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的九霄
过去的自己与江陌之间的关系到最后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将这一部分记忆摘除？
许许多多的问题萦绕在她的心头，这非但没有让她烦躁，反而让她的双眸愈发明亮。
这个办公室她真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她现在就想找办法解答自己的这些问题！
看着双眼隐隐发亮的黑塔，黑天鹅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是完成了什么无比重大的责任一样。
在黑塔以及阮·梅的眼中，她这个忆者根本没有理由欺骗她们，因为欺骗她们...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但很显然，对于本身就带着某种使命来到这里的黑天鹅来说，这种欺骗是必要、有好处的。
只不过因为信息差，还有黑天鹅本身伪装的足够巧妙，这才避免了可能会引起的纷争。
想到这里，黑天鹅微微侧过头，看着那道自己朝思暮想的背影，心跳隐隐有些加快的趋势。
不过很快，她便将自己躁动的心按捺下来，随后便轻声说道：
“或许...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可以通过一些其他的手段来「调查」一下江陌先生的过去。”
“这样一来的话...或许会对你们有帮助。”
听到黑天鹅的话，阮·梅微微颔首，随后便同样将目光紧紧锁在江陌的身上。
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能够调动她情绪的生物实在太少太少了，而江陌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阮·梅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在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从黑塔的手中把江陌“借”走几天，研究上个一年半载的再还回来。
他可能拥有类似持明族的转生能力，还拥有被阿哈和浮黎关注的特质...这两点随便拿出来一点都足够研究好一段时间的了。
就在刚刚，她甚至在想...如果没办法从江陌的身上得到什么结论，那能不能从他所繁衍的后代身上得出来？
当然，这种想法只不过出现了短短一瞬，很快就被她自己给掐灭了。
她微微偏过头，看着那已经有些兴奋了的黑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之色。
‘按照现在的这个情况来看...估计黑塔怎么都不可能把他借给我吧？’
‘与其这样，还不如继续观察观察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还能有更多发现。’
就此，心思各异的三个女人就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样，安安静静的站在屏幕的前方观赏着这一份来自于黑塔的记忆。
“啊哈哈哈哈哈哈~阿哈就知道事情会变得越来越有趣，让我看看...你们到最后能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又或者说...「智识」和「记忆」，哦对了对了，当然还有「欢愉」，我们这三方到底是哪一方会胜出呢？”
仙舟古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三个“各怀鬼胎”的女人在一个戏台上唱戏。
也难怪阿哈会这么开心，毕竟对于这位乐子神来说...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辜负的就是「戏剧」。
能让两位令使与一位忆者作为台上的「演员」，这种机会可难得的很。
......
与此同时，距离黑塔空间站数个跃迁单位之外的「银河图书馆」伊斯梅尔之中，有一份尘封已久的定时档案于此刻无声解禁。
伴随着档案之中第一页的乱码缓缓消失，那个被藏匿了不知道多少个琥珀纪的密辛终于在此刻重见天日。
【档案001：博识学会「庸众院」创立者——江陌】
第四十二章 “寂静领主”的到来、讨论会的序幕（4k）
“原来如此，将孤波转化为有节奏的乐谱，再配合上强大的计算能力，把普通的乐谱转化为数学建模，最终推导出孤波算法的最后一个变量...”
帕提维亚无比赞叹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位后辈，那双浑浊的眸子之中闪过一抹感慨之色。
“自从提出了孤波算法以后，我在学会内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最终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上。”
“因为这个地位的缘故，我见过了不少才惊绝艳的所谓天才，但若是把他们和你们二位放在一起对比...”
帕提维亚轻笑着摇了摇头，“那就等同于萤火妄图与皓月争辉，你们二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说到这里，帕提维亚稍稍顿了顿，随后便扭过头看向一旁挨在江陌身边的黑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慈祥笑容。
“超群的想象力与执行力，从学术层面来说，你们二位不仅仅是天才，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作之合」。”
听到这话，从进门之后就基本上没有开口说过话的黑塔微微眨了眨眼，随后便轻声吐出了四个字——
“多谢夸奖。”
黑塔的话让帕提维亚微微一愣，随后便微微抬起头，看到江陌脸上那一抹无奈的笑容后，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当然，在江陌和黑塔的视角当中，帕提维亚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是意有所指一般。
不过很快，这位博识学会的博士便轻轻地咳嗽了两声，主动将有些偏移的话题重新掰了回来。
她不会干涉年轻人的事情，尤其是感情这方面的那些事儿。
在她看来，感情这个东西纯粹是「水到渠成」的结果，强求不得。
“说起来...黑塔小姐刚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光听我这个老婆子问问题了，现在也应该轮到你们了。”
老妇人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似乎是做好了长时间回答问题的准备。
而黑塔则是抿了抿唇，思索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
“据你本人所说，你自己只不过是凡庸之辈，孤波算法难题的诞生其实是来自于星神的馈赠，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你其实是见过「智识星神」博识尊的，对吧？”
听到黑塔的话，帕提维亚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随后便轻轻地摇了摇头。
“更准确的来说并非是「见过星神」，而是感受到过祂思考的一抹余韵。”
说到这里，帕提维亚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追忆之色，她在努力的回忆那些已经过去了数百年的过往。
“我从始至终都相信，哪怕是「庸人」，也有能采撷到「天才」的一抹灵光的时候。”
“在学派战争结束之后，我跟其他被夺走算力的边缘学者们一样，去了伊斯梅尔进行抗议活动。”
