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纸鸢飞
一阵清晰的水声从井下传来,哗啦作响,带着空旷的回音。
卢平疑惑地看着眼前这奇特的景象,通道深处传来的水声让他感到不解。
“这是打到了地下暗河?那个人藏在暗河里?”
他问道,声音在空旷的竖井中回荡。
道格拉斯收回魔杖,脸上挂着一丝得意又狡黠的笑容。
“不,那是落地水。一个复合魔咒的效果。它能创造一个足够深的水潭作为缓冲,这样我们直接跳下去,就不会摔成一滩肉泥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还能顺便洗掉身上可能沾染的追踪魔法或者别的什么小玩意儿。”
他示意卢平,仿佛在邀请他体验一场刺激的跳水游戏。
随即,道格拉斯便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那深不见底的竖井。
卢平只看到一道黑影瞬间没入黑暗,然后听到“扑通”一声轻响。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挣扎或受伤的声音,只有水面平静的涟漪声。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对道格拉斯的信任让他也紧随其后,跳入了那片未知的深渊。
冰冷的井水瞬间将卢平包裹,那股冲击力被巧妙地化解,他稳稳地落入水中,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他迅速从水中浮起,甩了甩头上的水珠,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干燥的矿道中,脚下是坚实的岩石地面。
他向身后看去,水潭正上方的洞口,身下那片由魔咒创造的水潭,正在缓缓消散,变回坚硬的岩石。
不远处,道格拉斯已经从水池中爬出,正站在矿道中央,目光投向前方。
整个矿道被道格拉斯使用自创的照明咒,照的通亮。
矿道尽头,一个佝偻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块被遗忘的石头。
那是一个老人,生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他没有躺着,而是靠着一根古老的石笋,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支撑,脆弱得随时可能倒下。
他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但这些伤口没有流血,而是呈现出一种恐怖的混合状态:一半是魔咒造成的焦黑痕迹,皮肤边缘卷曲,散发出焦糊的气味;另一半则泛着圣洁却充满侵蚀性的金色光斑,仿佛被某种神圣的腐蚀剂灼烧过。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烙印,撕扯着他的生命。
当摆脱黑暗中骤亮带来的不适之后。
老人的手颤抖着,费力地举起一根磨损的魔杖,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眼神浑浊,充满了对死亡的渴望和对未知的恐惧,仿佛只有终结一切,才能摆脱这无尽的痛苦。
“别!”卢平失声惊呼。
但一切都太快了。
就在老人魔杖尖即将触及太阳穴的刹那,道格拉斯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
一道无声无息的缴械咒变种——指弹神通——精准地弹出。
没有咒语声,没有光芒。
一道无声无息的劲风,如同被顽童弹出的石子,精准地击中了老人手上的魔杖。
“啪嗒。”
那根沾满干涸血迹的魔杖脱手飞出,在岩壁上撞了一下,滚落到一旁的阴影里。
这一击更像是一种精妙到极致的物理技巧,而非标准的魔法,速度快到连卢平都只看到一道残影。
老人显然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那只独眼圆睁,充满了难以置信。
失去了最后的武器,身体瞬间一软,像一堆破布般瘫倒在地。
“嗬……嗬……”
绝望的喘息声从他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的风箱。
浑浊的独眼中,对死亡的渴望迅速被对未知的、更深沉的恐惧所取代。
他蜷缩在地上,身体因为恐惧和痛苦而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他想要死亡,却连自尽的权利也被剥夺。
道格拉斯轻轻地说道:“是狼人!”
第393章 卢平:兄弟。家人。多么熟悉,又多么遥远。
卢平会意,立刻上前。
他单膝跪地,放低身姿,用温和的意大利语轻声开口:“别怕,我们不是敌人。我也是……你的同类。”
说话间,一丝源自血脉的、不带任何威胁的狼人气息被他刻意释放出来。
那气息对普通人毫无影响,对眼前的老人而言,却像在冰天雪地中闻到了一缕熟悉的篝火味。
老人感受到这股气息,紧绷如铁的身体微微一松,但独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恐惧与警惕,依旧死死地钉在卢平,以及他身后走近的道格拉斯身上。
道格拉斯步伐沉稳地走来,从怀中取出一瓶散发着澄澈蓝光的药剂。
“缓和剂。”
他言简意赅,将水晶瓶递给卢平,用眼神示意。
“我改良过的初级镇定魔药,副作用很小,能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
卢平接过药剂,小心翼翼地凑到老人干裂起皮的嘴唇边。
一股清冽的草药香气弥漫开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老人起初抗拒地扭开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但卢平身上那股纯粹的同类气息,以及他眼神中毫无杂质的真诚,让老人眼中那血红的疯狂闪过一丝挣扎。
最终,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泄气般的呜咽,虚弱地张开了嘴。
清凉的药液滑入喉咙,老人急促的喘息肉眼可见地平复下来,剧烈颤抖的身体也渐渐缓和。
道格拉斯这才上前一步,从兜里掏出那个哨子:
“这是月语者的信物。”
他顿了顿,语气清晰而坚定:
“我是道格拉斯·福尔摩斯,来自霍格沃茨。”
“福尔摩斯!”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让濒死的老人猛地撑起上半身!
