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四周一片漆黑，说明现在是晚上。
所以这又是哪？
第80章你没有自己的妈妈吗？
洛迦的指尖轻轻抵在观测甲板的强化玻璃上，舷窗倒映出他眉心紧蹙的阴影，他脚下那颗黑暗冰冷的星球就是他兄弟的母星。
“太愚蠢了。”
美狄亚小声嘀咕。
艾瑞巴斯站在基因之父身后，拿着数据板一板一眼的汇报。
“诺斯特拉莫的地壳中蕴藏着巨量的天然精金，整个诺斯特拉莫的行星地层都由这种金属构成。在过去万年间诺斯特拉莫一直都凭借这些丰富的珍贵金属资源支撑他们发达的经济，即使在纷争年代也在使用亚光速航行维持精金出口。”
“但持续万年的滥采也让这颗行星的地核变得相当不稳定，精金矿脉被抽离后在地下留下了大量的空洞，地幔物质每时每刻都在慢慢塌陷。”
“午夜之主禁绝了对星球矿脉的开采，机械神教正在与原体展开谈判，希望说服他让机械教开采精金，他们愿意提供技术修复诺斯特拉莫的地壳。”
“艾瑞巴斯，我有一种预感。”
洛迦说，“我这些兄弟的母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向行星总督发送会晤请求，我希望能在总督宫殿与我的兄弟见面。”
艾瑞巴斯:“以谁的名义，吾主？”
“十七军团之主。”
艾瑞巴斯点头，在通讯频道里通知了其他战士。
“那我呢？”
美狄亚问。
洛迦紫罗兰色的瞳孔微微低垂，凝视着铁人少女。
“你与我同行。”
美狄亚:“如果你对我不放心，你应该让我留在科尔基斯。”
“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让你脱离我的视线，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你应该对我多一些信任。”
“我对你的信任已经够多了，否则你不会站在这里跟我争论。”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不用谢我，谢沃普。”
“我当然感谢他，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洛迦骤然停下脚步，舰船走廊的照明系统将他的轮廓扭曲成充满压迫的阴影，将美狄亚完全笼罩。
“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说出那个词！”
……
“吾主，你的兄弟请求与你会晤。”
科兹垂下眼眸:“你不必以吾主相称，母亲。”
“至少在见外人时，你永远是诺斯特拉莫唯一的主人。”
多萝西摇头，她也有她的坚持。
科兹:“那就跟我去见见我的兄弟吧，母亲，看看他为何而来。”
多萝西跟上他，“照会是以金言使者之主的名义发出的，这意味着什么？”
尽管已经当了多年的总督，但多萝西还是很紧张。
因为她即将面见一位陌生原体，这和她看着长大的科兹完全不同。
帝皇是人类帝国之主，而原体皆是帝国摄政，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仅次于人类之主。
科兹:“我的兄弟想要正式的会晤，而非家庭聚会。如果他以私人名义发出照会，我不会见他。”
多萝西把疑问压在心里，没有问出口。
洛迦的飞船如一片金叶剖开诺斯特拉莫的云层，离子尾焰在大气中留下蓝色的光痕。
诺斯特拉莫的永夜依旧如凝固的沥青般顽固，但机械神教正在尽力改造这个世界。
机械神甫们在巢都的每一座塔尖上都安装了离子净化器，这些沉寂许久的古老机械日夜嘶鸣，将沉积千年的毒瘴电解成无害的氮雾。
虽然巢都的工厂仍在持续喷出工业废气，可如今巢都下巢的孩子仰头呼吸时，胸腔里不再是灼烧的痛楚，而是带着凉意的，近乎奢侈的清新。
飞船降落在停机坪上，洛迦走出飞船，他的子嗣在其身后列阵。
科兹始终伫立在百米外，静静地观察他的兄弟。
他们都没穿动力甲，这是出于对彼此的尊重与信任。
洛迦大步走向他的兄弟，他面容上绽开的微笑让塔尖最明亮的灯光都黯然失色。
“幸会，午夜之主。”
“幸会。”
科兹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他兄弟的尸体上移开，目光落在他俊美的脸庞上，“洛迦，我的兄弟。”
科兹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洛迦的眼睛，洛迦轻轻地问:“沃普告诉我你可以看到所有人的未来，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并非所有人，”
科兹凝视着洛迦，看到的却是某个尚未发生的场景，“作为你的兄弟，我给你一句忠告，不要执着于未曾发生的未来。”
洛迦向前迈步，“感谢你的忠告，兄弟，但如果我坚持呢？”
科兹:“我看到了你的死亡。”
“我死得惨吗？”
“你碎了。”
科兹言简意赅。
“有多碎？”
洛迦像好奇宝宝一样追问。
科兹没有描述他看到的场景，而是用了一个形容词，“很细腻，你的子嗣废了很大力气才把你装起来。”
金言使者们知道科兹并非在嘲讽或诅咒他们的父亲，他是在洛迦的要求下才说出他看到的未来，但他们依然很难克制情绪，无声的扣紧了武器。
洛迦的舌尖抵着上颚发出清脆的咋舌声，这个刻意为之的粗鄙动作冲淡了气氛的凝重，“那确实很惨，希望我的未来不会真有这么惨。”
洛迦半蹲下来，让他的视线与那位优雅美丽的女士齐平，“您一定是多萝西女士，父亲常与我提起您，您可以称呼我的名字。”
“洛迦。”
