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纳瑞
“我…”
好沉重，压力好大。
背部弯曲似乎是被无形之物压垮，乐奈无法喘的上来气。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明明…一开始不是想要这样的…”
从第一次弹吉他开始都过去十几年了。
确实都变了。
什么都变了。
一切都变得无法停下，不论是步伐还是演奏，都停止不了。
“毕竟我一直认为吉他就是一切啊…我将自己的一辈子都献给了吉他。”
无名的委屈让她的眼泪开始下坠，她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小声嘀咕：
“或许对于演出来说…对于人生来说，最最重要的东西其实不是演奏得有多好吧。”
最重要的，是【输掉的瞬间】吧。
就算全力以赴去演出、去生活，也会有满盘皆输的时候。
虽然钻牛角尖会很难受，但不会让人那么的失落。
乐奈举起手，她看着自己多年练出来的老茧：
“弹吉他弹不过别人也见不得会死掉，生活不如意也不一定会暴毙。有时候…那种对生活的妥协才是优异的才能吧。”
妥协吧，低头吧，当一个成功的失败者吧！
【要——乐奈！】
啪嗒——
啪嗒——
是水滴？
“咦？”
不可置信地在脸上一抹，才发现泪水开始胡乱地坠下。
“奇怪，我怎么、好像是在哭？”
【喂！要乐奈！你还记得生活中有一条能解决一切烦恼的准则吗！】
【少女，你真的做好弹奏吉他的觉悟了么。】
【没有音乐，就没有人生。】
“呜…”
“呜呜呜…呜呜…”
无数不属于此刻的往昔回忆碎片扎在她的心坎上，乐奈弯腰捂住嘴，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崩溃的情绪。
泪水在她眼窝里不停打转，身子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向前倒下。
她跪倒在地，用手臂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可泪水仍旧自顾自地倾泻而下。
“这就是现实啊…呜唔呜…哇…”
现实来的如此之突然，莫名又想起那句话：
【若不能认清现实，就无法逃避现实。】
“原来如此…这些就是现实啊…呜…”
我输的一败涂地，我的引路人、伙伴甚至是女儿都会离去。
这就是现实。
但是，比起现实更重要的是，就算大家都会死去、就算没有人再注视着她、就算她谁也守护不了、就算世界毁灭了——
“我果然还是想要继续演奏下去的…为了大家…为了我自己…抱歉抱歉抱歉抱歉！岁…岁！”
你想要看到的，就是现在的我吗？
你想要成为的…就是现在的我吗。
泥土地上有尚未完全腐败的樱花花瓣，乐奈的泪水滴落在上为其润色。
“为了你…为了我…还有为了所有已经离开的人…我不得不演奏下去吗？”
就算辛苦辛苦自己也没关系的。
为了大家而演奏是一件令人胆寒的事情，会有无数的不幸。
用力将拳头砸向地面，人生中认识的无数人在眼前闪过。
“但也会有那极其之短、短得不能再短的瞬间…是使得所有人热血沸腾的…”
为了那样的瞬间，不论牺牲个人的多少都是值得的。
“岁…抱歉…抱歉…我要去演出…为了你…为了你们。”
我无法照顾你了。
抱歉。
要乐奈，再一次活在当下吧。
就当是为了所有人，请演奏下去。
……
“她走了呢。”
能代千岁躺在病床之上，无力地用手指着天空。
那里有一架飞机划破云层，飞往遥远的大洋彼岸。
“乐奈，长大了…真好。”
渐渐虚弱的闭上眼，千岁的意识也陷入弥留之际。
她给这副身子安排的时间也是到头了呢。
“从你六岁时开始我就在注视着你了。”
“接下来的这段路，即使会更痛苦、更折磨人，但我已经把你的三观塑造完成了…你会继续活下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即使是抱憾终身了也会走下去的，这就是现在的你。
而每当你走出一步，你都会痛苦或者难过，会在无数的夜间骤然醒来悔恨不已——这就是我收取的代价。
“我帮你变成了完整的人，乐奈。”
【但，也请你懊悔吧。】
最后的最后，世界安静极了。
能代千岁最后一次叹气。
【这一次真的要说再见了，要乐奈。】
【待会我们现实见。】
Ch420.最终，乐奈在舞台上闪耀
她们都在笑。
她们心情都不错。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家那里打来电话，奶奶说，岁的病情没有恶化。
今天的天气很赞…啊，是不是已经想过这句话了？
嗯…
“哈哈哈，你看你笨蛋的模样，拨片丢了就没地方买啦。”
“后台不是准备了备用的么，你才是笨蛋吧。”
“演出完去哪里吃东西呀，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一家评分很高的米其林餐厅哦，难得出一次国，我们一定要…”
【世界吵吵闹闹。】
但、这是她们的权利。
她们有资格开心，有资格欢笑。
要乐奈坐在异国他乡的演出后台休息室中，身上穿着由赞助方安排的演出服。
是那种很柔和的布料，如果穿在孩子身上一定不丑。
“小岁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希望奶奶能多照顾她几天。”
自言自语成为了习惯，但其实要乐奈这不是在自言自语。
只是想要诉说是对象都不在身侧罢了。
“小岁，你会看到的。”
妈妈会继续在舞台上闪耀的…就如你们所期许的那样。
再怎么魂不守舍再怎么恋恋不舍，要乐奈现如今都站在了演出的后台。
乐奈不喜欢将自己的苦楚散播的到处都是，也正因如此，无人知晓她的经历。
她保持着脸上淡然的微笑，可其实心中一点笑意也没有。
这个时候应该啜泣吧？算了。不要影响到大家了。
“乐奈酱，一会我们就去给外面那群没有品味的家伙一点家乡的音乐震撼吧！”
乐队主唱阿比站在她前方，空手摆着拨弦的动作。
“好。我们好好配合。”
小岁…好想你，你现在身体还好吗？
室内的墙纸被涂抹上鲜艳的蓝色，据说那是地中海的颜色。
要千岁那么小，没有看过海。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带她去了。
春风涌入，暖烘烘的扑面而来，掀起乐奈的发梢就像是要千岁在和她捣蛋一般。
可要千岁不在这里。
要千岁哪都不在，要千岁甚至不在她的心里了。
“该你们上台了。”
屋外那个脖子上挂着工作证的白发女人敲门而入，要乐奈总觉得对方长得酷似于自己初高中时期的乐队伙伴。
她们叫什么来着？长崎什么什么和…忘记了。
窸窸窣窣的是少女们裙角摆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是乐奈心碎的声音。
手里攥着一个小拨片，是能代千岁在十数年前赠予她的礼物。
那个时候的乐奈没有被社会和众人所裹挟，她还是一只开心无忧的野猫。
身侧不断传来工作人员的鼓舞声，要乐奈走在队伍的最后，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透支灵魂力。
“努力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在等这一天啊！”
队友们回头，互相做最后的鼓舞。
乐奈被拍了拍肩膀，她没听清是谁在说话：
“我们一起上！不要辜负众人的期盼啊！”
【众人的期盼么。】
那么…这个众人里，有我一份吗？
众人…观众和公司是众人，乐队伙伴们也是众人，那我呢…我算是众人的一份子吗？
“……”
所有人都好开心，世界好明媚，但要乐奈却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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