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纸鸢飞
“而龙血，性烈，至阳，是最好的黏合剂和增味剂。但光有主料和辅料还不够。”他又加入了一些黑色的粉末。
“这是燃烧过的静心藤的灰烬，它的作用是迟滞，让这道菜的味道，在敌人身上停留得更久一些。”
他用石杵将三者缓缓研磨成一种粘稠的银色浆糊，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辛辣又带着草木灰的奇特气味。
“现在，开始给武器上味。”
他用一根羽毛的末端，蘸取那粘稠的银色液体，开始在斧身上，绘制微小的、复杂的卢恩符文。
“而我刻下的这个迟滞符文，会让敌人的动作，哪怕只慢上十分之一秒。”
他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学习者讲解。
“在真正的厮杀中，十分之一秒，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我上学期间，在霍格沃茨开过一个社团，叫魔法物品的日常保养与基础附魔研究社。”
道格拉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轻松。
“当时，弗立维教授认为我这是在不务正业，抢妖精们的饭碗。”
他拿起一卷铜线，开始在斧柄上缠绕。
铜线以一种复杂的、毫无规律的模式，构成了一个奇异的回路。
“但我认为，一个巫师，应该懂得如何让自己的魔杖之外的工具，也变得可靠。”
当他缠好最后一圈铜线，并用小锤在末端轻轻一敲。
嗡——
那把原本满是豁口的砍柴斧，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斧刃上，一道银光一闪而逝。
整个斧头，看起来还是那把破旧的斧头，但握在手中，却能感受到一股沉稳而锋锐的力量，正从斧柄的铜线，源源不断地流入掌心。
“试试。”
道格拉斯将斧头递给旁边的阿尔多。
阿尔多将信将疑地接过，他只是随意地朝旁边的一块岩石挥了一下。
噗！
没有震耳的撞击声。
斧刃如同切开一块奶酪，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坚硬的岩石，留下了一道光滑如镜的切口。
周围的长老们，瞬间鸦雀无声。
阿尔多一直以为，道格拉斯只是一位厉害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精通各种魔法，还是个十分厉害的魔药大师。
但道格拉斯的操作，再次一刷新他的认知。
此刻，这些长老族长的选择多么明智。
道格拉斯没有去制作什么威力巨大的爆炸药剂，也没有去附魔什么惊天动地的强大魔法。
他做的，全都是这些微小、精准，却足以在关键时刻改变战局的细节。
为斧头缠上浸泡过镇定剂的皮革，让使用者在狂怒中也能保持一丝清明。
在木矛的尖端，镶嵌进一小片淬炼过的黑曜石，能轻微地吸收黑暗能量。
道格拉斯就像一个最高效的军需官，用最有限的材料，为这支临时的军队，武装到每一个细节。
洞穴里，磨刀声、刻画符文的轻响，和远处卢平指导呼吸的平稳声音，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宁静而又充满力量的旋律。
希望，正在被一刀一刀地磨利。
复仇，正在被一个符文一个符文地刻下。
灰烬之爪部落，这头沉睡的、受伤的野兽，正在道格拉斯的手中，被重新唤醒。
它的利爪，正被擦亮。
只等着远方那条最凶恶的野狗，循着血腥与希望混杂的气味，踏入这个为他精心准备的猎场。
“福尔摩斯先生。”
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是阿尔多。
此刻正站在他身后，眼中带着深深的困惑。
道格拉斯没有回头，他只是将短刀举到眼前，对着火光，检查着上面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阿尔多，有什么疑问吗？”
“您之前告诉我们，要小心，要隐藏，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阿尔多的声音里带着尊敬，但困惑也同样真切。
“可现在，您又让马尔科派出所有的斥候，把消息散播得满世界都是？”
“这等于是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火把，不仅会引来格雷伯克，也会引来所有盯着这里的眼睛。教廷、魔法部……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
阿尔多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
“这……不是和我们最初的目的，自相矛盾了吗？”
道格拉斯终于放下了短刀。
卢平也走了过来，他同样想知道答案。
道格拉斯没有立刻回答。
他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慢条斯理地擦干净石臼里最后一丝银色的浆糊，将它收好。
他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阿尔多，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竖起耳朵的狼人。
他们的脸上，混杂着信任与不解。
“因为情况变了。”
