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的九霄
“...老娘砍的速度都有点儿赶不上它自我恢复的速度了...”
月御有些不甘心地咬着嘴唇,那双苍色的眸子中略过些许思索之色,此时此刻的她正在琢磨着有没有什么对策。
“要不找你那徒弟试试看?虽然威力不及帝弓本尊的光矢,但现在...也就这办法没有尝试过了。”
爻光偏头看向月御,试探性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还未等月御答话,那道熟悉的紫色光矢便从不远处的星球之上飞掠而出,无比精准地命中了计都蜃楼。
“吼——!!!”
巨大的痛苦让计都蜃楼发出了烈度极高的精神冲击,它甚至史无前例的开始转向,似乎是打算先对那颗对它造成重创的行星下手。
而就在这个转向的过程当中,月御看到了那被帝弓虚影留下的、正在缓缓愈合的巨大豁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不用试了。”
爻光撇了撇嘴,似乎是有些自闭,随后又闷着头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自此以后,四人之间的氛围变得相当奇怪,所有人都在闷头想办法,但...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情绪却在不知不觉之间蔓延开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种氛围,又似乎是因为计都蜃楼被某种力量重新调转枪头,再一次朝着方壶袭来的缘故,月御毫无征兆地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将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而她则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有些苍白的笑容。
“景元、爻光,你们两位去找竟天聊聊看,看看卦象有没有解法;冱渊君,持明族的那些龙师也该有点用了,让他们赶紧想想办法。”
“你们不擅长战斗,之前让你们一直在这里撑着...也够可以的了,接下来抵御计都蜃楼的任务...交给我一个人就好了。”
看着眼前似乎已经视死如归一样的月御,景元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思索之色,随后便与爻光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都没什么办法之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景元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便对着月御无比庄严地行了一个云骑军礼。
“拜托了,月御将军。”
“放心交给我就好。”
月御扯了扯嘴角,随后便再一次拿起了自己的长剑,再一次冲向计都蜃楼,竭尽所能的让它慢一点。
而景元等人见状则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就朝着方壶冲去,继续思索接下来的方案。
......
看着投影沙盘之中逐渐溃退的战线,符玄不由自主的攥紧了粉圈,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甘之色。
仅仅一天,她隔着沙盘见证了联盟援军的溃败,也通过「法眼」见证了这场战争的一角。
遮天蔽日的血肉斗舰,仿佛无穷无尽的步离狼人,还有那从传说之中复活的邪物——活化行星「计都蜃楼」。
现在,这邪物即将坠向方壶,即将为其上所有的生命带来灭顶之灾,再现苍城仙舟覆灭的惨剧,而人们只能眼睁睁见证它的降临。
卜者能做到的,真的只有如此吗?
在焦灼与愤怒中,符玄心中升起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而几乎是在这念头腾起的瞬间,她大声对着驻守在数据中心的云骑说道:
“我要见景元将军!”
而她的请求很快就得到了回应,云骑将她带到了景元和爻光面前。
在两名将军的注视之下,符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便朗声说道:
“以云骑眼下的力量,想要取胜已不可能,唯一的转机,是令帝弓垂迹示现。”
出乎她预料的,在说出这堪称亵渎和荒谬的念头后,眼前这位略显疲惫的将军并未露出任何嗤笑的神情,而是点了点头。
“你想怎么做?”
“玉阙仙舟拥有联盟中观星的第一重器,瞰云镜,这座装置不仅能用来观察,它也可以向外发射讯息...”
符玄调整了一下呼吸,颇为严肃地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用天艟将瞰云镜运往方壶,向帝弓光矢最后的所在处求救,争分夺秒的话,在那颗星星落下前,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听到这话,景元沉吟片刻,随后便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粉发少女,轻声问道:
“你很清楚...帝弓降世临凡的唯一征兆和可能带来的后果,对吧?”
“是的,作为方案的提出者,我愿意亲临战场,执行此事。”少女神色严肃,她十分明白自己提出的想法有多惊世骇俗。
“多谢你的建言,”景元微微颔首,旋即便缓缓起身,“只是,危机之刻应当由六御勠力赴难。”
“更何况你并无权限操作那器物,若事情因此失控,我作为进言呈辞者,会担负全部的后果,符小姐不必多虑。”
望着将军离去的背影,符玄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了「六御勠力赴难」的意义所在:能全权使用瞰云镜,乃至以辨读帝弓诰谕的方式发出讯号的人——
唯有玉阙太卜本人。
命运的齿轮在此刻无声的咬合,而她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促进竟天给自己算的那一卦所示结果的「凶手」。
【我的命运将断绝在你的手中】
竟天的话语在她的脑海当中不断回放,而她则是在恍惚之后吐出一句话:
“所以...命运真的只有一条道路吗?”
第八十九章 而在他的身后,将是黎明的到来(下,5.8k)
在结束了与符玄的临时会面以后,景元和爻光很快就到了方壶的指挥中心,而竟天和冱渊君早就到了这里。
一见到两人,冱渊君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的说道:
“如今持明族也没有别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邪物,若是还有两位龙尊在此...说不定还有办法。”
“不必担心,冱渊君,我们已经有解决之法了。”
景元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讲述了符玄的方案。
而身为计划核心的竟天在听完以后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随后便微微抬起头,看着面容严肃的景元,轻声问道:
“这是我那个跑去罗浮的弟子想出来的办法吧?”
“...是”
“果然啊...无论怎么选择,命运从头到尾其实也就只有一条道路...”
