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铜侠
莱恩最初是在意的，他会回视过去看着对方的打扮和样貌去推断对方的背景和经历，一直到对方主动错过眼睛后，他才会切换到下一个观察目标。
但这种行为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发现绝大多数祖安人......或者说这群愿意来皮尔特沃夫打工的祖安人都有着差不多的装扮和精神状态。
用另一个世界的说法，这群人是踏实肯干的老实人。
这种形容并不是一种嘲弄，因为无论是在哪一个世界里，埋汰环境、抱怨世界，把自己的失败都归咎于外界是最简单的逃避方式，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埋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差，因为久而久之它会慢慢扼杀你的行动力，而唯有行动起来......它至少能让你在有限的条件下让自己过得稍微好一点。
这是一群正在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好起来的人，他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儿，虽然生活依旧艰难，但他们的选择至少让他们撑了下来......而现在自己可以替他们完成剩下那一部分。
莱恩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更好的答案去回答杰斯的问题。
自己为什么要帮助他和梅尔？
为了更多的普通人！
当然，这里面的‘普通人’只局限于这些努力自救的人，那些已经彻底成为了邪恶爪牙的人并不在莱恩的帮助范围内。
弗拉基米尔观察着莱恩的表情变化，在内心对莱恩的印象又加了一条——莫名其妙的博爱。
至少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从未见过莱恩这种看见其他人苦难就想要救赎他们的存在。
绝大多数有修养的好人会尽量不让自己做坏事儿，也会在碰见他人遭难时给予慰问和帮助。
但他们不会试图去帮助整座城邦，因为这是一项艰难且漫长的过程。
而莱恩......从他在艾欧尼亚和比尔吉沃特的行为来看，他会直接把想法付诸行动。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弗拉基米尔忽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帮他们？”莱恩愣了一下。
“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残酷。”弗拉基米尔的语气里有对这种残酷的深刻认知，“除非你能改变整个世界，否则你的行为会显得有些......无力。”
他认为自己了解这个世界，毕竟他的经历对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而言都过于残酷了一点，亲生父亲将他送给了‘恶魔’当仆人，而他为了取悦‘恶魔’亲手终结了他父亲的生命。
这种‘父慈子孝’和‘主仆情深‘在哪里都称得上罕见。
莱恩不知道弗拉基米尔为什么要问这个，他想了想反问道：
“太阳为何要升起？”
“嗯？”弗拉基米尔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物理在这个魔法世界算是偏门中的偏门，毕竟就连海克斯核心也是基于魔法诞生的。
“因为太阳觉得它该升起了。”
莱恩让弗拉基米尔陷入了某种对哲学的思考中。
并不是他故意不说人话，而是想要让另一个世界的人明白莱恩的世界观过于艰难了一点。
说话间他们已经随着人群来到了一处巨大、破旧，如同一个金属编织的球状垃圾桶的机器前。
弗拉基米尔主动掏钱买票，不经意间露出的钱包让许多人的目光黏连上去。
白色的蒸汽混杂着浓郁的煤油味道，期间还加入了排泄物的臭味。
巨大的尖啸声在耳旁响起，这座被称之为尖啸的机器在巨大的力道推送下坠落了更深处。
天空的光线慢慢变得阴沉，交错层叠、腐蚀老化的排烟管网中泄露出各色烟尘，将上方射下来的光线过滤成诡异的颜色，又在祖安街道上的有色玻璃之间交叉反射。
整个祖安就像是一个’末日版本的皮尔特沃夫‘，就连祖安的居民也像是在’末日‘被恶劣环境影响后的’幸存者‘。
“我们得去黑巷找到那群炼金男爵。”
不知道第二季的剧情到底会在何时开启的莱恩准备利用这个空窗期直接把第二季抹除掉。
而作为一个讲究‘入乡随俗’的文化人，他知道最快改变一个地方格局的方式，就是用当地人的规则去打败当地人。
在皮尔特沃夫......他需要讲道理去说服杰斯，再通过议会的渠道去合法改变剧情。
但在祖安不一样，这里的规则就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想要让炼金男爵们乖乖听话的最好方式，就是一个个去问候，或者趁他们都聚在一块时去问候。
“我来找一个向导......”
