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纯正的反派，这还没打照面，已经在谋划夺人性命，这种不择手段的态度让最不像英桀的梅比乌斯很舒服，她最讨厌那种满口大道理然后耍诡计的废物。
要坏就坏的彻底嘛，为了目标不择手段。
蛇眼变得妩媚，她舔了舔猩红的嘴唇。
“我突然看你顺眼了。”
.......
“抱歉，我忘了告诉你有个神殿是专门招待登神者的。”
第二天，结城捏碎蝴蝶，莫蕾莎瞬间出现在面前，被结成注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总算出现了一丝歉意。
“无所谓，就是在好几个广场呆坐一天罢了，反正这里没有黑夜，我也不觉得困。”
“你没四处参观？”
“这鬼地方有什么可参观的。”结城毫不掩饰自己的无聊，开口反问：“想知道我这一天来的感受吗？”
莫蕾莎轻轻点头，表情略显专注。
“无聊的地方，无聊的人，披着神圣的外衣，却没有给我一丁点荣耀的感觉，这里不过是一群满脑子向上爬的动物罢了，只在乎长生不朽，所谓神明不过如此。”
很低级的评价，让莫蕾莎眼眸轻颤，她张开嘴，又闭上，明显换了个问题：“看这样子你不屑成神？”
“不不不，这跟道德无关，知道为什么‘我们’参加试炼，却不在乎结果吗？”
“为什么？”莫蕾莎更加专注，这对祂们也是不解之谜。
提示内容不可泄露，但结城换了种方法，告诉对方主线任务没有成神选项。
“因为，我们本就不朽。”
两人踏上无穷的台阶去往最高处的宫殿，一路上，莫蕾莎维持着沉默。
她本就寡言少语，但是这一次明显在思考，结城算不得抛出橄榄枝，但借用一问一答，告诉她或者说她身后之人：
自己与他们没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
把对付玩家的工作丢给梅比乌斯，结城想了一晚上，得出的结果很简单：
天空之神是必须要对付的Boss，当自己掏出神炬开展试验，总不可能让几个大佬在旁边围观吧。
还有就是每逢关键节点，轮回游戏总会想方设法弄死自己，这个副本论谁能做到，只能是六大主神。
以此为逻辑的基础，先将主神设定为敌人，既然是敌人，无论祂要做什么，为什么做，就不能让它如愿以偿。
如何阻止？如何查探？
且不提感性上结城不想拖深渊堡下水，老阴比岂会自己上场，单枪匹马挑战整个世界，当然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这些地位尴尬的异类不就是最好的工具吗？
三言两语就让异类相信自己，一起干大事是不可能的，但它们逆大势而行，实力又弱，只需一个契机——
自然会主动来求我。
一路无话，莫蕾莎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从她的角度来看，这个克劳恩还算可信。
他确实对神明没有好感，跟自己差不多，也算是个异类，更关键的是，外乡人没有成神的欲望。
这就有合作基础了，至少不会成为敌人，但具体怎么办还得等大家一起商量，看他是否口心一致。
无尽的长阶深入云端，但终究有尽头，他们来到了一个庞大的神殿之前。
作为山巅，这仿佛一座小城，入口处是一个占地数十万平米的广场，广场中央，六尊巨大的雕像或持弓，或执矛，或握着书本沉思，其中一个手握雷霆，散发着金色微光。
这是天空之神索里昂，表明这个千年是祂在主政。
银色大门在永恒的太阳下泛着光晕，数不清的银甲卫士依次排开，上百支长矛令人胆寒，两人靠近，守门的卫兵架起长矛，一句话也不说，只牢牢盯着莫蕾莎。
女神表情很难看，作为一位具备神名的三等神，着实有些侮辱，跟往常一样，天空之神并不想见到她。
没有解释，也不想听抱怨，有问题自己去问冥府之神，当然后者回不回答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结城轻轻点头，独自前行，交叉的长矛顿时分开。
他踏过黑檀木门槛，脚下传来猩红地毯的柔软，穹顶高的令人目眩，光晕从天窗倾泻而下，在灰白的墙壁上折射出流动的光斑。
结城已经懒得目测这宫殿有多大了，反正数不清的石柱密密麻麻，每一根上面都刻着精致的图画。
或是呼风唤雨，或是坐着战车冲锋，每一幅画都极尽威严，代表了一段史诗。
