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轮回流玩家 第391章

　　什么都看不到，仅凭一盏盏移动灯火怎么确定好坏，发现实在拦不住，有些干脆跑路，有些排成方阵，无差别射杀一切移动的灯火。

　　全乱套了，黑夜不再沉寂，反而成为罪恶的掩护色，贵族们在连夜跑路，普通人在无助的哀嚎，整个罗森市或许只有王国酒店第九层901号房间还残留着安全感。

　　这里成为了一座孤岛，灯火隔绝了窗外的混乱。

　　怀抱着萝莉，结城开始日常的‘讲故事’环节，他当然不会讲故事，更不会上这小鬼的当透露过多秘密，所谓故事不过是对现阶段副本的分析。

　　可末那听得津津有味，对她而言，几十个副本下来，什么匪夷所思、光怪陆离的剧情都经历过了，任何小说家都无法编造出来。

　　反而是这种乏味无趣的逻辑分析充满了新奇感，即便根源被固定，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玩家身份，能从这一条条的分析中得到一种安全感。

　　“藏于暗处，利用守夜人去找其他玩家，他们的情报网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庞大。”

　　“黑夜就是最好的掩护，相遇的玩家全部死亡就是最好的潜行。没错，就跟我们今天下午做的一样，‘忍道众’还有两位玩家存在，可他们连谁杀了自己同伴都不知道，更遑论报仇了。”

　　“芙妮娜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在关键时刻能让我们与守夜人高层联系上，让他们可以当炮灰？不，这是最奢侈的用法，我想要的是他们关于黑夜的秘密，你没注意到芙妮娜的资历吗？守夜人学院每五年招收一届学生，她是第187届，也就是说守夜人研究黑夜超过千年，我不信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半点突破。”

　　“没错，我不光要猎杀玩家，更要打穿主线，黑夜之王绝对是史诗级，但想解决他有很多种办法。”

　　结城的语速缓慢，声音也没有高低起伏，与日和相比，简直是个极差的讲述者，但末那偏偏听得津津有味，而越了解结城，就越觉得他可怕。

　　一种超越副本的棋手心态，100多名玩家全是棋子，可仔细回味，他又不是什么冷漠无情的阴谋家。

　　打穿主线这种事，对于副本有好处，就像巫师之塔里所做的那样，干脆拯救了世界，可他偏偏没有‘英雄国度’那些人的臭毛病，更与圣母扯不上一丝关系。

　　利益与理想并存，既残忍又仁慈。

　　“看不出你还是个救世者呢。”末那嘻嘻笑着打趣。

　　“你看到过杀人盈野的救世者？”

　　“这两者没什么冲突，我总感觉你以前经历的副本里面，好像都是救世者的角色？”

　　这话说的结城一愣，回想起来真是这样啊。

　　恶魔医院里，他消灭富川院长，解放了那座血肉祭坛；当局者迷中，他把镇民从畸形的宗教里解救出来；哪怕是血光之灾，他也终结了那无数年扭曲的血斗。

　　寰宇虫灾就更别提了，‘终战者’这个成就说明一切，估计现在自己的雕像已经遍布人类每一座城市。

　　结城并没有什么心潮澎湃，反而玩味答道：“这算什么新型号的马屁吗？”

　　“轮回游戏里也有好坏之分的，做好事难道不该被吹捧？所以兄长大人，您真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收到一张好人卡，结城怎么想怎么讽刺，他做事从来都是以自己利益为出发点，怎么可能去充英雄。

　　可当窗外那些哭泣声传入耳中，让心情难以平静，又觉得末那的话有几分道理。

　　与那些心冷如铁，视弱者为蝼蚁的玩家相比，我还算是个好人吧。

　　“我只是平等的看待每一个生命，面对强者不怵，面对弱者不傲，敌人当杀，朋友当诚，仅此而已。”

　　男人自言自语，末那的眼睛稍稍瞪大，此刻的结城让她闻到了几分熟悉的味道。

　　他，距离真正的史诗质变很近了。

　　“所以你现在又要做选择了吧。”

　　“竟然被你给看出来了。”结城有些意外，他确实在思考今夜。

　　外面的混乱声越发喧嚣，这哪是什么背景故事里的泾渭分明，没多少守夜人，外乡人与本地人的矛盾在黑夜中爆炸，甚至于楼下都传来了尖叫声。

　　黑夜会将人吞噬，但饿死、枪杀、刀劈也一样会让人死亡，对比起来反而前者更加温柔。

　　“我出手镇压罗森市的收益很难确定，这或许会引起守夜人的好感，为今后合作留下伏笔，但代价是会吸引其他玩家。现阶段，我们应该藏得越深越好。”

　　他也不知道周围躲藏着什么玩家，下午的动静肯定已经惊动了他们，而结城从来没有预言类能力，哪能精确计算每一分代价与收益。

　　末那静静听着，她很喜欢倾听烦恼，一个没有感情、计算能力超强的玩家那是超算。

　　“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想试一试，这声音太烦人了，但理智告诉我这没什么用，最合适的处理就是冷眼旁观。”结城看向窗外，自然是一片漆黑，房屋燃烧的火焰也会被黑夜笼罩。

