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日残夏
“……”
青年越说越亢奋，在他嘴里的生命会已经变成了一种被神灵祝福，拥有莫大威能的强力组织。
而类似他的会员就是为教会散播福音的天选。
诺伊塔面无表情地看着亢奋青年，有点绷不住。
她知道瑟卡尔邪教有点多，但不能走两步路就遇到一个吧。
第十九章 十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诺伊塔耐心听完青年的传教，一言不发。
由于她的无动于衷，青年现在有些尴尬，为了防止他掩面而逃，诺伊塔适时问：“如此伟大的教会，我该怎么才能加入呢？需要交会费吗？圣餐如何？”
“不用交会费，我们是公益组织。”
“那你们的活动经费从哪来，日常活动不需要钱吗？”
“全靠大家自发捐献。”
“有点意思，只要捐钱就能获得超凡力量？”
“不捐钱也行的，教会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只要发展的下线够多，教主同样会赐予会员超凡力量。”
听起来更像邪教了。
诺伊塔若有所思，不忘初心：“圣餐怎么样？”
“我们一般吃土豆炖肉和肉炖土豆泥。”
“好像可以。”诺伊塔展颜一笑，“我可以加入你们吗，还有，你是哪位，不好意思，我确实不记得你。”
青年回答：“我叫贝利，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从街坊邻居那里听闻你正身处困境，就觉得教会能够帮助你，所以来邀请你加入我们。”
“原来如此。”
原来他和阿黛尔不认识。
诺伊塔笑容更甚，与青年边走边聊，前往生命会的据点。
路上，贝利和诺伊塔详细介绍了生命会的来历，它是数月前才建立的教派，教主最初只是一位普通人，某日受神感召，获得神力，从帮派的压迫下解救了社区。
诺伊塔始终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偶尔附和一声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问询，让贝利飘飘然，一直都有说话的兴致。
这导致贝利将自身的超凡能力全说出来了。
依他所说，原本他力气很小，常受人欺负，工作也做不好。但在加入生命会后，深得教主器重，教主不仅为他举行超凡仪式，让他力量速度得到巨大提升，还将组建教派武装的重要使命交给了他。
诺伊塔旁敲侧击了一下所谓的巨大提升是怎么个巨大法，发现是让他从低于平均水平变成一位能扛起一百公斤货物深蹲的壮汉。
效果显著。
但贝利显然还不是职业者。
诺伊塔这才起了兴致，她释放出微量激素让青年情绪亢奋，加快速度，不久后抵达生命会大本营。
大本营外围朴素，没有醒目装饰和招牌，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人家。
这个社区的路上游荡着许多人，都是生命会的耳目，青年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收获了许多尊敬的回应，妇孺也不害怕贝利，见到他时眼里没有厌恶。
到了大本营前，青年推门而入，跨过门槛，阵阵低沉肃穆的乐声传至诺伊塔耳中。
诺伊塔后退一步，乐声消失，向前一步，乐声再现。
乐声要进屋才能听见，哪怕只有一门之隔，只要没走进屋子里，都听不到分毫动静。
布置还挺周全。
走过玄关，理应是客厅的地方被改造成了教堂，信徒围坐成几个小圈，感谢教会给予的赐福和帮助，靠墙矮柜上的留声机兢兢业业地播放音乐，一旁还有一男一女两位慈眉善目的牧师切歌。
“婶婶，我回来了。”
贝利小跑两步绕过信徒，到一位牧师前指了指诺伊塔：“这是想要加入教会的落难者，我领她来见教主。”
牧师打量诺伊塔，点了点头，露出赞许目光。
“领她进去吧，教主正在休息。”
一道暗门打开，幽暗走廊呈于少女眼前，走入廊道，乐声再次消失，幽暗之中只余脚步声回响。
廊道墙上绘满了色彩浓艳的壁画，诺伊塔粗略看去，发现它们是《妙乐天月下解难经》，分明是正教慈怀救难会收录的经文之一。
诺伊塔曾在天杯大教堂里见过完整壁画，对之印象深刻。
幽暗封闭的场所总会助长紧张，让人心生惧意，而长廊无疑是成功的恐吓设计，它会让人紧绷神经，疑神疑鬼，如果要让信徒产生敬畏心，在这里布置宗教物件和神神鬼鬼的壁画再合适不过了。
但诺伊塔没想到的是生命会敢照搬正教壁画。
是真不怕被侦测到然后物理毁灭。
“贝利，有什么事？”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明亮房间，没有窗户，由油灯与蜡烛提供光亮，教主坐在沙发上，年近中年，头发茂盛，体格高大健硕。
他坐在木桌后，正在看书。
“有一位信徒想要加入我们。”
“谁？”教主抬起头，见到诺伊塔，“哦，我认识你，阿黛尔小姐，你好。”
“你好，我们见过吗？”
“当然，我和你的父母有过一段交情。”教主看了眼贝利说，“贝利，你先去休息，我和她有些话要说。”
贝利离开。
教主闲适地靠在椅上，怀念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的时间你就长这么大了，如果我留在瑟卡尔，说不定也能有个孩子。”
“我对你没有印象。”
“这是因为你出生的时候我就离开瑟卡尔去外面打拼了，半年前才回来。”教主问，“怎么样，你父母还好吗？”
“他们失踪了。”
“哦~真是……抱歉。”
教主歉意说：“我能够帮你什么？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
诺伊塔鼻尖微动，嗅到了不寻常的淡雅清香，那气味仿佛一只手在按摩她的大脑皮层，让她情感松动，变得容易相信别人，想要向人倾诉。
她不动声色地截留下少量香味存到身体里。
好东西，毛了。
明面上，诺伊塔沮丧说：“我不知道，贝利说生命会能帮我，他说你能给人超凡力量，我就来了。”
