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璃月烟老师
他们并非是一层虚影，而是拥有动作的极为逼真的形象，一直都不曾消失过。
“他们还活着，在等着我去找到他们。否则我不会被赋予这样的一双眼睛。”
“这就是你所谓的佐证？哈哈…躲在邦布里的那个绳匠，你听到了吗？就因为眼睛里的鬼影，她找了几年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人！”
[尸鹫]的话语并未就此停止。
“你宁可相信自己眼睛里的影像是队友的实时投影，也不愿意相信他们死亡的事实！如果我告诉你，我先前所描述的他们的死状都是真实的呢？
你会接受现实，还是继续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以你眼前的鬼影为准？我猜你还是会继续麻痹自己……因为这就是你的生存方式！”
“…我没有在麻痹自己。我是真的…”
[卡戎]的语气显得很微弱，对方如此无情的揭示真相，对她的打击很大。
她伫立着，久久说不出话来。[尸鹫]的言语攻势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她刚刚恢复一点的血色又开始褪去，显然拿不出半分反驳的力气，见状[尸鹫]的声音再次传来。
“放弃抵抗了？看样子你还有那么点为人的尊严。我最恶心的，就是像你这样无能的伪善者，闲话到此为止，去死吧。”
“[卡戎]才不是懦夫！一个会为了一直追寻的目标进入空洞、会忍受眼部的排斥反应为死人吹奏乐曲的人，绝不是什么懦夫！
至少她比你这种只会藏身暗处，以虐杀他人为乐，时刻提防着被人抓到的犯罪者要勇敢得多！”
“绳匠…我……”
[卡戎]看着身边的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忧郁伤痛的神情在此刻却因为对方的话语缓解了许多。
“你带的绳匠真是长了张能说会道的嘴。我懒得和你们多废话了，一起去死吧。”
[尸鹫]话语还未说完，哲已经做出了行动。
反击已经无望，几乎是拽着[卡戎]，转身奔向了不远处角落里，连[尸鹫了都未曾察觉到的微小裂隙。
在将要被子弹击中的瞬间，成功通过了裂隙逃离了此地……
带着已经毫无战意的[卡戎]逃离了空洞，回到了录像店里。
她所受的精神打击似乎比想象中更大，不停地触碰着双眼，不发一言……
兄妹俩不忍见她如此忧伤，想要上前安慰，铃拿着一个杯子递到[卡戎]的面前。
“[卡戎]……喝点热可可吗？战斗已经很累了，稍微放松一下。”
“……不用了，谢谢。”
[卡戎]回应的话语仿佛不带丝毫生机，如果之前她还是怀抱一丝希望的肉体，那如今就是不含任何灵魂的行尸走肉。
“[卡戎]，别被[尸鹫]的话语蛊惑了！为了能让你动摇，那种人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一旦开始纠结真伪，我们就陷入自证陷阱了！”
哲的话语并没有起到效果，[卡戎]摇了摇头，仿佛认清了现实。
“不……绳匠，我想[尸鹫]说的有道理。或许我真的只是在演一场独角戏罢了。
她所布置的那些遗物…触碰它们时，我又想起了旧都陷落那天…从我重伤的队友身上，我感受到了一模一样的触感。
我尝试忘记那种感觉。但事实是我始终忘不了……始终无法不去往队友已经死去的可能性上联想。”
她的话语蕴含着对于现实的死寂，说话间身躯也在微微的颤动着。
“你愿意多和我们讲讲吗……旧都陷落那天，你和里拉小队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将事情说出来之后，心里会好受一点，而听闻哲的话，认为自己应当接受残酷现实的[卡戎]也开始了讲述。
“……那一天，零号空洞开始扩张的第一个小时，防卫军总部只认为这是一场普通的空洞灾害，只需要派出中等程度的兵力就可以镇压。
先被派进零号空洞的一众先遣部队中，就有我们里拉小队。
出发前，上级向我们允诺，之后就会派遣增援部队支援战斗，让我们放心对付以骸。
但开始执行任务后不久，我们就发现一切和想象的不一样。如浪潮般涌来的以骸，丝毫不受控制的空洞扩张，更重要的是……我们一直没等来支援。
空洞外的防卫军都看到了这次绝不是普通的灾害……零号空洞正以恐怖的速度吞噬着艾利都。增援部队取消了增援计划，全体撤退。
说实话，就算他们赶来增援，结果应该也不会变。我看着周围的先遣部队成员一个接一个战死、被侵蚀成以骸……我们小队也逐渐无力维持阵型。
我成为了我们阵型最早的突破口…以骸发射的以太集束击中了我的双眼。我的眼睛受到了严重侵蚀，身体也多数负伤，很快陷入了昏迷。”
这是扳机当时的视角，不是图片模糊，是真的这样。
“不知昏迷了多久，在就快丧失视力之际，我又很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那时我的双眼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站在我前方的队友们，他们正回头望向我……”
模糊的视野中隐约可以看见，她的队友们身上已经有了以太结晶。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在军营了。军方高层引爆了式舆塔，总算控制住了零号空洞……
“不知谁将我救出了空洞，但我的队友们，他们没有一个从空洞里平安出来。
不知为什么，我最后一眼所看到的队友们的身影，始终残留在我的眼前。这一定是某种提示……提示我，他们其实还活着，你不觉得吗？
她们一定是在我昏迷之后也在坚持战斗，最后迷失在了某个空间，和大部队丢失了联系，只能在新艾利都的各个空洞间徘徊……一定是这样，不是吗？
军队也好，民间也罢，没有人愿意相信她的证言，所以[卡戎]决定自己去找他们。
这双眼睛的存在意义，不就是指引我去找到还活着的他们吗？
…………绳匠，我难道是错的吗？这双眼睛的存在是错的吗？”
第412章 被解开的心结
哲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话语来回答，见状卡戎]显得有些落寞。
“果然，你也这样觉得……会把眼睛的影像解读成队友还活着的证据，纯粹是我一厢情愿。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已经不再活着……又为什么要赋予我这双只有痛苦的眼睛？
如果他们真的已经不再活着，我又该怎么向他们当面道歉……告诉他们，对不起，弱小的我，没能保护好你们的后背？”
[卡戎]视野中的队友们脸部都是如此模糊，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不敢看他们的表情……