　　“那就去做，连末那识都无法看透未来，鬼知道一步踏下会发生什么事。”

　　“理由呢？”结城看向女孩。

　　“因为你想做，并且付得起代价，那有什么可说的，就任性一些呗。”

　　真是毫无逻辑的理由。

　　结城面无表情，持续数秒，突然笑了。

　　“好吧，我去去就来。”

　　“嗯，等你一个小时，然后回来抱着我睡觉。”末那松开手，一下子不怕黑了，她看着结城在房间内突然消失，看着敞开的窗户，冰冷的夜风灌入，惬意的张开双手。

　　这就对嘛，我叫起‘兄长大人’才能理直气壮。

　　.......

　　因为我想做，并且付得起代价，真是任性又傲慢的理由。

　　刹那间，结城已出现在千米高空，有些人已经注意到飞行在高空的灯火。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机会？

　　结城将飞来的机械信鸽收好，脑袋飞快转动起来。

　　不是滥好人，不会刻意做好事，此时此刻，他更多想着如何利用这件好事，把计划推得更深入一些，顺便实验一下这段时间的想法。

　　“试试看吧，你们能否拆穿我的身份。”

　　他俯瞰着大地，像是看到漆黑之中有无数萤火虫在飞舞，偏偏又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传来。

　　枪声不断，哭泣声不断，趁火打劫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而军警的镇压又加重了这混乱。

　　结城确实什么都看不到，可作为怪物IV的玩家，他能从喧嚣之中分辨出细节来，稍作探知，锁定移动中的灵魂之火。

　　“我就说这么快就引起骚动，看似符合常理，可没有人推波助澜是办不到的。”

　　“唔，精神探测，是橡木镇的那一位。”

　　因为与食蜂操祈并肩作战过，结城对精神探测非常敏感，这附近藏有玩家，这也是故意编好的剧本。

　　引发城市混乱，来探测罗森市内有没有玩家，以普通玩家的性格，肯定受不了一群蝼蚁在旁边胡闹，这太吵了，而且伪装成普通人，自然会被普通人拖入混乱。

　　要么使用结界眼不见心不烦，要么被惹到头上，直接消灭掉，无论哪一种，但凡使用超凡力量都会被发现，然后那些普通人就会在吸引下飞蛾扑火，玩家藏在暗中观察。

　　“很阴险，但你们没料到我会假扮守夜人吧。”

　　在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已换上了战场上捡来的守夜人制服，手里握着猎人火铳，乍一看，跟守夜人没啥区别，而从灵魂之灯来分辨身份，那是守夜人的专利。

　　普通人仅能从外表判断，而玩家稍微厉害一些，能从超凡技能来判断。

　　恰好，我有一把跟守夜人极其相似的道具，而你想分辨出真伪，得靠近一些用鉴定类道具，才能分辨这是副本武器，还是玩家可以抢夺的混沌道具。

　　“但你敢吗？”

　　结城扬起了猎枪，直接扣动扳机。

　　砰！！

　　沉闷的枪声在这喧嚣的夜里回荡，这声音不算吸引人，唯独炸开的弹丸在空中爆出火球，即使这火球转瞬即灭，也让喧嚣的罗森市沉寂了瞬间。

　　除灵魂之灯外，唯有守夜人的灵魂火铳能在黑夜中制造光亮，而守夜人是黑夜的秩序维护者，执法者的形象刻入骨髓。

　　为什么罗森市会陷入混乱，根本原因就是这里的守夜人几乎死光，区区几十个人难以维持秩序，但一团光芒在空中炸开，数十万人同时抬起了头。

　　火球消失的很快，但千米之上的灵魂之灯反而显眼，一盏不动的灯火绝不可能是蒸汽飞艇，那就只剩下一种解释：

　　这是一位守夜人，一位能停留在千米高空的守夜人，一位超出普通人想象力极限的强者。

　　“无论本地市民，还是外乡逃难者，所有人保持沉默，停留在原地不动，军警不得擅自开枪，沿街面警戒，等待守夜人大队的到来。”

　　“三十秒时间，听从者既往不咎，如若谁敢违背，必将受到惩罚。”

　　威严的声音趁着寂静传来，LV8级体质的结城就是个超级大喇叭，扯开嗓子喊，估计跟什么狮吼功之类的技能差不多。

　　黑夜被他给利用了，如果是普通世界，这么混乱的夜里，谁能看清高空人影，但黑夜大陆不一样，如墨般的漆黑中有个光点，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见。

　　一、二、三.......

