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纸鸢飞
“我们追寻的那个强大、神秘的影域祭司,传说中自愿封印的守护者……”
他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自己之前的天真。
“他不是什么静默者,他是个囚犯。他不是什么守护者,他是个被迫诅咒自己陵墓的可怜人。”
“传说,只是被人书写的故事。”
道格拉斯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看着那块恢复了平静的岩石,眼神锐利。
“看来,我们手里的这本童话书,并不是什么藏宝图。”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比尔,目光中带着一种了然。
“这个惊喜,也许并不是一封邀请函,老道。”
“它是一封求救信。”
话音刚落,那块巨大的风蚀岩突然起了变化。
它没有向两边裂开,也没有向上升起。
而是像一朵石质的花蕾,从中心开始,一层层向内无声地旋开。
每一片“花瓣”都厚重无比,边缘却薄如蝉翼,转动间悄无声息,展现出一种超越时代的精密机械工艺。
当岩石完全绽放后,一个深不见底的垂直井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井壁上,残留着刚才那些灵视苔的幽幽绿光,向下延伸,消失在黑暗里。
一阵若有若无的嗡嗡声,从井底深处传来。
那声音很低沉,像是许多陶器放在一起产生的共鸣。
又像是七个被囚禁了数千年的灵魂,在黑暗中发出的、永无休止的悲鸣。
那声音像深海里巨鲸的梦呓,又像无数只甲虫在沙下振翅。
它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在颅骨内壁共鸣。
比尔率先行动,他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顶端嵌着水晶的探杆,小心翼翼地伸入井口。
水晶没有发光,也没有发出任何警示。
“没有即时触发的诅咒。”
比尔的声音在井口回荡,带上了一层空洞的瓮音。
“至少,入口是安全的。”
他从腰间解下一盘绳索,一端用咒语牢牢固定在路虎的车底盘上。
“我先下去。”
比尔言简意赅,把探杆收回腰侧的挂扣上,动作干练得像个准备攀岩的麻瓜。
“等等。”
道格拉斯按住他的肩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小小的耳塞,递给比尔一枚。
“隔音咒的变体,加了点龙胆草粉末,能过滤掉特定频率的声波攻击。”
道格拉斯解释道。
“那个嗡嗡声有问题。”
比尔挑了挑眉,接过耳塞塞好,脸上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
“我就知道带你来准没错。”
道格拉斯也塞好耳塞,那股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果然被削弱了许多,变成了一种可以忍受的背景低音。
“荧光闪烁。”
比尔的魔杖顶端亮起一团柔和的光,他抓着绳索,双脚在井壁上轻轻一点,身体便灵巧地滑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道格拉斯紧随其后。
井壁并非光滑的岩石,而是由某种黑色的、类似玄武岩的材质构成,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孔洞,像巨大的蚁穴剖面。
那持续不断的低语,正是风灌入这些孔洞时发出的声响。
下降的过程漫长而枯燥,只有头顶那轮圆月,从井口缩小成一枚银币,又变成一颗星点。
终于,脚尖触及了坚实的地面。
这是一条不宽的墓道,刚好能容两人并肩而行。
空气凝滞而干燥,带着一股尘封了数千年的、混合着矿石与植物干枯后的味道。
比尔的魔杖光芒向前探去,照亮了墓道两侧的墙壁。
那些壁画出现了。
它们并非雕刻,而是用某种特殊的植物颜料直接绘制在岩壁上。
色彩黯淡,线条粗犷,画着一些模糊的人形。
每一个,都没有面孔。
“小心。”
比尔的声音很低,他举起了一台古旧的、黄铜外壳的魔法相机。
就在他按下快门的瞬间,魔杖的光芒与相机的魔法闪光交汇。
墙壁上的景象,活了过来。
那些被抹去面容的灵体,轮廓开始在墙壁上缓缓蠕动。
颜料仿佛变成了半流质的沼泽,人形在其中挣扎、扭曲,像是被困在琥珀里的垂死昆虫。
它们空洞的面部位置,凹陷下去,形成一个个无声尖啸的黑色漩涡。
“梅林的胡子……”
比尔的镜头紧紧追随着一个正从墙壁上“凸”起的灵体,嘴里发出兴奋的赞叹。
“这是记忆回响,但它被束缚在颜料里了!安赫·卡把诅咒和绘画媒介融合在了一起!”