多萝西盛情难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洛迦牵起女士的右手，在手背轻轻一吻，“多萝西女士，我可否唤您一声母亲？”
多萝西呆愣在原地，这个请求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你没有自己的妈妈吗？”
科兹冷着脸挡在原体与母亲之间。
洛迦直起身躯，紫眸中泛起悲伤的涟漪:“是的，科兹，我从小就没有母亲。多萝西女士，您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吗？”
多萝西心软了，但科兹很想大声呵骂他。
科兹指着美狄亚冷冷地问:“那她是谁？”
美狄亚:“我是美狄亚，我想请问你能看到我的未来吗？”
科兹:“你死的比我的兄弟更惨。”
美狄亚很惊讶，“连我的未来也可以看到吗？”
多萝西问:“你为什么认为科兹无法看到你的未来？”
与高大的原体和他们的子嗣相比，这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显然更让多萝西放松。
美狄亚微笑着解释:“因为我不是人，而是铁人。”
多萝西惊讶地看着她，因为美狄亚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美狄亚问:“我是为人类而死的吗？”
科兹点头。
美狄亚抬头去看洛迦，“这样能否让你对我稍微多一点信任呢？”
洛迦:“他所见的未来未必会发生。”
“我同意。”
科兹说，“我从不认为我看到的未来一定会发生，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选择。”
洛迦笑着说:“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
两位原体并肩走向宫殿，他们的影子在永夜中渐渐交融。
午夜领主与金言使者列队跟上，他们像两把出鞘的利剑在黑暗中彼此试探着收起了锋芒。
“我的兄弟，机械神教的贤者在科尔基斯就曾向我抱怨你，似乎对你有不小的怨念。”
科兹头也不回，“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他们难以理解你的执着，因为和净化大气相比，把星球人口改造成机仆的性价比更高，机仆的使用寿命，工作效率和对环境的耐受性都明显优于凡人，而你不计代价的投入完全是在浪费资源。”
“那你呢？洛迦。”
科兹问。
“机械神教太冰冷了，”
洛迦摇头，“他们已经丧失了人性，把效率视为唯一的衡量标准。我认为你做得很对，兄弟。机械神教将人性视为软弱，但人性正是人类最宝贵的品质。”
科兹:“看来我们确实达成了一致。”
洛迦的嘴角扬起一道柔和的弧度:“因为我们有同一个父亲。”
多萝西下意识抬头去看科兹，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
科兹:“你在科尔基斯做了什么？”
“我并没有和你一样改造世界，科尔基斯的公转周期和自转周期都太长了，我不信任机械神教的技术水平，强行改造可能会对我的母星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而且我的母星还有一个地心世界，那里的环境与泰拉无异，我的人民都住在那里。”
多萝西惊讶地问，“地心世界，那不是和我们的星球一样不见天日吗？”
美狄亚:“没关系，我造了一颗人造恒星。”
“你？”
多萝西更惊讶了。
美狄亚提醒她，“我是铁人。”
“如果你们给予我授权，我也可以改造你们的世界。”
科兹:“你能做什么？”
美狄亚:“我可以帮你们提升净化大气的效率，机械神教根本不明白他们从火星地底挖出的装置意味着什么，他们居然真的只是把它们当成空气净化器在使用！”
美狄亚像吐豆子一样大倒苦水，“其实根本用不着那些装置，我可以帮你们重启巢都的自动循环系统。就算这些系统被废弃了几千年，也只需要进行简单的修复就可以重新运作。”
“还有你们的卫星忒涅波，机械神教居然试图在它表面安装巨型发动机把它挪开。我一眼就看出那是一颗人造卫星，它的地底肯定有某种古代装置驱动，只需要重启装置就可以让它恢复运行，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还有你们的地壳，黑暗科技时代的人类应该设计了某种缕空结构来支撑这个世界，就算把星球挖空了也没关系。但之前的统治者太过愚蠢，他们挖断了用来支撑星球的结构，这才是地壳不稳的原因。”
“机械神教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他们提出的解决方案居然是从其他星球运土回填。”
“我真的快疯了！你们能理解这种感受吗？这就像有人手持全宇宙最尖端的量子计算机，身旁堆叠着千兆级数据模块，结果他却拆下内存条当柴火生篝火。他一边扇着呛人的浓烟，一边抱怨这堆黑曜石烧起来还不如木炭持久！”
多萝西轻轻抚上她因激动而颤抖的肩头，指尖传递着无声的慰藉。
她真的能理解美狄亚的感受，虽然午夜幽魂的大部分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有时她也会遇到那种怎么教都教不会的人。她明白那些孩子是天生的智力障碍，她从来没有责怪他们，但那种感觉真的能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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