　　结城开始读秒，三秒之后，成千上万团缭乱的灯火原地停步，这些都是趁火打劫的人，听到‘惩罚’与‘既往不咎’当然知道该怎么选，反正也捞够了。

　　十秒之后，像没头苍蝇似的逃难者也停下脚步，守夜人维护了大陆上千年的夜晚，即使他们里面也有坏人，即使他们做事越来越不公道，可这是黑夜里唯一的守护者，听他们的话准没错。

　　罗森市开始恢复应有的死寂，而灯火也是最好的判断方式，结城根本用不着什么超凡能力，仅凭肉眼就能辨认出整座城市的情况，还有谁在移动，谁在带节奏。

　　东侧，成群的灯火整齐移动，贵族和资本家们才不会这么听话，有守夜人保护，赶夜路不也安全了一些。

　　“他们是贵族的走狗！”

　　“对，就是留我们在这等死，掩护资本家逃跑！”

　　工厂区和居民区传来声音，有几个上百人的团伙正在移动，也有不少停留在原地的人大呼小叫，在这寂静的夜里非常清晰。

　　这话说的没错，因为罗森市剩下的守夜人并没有全部投入维持秩序，有一部分人与军警正掩护着权贵撤退。

　　死寂的黑夜渐渐骚动起来，结城却根本不放在眼中，感受着无形的精神力之手。

　　藏于幕后的玩家还在窥视，但因为不知道结城是玩家，还是真的守夜人而踌躇，如果是后者的话，根本没必要插手，好处不多，反而会暴露自身。

　　于是他用了巧妙地一招，以土著来推动矛盾， 想看看这位‘守夜人’如何抉择。

　　“如何抉择，你们应该最清楚。”结城调转身体，凌空虚踏，向着城区东侧俯冲，他没有用全力，灵魂之灯像是流星一般在天空留下明显的尾迹。

　　“力量之下，没有阶级。”

　　果然，所谓守夜人不过是权贵的走狗。

　　无数人失望，准备继续今晚的0元购，这没什么好说的，当守夜人都不维护黑夜的秩序，难不成还想让民众自己来维持？

　　砰！

　　可一阵枪声让他们刚抬起的脚重新落下，城东地势稍高，能看到灵魂弹丸像是风暴似的扫过去，让数以百计的灯火熄灭。

　　啊，来真的？

　　结城一枪打爆了数十台精致的蒸汽轿车，别看猎人火铳作为5级道具已经落伍，连巫神的防御都没法破开，可在材料学正常的世界里，霰弹可以扫平小半个街区。

　　“你疯了，我要去总部投诉你！”

　　“卫兵呢，这是哪门子守夜人，一定是黑夜爪牙假扮的。”

　　“医生，快给我把医生找来！”

　　周围全是哀嚎声与怒骂声，结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面对涌来的灵魂之火，深深吸了口气。

　　“我说过，是所有人原地不动！”

　　咆哮如同风暴，卷过黑夜，让数以百计的军警直接瘫倒，也让刚刚骚动起来的城市恢复死寂。

　　这一枪告诉所有人，今天的守夜人不是开玩笑的，谁敢不听命令，关你什么身份，都将受到惩罚。

　　这是守夜人的职责，也是守夜人的权力。

　　力量带来无穷的威慑力，贵族们在质疑，守夜人们在猜测，但更多的人长长舒了口气，因为混乱之中，威慑力带来安全感。

　　砰，砰，砰。

　　那团流星在数十万人口的城市中往来穿梭，每一次枪响都代表着几十上百条生命，偏偏这种残酷的杀戮却让人无比安心，恨不得这灵魂火铳响一晚上才好。

　　但八枪之后，结城就回到了天空，眼眸之中没有一团敢于移动的灯火，耳中除了风声和建筑倒塌声，没有一个人敢于开口。

　　死寂的黑夜又回来了，正如背景故事所说，黑夜理应死寂。

　　“原地停留，等待天明，明天一早，愿意离开的人有序撤离，想留下的人，由守夜人安排居所。”

　　结城发布第二条命令，侧头看向远处，有一支队伍顺着公路而来，然后整齐的停下。

　　罗森市分部全灭，这是赶来增援的守夜人，一个个惊疑不定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哪位阁下抢先一步跑来维持秩序了。

　　嗯，时间刚刚好。

　　结城远远望着，看到一些灵魂之灯正往这里飞来，他当然不敢碰面，别人仅凭灵魂之灯的强弱就能戳穿自己身份，但下一步剧本已经写好。

　　“5级以下守夜人执行我的命令，其余人随我来，惩处制造今晚骚乱的黑夜爪牙。”

　　结城掠向了西侧的森林，他大致能判断出窥视来源于这个方向，而他一动，本就要确认身份的守夜人们自然跟随，漆黑的天空顿时变得绚烂起来。

　　一前一后，十几团灯火像流星掠过，只是前面那团跑的越来越快，双方距离渐渐拉远，可在地面的人看来，正说明了第一团灯火所向无敌，顺带又恨上了黑夜爪牙。

　　“我就知道今晚是黑夜爪牙搞出来的混乱。”

　　“这是不是莫特森阁下啊，听说他嫉恶如仇。”

　　“离这么远，我怎么知道，但按理来说，他应该更明亮一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