他那只浑浊的独眼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死死盯着那枚哨子,又猛地抬头看向道格拉斯,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月语者……福尔摩斯先生……”
他激动得浑身痉挛,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流下,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抓住道格拉斯的手,就像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却又无力地垂落。
卢平见状,连忙补充:“我叫莱姆斯·卢平,如果您知道道格拉斯,那应该也……”“新型狼毒药剂!”
老人猛地转头,用尽毕生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尖锐刺耳。
“是真的吗?!它……它真的能救我们?”
这声嘶吼,是无尽的渴望,也是最后的绝望。
这声嘶吼充满了无尽的渴望与绝望。
卢平心中剧震,他伸出手,用力按住老人颤抖的肩膀,眼中满是沉重的怜悯与不容置疑的承诺:“是真的。福尔摩斯教授的新药剂,效果远超以往,能彻底根除狼毒,而且……成本很低。”
“……真的……”
肯定的答复如同一柄重锤,彻底击碎了老人紧绷了几十年的神经。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下去,压抑了半生的悲恸、痛苦和绝望,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他不再嘶吼,也不再挣扎,只是发出劫后余生般的、野兽般的呜咽。
浑浊的眼泪混杂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在他饱经风霜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狼狈的沟壑。
过了许久,这阵迟来的发泄才渐渐平息。
老人用那只布满老茧和狰狞伤痕的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声音依旧沙哑,却终于多了一丝生气:
“我……我叫阿尔多。曾经……也是一名巫师。”
他喘着粗气,仿佛每一次回忆都是一种酷刑。
“很多年前,在一次该死的意外中,我被咬了,家人……朋友……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我,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魔法部像垃圾一样清除掉,或者在某个满月之夜彻底变成疯兽的时候,灰烬之爪部落……收留了我。”
提到灰烬之爪,阿尔多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感激,有怀念,更多的却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灰烬之爪……和那些盘踞在深山老林里的野蛮部落不一样。”
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每个字都在撕扯他身上的伤口,独眼中却闪烁着痛苦而骄傲的光芒。
“在我们部落,不讲究什么该死的纯血,也不管你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被咬的!”
“首领的位置,有德有能者居之!我们背靠背,用利爪和牙齿守护彼此,从不问对方的出身!”
“不像其他那些狗屁部落。”
他想啐一口,却只咳出一滩血沫,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他们把被咬者当成奴隶,当成炮灰,当成可以随意丢弃的工具!而在灰烬之爪,我们是兄弟,是家人!”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再次颤抖起来,独眼中燃烧着回忆的火焰。
矿洞的深处,空气里仿佛凝固。
阿尔多最后的声音,那是一种被命运反复碾压后,依然倔强燃烧的火焰。
卢平的思绪被这声音狠狠拽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他单膝跪地的姿势没有变,但整个人却像是被瞬间抽空了。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褪色、模糊。道格拉斯沉静的侧脸、老人布满血污的面容、岩壁上跳动的光影……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失焦的背景。
冰冷的石地仿佛透过裤腿,一直凉到了他的骨髓里。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两个词。
兄弟。家人。
多么熟悉,又多么遥远。
第394章 他们甚至给他起了个名字—— 月亮脸。
卢平感到一股熟悉的暖意,毫无征兆地从记忆的深处涌了上来。
那是一种混合着恶作剧后的劣质蜂蜜糖、禁书区陈旧羊皮纸、以及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壁炉里苹果木燃烧的复杂气味。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间吵闹的宿舍,詹姆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魁地奇战术,小天狼星在一旁用咒语让他的羽毛笔跳起踢踏舞,而彼得……彼得正用一种崇拜的、毫无杂质的眼神看着他们,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被捏得变了形的坩埚蛋糕。
他仿佛回到了,那间冰冷的小屋,月圆之夜的尖叫棚屋。
那里的空气里没有恐惧,只有三个不合法的阿尼玛格斯。
詹姆化身为雄鹿,矫健而优雅,用坚硬的鹿角为他驱赶危险,也驱散他心中的黑暗。
小天狼星变成一只巨大的黑狗,总是咧着嘴,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那温暖的体温和无言的陪伴,是他变形后混乱世界中唯一的慰藉。
甚至连胆小的彼得,也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老鼠,吱吱呀呀地在他身边打转,试图用他微不足道的方式分担他的痛苦。
那些月圆之夜,曾经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诅咒,却因为他们的存在,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夹杂着痛苦与温暖的秘密仪式。
他们甚至给他起了个名字。
月亮脸。
一个带着戏谑,却又充满了独属于少年人的、笨拙的温柔的绰号。
那是他的兄弟,他的家人。
是他以为可以托付生命、可以分享秘密、可以永远背靠背的存在。
然而,这股暖意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一股淬了冰的、来自背叛的寒流彻底浇灭。
记忆的画面猛地碎裂。
温暖的公共休息室变成了一片废墟,戈德里克山谷的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甜腥。詹姆倒在门前,莉莉倒在婴儿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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