话音未落,那个灵体彻底脱离了二维的平面。
一只由灰绿色颜料构成的、虚幻的手臂,从壁画中猛地伸出,抓向离它最近的道格拉斯。
手臂没有实体,带着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第439章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道格拉斯没有躲。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手穿过自己的肩膀。
没有疼痛。
但一股暖流,却从被触碰的地方被抽走了。
道格拉斯能清晰地看到,一缕极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白色气息,从自己身上被那只颜料手臂扯出,然后被拖回墙壁,融入那个无面灵体的体内。
那个灵体的轮廓,似乎凝实了万分之一。
“持续性的魔力与体温汲取。”
道格拉斯立刻做出了判断,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课堂上分析一只蹦跳嬉闹的皮皮鬼。
“不是致命攻击,而是消耗战。想走到头,要么硬抗,要么……”
他看向比尔。
比尔正疯狂地按着快门,脸上是一种混杂着痴迷与狂热的神情。
“太精妙了!他把灵魂的部分概念——巴,和生命力——卡,用诅咒混淆了!这些灵体在汲取我们的卡,来修补它们残缺的巴!”
又有几只手臂从两侧的壁画中伸了出来,像饥饿的触手,在空中无声地挥舞。
道格拉斯没有理会身边那个已经陷入学术狂热的疯子。
他举起魔杖。
杖尖没有亮起任何光芒。
“镜花水月!”
一个精妙的魔咒,被他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释放出去。
魔力没有形成屏障,也没有试图去攻击那些灵体。
它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下一秒,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挥舞的手臂,仿佛瞬间失去了目标。
它们从道格拉斯和比尔的身体两侧、头顶、脚边划过,却再也无法准确地触碰到他们。
在那些记忆回响的感知里,这两个大活人,变成了一阵流动的、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空气。
“高明!”
比尔放下了相机,由衷地赞叹。
“你骗过了诅咒本身!让它无法锁定目标!”
道格拉斯收起魔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他的魔法很有意思,根基非常古老,更偏向于一种规则的契约,而不是能量的直接对抗。”
他看着那些在身边徒劳摸索的灵体手臂,若有所思。
“和我的画地为牢咒不一样,安赫·卡的诅咒,是扭曲目标的定义。它不阻止你,它只是让你在规则层面不存在。”
道格拉斯想了想,总结道:
“就像麻瓜说的,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我们现在,就是那两个装睡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特,仿佛行走在一部无声的恐怖电影里,而自己只是两个与剧情无关的幽灵观众。
墓道并不长,大约走了五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圆形的墓室出现在眼前。
墓室中央,静静地矗立着七只陶瓮。
而在陶瓮的周围,散落着一堆堆白森森的枯骨。
骨骼在干燥的空气里已经彻底玉化,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类似白瓷的质感。从颅骨的形状和数量来看,至少有十几个闯入者曾抵达这里。
比尔用魔杖光芒扫过,眉头微蹙,这些枯骨上没有任何残留的魔力痕迹,无法分辨他们生前是麻瓜还是巫师。
仿佛在这片空间里,所有的过往都被抹平,只剩下这唯一的、平等的结局。
就在两人踏入墓室的瞬间,那堆枯骨仿佛成了无声的警告,七只陶瓮同时活了过来。
“嗡——”
一股无形的声波,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们的精神屏障上。
那声音像一根烧红的铁钎,蛮横地捅进大脑,试图将思维搅成一锅沸腾的岩浆。
比尔的身体只是剧烈地晃了一下,便立刻用脚抵住地面,稳住了身形。
他没有惊慌,脸上反而浮现出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口渴的共鸣。”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精神的紧绷而有些变形。
“《沙暴中的路标》里提过,那三个陶罐在沙暴里滚动,发出的低鸣能让骆驼都焦躁不安。”
道格拉斯的感受同样糟糕,但他只是抬起手,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在校准一个失灵的仪器。
“《陶罐翁与绿蜥蜴》里,老人对孩子说它们饿了。”
道格拉斯的声音很稳,他看向比尔,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帮自大的家伙肯定会用‘万咒皆终’或者‘盔甲护身’来硬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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