“或许是因为我对孤波的研究都在那场「迁移」之中付之一炬的愤怒，又或许是因为那一股极为朴素的正义感，我走到了整个游行队列的最前方。”
“我看到了那些荷枪实弹的「武装考古学派」的家伙，还看见了那些占据绝大部分算力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在这个时候，我偶然采撷到了「天才的灵光」——如果我能像那些大人物一样俯瞰这道孤波，那所得出来的答案是不是会不一样？”
说到这里，帕提维亚稍稍顿了顿，随后便看着江陌轻声说道：
“就像是江陌先生所做的一样，他将孤波转化为乐谱，得出了最后一个变量的推导公式，而我则是将孤波转化为空间维度模型，推导出了孤波的本质。”
“那道信号的本质是一道渗透进虚数背景的涟漪，它从未知的点诞生，又在遥不可及的范围消失，而这也为我提供了进一步的研究思路。”
“在接下来的研究过程当中，我致力于寻找能够准确描述出这道「孤波」的起点的模型，然后...我成功了。”
“我循着那模型的指引，飞向了鲁珀特二世的遗产——「权杖」系统的核心，一道铸铁王座。”
“兴许是那位机械帝皇思考的余波所导致的缘故，在看见那道铸铁王座的时候，我的心中没有了任何的情绪，只有无穷无尽的求知欲。”
“我知道，那道王座是机械帝皇用来拓宽自己思维的工具，我只需要坐上去，让后向权杖系统发问，我就可以拓宽自己的大脑——加冕成为预言中的天才！”
帕提维亚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狂热之色，哪怕时隔上百年，每当她重新提起这件事，她心脏的跳动速度都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但如今这苍老的身体无法承担这种程度的情绪起伏，这一抹狂热之色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她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帕提维亚的咳嗽声逐渐变小，最终消失，而她也从狂热学者变成了和蔼慈祥的老妇人。
“不过...在我将意识接驳到权杖系统之中后，我突然想起了那位与我交谈数次的女士。”
“她总是穿着糖果色的裙装，身上带着一抹香甜的糖果气息，虽然她的面容永远是模糊的，但她的言语总是言简意赅。”
“她的言语如同手术刀一般锋利而又精准，总是能切开我的疑惑，解去迷障，而这也让我...自惭形秽。”
帕提维亚自嘲般的笑了笑，那张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释然之色。
“我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天才」，只是个「庸人」而已，没有资格对自己进行自我加冕。”
“在短暂的迟疑之后，我放弃了进行自我加冕，而是转向了一个新的方向——”
“用「权杖」系统去观测博识尊的思绪，领受来自于「智识命途的尽头」的片刻思考。”
“而权杖系统对我这个阔别已久的「新王」无比顺从，它们帮我采撷了祂的些许思考片段，无数知识在一瞬之间涌入我的脑海。”
“然后，我看到了如同海洋一般广阔的知识，但我彷徨无助——因为我根本无法理解这些知识，只能够将它们机械一般的记下，然后...回归现实。”
说到这里，帕提维亚的讲述走入了尾声之中，她停顿了一会儿，随后便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孤波算法问题诞生的前因后果。”
“黑塔小姐，我并没有见到博识尊，我只不过是通过机械帝皇鲁珀特二世的遗产...采撷了一部分本应属于「天才的灵光」。”
“我并非「天才」，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庸人」。”
“......”
听到帕提维亚的话，黑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半晌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解答。”
在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之后，黑塔微微抬起头看向身边的江陌，示意他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以离开这里了。
而江陌则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转而便拉着黑塔缓缓起身，对着眼前的老妇人微微躬了躬身，表示对前辈的敬意。
“感谢您的解答，帕维提亚博士，时候不早了，学术讨论大会要开幕了，而我们...也应该离开了。”
“嗯，是我应该感谢你们二位愿意陪我这个老婆子聊天才是。”
帕提维亚笑着对两人点了点头，继而目送这两位真正意义上的「天才」离开自己的房间。
啪——
随着那扇木门被江陌顺手关闭，帕提维亚缓缓突出一口浊气，随后便有些精疲力尽一般的靠在了椅子上。
那双苍老而又明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低声喃喃道：
“或许...真的是我认——”
还未等「错」这个字从帕提维亚的口中吐出，一阵没由来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她的意识，让她在昏沉之中闭上了双眼。
在这种无端的沉睡之后，一道糖果色的身影十分突兀的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那陷入沉睡之中的帕提维亚沉默良久，半晌后才轻声说道：
“你没有认错，就是他。”
“谢谢你提及我的特征，否则我无法循着「因果」找到这里。”
“好好地睡一觉吧，等到一觉醒来...你就会发现你自己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能够再多活上几年。”
“就当是我对你的回报了”
撂下这句话之后，这位面容模糊的不速之客稍稍顿了顿，半晌后才低声呢喃道：
“你居然还记得我么...师兄？”
“以前你提起我的名字的时候，情绪之中都是戏谑与调笑，偶尔带有一些温柔，但为什么...”
“这一次却是「恐惧」呢？”
“是因为你不想让我打扰你如今的生活么？还是说...”
“是因为你新收的这个学生的缘故？”
说罢，这道糖果色的身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半晌后才吐出一句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话。
“我会问个明白的，就在今晚。”
话音刚落，这道令无数人胆寒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房间之中，只留下帕提维亚一个人躺在椅子上昏睡，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就好像她从未来过一样。
......
“欢迎各位能够参与到本次的「寰宇学术讨论会」之中，我是这一次讨论会的记录负责人，来自「烛墨学派」的科尔哈桑...”
黑塔单手托腮，看着那在宣讲台之上侃侃而谈的白胡子老头儿，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这个家伙的个人演讲要有多久？”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江陌，百无聊赖地问道。
“视情况而定，有的负责人不喜欢说话，只是走了个过场就进入了正式讨论的阶段，而有的负责人本身就是个话痨，而这位科尔哈桑先生...很显然是后者。”
江陌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似乎也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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