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前慢
三两口，一盒饭就让他给消灭干净。
起身又拿了一盒，杨建国继续大快朵颐。
他这个没架子的样子，立马赢的在场工人的好感。
这样的领导，一看就知道是好领导。
人民群众是淳朴的，眼里非黑即白，看问题简单明了，做事说话也是心直口快。
可这些优点放在有些人眼里，就成了愚蠢的表现。
杨建国觉着，是真该让他们好好到基层，到艰苦困难的地方去学习，扎根土地，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责任。
等吃过饭，工人们一個个告辞，杨建国越俎代庖的亲自到门口把人送走。
最后，才跟杨师傅告别，“杨师傅，情况我都掌握了，你们先不要着急，给我……三天，就三天，到时候咱们还会再见的。”
“好。”杨师傅激动点头，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说：“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也成啊！”
他都等了多久，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再等等又有何妨。
出门沿着窄巷往外走，马卫后脚跟了上来，“领导，确实有人跟着。”
“记住了吗？”
“记住了。”
身为警卫，良好的记忆力是最基本的要求。
别说像对方那样，大摇大摆在自个儿面前晃悠，就是一扫而过他也能记住对方的身高长相。
“那就好。”杨建国略微思索，沉吟道：“要是猜得没错，该是街道办的人，你明天找个理由去一趟，认出人就走，回来向我汇报。”
回到宾馆，杨建国早早睡下，可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工人们今天所说的话。
不知多久才沉沉睡去，等天刚亮，闭着的双眼又睁开了。
起身活动下筋骨，杨建国打算到楼下转转，刚还睡熟的方同和马卫同时睁眼坐了起来。
“领导，您怎么不多睡会。”
昨晚，杨建国辗转反侧，俩人可都听见了。
呼吸平稳入睡已经是后半夜，到这会儿不过三四个小时，睡的也太少了。
“人啊，上了年纪觉就少了。”杨建国笑了笑，穿上鞋说道：“既然醒了，那就一块儿出去走走。”
下了楼，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早起的摊贩在为迎客做准备。
宾馆不远处就有一家早餐店，豆浆、油条、豆腐脑，还有茶面、炸糕、熏肉饼。
杨建国要了碗豆腐脑，再来一份茶面，一个炸糕，一张肉饼。
这些大概够他吃的。
知道他饭量向来很大，可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让人意外，这饭量都赶上他俩了。
不过，意外的同时俩人也觉着高兴。
能吃是福，这话越是上了年纪的人，越是对味儿。
只要能吃，就说明身体机能良好，没退化。
哪天要是吃不动了，那才真叫人担心.
第八百六十七章 让唐有水滚过来，趁早掀桌
吃过早餐，马卫早早就去了街道办。
杨建国则带着方同直奔本地的改制办公室，他要去看看当地的工作是怎么展开的。
具体负责工作内容的，又是些什么人。
改制办的办公点在衙门旁边的二层老楼上，到门口杨建国发现还没上班，挂着的铜牌上清楚写着‘上午8点到下午4点30分。’
拉起袖子再看眼时间，8点15，没错。
他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时间呢！
“方同，每次下来，我都是大开眼界。”
方同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领导压根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他只不过是发泄心里的不满，需要有个人聆听罢了.
只不过，有人怕是要遭殃了。
等到快9点，楼底下终于有人慢悠悠上来，看见门口站着的杨建国和方同略显意外，可也什么都没说的掏出钥匙开门。
杨建国忍着怒意，问了句：“同志，不是8点上班，怎么这个时候才有人来？”
可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像是戳了马蜂窝，对方瞬间就冒了。
“咋了，几点上班还得你来定啊？当这儿是你家呢，管的挺宽呐？”
“当谁都跟你一样，闲的没事，那领导忙什么是你能知道的吗？真是的，一天天忙的跟啥似的还得给人添堵，不愿等你倒是别来啊！”
看着对方嘴巴一闭一合，叭叭叭跟机关枪似的说个没完，杨建国当场就懵了。
不是，自己就问了句，是犯了天条，惹到什么神仙了。
你一个公职，人民公仆，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
再说，有什么事儿是大早上就得办，甚至耽误到准时开门上班的。
值班人员呢，轮值的呢，排班是怎么排的，整个改制办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人了。
连续两天压制的怒火，彻底绷不住了。
对方刚推开门，杨建国的巴掌就拍在门板上。
咚~
厚实的门板重重砸在墙上，墙灰抖落，刻薄的妇女也跟着抖了几下，回过头惊慌的看着他。
“你要干啥，这可是公家的地方，你是打算造反呢？”
“造反，我还真恨不得造你的反。”
杨建国气极反笑，当即喝道：“方同，打电话给唐有水，让他今天之内就给我滚到这儿来。”
“是。”
方同挺胸抬头，宛如标枪的进了办公室，仿佛到了自家似的，熟练的抓起电话开始拨号。