道格拉斯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之前，你们是绝望的求助者，我是被雇佣的帮助者。”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商人的口吻，清晰地剖析着。
“我们之间，是平等的雇佣关系，我帮你们，你们支付报酬，交易清晰，责任有限。”
“在这种关系下，我的首要任务，是保证我的伙伴卢平，以及我本人的安全。”
“我会用最小的风险，去解决格雷伯克这个麻烦。”
他的话语冷静得近乎冷酷，却让狼人们听得无比明白。
然后，他的话锋一转。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某种锐利如刀的东西亮了起来。
“但现在，马尔科首领，代表灰烬之爪部落，向我宣誓效忠。”
“你们签署了那份协议。”
“从那一刻起，你们就不再是我的客户。”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小锤，重重地敲在每个狼人的心脏上。
“你们是我的下属，是我的……自己人。”
自己人这个词，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
第410章 棋盘上的规则，由我来定
“对待自己人，规则就完全不同了。”
道格拉斯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从他们茫然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正在燃起的火焰。
“我不再只考虑风险最小化。”
“我要考虑的，是利益最大化。”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们的未来，你们的尊严，你们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的权利，都成了我的责任。”
“所以，我不会再让你们像被追猎的老鼠一样，永远躲藏在阴沟里。”
他的声音扬了起来，带着一股搅动人心的力量。
“我要让你们像狮子一样，在自己的领地上，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撕碎每一个胆敢踏入这里的敌人。”
“你们把命运交给了我，我自然要为你们搏一个最好的未来。”
道格拉斯环视众人，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那嘲弄是对着洞穴外那些看不见的敌人。
“至于教廷和魔法部？让他们看。”
“他们看到的越多，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这盘棋，从你们选择追随我的那一刻开始，棋盘上的规则，就由我来定了。”
整个洞穴，鸦雀无声。
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阿尔多沉默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困惑的阴云已经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被震撼后的彻悟。
他缓缓地、深深地弯下了腰，不是出于礼节，而是发自灵魂的臣服。
“我们……明白了。”
周围的狼人们，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那份敬畏与感激，在此刻被点燃，升华为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和绝对的信赖。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追随的，不只是一个拥有毁灭性力量的强大巫师。
更是一个敢于将他们的命运与尊严，全部扛在自己肩上的领袖。
……
夜色更深了。
大部分族人都已沉沉睡去，养精蓄锐。
只有马尔科和阿尔多，还陪在道格拉斯和卢平身边。
道格拉斯从他的储物皮箱里，拿出了一个奇特的物件。
那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黄铜盘，表面光滑如镜，上面没有指针，也没有刻度，只刻着一圈圈复杂而古朴的东方云纹。
“马尔科。”
道格拉斯将黄铜盘递给了他。
“这件小玩意儿，我称之为‘同舟共济’。”
马尔科接过铜盘，入手温润，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
“它有什么用？”
“它无法指示方向，也无法传递消息。”道格拉斯平静地解释道，“但当我的同伴，或者说，当我们的部落，面临来自内部的背叛时，它的表面会像沸水一样剧烈颤抖。”
马尔科的瞳孔猛地一缩。
内部的背叛。
这是任何一个领袖都无法回避的问题。
哪怕是如此温和的灰烬之爪，历史上也多次出现叛徒。
“不过，它有一个前提。”
道格拉斯补充道：“每个正式加入部落的人，都必须签署那份新的效忠协议。”
“协议上，附有我的魔法。它会记录下每一个人的气味，与这个铜盘建立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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