竟天自嘲般的笑了笑,随后便缓缓起身,脸上依旧带着那一抹儒雅随和的微笑,随后便对着眼前的众人说道:
“玉阙仙舟现在的位置距离方壶不算太远,我可以驾驶天幢将「瞰云镜」运到方壶并呼唤帝弓,但...我们行动之前,我有一个问题需要明确。”
竟天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那双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感慨之色,旋即便开口说道:
“以丰饶联军的一贯作风,它们是绝对不可能放任天幢运输「瞰云镜」的,到时候丰饶孽物定会集中力量围攻天幢。”
“为了计划能够按部就班的进行,我需要有人能帮我清理丰饶孽物,以确保瞰云镜能够正常运送到方壶之上。”
“天幢空间有限,而如今云骑又元气大伤,断然不可承担此责,天舶司的飞行士就更行不通了,目标太大,太容易被攻击...”
“如此盘算下来,就只有在场的诸位了。”
说到这儿,竟天稍稍顿了顿,随后便颇为认真地分析道:
“月御将军正在方壶之外延缓计都蜃楼的步伐,断然不可离开;景元将军和爻光将军作为联盟不可多得的智将,能在计划失败之后尽快思考出对应的策略,同样不能参与到这一次的计划中。”
“此行必死无疑,冱渊君身负应龙传承,如若覆灭在帝弓光矢之下,传承断层,方寸烟海无人守望,日后定有大乱...”
竟天的话让刚刚好了一些的气氛瞬间又跌至冰点,原本眼见着胜利在望,可是他们在场的这些人却没有一个能够随之出发的。
说句实在话,景元也好爻光也罢,他们其实并不怕死,但如果从大局的角度来考虑...
如果计划失败了,他们死在了丰饶孽物的围攻之下,之后还有谁能够想出比「放弃方壶」更好的办法呢?
而答案很明显:没有。
一根筋变成了两头堵,这也不是那也不对,就好像又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一样。
能够以一当千的同时还拥有强烈的责任感和对仙舟的归属感...除了这里的这些人,又该上哪儿去找一个呢?
等等?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景元双眸微眯,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名略显瘦削的少年背影以及一名英姿飒爽的狐人少女。
“竟天太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能够符合你要求的只剩下两个人。”
“月御将军的两个徒弟——曜青云骑骁卫江陌以及曜青云骑主将飞霄。”
“如今江骁卫所统领的云骑已经解决掉了一处战场上的丰饶联军,正在返回方壶的路上,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的话...”
景元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不忍之色,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后轻声说道:
“那就只有他一人了。”
听到景元的话,竟天先是一愣,随后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烦请景元将军联系一下江骁卫,我去准备天幢,稍后就出发。”
说罢,竟天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指挥中心,似乎是对于接下来的场景有些...不忍心一样。
即便他再怎么相信「命运从始至终只有一条道路」的论调,但他卜者的本能还是让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挣扎了一下。
作为那场战斗的军师,作为在众多将军面前为江陌担保的玉阙太卜,竟天怎么可能不知道江陌这个人选呢?
可是他不甘心。
自他踏入卜筮一道后,命运论就像是一个梦魇,从始至终缠绕着他,让他永世不得安宁。
如今,他已经走在了通往结局的道路上,他觉得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反抗的话...
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反抗了。
但显而易见的是,个体的反抗在命运的浪潮前不值一提,他还是会走向属于他的那个结局
——「偿一身业火,报半生杀孽」
想到这里,竟天缓缓闭上了双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快马加鞭地朝着方壶的星槎停泊港走去。
......
与此同时,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取代月御,成为「瞰云镜」的护道者的江陌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方壶指挥部的通讯邀请。
待他接受以后,景元那张略显严肃的脸变浮现在了通讯光幕之上。
还未等他开口,这位神策将军便颇为严肃地说道:
“江陌,我长话短说——你通过那道光矢也应该看清了吧?计都蜃楼根本无法被摧毁,所以...我们打算启用一项计划。”
“竟天太卜要利用观星重器「瞰云镜」呼唤帝弓的支援,用真正的帝弓光矢将活化行星彻底湮灭,以此确保方壶安然无恙。”
“如今,瞰云镜位于玉阙仙舟之上,需要先将其运送至方壶仙舟才可展开后续计划。”
“为了保证运送过程的安全,我们想要请你...来担任这一次行动的「护道者」。”
听到这话,江陌先是眨了眨眼,随后,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神色非但没有变的紧张,反而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就好像是突然释怀了一样。
“我会完成这次任务的,景元将军。”
江陌微笑着对景元回复道。
然而景元似乎没想到江陌会这么快的就答应下来,他那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讶之色。
“从开始支援到现在,我一共动用了三次帝弓虚影,而我今年...已经三百多岁了。”
江陌一边说着一边偏过头去,透过星槎的舷窗看向那冰冷漆黑的宇宙,轻笑着说道:
“每一次动用帝弓虚影就会燃烧我一百多年的寿元,所以...我现在已经是个七百多岁将近八百岁的老人了。”
“我是还有点放不下飞霄那个傻妮子,放不下仍然有点放不开的小凝梨,但...”
“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去守护,不是么?”
“再说了,我一个将死之人...本就看不得她们梨花带雨的模样。”
听到江陌的话,景元——不,应该说所有在指挥中心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种对江陌的敬意缓缓在他们心中升起。
冱渊君则是在此刻闭上了双眼,转而便无比郑重地向江陌行了一礼,轻声说道:
“已死之人,向赴死者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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