顺着猩红地毯向前，渐渐走入神殿的深处，绕过由黄金打造的六折屏风，再路过满是卫兵的柱廊，有些不耐烦，想要直接狂奔的结城来到了另一个宫殿。
这里稍矮，两侧墙壁上布满了黄金炉火，里面的火焰永不熄灭，接着，他看到了一身白大褂，画风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梅比乌斯，再跳过她，前方是六级台阶。
这台阶仿佛是给巨人打造，每一级都有五六米高，而顶端是一个小平台，上面有一个纯由紫水晶打造的帘子。
数十万片水晶玻片叮当作响，这是某种道具，隔绝一切探测能力，结城切换到恶魔视野也只能看到一片虚无，反倒是肉眼能看到帘后有一道巨大的虚影。
看不清面貌，或者说无论你怎么看都只能瞥见冰山一角。
神明理应威严，理应无法描述，理应无所不能。
结城停住脚步，跟无聊到玩手指的梅比乌斯对视一眼，他体会到了威严，但怎么说呢。
对于专业弑神的玩家来说，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踏上台阶，扯下帘子，把祂——
踩在脚下。
第六章 时代的矛盾
天空之神，索里昂。
创世六主神之一，伟大战争的胜利者，雷霆与律法之主，以威严著称的神明。
玩家当然是异类，他们并非土著，可不会被神话故事给影响到，史诗级玩家更是见多识广，见过五族联合舰队，好像这座神殿除了大了些，也没什么了不起。
结城很难有什么敬畏之心，说白了，你逼格再高也是明码标价的移动奖励点而已，不止是结城，估计每一个玩家在觐见的时候都在想天空之神的脑袋值多少特化点，会爆出什么稀有素材来。
某种意义上，玩家比魔族更为亵渎，但也更为理智。
‘想想也就算了，这家伙肯定很强，至少踏入了史诗IV阶的门槛，在大剧变之后，这差不多是副本内外的顶点了。’
宫殿一片死寂，平台上还有两个神明，一男一女，身穿金边白袍，脑袋后面有着一轮光晕。
男的一头金发壮硕威严，宛如一头雄狮，女的微卷白发及腰，柔美如水。
两神都皱着眉，也有些无奈，论大不敬，这些外乡人才是最厉害的。
结城读懂了这种不满，想了想，学着深渊堡行了个捶胸礼。
“登神者克劳恩，见过天空之神陛下。”
没有回答，结城等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感受到一股目光从头顶扫视而下，接着那个男性神明向前一步。
“克劳恩，不朽之蛇，你们已踏上登神之路，获得试炼资格。现在由我，‘空之右手’提比略为你们讲述试炼。”
没有客套，上来就直入正题，随着提比略手指挥动，一长串名单浮现。
“第一场试炼，各跟随一支千人猎魔军，在他们见证下，独自扫清一个魔族部落，即可通过。”
祂用的是跟随，而不是带领，这就很有意思了。
怕玩家跟魔族勾结，既是压阵，也是监视，这任务倒是简单粗暴，正常玩家也不可能拒绝。
最简单的过关办法，参加三次试炼就能回归，有猎魔军压阵，危险系数也比较小。
“但名单有很多。”
“出征之时，率军神明会告诉你们目标。”
哦，闭卷考试，免得提前对答案。
结城点点头，又问：“那会有详细情报么，每个魔族部落的实力有高有低，碰到高手怎么办？”
“一样由率军神明告知，放心，大魔也不会强于千人猎魔军，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听起来真的很简单，可反过来说，如果真碰见高手，猎魔军又袖手旁观，那就危险了。
杀戮，玩家最擅长的事情，这么说来，玩家可真是一把好刀啊。
“我能问些感兴趣的问题吗？”梅比乌斯接过话头。
“是否与试炼内容相关？”
“这倒无关，仅仅是我个人的一些兴趣。”
“那我的回答是‘不能’，成神之前，你们没有提问的资格。”提比略把头转了回去，端坐于云端的神明要不要聆听凡人之音，那得看心情。
梅比乌斯嘴角轻抽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把火气给压住。
“还有任何相关问题吗？”威严的神明再次开口，见两人一起摇头，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既然如此，那就踏上试炼之途吧，用鲜血去浇灌荣耀，用力量去贯彻正义。”
“如若做到，不朽之路就在前方。”
哗啦啦。