“诶，你……”
妇人还想阻拦，可方同一抬头，冷厉如冰窟般的眼神就让她不寒而栗的闭上嘴巴。
‘完了，这是哪儿来的大人物，不会是专门来查账的吧？’
妇人心里着急，想到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就恨不得能生出翅膀赶紧通知组长。
可前无去路，后又被杨建国铁板似的身子挡着，她是进退不得，只能在原地急的跺脚。
冰城，等了一天一宿没见着老领导，大伙儿急的是团团转，唐有水也是心神不安的，怀疑他根本就没往这边来。
以自己对老领导的了解，他不会是偷偷留在奉天城微服私访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唐有水就更不踏实了。
他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可他担心下面有人阴奉阳违，搞出猫腻没被自己发现。
但却正好让老领导给发现，那他真是百口莫辩，说都说不清楚。
唐有水不是推责，实在是工作内容太繁重、繁琐，很难说没有一点纰漏。
特别是再次重返东边，他也连续发现好些问题，正在着手解决。
眼下就怕老领导误会，以为是自己从中搞什么把戏，那他可真是冤枉死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唐有水赶了个大早到办公室，督促大家赶快过一过手头上的资料，看看奉天到底有哪些情况是报上来，准备要处理的。
这边还没查清楚，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喂，我是唐有水。”
“唐组长，我是方同……领导请你今天之内到奉天改制办来见他。”
“对，就跟他说，请他唐大组长不辞辛苦，屈尊来一趟，看看他治下的人是怎么开展工作的。”
咯噔！
唐有水的心都挺跳两拍，只觉五脏六腑向内抽紧，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更是骤然一黑，差点仰头倒下。
“唐有水。”没等他回话，杨建国就一把夺过电话冲着他喊道：“我把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干工作的，好啊，真好，我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领~”
“哐，嘟嘟嘟~”
电话里只有急促的忙音，可再忙也忙不过唐有水狂跳的心脏，“快，快准备车，现在去奉天，立刻。”
唐有水心急如焚，只恨老天没让他学会孙猴子的本事，一个跟头就能翻到领导眼前。
神色匆忙的出了办公室，唐有水又猛的折返回去，“资料，所有关于奉天的资料全都给我，老王，你留在办公室等我电话，哪儿也不准去，其他人谁负责什么项目，把方案给我整理出来，里面的内容都要记得一字不差。”
“谁要是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直接滚蛋。”
唐有水是真急了，表现的跟个输红眼的赌徒似的，恨不得跳起来直接把桌都给掀了。
实际上，他这会还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掀桌。
在下面当官当久了，学会了虚与委蛇，权衡利弊那套，竟把老领导教他的为人处世，原则都给忘了。
做个事瞻前顾后，考虑这个，考虑那个。
最后，反倒把自己给装了进去。
坐在车里，唐有水总算想明白，老领导这么生气到底是为什么。
不是因为他在奉天遇见什么，而是他对自己太失望了.
第八百二十八章 抓个现行，交心
“领导，老领导，让开……”
唐有水气喘嘘嘘，一口气从大门外跑进办公室，一分钟没带歇的。
看见挡在面前的办公室人员，伸手就给拦到一边，“领导，我来了。”
黢黑的脸上满是褶子，抓着文件的手粗糙的像开裂的黑土地，再看他那佝偻的脊梁，高低不平的肩膀，脚下满是泥泞的劳保鞋带着补丁。
杨建国心里的火气，一下就消了大半儿。
仔细想想，唐有水自从被自己放下去有多少年了？
5年，6年，杨建国还真记不太清，事情太多，就算是以他的记忆力一时间也不敢肯定。
但这些年，他着实是做了些事实的。
不敢说是死而后已，但也算得上鞠躬尽瘁了.
把一地、一时的问题，全都归结到他的身上，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
杨建国可以要求自己，不能有任何纰漏，却不能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开了。
“有水，先坐下歇歇吧！”
听见老领导温和的语气，心急火燎的唐有水愣了下，随即红了眼眶。
这些年他累死累活，得罪多少人，办了多少案，见过的大风大浪够写半部史记。
但这些他都不觉着委屈，再苦再累都扛得住。
可如今在老领导，被自己视为领路人，偶像，半个父亲的杨建国面前，一句‘歇歇’让唐有水压抑的情绪彻底崩塌。
眼角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四十好几的大男人，往日里铁面无私，像是铁打的汉子呜嘤的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抽泣哽咽。
这工作，它太难了。
杨建国没想到他会有如此表现，但心底倒是能够理解他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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