银河各族战术都会为她所用，她的指挥艺术将突破凡人极限，她将带领科尔基斯辅助军在群星间征服无数世界，夺取无上的荣耀，她将会成为成为洛迦麾下首席战争祭司，为他建造恢宏的完美之城！
是了，洛迦是神！
神应当拥有属于祂们的圣所，信徒们应当跪伏在神的圣像前虔诚祈祷！
为了洛迦，她必须翻开这本书，无论付出何种牺牲。
“是了，为了洛迦。”
埃斯柏娅喃喃自语，腹部却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库尔塔的军靴已狠狠踹中她的肋部。
书籍脱手飞出，另一名灰烬之环的少年将一瓶打开的钷素热剂砸在上面，熊熊烈焰瞬间将其吞噬。
“我这是怎么了？”
痛苦让埃斯柏娅的眼神恢复清明，充满畏惧地看着古籍在火焰中燃烧。
埃斯柏娅的耳边回荡着古籍凄厉的尖叫，它仿佛具有生命般在烈焰中扭曲挣扎，封面的烫金文字在火舌舔舐下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垂死者的最后呼救。
它祈求她把它从火焰中救出来，它承诺给她无尽的知识，许诺光明的未来。
库尔塔挡在她与火焰中间，阻隔了指挥官那同时充满渴望与畏惧的视线。
库尔塔沉声警告她，“我已将此事汇报给吾主，埃斯柏娅指挥官，你必须坚守本心，牢记你的誓言！”
灰烬之环已经烧了太多的经文，库尔塔对类似的事情见得太多了。
洛迦对诸神的力量极为忌惮，所以他在反抗军的每一名重要人物身边都安排了多名灰烬之环的成员，既是学习也是守护。
第68章悲观主义者。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时刻保持警醒。”
阿克希达，埃斯柏娅，奈罗，科尔基斯的所有高层都一脸羞愧的站在洛迦面前，他们所有人都中招了，要不是有灰烬之环，他们已经全军覆没，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洛迦:“艾瑞巴斯，你在书里看到了什么？”
“诱惑。”
艾瑞巴斯说。
在这么多人里，他是唯一靠自身意志拒绝诱惑的人。
诸神没有诱惑洛迦，因为祂们试过一次，但失败了。
所以祂们才会曲线救国，试图以腐化科尔基斯高层的方式来一点点渗透信仰的毒素，更加隐蔽的一点点侵蚀洛迦的根基。
洛迦:“你从诸神的诱惑里看到了什么？”
艾瑞巴斯:“恐惧。”
洛迦不喜欢艾瑞巴斯，但也只有和他一起接受过沃普教育的艾瑞巴斯才能理解他。
“是的，恐惧。”
洛迦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埃斯柏娅等人，声音低沉而有力，“诸神畏惧我们，因为我们正在斩断祂们的力量源泉！”
“四千年前，诸神用一场风暴摧毁了科尔基斯辉煌的古代文明；四千年后的今天，我们的文明远不如古代先民那般强大。若祂们能对我们随意降下神罚，和毁灭古代文明一样用风暴毁灭我们，又何必像阴沟里的老鼠般用诱惑和腐化来渗透我们？”
“祂们的恐惧恰恰印证了我们道路的正确性，诸神对凡世的影响已经大不如前了！”
埃斯柏娅和其他人缓缓抬起头，眼眸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
如果连诸神因他们的反抗而畏惧，那他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是诸神应该畏惧他们！
……
美狄亚:“你在欺骗他们，诸神对现实的影响的确大不如前，但也不是凡人可以抗衡的。”
洛迦:“这不是谎言，我在给他们信仰。”
“你让人类抛弃对诸神的信仰，如今却又要求他们信仰你？”
“为什么信仰的对象就一定是我或者诸神？人类的信仰没你想的那么浅薄。”
“那你信仰什么？”
“我信仰人类终将摆脱宗教信仰的毒瘤，屹立于银河之巅。”
“这是你对未来的期望。”
“也是我的信仰。”
“人类中的确有一部分人热衷于信仰意识形态而非宗教，但他们都失败了。”
沃普:“因为宗教信仰的空中楼阁无需现实基础，人性的软弱让许多人倾向于逃避现实，自愿让宗教信仰麻痹，沉溺于精心编织的谎言。”
“意识形态的信仰需要依靠数十代人前仆后继的奉献，建设经得起现实检验的物质基础。”
美狄亚:“我承认人类确实曾在黄金时代短暂创造辉煌，但诸神仅用一场亚空间风暴就轻易摧毁了你们数千年的文明积累。”
洛迦:“所以你依然在害怕，你不相信我们可以重建人类文明。”
美狄亚:“我相信你们可以重建人类文明，但我看不到战胜诸神的希望。”
美狄亚因诸神的戏剧爱上了伊阿宋，她在人生的最后幡然醒悟，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和丈夫的新欢。
她看似反抗了自己的命运，可她的人生注定是一场悲剧。
因为诸神编织的戏剧在取得金羊毛时就已经结束，诸神并不在乎故事的后续发展，祂们始终高高在上。
美狄亚会帮助洛迦和沃普重建科尔基斯的文明，但诞生于黄金时代的美狄亚无法创造出超越黄金时代的辉煌，她最多只能帮他们将文明恢复至黄金时代的技术水平。
然后呢？
四千年前的灾难已经证明了黄金时代的文明在诸神面前不堪一击。
即使洛迦和沃普能把诸神隔绝在人类之外又如何？
诸神无法干涉凡世，但亚空间依然是祂们的领域。
祂们只需掀起亚空间风暴就能阻止人类进行亚空间航行，在大远征中统一的人类帝国会分散成一个个孤立殖民地，这和纷争年代没有什么不同。
而当人类分散以后，分裂的种子就已经埋下。
失去统一的组织架构，在黑暗的银河中很快就会有新的圣约诞生。
到那时还会有帝皇和大远征吗？
即使有，也无非是在一次次的重蹈覆辙。
沃普摇了摇头:“美狄亚，你太悲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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