伴随述说，恰如清风卷起珠帘，世界又像是被摁下了倒放键，神座，大厅，神殿在飞快地后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落在了神殿门口。
“空间转移，还是某种规则？”
结城能感到这份力量源于天空之神，刚才也没有对抗，略显茫然的看向梅比乌斯。
“这就完了？”
“不然呢，是问答游戏，还是要拉家常。”梅比乌斯很随意地耸耸肩，望着雄伟的宫殿：“对我们而言，提供些帮助，再指示具体目标就行，说一万句废话，还没有一个特化点来的实在。”
市侩的回答，却让人无法反驳，对于普通玩家而言才懒得关心什么背景故事，什么副本命运，要的只是奖励点，真要之前那种无懈可击的秩序反而无法开展主线。
因为所属势力被灭，不会受到抹杀，玩家在这个副本里非常自由，什么正义与邪恶，不就是一堆移动的奖励点吗？
“可他没说什么时候出征，也没说接下来的安排。”
“等着呗，刷一刷剧情人物的声望，在找其他玩家看能否合作，大家联合起来发财嘛。”梅比乌斯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你要不要加入咱们？”
“不，我更喜欢独自行动。”
“随你吧，反正咱俩面前算友军。”梅比乌斯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金色蛇眼充满了危险：“如果你不笨的话，就别跟那些神走的太近，我可不想杀了你。”
说完她就走了，这当然是编排好的剧本，但梅比乌斯在令人火大上有特殊天赋，结城握拳凝视数秒，这才松开。
用不用莫蕾莎他还在考虑，理论上，祂们肯定是天空之神的敌人，可以从祂们身上获得许多线索，但这太危险了，谁知道天空之神会不会对同族下手。
魔族成了神，那就是神，更别提莫蕾莎这种还是冥土之神的下属，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乾坤独断吗？这可跟六神公治的‘民主’模式不兼容啊。
结城看了眼身后，全程他没有和索里昂说一个字，可直觉告诉他有些东西解释不通。
一定有问题。
......
“陛下，这是最后两位外乡人了。”
宫殿内，‘空之右手’提比略微微鞠躬，祂对玩家和本土登神者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前者根本不用说太多，多半兴高采烈的就去执行任务了。
杀人抢奖励点，还有大军保护，这有什么不满的。
珠帘微动，没有声音，因为神的回答在脑海中自动响起，分不清男女，也没有任何语气。
【这些外乡人是最好用的刀，他们本来就喜欢杀戮，如果我没有掀起狩猎，他们也会想办法破坏秩序，挑起战争。】
天空之神像是很了解玩家，‘唯有厮杀与掠夺不可置疑’，这是轮回游戏的铁律，没有哪个玩家是从和平副本成长起来的。
“他们的贪婪终将会引爆矛盾，但这需要一个过程。”清冷的女性神明弯腰行礼，作为空之左手，她之前一直没有说话，“陛下，有一个坏消息，是‘裁决之神’传来的，祂查明狐魔没有任何邪恶，已率军归来。”
作为‘纷争之神’的仆人，这一位以公平、正义著称，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更喜欢亲身考察。
【马尔斯还是不懂，魔族的存在就是原罪，祂的部下什么反应？】
“很不满。”空之左手答道，这是肯定的，下面的人才懒得管正义邪恶呢，他们只想试炼成神。
这也是神族内部的问题，除天空神系铁板一块外，其他神系都有神明不赞同扩大打击面，但祂们不懂陛下的苦心。
试炼的规则已经走到末路，上个千年仅有20个人登神，多少英雄豪杰葬身于岁月。
这是最后的登神机会，不好听的说法就是竭泽而渔，即便掀起战争，也要消灭魔族，一次性让大量英雄成神。
命运的轨道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停下来了，魔族也不是傻子，第一次可以说失误，第二次、第三次呢，既然迟早会反抗，要么不做，要么做到底。
【不管祂们，大多数人会替吾做出回答，现在需要的是在魔族准备好之前，让观望的中立派遵从命令，再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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