路线问题难不倒伟大的猩红收割者，他随意挑了一条阴暗的窄巷走了过去。
好几道贪婪的目光随着他而挪动，而后熟门熟路地跟了上去。
祖安到处是炼金废液和灰蒙蒙的灰雾，但并不意味着这里很没落。
在阳光无法直射的地方，那些不属于秩序阵营的生意和存在都聚拢了过来，让这里的繁华热闹分毫不差皮尔特沃夫。
这儿的居民包罗万象，有像人的、也有不像人的；
这儿的文化异彩纷呈，有邪恶的、也有更邪恶的。
有一个注视了莱恩许久的女孩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她抬起自己没有洗干净的脸颊，小声提醒道：“快让你的朋友回来，有些人专门盯着那些来祖安的外来人。”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莱恩对女孩致以谢意。
事实证明了再污秽的地方也会生长出纯洁的花朵。
“他们会抢了他的钱，说不定还会把他绑了卖给那些炼金男爵！”女孩有点急了。
她看莱恩没有行动，甚至想要自己过去拦住弗拉基米尔。
莱恩有些诧异地看着女孩，他不知道这个女孩的性格是怎么在祖安长大的，但为了不让好人遇险。
他最后还是跟上了女孩的步伐，“你不怕那群人盯上你么？”
“我......我不怕，他们知道我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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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伊莎
莱恩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
对方大概还没满十二岁，或者已经满了但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没发育起来，脸颊上沾染的污渍是她辛勤工作的见证。
但据莱恩所知，一个祖安人在皮尔特沃夫干活会比干同样工作的皮尔特沃夫人的工资少一半还多。
而一个童工，她可能本来就干不了多少活儿，因此收获只会更少。
他们干最多的活儿，拿最少的钱，还不享受各种保障。
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干活儿的人，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们。
“如果你一无所有，为什么还要去工作？”
莱恩语气柔和，让对方感觉不到压力。
女孩迟疑了一会儿，“我就是单纯想要工作，我想要忙碌起来，这样就不会有时间去乱想。”
“你的......亲人呢？”莱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他们早就走了，走得很安详。”女孩露出了复杂的表情，那是一种痛苦中夹杂着欣慰的表情，“这是好事儿，至少他们再也不会被病痛折磨了，他们终于能安静地睡上一觉了。”
这个回答让莱恩攥住了拳头。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养的那只橘猫，八岁的寿命并不算长，而相较于自己近乎不出门的陪伴和照顾，这个寿命就显得更短暂了。
但生活就是这样，它不会跟你讲道理。
当你到了一定岁数后，就会发现生离死别变成了频繁出现的事儿，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并不是用心就能获得好结果。
意外总是来得那么快，快到你猝不及防，在它生命最后的周期，莱恩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再看着它好好睡一觉。
但这么朴素的愿望在那种时候也会显得奢侈，病痛让它焦躁地无法在一个地方趴超过十分钟，而不断地折腾又进一步加重了病情。
在最后的那一晚，就连简单的支起身子爬行就成了奢望。
一个月前还没有任何异样的小生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被摧残成了陌生的模样......
莱恩觉得生命不该被这样对待。
前世的他毫无办法，但现在他有力量扭转这些。
“都会好的。”
莱恩对女孩说道。
后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在急急忙忙地赶往那条阴暗的巷子。
但就在两个人即将走到巷子口时，一抹猩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巷子内的黑暗。
几道惨叫声附近的行人加快了步伐，就连那几个盯上了莱恩的祖安人都因此而停下了脚步。
下水道的老鼠知道如何躲避危险，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凄厉的惨叫声让女孩哆嗦了一下，但她反而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在莱恩看来，女孩的所作所为除了内心的善良驱动外，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自毁情绪在里面。
“你不害怕吗？”莱恩走在了女孩前面。
他不害怕女孩受伤，只是害怕巷子里面有些不适合儿童看见的场景。
但随即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作为一个祖安的孩子，说不定类似场景她见得比自己还要多。
莱恩稍微停了一下，不过下一秒又坚定地走在了女孩前面。
不能因为从来如此，就不去改变。
但实跟莱恩想象中不一样，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那几个盯上了弗拉基米尔的祖安人此时正跪在地上。
而弗莱基米尔则维系着那神秘的贵族范儿，他看向了莱恩，又扫过那位女孩，“看来我们都有进展。”
“呃......”莱恩看向女孩。
后者也正在看向他，目光中有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惊讶和好奇。
“我只是碰见了一个好心人。”莱恩无奈地道。
“在祖安能碰见一个好心人，证明运气站在我们这边。”弗拉基米尔很好地缓解了场面的尴尬，然后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祖安人，这几个人已经被猩红魔法控制了神智。
“这几个人在替炼金男爵的手下办事儿，我们得先跟着他们找到他们的老大，然后再跟着他们老大的老大去找炼金男爵。”
“你们在找炼金男爵！？”
女孩忽然出声，“你们是想找他们的麻烦么！”
“嗯？你认得炼金男爵？”
莱恩看向小女孩，虽说祖安有许多炼金男爵，但也并不是每一个都能跟炼金男爵扯上关系。
而这个女孩......
莱恩忽然发现对方有些面熟。
棕色的发色，类似伊泽瑞尔的短款发型，这个角色似乎在双城之战的第二季出现过。
“我知道他们的工厂在哪！”小女孩喊起来，似乎是弗拉基米尔的‘力量’给了她某种幻想，“有一个炼金男爵经常在祖安抓小孩去他的工厂。
“我有好几个伙伴都被抓走了，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个工厂不值得炼金男爵自己去看守。”弗拉基米尔觉得女孩的提议没什么价值。
但莱恩有其他意见，“但如果我们先去毁了那座工厂，炼金男爵肯定会亲自来看看，这可能比找老大的老大更方便。”
“也许吧。”
弗拉基米尔笑了，他并不在意用哪种方式去实现目标。
如果莱恩想这样，那么......
‘嗡’
猩红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亮起，而那些跪在地上的祖安人则是在瞬间抽搐了起来。
他们的皮肤之下仿佛出现了无数蠕动的蚯蚓......而随着这些’蚯蚓‘的腾挪，一个又一个祖安人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女孩脸上浮现出了恐惧，但她用自己的指甲掐住了手心。
“害怕么？”莱恩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但他没有因此去指责弗拉基米尔，对方是帮手而不是仆从。
就算现在是弗拉基米尔有求于自己，但自己得拿捏好分寸。
“我害怕......”女孩说出了实话，“我本来以为你们是故事中的英雄，但现在看起来你们......更像是恶魔，不过如果你真是恶魔也好！那群炼金男爵就得尝尝恶魔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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