如果他们看自己的最后一眼充满了怨恨与失望，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
就在这时，[卡戎]突然感受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帮她擦去了眼泪。
“[卡戎]，听我说……哪怕其他所有人都认为你是错误的，我和铃都绝不会否定你要寻找队友的这份执念。
不需要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我们也有下落不明的亲人，我们也无比希望她还活着。哪怕不被全世界理解，我们的执念都不会有所改变。
但我想，一直被这种执念所困住，变得止步不前……这绝不是我们的重要之人所希望看到的。”
哲蕴含真情的话语直入[卡戎]的内心，握住她的那只手在此刻也显得十分温暖。
“哥哥说的对！[卡戎]，你是个很温柔的人……或许正因为如此，你才会要求自己必须保护好所有的同伴。
才会恨自己的无力，但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一个人承担。”
“对，现在的你，应该试着把后背托付给我们！目前能确定[尸鹫]还没有杀害委托人…只要这条线索还没有断，就还有希望，我们会成为你的助力的！
你的执念与意志，不应该被任何人否定。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和你一起见证的！”
兄妹俩的话语给了[卡戎]激励，这让她忧伤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绳匠……谢谢你们。我感觉好一些了……至少，我还是想再继续调查下去，不想就在这里止步。”
气氛逐渐缓和下来，下一步就应该继续商量接下来的计划了，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正是牧羊人的，和之前一样，委托人的敲敲账号又分享给了他一个位置，不过这回并不是空洞。
而是斯科特哨站，也就是防卫军和怀斯塔学会的地盘。
[卡戎]推测对方是为了抚伤日，但不管是挑衅还是陷阱，她都决定要去。
“绳匠……能陪我去一趟吗？”
她面对着哲，后者并没有拒绝。
抚伤日的正式举办被安排到明天早晨，今天一般市民还无法自由前往斯科特哨站。
在兄妹俩的安排下，[卡戎]在店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哲和[卡戎]在录像店后的停车场见面。
“绳匠，早上好。”
“早上好，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哲关心的话语让[卡戎]似乎回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嗯，我休息的还好。抱歉，昨天在你面前那么失态……我想我已经调整好心情了。”
“真的？”
“……真是瞒不过你呢。对不起，我想我无法一下子消化掉这份难过与不安……我还是有些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向何处……”
“没关系，慢慢解开迷茫就好，我们一起去寻找吧。”
“……嗯。你说的对，与其继续痛苦下去，不如伸手去抓住身边能看到的所有希望。或许事情总会迎来变化的。”
交谈之后，两人一起来到了斯科特哨站。抚伤日现场来了很多市民， 想必都是在旧都陷落中痛失亲人的遗属们吧。
不知为何，来到这里之后，哲感觉[卡戎]的反应有点奇怪……
“绳匠……我们可以晚点再探索这里吗？”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卡戎]很不擅长说话，突然这么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她。
“…好吧，我说…我发现这里好像有一些…认识的人……”
“这样的话去见见他们不好吗？”
“……我想我没脸见他们。”
[卡戎]所说的认识的人，正是她队友们的家属，但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们。
“试着接触一下吧，总要面对的不是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但……”
[卡戎]有些为难，她的内心依然有些惧怕面对，见状哲再次握住她的手。
“我会陪着你。”
对于他的动作，[卡戎]沉默了一下后便点了点头。
“……那我们说好了。我会去和他们接触的。你什么都不用说……陪在我身边，让我有开口的勇气就好。”
在哲的陪同下，[卡戎]找上了昔日队友们的家属，她满怀歉意，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冷漠对待、被骂的准备。
可结果却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队友们的家属最终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相反，他们的话语温暖了[卡戎]，解开了她一直以来的心结。
但也意外得知，这几位会在这一天同时到来，是因为一个叫做内森的人私信导致。
只不过对方在联系之后联系彻底销声匿迹，再也不回消息。
经过询问，对方也是一名防卫军，曾经被指派为增援部队，只可惜后来上层中断了增援计划，做出了撤退的现场决断。
那之后内森就一直在自责，想要在找[卡戎]道歉。
[卡戎]询问了内森曾经所属的部队，在得知是黑曜石营所属的因佩拉小队后，似乎解开了某个疑问。
四位遗属行礼之后离开了两人，继续在抚伤日上参观。[卡戎]则有些出神地伫立着，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哨站前方的空地上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有人站上了演讲台，而市民们里里外外地包围了演讲台，准备听那个人的发言。
[卡戎]见状便与哲一同过去围观，但有些令人意外的是，演讲台上的人竟然是佐伊。
第413章 决战的到来
佐伊，正是之前被[卡戎]从空洞中救出的三个人之一，对方毕竟曾经被授予过勋章，能在这里演讲倒也合情合理。
刚开始她的发言还很正常，甚至引来了周围经久不息的掌声，但随着掌声的持续，她低垂着头，表情变得愈加凝重。
她沉默地等到掌声结束，再次抬起头来，扫视在场的众人。她的目光短暂地落在[卡戎]身上，透出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