“我听过你的事，坏蛋帮派的侵扰的确让人不安，瞧瞧你的模样，多么憔悴，彷徨的像是雪地上的兔子。我确实能让你变得强大，不过想要靠它对抗一个帮会还是不容易。卡扎兄弟会有职业者，而凡人基本没有可能战胜职业者。”
诺伊塔很确定教主在危言耸听，但她并未点破，只是跟随教主的话语露出担忧烦恼的神情。
“不过最近卡扎兄弟会无暇顾及你了。有消息说，兰戈会的头目光天化日之下让人给杀了，卡扎兄弟会是兰戈会的附庸，唯它马首是瞻，在兰戈会因为争夺头目位置乱成一锅粥的当下，卡扎兄弟会也跟着蠢蠢欲动，预备分一杯羹。”
诺伊塔眼前一亮。
教主和蔼道：“你可以过段安心日子了。”
教主站起，邀请诺伊塔去往外界：“生命会其实是个互帮互助的大家庭，你可以尝试适应教会的生活。”
走廊中，诺伊塔瞧着壁画，试探道：“我好像见过这些壁画。”
教主脚步一顿，问：“在哪里见过？”
“天杯大教堂。”
话语脱口而出的刹那，暗影陡然从地面升起缠向诺伊塔。
教主影子涌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细长法杖，走廊内顿时变得黯淡，诺伊塔感觉空气变得迟滞，宛如泥沼般拖拽她的身体。
兽吼之怒滑入诺伊塔手里，对准影子。
嘭！
子弹射穿阴影，射到墙壁沿着墙壁翻滚，破碎的影子像被扯碎的蛛网飘落，枪火明亮，危险的硝烟味让教主眯起眼。
“小心点哦，子弹不长眼。”
枪口指着教主，如果他再有异动，下一发就不会打偏了。
第二十章 善意
【枪火点燃阴影，你处于厚土之下，痛苦如云升腾，饥渴弥漫四方。你正受到未知氛围侵扰，情绪向愤怒倾斜。】
幻形戒指的伪装因为手枪射击而破碎，教主的袭击被子弹摧毁，子弹撕开了迟滞空气，亦让教主不敢轻举妄动。
阴影不安的翻涌，法师与枪手对峙，壁画表面的坑洞是兽吼之怒杀伤力的有力佐证——它既然能在墙上留下洞，就能在教主身上留下更大的伤口。
而教主也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枪械的威力。
对峙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教主率先放下放下蓄力，形似手杖的法杖向走道一敲，咚的一声，沉郁黯淡的氛围顿时消弭，走廊恢复了原有的光亮。
“在这里打起来，双方都不好看，暂且和解如何，我为袭击道歉，同时不追究你伪装身份入侵我的地盘一事。”
“扯淡。”
诺伊塔说：“是你的人邀请我加入生命会，带我到这里来的，又是你率先动手挑起争端，别装成无辜者的样子。”
况且日志都发出警报，说这里有东西干扰情绪。
“若要追根溯源，我动手还是因为你的试探。”
教主仰头环视烛光下的壁画，感慨说：“你认得这层壁画，哪怕我做过许多修改，你还是一语道破了它对应的那幅真迹所在地，我担心你是慈怀救难会的人，这才出手。”
拙劣的谎言。
诺伊塔不满地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教主脑袋飞过，让他闭上了嘴。
“我不想听你狡辩，你这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法师的施法前摇是多少，如果不是早有预谋，怎么可能在我刚说完话就施展法术对付我。”
诺伊塔可以拿灵能保证，教主对她产生过浓烈杀意，在她说出天杯教堂地址后，这份杀意到达了顶峰，促使教主对他动手。
只是哪怕心有杀意，他也保有十足的克制，只用控制类型的法术对付她。
这才为他自己争取到没被一枪了结的好结果。
走廊静默了一阵，诺伊塔看向走廊尽头，确认门后没有动静。
教主在这里布置的隔音效果极佳，枪声在传播过程中被消弭，没有传到外边。
诺伊塔领着教主回到了他们相见的房间，她占据了教主的宝座，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最开始来只是觉得有了额外的经验值收益，但到了后发现这个社区其实管理的还行，长老议会等上层对瑟卡尔的混乱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那基层职能空缺就要有人来填补。
生命会毫无疑问承担了这个责任。
最初，社区治安由帮派负责，但帮派就是混乱的来源之一，况且那个帮派还是外来的，收保护费，贩卖非法物资样样精通，横行霸道，让人敢怒不敢言。
在压榨下，生命会应运而生。
一位游历四方，近期回到家乡的职业者带领社区青壮年组建了自己的武装团体反抗帮派，还成功了。
随贝利来时的路上也能看出社区里的人其实不厌恶生命会。
到现在，诺伊塔感觉自己来错地了，生命会要比其余黑恶势力好上不少，现在干掉教主，会让这片社区难得的安宁成为泡影。
她对此于心不忍，但让她来兜底又太麻烦。
诺伊塔思虑着这些事，忽然意识到完美的自己拥有的唯一缺点。
“我太有道德了。”她小声嘟囔，听见此言的教主表情扭成苦瓜状，显然没想到诺伊塔会如此自恋。
苦思冥想许久，诺伊塔抬头问：“喂，你觉得自己该不该死，不说瑟卡尔以外的事，就说你回到老家到现在，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怎么样。”
“应该是做了几件好事。”
“你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组建的生命会？说实话，我能读心。”
少女认真地语气让教主神色一凛。
他见到了少女眼中纯青地光晕，顿时意识到她是位灵能者。
读心是灵能的一项分支能力，教主不会赌诺伊塔是否真的会读心，他会说实话。
教主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最终说：“为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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